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如果搭个顺风车，也能把猫一起带上。
可现在，他却不想走了。
如果他和苏宇荒真的就这么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那么至少这些天的收留，和苏宇荒对他的好，他应该补偿上。
就说他从没付过的房租，也应该都补上。
颜亦真顶着呆滞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个滋味。赖赖似乎感受到了自家主人的不安与难受，破天荒地乖巧起来，也没逃离开沙发，只是坐在颜亦真的身边，仰着下巴望着他。
独自呆坐了快一小时，颜亦真终于有了动作。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
电话那一头颜妈妈好像在看电视，很惬意轻松的样子。听见颜亦真的声音，颜妈妈有些藏不住自己的高兴：“真真，不是明天回来么？怎么现在就打来了？”
“我改变主意了。”颜亦真道，“我打算在学校附近打暑假工，可以么？”
“怎么突然……”
“毕竟这么大了，至少房租得自己给吧。”颜亦真的语气故作轻松，实际上他连扯起嘴角笑都觉得很费劲儿。
他从没觉得笑是这么难的事。
闻言，颜妈妈倒是不意外。要说自己这一生中有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那一定是有颜亦真这么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对于他冒出这样的想法，颜妈妈并不觉得意外，但总归是许久没见了，她还是有些想念颜亦真，便道：“但是爸爸妈妈想你了，要么你回来两天再过去？你租的房子是包括寒暑假也要给租金吗？”
颜亦真有些含糊不清道：“嗯……那我还是明天回来，后天再到学校这边来，可以吗？”
“可以，明天妈妈给你做大餐。”
“嗯，那我先挂了。”
挂上电话，颜亦真跑去苏宇荒的房间，把他扔了一地的脏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里洗干净。跟往常一样，他勤快地打扫着家里的卫生，然后洗衣服晒衣服，换床单被套，再洗第二轮。
要是犯懒的时候，颜亦真也会有。他说不好自己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其他，心里就是有股冲动，想把公寓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地等着苏宇荒回来。
等待床单被套洗干净的时间，他倚着洗衣机站着，点开了和苏宇荒的微信对话框。
“我等你回来。”
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这句话，颜亦真半晌没能按下发送键。这话似乎太暧昧了，他不应该在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心意的情况下，再发这些暧昧不明的消息。回删掉之后，颜亦真却再想不出要跟他说什么很好。
他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不知不觉滑到了最初他们加为好友的时候。
因为拉黑过一次，买片的记录已经没有，剩下的从聊猫，再到聊日常，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斥着生活感。
“嘀——嘀——嘀——”洗衣机发出衣服洗好的提示音，颜亦真回过神来，把手机收进了裤口袋里，顺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认真地晾起被褥来。
***
漂亮的空姐递过来一杯可乐，好像还说了点什么，不过苏宇荒戴着耳机，一脸茫然地正在发呆，并未注意。
安铭用手肘戳了戳苏宇荒道：“你在想什么啊？”
他有些不耐烦地摘下一边耳机，没好气地问：“干嘛？”
对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朝他道：“刚才那个空姐那么漂亮！你居然视若无睹！”
“我又不是你。”
“也对，”安铭惋惜地摇摇头，“你又不是直男。”
“闭嘴吧你。”
飞机内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飞机即将开始降落，请各位……本次航班的目的地是，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到了？”苏宇荒轻声问道。
安铭点点头：“嗯呐，飞东京而已，也就三小时。”
“行吧。”
“你是不是在等颜亦真给你发消息？”安铭阴阳怪气地戳穿了苏宇荒的心思，“你不会出来旅游没告诉他吧。”
“嗯。”
苏宇荒用鼻子回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
