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不夜城。
喻砚不打算继续回床上躺着,反正躺下也是继续失眠。他下楼给自己做了份早餐,举起咖啡杯一饮而尽,而后十分无趣地打开电脑,在家工作。
他喻氏的工作停了,但与时的事还有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喧嚣渐起,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板和他的桌案上。喻砚直起腰,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点开通讯录,翻到时澜的名字,拇指在号码上悬空良久,终究还是默默翻转了屏幕。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喻砚吓了一跳,一个没拿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翻过来一看,倏地一愣,迅速接起来,“时澜?”
时澜在电话那头笑道:“我发现喻先生接电话很快啊。”
若是喻父听到他这句话,怕是会气得翻起白眼。
喻砚的疲惫感和不安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刹那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嘴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么?”
“听你声音挺清醒,我应该没有吵醒你睡觉吧?那就好。”时澜道,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打算找你谈谈我们昨天说的事。”
喻砚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起来,沉声道:“你说。”
时澜深吸一口气,“你说你喜欢我,可我想了整整一夜,还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喜欢你。”
喻砚霎时感到浓浓的失落,心脏仿佛被的忽然投放到了一处悬崖之下,不停地自由落体,感受不到尽头。
“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挺乱的。”时澜摸了摸鼻尖,下意识想笑一下,但没有成功,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声,“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郑重的感情了,一时有些惶恐。”
“没关系,如果你觉得……”
“但我愿意和你试试,努力、认真地试一次。”时澜打断他的话,仿佛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后悔,他语速略快,语气坚定地说。
喻砚的心落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蓦地挺直了无止境地下坠。他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道光,立刻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你、你是说……你不打算和我解除婚约对么?”
“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除婚约啦?”时澜先是莫名其妙,旋即反应过来,笑道:“我明白了,我给你的感觉让你太没有安全感了对吧?抱歉,我的错。嗯,以后我会改的。”
听着时澜的话,喻砚的失落感彻底不翼而飞了。“嗯,好的,我……如果你觉得我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请直接指出来。”
“没问题。截止目前,你身上没有我不喜欢的地方。”时澜嘻嘻笑道,顺口调戏了一句:“你穿西装和大衣的样子真是帅极了。”
“唰”地一下,喻砚脸色爆红,手忙脚乱地打翻了咖啡杯。幸好杯子里没有东西,否则整桌文件都不能要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时澜忽然道:“哎,对了,我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去拜访一下你家?你已经见过我老爸和小汐了,我这连次面也没露过,是不是不太合礼数?”
喻砚一顿,抿了抿唇。尽管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可喻父至今也没有松口,他担心若是时澜上了门,恐怕得不到好脸色。
还未等他想出该怎么回答,时澜又自己接了话,“不过上次你不是说他对我的姓别不太满意?呃,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忽略这点吗?”
喻砚轻笑出来,“这一点有难度,恐怕需要你去一趟T国。”
时澜顿时炸毛:“为什么不是你去T国?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正经的呢。”
“他这个人非常顽固,想改变他很困难。而且我和他的关系不算好,如果你去了,他可能会给你难堪。”喻砚诚恳地说,“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见他。他让喻娴入主喻氏,基本上等于要把我逐出喻家了,你见不见他,不影响什么。”
时澜有些迟疑,“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喻砚冷笑一声,漠然道:“早在很多年前他抛弃我母亲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时澜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他的心结,便不再劝什么,转而道:“行,这事儿你说了算。不过,我们的婚礼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好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呢,比如……戒指?”
