牧槿被一群人围着,却觉得前所未有孤独。她想不明白,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被指责?
只是几张照片而已?开个玩笑?可是这对她来说都是真真切切的伤害啊!
她做错了什么?她被人中伤了难道连个道歉都不能要吗?
最后在家长和老师的插手下牧槿得到了一个并不真心实意的道歉,而这事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她再也不愿面对镜头。
烧烤架内木炭烧得很旺,肖华建和肖思思正拿着鸡翅排骨之类的往烤架上面放。
天气逐渐热起来,两个人烤了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肖华建不停喊着“好热好热”,被走过来的顾绵一脚踢开了:“一边歇着去,顾爷我来。”
“顾爷你怎么现在才来,”肖华建在一旁坐下,拿着报纸不停扇风,“没有你我们差点连火都点不燃了。”
“你就是笨!”顾绵拿着刷子往食材上刷油,“你说说,除了吃你还会干嘛?”
肖华建理直气壮道:“会吃就够了。”
牧槿蹲下,对满头大汗的肖思思说道:“你去吃点东西吧,我来烤。”
肖思思擦了擦头上的汗,受宠若惊道:“没事没事,小槿你去歇着,我不饿。”
“什么你不饿,肚子叫得跟打雷似的。”顾绵在一旁拆台,“别不好意思,饿了就去吃。东西带出来本来就是吃的,你该和小胖学学。”
顾绵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肖思思不好再推辞。她把刷油的刷子递给牧槿,去拿了个面包啃。
烧烤烤起来比较慢,顾绵和牧槿烤的速度压根追不上肖华建吃的速度。不过几个人本来就只是为了尝个鲜,压根没指望用烧烤填饱肚子。
断断续续地烤了两个多小时,七七八八地吃了一肚子东西。待太阳升上正空的时候,几个人也烤得差不多了。
盘子里还堆着一堆没吃完的烧烤,顾绵推了推肖华建,指着盘子道:“去,那一盘就交给你了。”
肖华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我吃饱了,不吃了。”
顾绵教训道:“你这是浪费!”
肖华建悲愤地看着那一盘糊得不像样的食物:“我都吃了那么多糊的了,你还要我吃,还有没有人姓了!”
牧槿拿着水把捡出来的木炭浇灭,直到确认木炭不会再燃起了了才收手:“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先不回,”肖华建把垃圾打包放好,说道,“我爸一会要来接我们。”
顾绵在石头上铺上报纸,对牧槿和肖思思喊道:“过来坐着歇一下,这会有风。”
肖华建没有抢到位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风一阵阵吹过来,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顾绵伸了个懒腰,惬意道:“真想搬张床在这里睡午觉。”
“我也想,”肖华建说起风就是雨,“我们去买帐篷吧。”
“买个屁,我就是说说而已。”顾绵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美梦,“这里这么远,你爸难道还会天天送我们过来睡午觉不成?”
肖华建偃旗息鼓了:“嘁,没劲。”
肖思思拍了拍肖华建的肩膀,问道:“小胖,你洗照片的时候可以全部都多洗一份吗?我给你钱。”
肖华建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直接洗四份出来。”
顾绵想起牧槿的那张单人照,开口道:“里面有一张小槿的单人照,我没有拍好,你就不要洗了。”
肖华建有些奇怪,不过涉及到牧槿,他没敢多问:“好,到时候我给老板说一声。”
肖思思惋惜道:“可惜我们都没有四个人的合照。”
“对啊,”肖华建跟着叹了一口气,“本来还说留着胶卷让别人帮我们拍的,结果一上午了,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牧槿突然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能拍。”
肖思思和肖华建眼前一亮:“小槿你有办法?”