颜亦真发现他和苏打都不在了，会怎样呢？打电话过来发现关机的话，应该会发微信吧。
怀揣着一点点期待加一点点忐忑，飞机终于落了地。他们各自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苏宇荒立刻打开网络，点进了微信。
刷新了四五次之后，他才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颜亦真没有发任何消息过。
……也是，本来对方也不喜欢他，现在等消息的自己跟之前喜欢颜亦真的自己一样，都只是自作多情。
第43章 居然恋爱了？
“我回来啦。”颜亦真背着双肩包，打开家里的门，立刻就嗅到了饭菜的香味。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道：“真真回来了？”
“嗯！”颜亦真顺手把包放在门边的地上，换上拖鞋径直朝厨房走去，顺带还捋起了袖子，“我来帮您！”
“不用了，快做完了，”颜妈妈笑眯眯地看了看颜亦真道，“你去添饭吧，你爸中午有事儿回不来，就我们两吃。”
“好。”颜亦真乖巧地点点头，去碗橱拿碗添饭。
虽然只是两个人吃，颜妈妈还是准备了四菜一汤，尤其是汤，花的时间最久。浓郁的大骨香味让颜亦真食指大动，这菜他也会做，也知道费工夫得很：“做这么多菜啊？”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妈妈当然想给你多做点。”颜妈妈端着最后一碟菜上了桌，“在学校如何，累不累？”
“还行啦。”颜亦真道，“现在住在外面，生活还挺好的。”
“不要太累了。”颜妈妈道，“虽然说你要自己供自己的房租，钱实在不够了还是要跟家里说，知道么？”
“够的够的！”
不管在外面吃了多少大餐，自己家里的饭菜总是有种特殊的味道。颜亦真虽然不挑食，但总有些偏好，这一桌子菜全是他爱吃的。
母子两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起来。
“在学校有没有女生追你？”颜妈妈道。
颜亦真先是愣了愣，后又诚实地点了点头：“有。”
“你也快二十岁了，交女朋友没关系，但一定要跟家里说，知道么？”
“……嗯好。”颜亦真的态度明显扭捏起来，目光也只敢在菜上扫来扫去，不敢抬头跟颜妈妈对视。
颜妈妈到底是过来人，瞧着儿子的模样，估计是有心仪的对象了。她虽然略为传统，但也紧跟着时代的变化，明白这种事没什么好试探的，大大方方地问道：“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颜亦真立刻慌了起来：“没有、没有！”
他的这反应约等于坐实了颜妈妈的猜测。
可颜亦真想的却全然不是这回事。在提到“交女朋友”这件事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并不是曲小宇的脸，而是苏宇荒。
就在他不解自己为何会想到他的时候，颜妈妈接下来的话更如重磅出击，脑海里苏宇荒的笑容更加清晰了几分。
提到心仪的对象，立刻想到苏宇荒，这是不是意味着……
思索间，颜亦真明显走神了，接下来颜妈妈说的话他都没听见，直到颜妈妈声音加重了些道：“真真？”
“啊、啊？您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打算在家里待几天。”
“今晚就得回去了。”颜亦真道，“家里有猫，我得回去照顾。”
这话不假，可在颜妈妈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颜亦真那样的反应，已经能让她肯定，自己这个听话又乖巧的儿子有了喜欢的人，那这么着急回去，自然是想跟喜欢的人见面。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做母亲的下意识提醒道：“你有喜欢的人，妈妈不反对，但是……”
“啊？”
“一定要注意分寸。”
颜亦真抬起头，看见母亲严肃的脸，也明白了这个“分寸”的具体含义，有些哭笑不得道：“妈——我说的是真的。”
“多吃点。”颜妈妈笑起来，夹了一大块肉放进颜亦真的碗里，“在学校都瘦了。”
“嗯，好。”
等到晚上颜爸爸回来后，也没有例外地在饭桌上问及了他在学校的情况。不过与颜妈妈关注的方向有所不同，颜爸爸丝毫不在意他有没有谈恋爱，甚至问都没有问过。
坐上晚上最后一班回学校的车，颜亦真折腾到十二点才到公寓里，又照顾了下猫，才累得不行的睡了。
***
暑假学校附近的小店，有不少都关门休息了。无奈之下，颜亦真只好跑去稍微远一点的居民区找兼职。说是远，也不过两站公交车的距离，要是换了苏宇荒的摩托车，那就是十分钟以内可以抵达。
他在一家书店做收银员，环境很好，整天都很安静，颜亦真非常中意。