喻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次日,喻砚精神抖擞地来到衣帽间,特意挑了一身最显身材的西装出门,到时家接上了时澜,一同前往一家著名的珠宝定制工作室。
相对于那些开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店来说,这家工作室着实年轻得可以,知名度也没有老店那么高,但他家的设计款式新颖,用料高端,虽价值不菲,却十分受年轻人的欢迎。时澜曾偶然在一次拍卖会上结识了他们的首席设计师,这次便专程请他从别的城市赶了过来,亲自为他们做设计。
喻砚在珠宝方面没什么了解,因此在量完尺寸后就全程坐在时澜身边,微笑着看他侃侃而谈。直到快要吃午饭了,时澜和设计师才把终稿敲定下来,设计师意犹未尽,不顾喻砚的冷眼,拉着时澜的手道:“真的不可以公开定制吗?我愿意分你一半的利润!”
时澜笑容满,干脆利落地抽回手,转而放到喻砚的掌心里,吐出了另设计师心碎的话:“不可以。”
喻砚握着他的手,面色终于不再冻人,他摸了摸,觉得时澜的手有些凉,便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到了时澜脖子上。
“为什么?这么好看又独特的款式,销量绝对会爆的!”
围巾是黑色羊绒的,又严肃又深沉,和时澜的整身穿着完全不搭,可时澜却丝毫没有要甩开的意思,并且在喻砚给自己围好围巾后再度把手伸给他,转头笑眯眯地对设计师宣布主权——
“因为,只有独一无二的设计才配得上我的喻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感冒药,精神很不好,困……我真是缺乏运动了,身体素质不行啊,上个几楼都要喘,七老八十了似的。
第16章 第 16 章
喻砚和时澜愉快地手拉着手约会去了,丢下身后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设计师兀自怨念,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几架相机已经偷偷记录下了这甜蜜的场面。
当天下午,二人亲密逛街的照片和报道就跟喻父发出的“与时氏联姻是无稽之谈”的声明同时登上了城市热搜,而且前者在上,后者在下,一时间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迅速脑补出了一部虐恋情深偶像剧,堪比狗血淋头版《罗密欧与朱丽叶》。
作为知名企业,喻氏此前展现在大众眼前的一直都是一副和谐美好的形象,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下表现出喻氏父子之间的不和。
喻氏的危机公关紧急出动压下热搜,如此欲盖拟彰,更给了大众以脑补的空间,自以为窥见了某些真相。
一时间,时澜的电话都被打爆了,狐朋狗友纷纷表示时大少爷你太不厚道了,这么大的消息居然叫兄弟们从网上知道,这怎么能行呢?
时澜:“我和喻砚本也没打算闹出这么大场面来,就简简单单的就好。”
甄祥叫道:“你和喻砚在一起就别想简单了!少废话,快给我说说,你怎么和喻砚搅在一起的?从没听你说过认识他啊?”
时澜实话实说:“他以身相许来报恩。”
“屁。”甄祥简洁有力地回应道。
“你看看,我说真话你又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时澜无奈地说,看了一眼窗外,见方才出门接电话的喻砚已经放下了手机,转身准备回来了,便道:“爱信不信吧你们,回头给你们发帖子,份子钱少于六个零不给进啊。”
“什么?六个零?你也太黑心了吧……”甄祥肉疼得嗷嗷叫,被冷酷无情的时澜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他把咖啡递给喻砚,喻砚接过,抿了一口,“抱歉,这事是我这边没有处理好……”
“哦,没关系。”说实话,时澜对上热搜挺无所谓的,他前几年玩得最疯的时候三不五时就得上一下,能叫一帮靠钱才能在榜上挂两分钟的小明星羡慕哭。天天有公众号写文章骂他纨绔不正经,柠檬精附体的键盘侠们对他的出身和生活眼红得要死又没办法,正能站在道德标准上鄙视他,但凡是个心思脆弱一点的,面对这种网络暴力大概得抑郁。
可时澜就不,那时他中二还没过去,人家骂得越厉害他越嚣张,还曾对着镜头比中指。后来因为影响确实不太好,上头有人出手了,这才把他的板块压下去。再加上时父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刻打击,断掉所有的卡禁足了两个月,这才经由时间,慢慢把他的热度淡了下去。
当时时澜觉得挺冤的——他除了偶尔被交警开两张罚单,别的什么也没干,既不吸|毒赌|博也不女干|- yín -|辱掠,不就是态度嚣张了点,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地教育他么?