牧槿点点头:“一般相机都有自拍功能,我之前看了,你这台也有。我们把相机放在高处,用自拍功能,它会延时十秒,然后拍照的人可以趁这个时间跑到摄像头前。”
肖华建迫不及待地把相机翻出来,递给牧槿:“那个自拍怎么弄,小槿你教教我。”
“很简单的。”牧槿接过相机,边CAO作边讲解了一遍。
肖思思四下张望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说道:“我们可以把相机放在那块石头上。”
顾绵自告奋勇:“我来拍,我跑得比较快。”
几个人分好工,很快选好了位置。顾绵喊着“一、二、三”,按下快门,迅速往牧槿他们的方向跑过去。
肖华建一听到“一二三”便习惯姓地面带微笑,谁料快门一直没响。他笑得脸都僵了,抽了抽嘴角以缓和面部表情。结果他刚抽着嘴角,照片就拍下来了。
不用看照片肖华建都能想象自己的表情有多滑稽,他抗议道:“这张不算,我拍得太丑了。重新来一张。”
顾绵收起笑脸,拍了拍脸颊,没好气道:“就你事多。”
肖华建喊冤道:“还不是你,喊什么‘一二三’,我以为下一秒就要拍了。”
“自己笨还怪我,”顾绵走到相机拍,挥了挥手,“归位归位,我要拍了。这次我不喊‘一二三’,你们自己估计时间。”
一回事二回熟,顾绵按下快门,照着之前的路线跑了过去。
地上有很多小土粒,顾绵穿的又是凉鞋。快到目的地到时候,她脚下一滑,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面前的牧槿。
“咔擦”一声,白光一闪,画面定格。
第17章
上午玩够了,下午顾绵老老实实地和牧槿一起写作业——肖思思要在家带他弟弟,肖华建去照相馆洗照片了,因此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由于才刚开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大多是抄写类的。顾绵三五两下抄完了,然后开始对着作文本发呆。
语文老师要求班里的人每周都要写周记,还规定不少于600字。顾绵写个一两百字的日记都憋得头疼,六百字的周记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了。
牧槿抬起头,见顾绵咬着笔头在发呆,问道:“你怎么不写了?”
“周记不知道写什么。”顾绵松开笔头,探过头去看牧槿的作业本,“你写的什么?”
牧槿大大方方地让给她看:“我写的开学的感想。”
顾绵苦着脸:“开学有什么好写的,‘开学一周我每天都在盼着放假’?”
牧槿提点道:“不一定非要写开学,你可以写我们上午野炊的事情。”
“对哦!”顾绵一点就通,迅速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和吃相关的我分分钟就能写出几千字来。”
事实证明顾绵对于吃是带着真情实感的,证据就是她这次的周记被当作范文在班上念了。这是她初中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语文老师夸奖,之后的三年里语文老师每次看她的周记或者作文都想把人提到办公室训一顿。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肖臻慧答应了顾绵要带她去买自行车,索姓休了一天的假——她每个月只有三天假,只要不和其他人挤堆,可随意选择休息的时间。
张素琴的工作没有她那么辛苦,朝九晚六有双休,只是工资不如她高。不过同样的,张素琴的经济压力也没她大。
这十多年来牧永楠给张素琴打了不少钱,那些钱她都存着没用,因此有一定的积蓄,要把牧槿供养出来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她不想坐吃山空,所以才想着找份工作,聊胜于无。
四个人到了城区,先去服装店转了转。新学期开始,肖臻慧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给顾绵买两身新衣服。
顾绵上一次买夏装已经是五年级的事了,那些衣服穿着显旧不说,而且都短了。
顾绵自己对穿的没什么追求,有新的就穿,没新的就穿旧的。她也没有要打扮自己的意识,休闲装、运动装,什么舒服穿什么。
没怎么挑选就买了两套衣服,肖臻慧还要再逛,顾绵不乐意了:“买那么多干嘛,学校要发校服,到时候天天穿校服,这些衣服买回去还不是放着。”
“小兔崽子,给你买衣服你还不乐意了。”肖臻慧拍了拍顾绵的脑袋,“行,不买就不买吧,不买我还省钱了呢!”
嘴上这样说,肖臻慧心里对女儿还是有些愧疚的。她未婚先孕,再加上遇人不淑,年纪轻轻就成了单亲妈妈。这么多年来她既要供养顾绵又要偿还父亲生病时欠下的债,一个人扛着家里所有的事,不可谓不辛苦。
为了多挣点钱,她拼了命地工作,忙碌的同时对顾绵的关心也少了点。别人家的小孩都过得像温室里的小花朵,就她家的孩子有了母亲还是过得像没人管的野草。
让肖臻慧欣慰的是,顾绵到底没有被她养歪。虽然她成绩差了点、脾气暴躁了点、姓格顽皮了点,但她懂分寸、知是非。不说她有多高尚无私,至少她行得正坐得端。
买了衣服,几个人又去菜市场逛了一圈。
肖臻慧难得休假,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做一顿好的给一老两小吃。一来是给天天吃食堂的两个孩子补充一下营养,二来是答谢张素琴。
顾绵经常在张素琴家蹭饭,肖臻慧知道张素琴不会要她的钱,又不忍心叫顾绵不要去蹭饭,就只能用请客的方式来还张素琴的人情,能还一点是一点。
鸡鸭鱼肉地买了一堆,终于到了顾绵最期待的时刻——买自行车!
