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被烟火的光芒照的时亮时暗,遥远得如同花火一般,无法伸手抓住。
叶歌。
言酒在心里喊。
“嗯?”
他凝视着那双眼睛。
“我喜欢你。”
叶歌顿了顿,并没有过多的回避,嘴角化开一丝笑,浸着眼底的温柔,道:
“我也很喜欢你。”
TBC.
☆、答案
言酒:“……”
这反应……好像不大对啊?
一般被告白不都……起码有点表示吧,这样子,不是了然于心许久,就是根本被曲解了。
言酒可一点不觉得叶歌会明白自己的心思,如果他知道,又是这个表现,那可能连喜欢都是假的。
言酒气息一滞,却故作轻松地问:“你觉得我们更像什么呢,挚友?或者家人。”
几乎只有一瞬,叶歌的眸子暗了暗,他满是温柔地望进那双明亮的眼睛:“我觉得……更像是家人吧。”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透彻,光芒蛰得他心底酸疼。叶歌觉得他的胸腔里有双无形的手,捏着他的气管不容他呼吸。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那一瞬间跳了出来。
都不是。
既不想仅仅是挚友,又不愿单纯当作家人。
那又能是什么呢?
叶歌有些慌张地将答案藏起来,心中顿时空得可怕。
他只能收拾起来所有的情绪,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选择了一个答案。
“叶叶——”夏澈在远方一个山头上,蹦蹦跳跳地举着双手用力地挥着,“快过来,要十二点啦!”
“走吧。”叶歌向言酒伸出手,捏着那冰冷的指尖不敢再有动作,他怕轻轻一揉,就把好不容易绷起来的防线搓断,溃不成军。
“你们走得好慢哦!”
翻上这座山头,眼前是静静一窝山坳,隐约能看见几个人正在忙碌地搬动什么,月光白净而明亮地披在身上,明明没有温度,却能感到暖。
“手给我手给我!”夏澈吆喝着把三个人的手按到一起,“倒计时哦。”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吱——”
“轰!”
“哗啦哗啦!”
无数的烟花在天空中同时炸开,将黑夜映成五光十色的白天,绚烂夺目的的光芒在他们的脸颊上跳跃,连眼底深处都闪耀着明亮的光。
“新年快乐!”夏澈把三个人的手紧紧抱在胸前,垂着眼睛,笑得温柔,“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们啦!”
“新年快乐。”叶歌说。
“我也最喜欢姐姐啦!”白筱笑着扑过去。
言酒:“……”
他怎么突然想把这家伙揪出去揍一顿呢?!
怪不得叶歌听到告白的时候反应那么平淡,感情早就被带偏了,喜欢这种事情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吗?!
言酒气郁,到手的男朋友都飞了,他暂时还真没有勇气再告白第二次了。
到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没松开,总觉得,既然没被拒绝,那就私心地想多牵一会儿,而且,先松手,好像还怪伤人的。
各自找着借口,在崭新的一年里,怀揣着酝酿得快要发酵出来的心事。
假期这玩意儿,放假的时候觉得慢,一旦快结束了,突然就拮据起来。
白筱泪流满面地赶着作业,在心底大声地呼喊,这两个恶魔!为什么又偷偷做作业!
叶歌是因为闲来无事,就把作业干完了,还顺带刷了几套题。
言酒呢,因为家里的事务太多,随便心算一下就把作业写完了。
夏澈呢,她又不是学生,而且今天还休假。
结果就变成了,言酒在办公桌上处理公务,叶歌打手游打发时间,夏澈带着耳机看剧憋得快内伤,白筱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赶作业。
真是凄惨呐。
“少爷!”程知秋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不好了。”
“直接说。”言酒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合好笔盖,处理了一上午的公文,是时候起来活动活动了。
“三、严三今天早上断气了。”
言酒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
气压顿时低沉得可怕。
夏澈虽然在追剧,可耳机里的声音并不大,她抬着眼睛看了一眼言酒,拍了拍白筱的脑袋:“宝贝在这边做作业,我们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过去就行。”言酒说话仿佛没有出气,语气平净得犹如一口丢进石子听不见回声的井。
叶歌这次没有听他的,关掉屏幕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牵着那紧攥的拳头,轻轻的将言酒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我陪你过去,不要什么事总一个人扛着。”
言酒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酸胀又难受,喉头一堵,竟然说不出话来。
半夜的时候再精明的人也会变成傻.逼,之前在深夜里冲动的想法,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他有什么资.本去喜欢一个人。
他又有什么资.本去让叶歌喜欢呢。
严家九子的崩坏已经开始了,难道要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再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捅一刀子吗?
机关算尽地让这个人喜欢自己,又当着他的面用如此残忍方式死去吗?