时大少爷的面子都丢光了!
幸好,他如今长大了,多少知道了点分寸,低调了许多,上榜被人围观丢人现眼的事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他这会儿竟然还挺怀念。
只可惜连累了喻砚,嗨,这乖乖牌吓坏了吧,看看这文章写的,啧啧啧,好一朵小白花,插在烂泥上了。
即使时澜亲口说了不介意的原因,喻砚还是对此感到抱歉,同时又暗自气恼前些年时澜被骂得这么凶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因此下了决心,日后无论出什么事,他都要坚定地站在时澜这一边。自己不善言辞?没关系,有钱,雇人骂回去!
他们吃下午茶的甜品店位置在市中心,媒体一找一个准,没过多久,就能眼见一波黑压压的大军飙了过来,大有要喻砚在甜品店里开新闻发布会的意思。
甜品店老板痛并快乐着——这么多人跑进来,他还做不做生意了?不过这些人又给店增加了曝光量,嗯,日后销售额应该会提高吧?
“喻先生!可以说一下你对喻董那份声明的看法吗?”
“时先生,请问你和喻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喻先生,日后您要彻底脱离喻氏吗?”
“时先生,你是如何说服喻先生同你结婚的?是你勾引了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澜还没什么表示,喻砚却当场变了脸色。只见他面色一冷,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结了层霜,那名八卦记者被他可怕的表情刺得吓了一跳,这么一分神,手上的录音笔就被他夺走了。
之间喻砚拿着他的录音笔,冷森森地道:“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追求时澜,我向他求的婚,我们感情很好,没有问题。这位小姐,你说话负责吗?请你注意言辞,再有下次,我会给你发律师函告你诽谤。”
在场媒体瞬间安静了。喻砚冷笑,“咔嚓”一声折断了录音笔丢回去,拉起时澜扬长而去。
时澜笑眯眯地被他拉着,顺从地站起身,还有闲暇冲被吓住的小娱记挥了挥手。
这波强势宣言可还行,吃瓜路人又纷纷开始赞扬喻总男友力爆棚、时澜魅力无限了。
唯有喻父,在看到报道后赶紧磕了好几片降压药,打儿子电话时,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喻砚折了一支录音笔后,媒体们再不敢像之前那样那么嚣张了,但时、喻的新闻倒是没少,没过几天,又有新的消息传来,据时大少爷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爆料,二人的婚期就定在下月五日,好事将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糟心的事发生了。
由于时父身体好转,在经过医生的复检后,他又重新回到了时氏上班,只是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毫无节制地工作了,大部分时候,他都准时上下班,每天还要进行适当的运动,日子过得十分健康养生。
这天就在时父刚在玄关换鞋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助理齐文成打来的电话:
“董事长,肖先生出事了。”
“肖启胜?他又怎么了?”时父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自从知道这家伙前段时间为难自己儿子后他就对这家伙没有了好脸色,回去上班后第一时间找人架空了他。肖启胜大概也知道自己在时父这边讨不到好,自从时父回后就躲着他走,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肖先生已经三天没来公司了,我昨天晚上就想着打电话问问,可电话没人接,我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刚才警察来了公司,说……肖先生死了。”
“死了?怎么会!”时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齐文成道:“具体我没问,他们说要见你。”
“好,我马上到。”时父挂了电话,正巧时澜经过客厅,见他面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时父把肖启胜死亡的事告诉了他,时澜听了,果断放下手上的东西,拎起大衣,“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公司。”
时父不欲将他搅进来,皱着眉头斥道:“胡闹,你去干什么?”
“警察都到公司来了,说明肖启胜不是自然死亡的,其中可能有隐情。我此前代理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闹了不愉快,警察迟早要问到我头上。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