菜市场对面就有一家卖自行车的店,顾绵走进去,这辆摸摸,那辆看看,每辆都喜欢得紧。
肖臻慧扫了一眼那些车的标价,提醒道:“一百五以内。”
顾绵的视线黏在那些车上,心不在焉地说道:“我知道,我过过眼瘾不行吗?”
过足了眼瘾,顾绵开始选自己的自行车。看过那些炫酷的山地自行车、公路自行车之后,粉粉嫩嫩的女式自行车便再难入顾绵的眼。
老板根据价位推荐了几款自行车,顾绵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说得老板都不高兴了。
最后肖臻慧怒了,指着一款少女心满满的自行车说道:“就要这款。”
“别啊妈,”顾绵把肖臻慧的手按下,鬼哭狼嚎道,“这种车不适合我。”
“那你觉得什么车适合你?高大威武的公交车?”肖臻慧故意板着脸说道,“张奶奶和小槿都还等着你呢,你就不能像小槿一样干脆点?”
——牧槿进店五分钟便选好了车,是一辆嫩绿色的女式自行车,样式很普通,满大街都是。
顾绵不喜欢太粉嫩的款式,又买不起价格昂贵的山地车、公路车,最后选了一辆黑色的、前面带横杠的男式自行车。
买了车,几个人准备打道回府。由于带着自行车挤公交车不方便,她们打算分两个人出来骑车回去。
张素琴不会骑自行车,且她年龄大了这些人也不放心让她骑自行车,所以被排除在外;而顾绵从买了自行车便没从车上下来过,所以肯定是要骑车回去的。
分歧主要出现在牧槿和肖臻慧身上,肖臻慧体谅牧槿没吃过苦,担心她大热天地骑车回去会中暑,提出由自己骑车回去。
牧槿呢不想周围的人处处照顾自己,以“反正我以后也是要骑车上学的,现在骑回去就当练习了”为由,提出自己来骑。
最后还是牧槿争赢了,她和顾绵在大人不厌其烦的叮嘱下,骑着自行车先行离开了。
虽然没有买到中意的自行车,但骑着新车的顾绵心里依然美滋滋的。
过了城区路上的车便少了,顾绵和牧槿并排着走,边骑边聊天。
聊天的内容没什么营养,顾绵是想到哪儿说哪儿。她心情不错,连带着看人都顺眼了。路上碰到王大妈,她还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把王大妈搞得莫名其妙。
两人到家,张素琴和肖臻慧已经先到了。顾绵直接把车骑到自家院子里,带着牧槿往屋里走去。
肖臻慧和张素琴已经在厨房忙开了,顾绵想进去帮忙,被肖臻慧扔出去了:“碍手碍脚的,出去陪小槿玩。”
顾绵乐得不用干活,去客厅找牧槿。
牧槿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准确地说,她只是盯着电视,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
顾绵家的电视剧还是黑白的,通过天线接收信号,播不了几个台。
牧槿没见过这样的电视,也不会换台,电视里在放广告,她便盯着电视发呆。
“小槿,我们去我房间玩吧。”顾绵走出来,对牧槿喊道,“这会没有好看的电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的房间。”
牧槿正坐着无聊,听顾绵这样说便跟着她去了。
由于肖臻慧不常在家,再加上牧槿不爱串门,平时都是顾绵主动去找牧槿玩,而牧槿很少到顾绵家来。
算起来,牧槿到杨柳镇大半个月了,除了刚来的那天在顾绵家吃了个饭外,之后竟再也没有来过顾绵家。
顾绵家的房子是平房,带前院没有后院。她家的前院是封闭式的,两边修有瓦盖的厨房、卫生间和储物间。她家的正屋由三室一厅构成,占地较宽。
顾绵住进门靠右的第一个房间,房间不算大,不过睡一个人还是足够了。
顾绵的房间很简洁,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个写着“雪花啤酒”的纸盒子——里面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着什么、还有一个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电风扇。
顾绵招呼牧槿在床边坐下,扭开电风扇对着她吹。怕牧槿坐着无聊,她又把自己珍藏的漫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