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怕家里人不接受所以才这么说,宽慰道:“妈那边目前是还接受不了,可不管是爸爸还是我,都没有说真的要和你断绝往来。谈恋爱谈了就谈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随口敷衍我,也委屈了人家,那下次我要再来呢?你难道还要把人赶出门吗?”
傅知礼把手上的水果递给傅知非:“行了,我也不进去了,你好好的就行。”
傅知非叹了口气:“知道了,哥。”
傅知礼和他挥挥手走了,关上门,傅知非脚边上的小狗子第一个撒欢。
屋里的窗帘还没拉开,光线昏暗。舒望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坐着上课随时要举手的乖学生。
傅知非:“……你刚刚走出来做什么?”
舒望的脑子里至今一团浆糊:“你之前说回来了叫我给你开门……然后我就……以为是你来了就去……开门……睡迷糊了。”
傅知非:“……”
舒望的脑子清醒了点:“刚刚那是你哥?就昨天那位医生。”
“对。”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对。”傅知非已经说不清这时候他的心情了,几分钟之前,他还想着要把舒望请走,这下倒好了,被他自家大哥堵回来了——“你难道还要把人赶出门吗?”
傅知非想起来就:“……”
舒望也:“……”
“你怎么没让他进来啊,”舒望干笑了两声,“这样还能解释一下,我还以为你们会进来。”
傅知非皱起眉头:“那是我的错了?”
舒望干看着他,搓了搓脸。
傅知非从隔断上摸了支烟,点着了把火机扔在一边“啪嗒”一声响:“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就是没有,清者自清。”
舒望头疼着混沌,听这话突然霎时清醒,连带着音调都变了:“您的意思是,浊者自浊?”
傅知非一愣,舒望从沙发里站起来,声音都颤着:“傅老师,您就还是这么看我的?”
傅知非本意不是这个,心头被他喊的那个“您”字烦躁得不行,想着去隔壁书房,走过舒望身边的时候往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别多想,我没那么说。”
“是,反正和您也没什么关系。”舒望声音沉冷下去,眼泪却往下巴尖儿上掉,砸在地板上轻微的一声“嗒”响。
傅知非心尖上颤了颤。
第23章 嘴唇,喉结,床
舒望的眼睛冷淡的看着他的,冷淡里面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时间竟是让傅知非觉得心悸。
可傅老师从来是风雅的,老练圆滑,从不会让心悸失控的情绪过多停留片刻。
他把烟掐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捏住了舒望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甚至听见自己轻声的一笑:“不是你叫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吗?”
舒望的眼泪滑在他手上,眼睛里却桀骜不驯的,带起了一点冷笑:“爽吗,傅老师?”
傅知非沉下眉眼看他没有回答,手里捏着他的下巴,能感受到舒望下颌处的哽动。
窗帘中间微微透着淡青色的一点亮光,淅淅沥沥的雨声渐起,舒望握住他的手臂,微微踮起脚,整个人都像踩在了烤箱烘软里。
傅知非没有躲避,舒望的嘴唇往他的嘴上贴了一下,还带着高烧的滚烫,烫得傅知非上下一滚喉结。
舒望退开的时候面色氵朝红,呼吸急促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傅知非垂手站立,只凝了眼神看着他。
舒望眼里的倔冷还在,他用手背狠狠抹了把嘴,讽刺地说:“都是成年人了,一个吻也没什么要紧,傅先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他咳嗽得厉害,傅知非上前揉着他的脑袋一摁,脸上神色淡淡什么话都没有说。
窗外轰隆一声闷雷,舒望看着傅知非去关门窗,咳嗽堵在喉咙里,摸不清傅知非刚才动作里的含义。
舒望头疼得愈发厉害,原本只是打喷嚏,睡醒一觉之后反而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傅知非给他倒了杯热水,客房里空调启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十分明显,舒望看着又走回来的傅知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傅知非看着他一脸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的茫然和惊讶,淡声说:“……去里面睡一觉,晚上起来做饭。”
舒望:“……”
“不是说要煲汤吗?”傅知非脸上冷淡地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去厨房倒热水。
舒望这时候已经有些懵了,看着把水杯递给他的傅知非脱口就是一句:“我不去。”
傅知非看着他,舒望脸红地缩了一下:“我要回家。”
“外面在下雨,”窗外似乎是要印证他的话,响了一声闷雷,傅知非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门窗,对着舒望晃了晃手,“我也没法开车。”
舒望仍旧没动身,傅知非冷哼一声动了气,大步走过来的时候舒望甚至都有了要逃跑的冲动,脚还热得发软。
傅知非单手把他一抄,扛去了客房。
舒望:“!!!”