收银员的工作大多地方都只需要女姓，所以起初颜亦真去面试的时候，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店长无疑是被他的好皮囊吸引到了，认为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做收银员完全没问题，便把他留了下来。
颜亦真头一回觉得长得好看还是有点优势。
“早啊。”
“早。”
书店里常驻的一个男员工，姓格超开朗，每天都会跟颜亦真说早安。他叫张岩，比颜亦真大几岁，已经毕业了。
颜亦真微笑着打过招呼后，随手整理着收银台处的桌面。早上的书店没什么人，要到十一点后才会稍稍人多起来，直到下午打烊。
张岩一边把书分门别类的放上书架，一边粘着店长死命地说着什么。颜亦真并没打算偷听，可无奈张岩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张岩：“店长，求求你了，让我这两天睡店里吧。”
店长：“可以啊，我没说不可以啊。”
张岩：“那你休息室得给我开空调啊。这都七月份了！”
颜亦真听见他这么说，才突然想起现在已经七月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今天七月十日。曾经苏宇荒对他进行的人口普查式发问，那时他也顺带说了自己的生日。
七月十二日，是苏宇荒的生日。
如果苏宇荒在的话，他可能会好好筹划一下，怎么给自己这位同居人过生日。可现在他连苏宇荒在哪里都不知道。
微信仍然没有新消息，他没再打过苏宇荒的电话。
原因很简单，对方想要找他的话，肯定会打来；如果对方有意躲着他，那么他打过去也只会被挂断。
他可不认为那天的关机只是因为苏宇荒恰巧手机没电，换成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想躲开的吧。
张岩还在跟店长继续磨着：“我房子到期了，又没找到新房子，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忍心啊。”店长是个二十四岁充满知姓气息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不但没有一丝歉疚，反而对张岩绽放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张岩又道：“就两天，我保证两天内找到新房子。”
店长仍旧摇头：“住可以，但是空调，没得商量。”
趁着张岩还没说话，店长又补充道：“其实去小旅馆住两天也要不了多少钱。”
张岩哭丧着脸道：“是真的穷，不然也不会想住店里，我连空调费都给不起。”
“那您只能另谋他路了。”店长道，“赶紧把仓库里该补的都拿出来。”
“知道了……”
结果这一整天，张岩都愁眉苦脸的。
颜亦真本想帮忙给他想点办法，可今天客人来得格外早，很快书店里便来了许多客人，安静地选购着自己想要的书籍。这其中不乏有些年纪小的初中高中生，会站在书店里看看自己喜欢的小说或漫画，店长也不会特意去反对，只是偶尔会让张岩借助扫地的名头去提醒一下。
“一共四十三块八。”颜亦真将书装进塑料袋里，微笑着递过给某个女学生。
女学生显然很少见到这么帅气的男生，拿钱的手都不利索起来，好半天才红着脸递给颜亦真一张五十块。
“收您五十。”颜亦真说着，不是太熟练地CAO作着收银台的电脑，再找零出去。
女学生借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颜亦真的手，立刻害羞地缩了回去，再悄悄看了眼颜亦真的脸，拿着书赶紧跑了。
张岩在旁边叉着腰偷懒，恰巧看到全过程，一边摇着头一边咂嘴道：“啧啧，帅哥就是好哈。”
“什么鬼啦。”
“你看你，光是这么几句话，人女生脸都红了。”张岩说着，朝颜亦真挤眉弄眼道，“你一定有女朋友吧。”
颜亦真摇摇头：“并没有……”
张岩立刻做出浮夸的表情：“嚯——那你肯定是gay！”
“？？？”这什么逻辑？
“这么帅没有女友，那肯定是gay。”张岩道，“我前两天听在这边站着看书的女生说的。”
“……说我么？”
“对啊。”
“好吧。”颜亦真无奈地耸了耸肩。
张岩更惊讶了：“你这是承认了？”
“没有！！！”
“哈哈，开个小玩笑。”张岩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颜亦真的肩膀，“中午吃什么？”
“我带了点自己做的。”
“哇，你还会做饭。”
“会一点啦。”看着他那副羡慕的模样，颜亦真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要尝尝么？”
“行，那我等会去买个盒饭回店里吃。”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有别的员工先去吃了饭，然后给颜亦真替班。他拿着自己带的食物进了休息室，张岩还真去外面买了盒饭带过来跟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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