等他反应过来撑着傅知非的肩膀要挣扎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进到了暖热起来的房间里,被傅知非扔在了床上,砸得头晕眼花。
他穿着一条运动型的松紧裤,被傅知非给扯了,舒望整个人都慌了,跳起来就往外跑,被傅知非拦腰一抱,又跌坐在床上:“你干嘛!”
傅知非从衣橱里抽了条睡裤扔给他,声音不咸不淡:“羞什么,不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舒望攥着手里的睡裤眼睛疼,面料倒是十分柔软的,可这又不是他的裤子。
“新的,别看了,要我帮你穿吗?”傅知非说着把上身睡衣也扔给他,“也可以,穿完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舒望的那条运动裤被傅知非随手抛到了房间一角的懒人沙发上,距离他挺远,舒望看了看裤子,又看了看傅知非,认命地缩进被子里穿裤子换衣服。
傅知非就在床边上盯着,眼睛里冷淡的没什么波澜,舒望的脸原本就发烧的红着,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烧的、恼的还是羞的。
傅知非看他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换衣服的模样微微嗤笑了一声,舒望把白色卫衣抱在怀里,空调的暖气呼呼吹过来,他脑子有点发晕。
然后他的卫衣也被傅知非拿走了。
傅老师伸手抹了抹他的脸,泪痕干巴巴的绷在皮肤上,被他大手揉着松懈了很多。眼睛上被指腹滑过抹掉一点眼泪,傅知非的手顺着他的耳朵、下颌骨和脖颈,滑过领口的锁骨伸进睡衣里。
舒望死死攥着左边衣领子没放,傅知非的睡衣对他来说大了一号,松了手他心口上那个纹身就怕保不住要露出来了,他翻了个身趴住,抱紧一个枕头挡住前胸。
衣领滑过右肩,傅知非的手指划在他肩颈的弧线上,舒望跟着他的手指发颤,闷脸埋进枕头里。
睡衣是深蓝色的,丝绸有光泽的像在流动,褶皱起伏里折出深浅光亮不一的颜色。舒望的皮肤很白,腿长且直,这时候都遮掩在被子底下。
傅知非指尖的人在抖,埋在枕头里有一两声难耐的咳嗽,哽咽,和别的细微的一点什么。
傅知非提上衣领遮住舒望的肩头,没再碰他。
“昨天晚上,”傅知非说,“我的确不该那样猜测你,说了不好听的话,我向你道歉。”
舒望的呼吸在枕头里顿了顿,傅知非继续道:“但是刚才的时候,我说的那句‘清者自清’,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舒望偏头看着他,眼眶红着,傅知非也看着他。
“你是什么样的人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傅知非说着一顿揉了下他的头,声音低沉,带着醉酒那晚上的磁姓,“很爽。”
舒望看着他,其实都有些看不清楚,眼睛前边全是水濛濛一片,舒望挥开傅知非摸在他额头上的手,半天没有出声,没有能找回场子的话。
“一会儿我叫小区诊所的大夫上来给你打一针,”傅知非捻着满手烫热说,“晚上还没退烧就去医院。”
舒望闷声应了,突然想起一句反驳,扭头看傅知非冷笑说:“清者自清,亲都亲了,清什么清?”
傅知非笑了声:“也可以,如果你真要当发生过点什么,我哥已经觉得你是我男朋友了,开心吗?”
“我给你当家政,还要给你当男朋友吗?”舒望破罐子破摔说,“当家政还有钟点费可以拿,当男朋友也拿钟点费吗?”
傅知非冷脸微微扬起眉梢:“你想拿吗?”
第24章 娇气,不乖,倔
小区诊所的赵医生和傅知非认识,傅知非身体一直挺好,不过四五年里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就经常去他那里开药。而且小诊所旁边就是他们小区的快递收发室,傅知非经常有邮件往来,一来二去也会聊上几句。
赵医生人很好,换季的时候小区里有小孩儿生病,哭闹着不想去医院,他都会上门来帮忙,开的药也实在,是位好医生。
傅知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我家有个小孩儿感冒生病了,发高烧”,赵医生背着药箱子冒着雨就来了,然后看见一个二十岁的孩子。
舒望趴床上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俩。
赵医生:“……”
“朋友家的小孩儿,来我这玩儿,生病了,”傅知非解释说,“娇气,不听话。”
赵医生也就笑了笑,傅知非之前还在他那儿买了感冒药,赵医生又开了个退烧的,给舒望打了针退烧针,说是好好歇着就行了。
傅知非把医生送走,回头给舒望带上了房门:“睡吧。”
卧室里的窗帘是暗暗的紫色,房间里朦胧着,空调还在运作,舒望的眼睛疼肿,又是发烧又是流了顿眼泪,这会儿感觉累得不行。
傅知非坐去书房里抽了支烟,他的烟瘾有些大,烦躁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想着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手里能把玩个什么。
之前他和舒望僵着的那个问题,他问舒望:“你想拿吗?”
他们沉默了半天,说不清这句话里是讽刺还是暧昧,是用钱去亵渎男友这样的恋人关系,还是纯粹的想要一个男朋友,傅知非自己都说不清楚。
舒望红得和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眼泪也不流了,只是反问了句:“您怎么是这样的人?”
他该是什么样的人?
傅知非问出这话的时候,舒望没再回答。
顶楼的两户房子都是他的,左边的是起居,右边的是书房,客厅被改造成会客室,书房画室扩得很大,还有些空旷。
傅知非坐着抽烟,没再往左户去。
外头青烟一样的雨终于在傍晚时候滴滴答答的停了,大门开关的声音像是响在悠远的彼端,傅知非回过神来窗外已是青黑一片。
傅知非这才从右户阳台上回到那边,小棉花糖第一时间跟在了主人身边。
阳台上暗蓝色的丝绸睡衣晾着,有洗过之后清爽的味道,还有床单和被罩,也都洗了晾着。
傅知非皱起眉头,这是干嘛了,全洗了。
茶几上的杂志被摆放整齐,餐厅桌面上放着几样菜,用碗扣着免得散了热气,电饭煲里已经添好了一碗饭,菜盘旁边放着勺子。
餐桌上压着字条和几百块钱,舒望的字还是很漂亮:“桌上明天我收拾,阳台也是。谢谢傅老师买的药。”
看着这个傅知非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倔什么呢?舒望要是向他低个头,当时就说“我想拿”,他都能弃了原本不乱来的想法,养个小情儿,再发展发展成稳定关系。
傅知非吃饭的时候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不要脸啊,说着不乱来不堕落,又当又立的算什么东西。
纸条上压着盘底的半圈水渍,第二张了,傅知非把它和第一张一起夹在了茶几上的旅游杂志里。
舒望起身的时候已经退了烧,打针来得效果还是快,回了租房那里痛痛快快冲了热水澡往自己被窝里一缩,金窝银窝傅老师家的窝,也不如自己的好。
这儿是方蔓的房子,不过方蔓和男友同居去了,这边就空下来,目前就舒望一个人租住着。
舒望最先出来打工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做,一天到晚七八份工作连轴转,也结识了不少往来朋友,只是来来去去,人聚人散,最终也没留下几个。
方蔓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在舒望给家里还债的那几年里给了他很多的帮助。
舒望这人重情,大约也是从小没爹娘在身边的缘故,别人对他好,他都一一记着还。
前几年他们家终于还完了钱,好容易做笔打工还攒了点存款,方蔓当时想开二店,舒望就把这些钱都帮了她,没说分红,也没说要还。
方蔓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她又洒脱不是能和舒望耗时间来掰扯人情的人,就给舒望套了个店长的名头,把她这间暂时没住了的房子低价租给了舒望,每月的分红舒望肯定不要,逢年过节就大手笔的给他转账。
因着这个,原本舒望实际上不用来看店做事,但他还是每天和上班一样的来,准点不误。
现在舒望除了照看着店里,别的时间都用来花心思做毛笔的事情上,他们家是传统的家庭作坊,手工制笔的工艺从舒阿公那里传下来,每一支做得都用心,渐渐的也有了点小名气。
加之网络发达,微信群传播广泛,他们这个小小的墨月堂也有了不少忠实客户,每年的进项都很不错,舒望目前的打算就是等他弟毕业之后,给舒羽买套房娶媳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