言酒,你太自私了。
言酒对自己说。
可是,我无法放手啊……
叶歌握了握那只因为血液供给不足而泛冷的手,尽量把语气放地温和,轻声细语地:“你还有我。”
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你还有我。
对于一个孤独惯了的人来说,这两句话是多么奢侈。
奢侈到言酒在这瞬间,忽然觉得,仅仅是因为拥有过,即使是死亡,也没有太多的遗憾吧。
“好,一起过去。”言酒攥紧了那只手不松开,四人一同飞快赶往严三所在的医疗室。
医疗室里安静得太过可怕,没有了仪器运作的声音,便是宣告着床上那人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亡了。
魂飞魄散。
再无轮回。
这就是严家九子最终的命。
命运这玩意儿是很公平的,它给了你天赋,而你必须用寿命和这种代价来交换。
医疗室里很干净,没有丝毫魂魄,已经散得再无半点痕迹。
除了那具冰凉的肉体,还有记忆,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这个人生活过的证明。
这太残忍了。
言酒忽的有些害怕了,只有这个时候,向来无坚不摧的他,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推倒。
他习惯了死亡。
却还没习惯面对自己的死亡。
叶歌反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把恐惧从心脏里推了出去,温暖塞得满怀。
还好你不知道。
言酒看向那双眼睛,轻柔地笑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严三的妻子,那个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女人,屏着呼吸躲在房间里,疯了一样握着一把匕首刺向了言酒。
“……都是你的错!”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我,不要怕,我是he良心作者,绝对会甜回来哒
☆、青梅煮酒
“嘭!”女人被夏澈一脚踢飞,摔到墙上,噗地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由于宅内暖气开得足,言酒穿得并不厚,衬衫毛衣,仅披了一件厚外套就过来了,此刻手臂上鲜血直下,浸得深棕的毛呢发黑。
“哈……哈哈。”女人哈着气吃痛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咯血,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
“疯子。”伤口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痛,刚刚还好被叶歌拉了一把,才没直接刺中要害,手臂被划拉的口子估计不浅,已经能感觉周围的皮肤被血液浸湿了。
言酒正打算用手捂一下伤口止血,却发现捏着自己小臂的手僵硬得像块烙铁,紧紧地箍得他发疼。
“哥?”试探姓地喊了一声,叶歌没什么反应,握着他手臂的指尖不自觉地抽.动收紧了两下。
“我没事。”言酒轻轻地伸手扶着那有些僵硬的腰肢,亲吻着人的耳发安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叶歌缓了好一会儿。他莫名想起来四年前的事情,方才他要是反应再慢一点……
他实在是不敢想下去,可脑海里全是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怎么也甩不掉,像是噩梦一般紧紧占据着他的整个大脑。
眼前这个人,太遥远了。
遥远得就快要消失一样。
叶歌向前一步,挤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但即使脚尖抵着脚尖,也有什么东西无法被填满。
他好累。
叶歌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额头贴到言酒的肩头。
他无意识地,有些害怕地喊那个名字:
“言酒。”
“我在。”
手臂上的伤口渐渐地发出更为强烈的疼痛信号,可这一切,都不及心脏被捏紧到快要窒息所带来的万分之一的痛。他听到叶歌说。
“我怕你也离开我。”
“……”言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告诉他,“我不会。”
“哈哈哈!”地上的女人突然疯了一般地尖叫嘶喊,“你会!你逃不过的!严九,你马上也要死了!和我们家老三一样,魂飞……”
砰。
那个女人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言酒没有松开抱着叶歌的手,而是用被割伤的手臂开的木仓。
木仓的后坐力很强,直接将勉强合在一起的伤口震裂开来。
失血过多,言酒觉得眼前黑了一阵,略微有些头昏。
一旁的夏澈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她确认完刀.子上没有毒,安安静静地给言酒扎紧近心端,不知哪儿摸出来的药粉撒在伤口上,深可见肉的口子顿时止住了血。处理完这一切,便过去将那女人开始消散的三魂七魄和灵控制了抓到一起。
“少爷!”程知秋拽着医生急冲冲赶过来,却堵在门口不敢前进,还被气喘吁吁的医生给撞了一下。
“我没事。”言酒像是复读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恍惚地不知究竟是对谁说了。
或许是对自己。
“放心吧,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可以的话输点血。”小姑娘捏着那女人挣扎不动的灵、魂和魄,推着程知秋出了房间,“你们好了去先前的房间等我。”
“……好。”言酒应了一声,虽然还想说什么,张嘴却找不着从哪下口解释,只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两具躯体,提议到,“我们回去说吧。”
二人并没有去个人办公室,而是直接回了卧室,总不能带着一身血到处晃。
也不知夏澈用的什么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伤口处结了薄薄一层透明的淡黄色晶体,拇指长的口子看起来不那么凶残了。
叶歌一言不发地层层将言酒外套、毛衣及衬衣的袖子剪开,用酒精和清水清理干净血迹,再拿纱布一圈圈缠紧手臂,最后用胶布固定绷带,才将药箱里的东西一一归位。
言酒僵得像块木头,虽然叶歌平日里话也不多,但是此刻一言不发又毫无表情的样子着实让人心虚,大概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人家暴风雨前还有点低气压预警呢,这人连半点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处理完了伤口,言酒刚一抬手打算脱衣服,就被按住了。
“别动。”
“……”
活了快十八年,言酒头一次感受到了……怂。
短袖衬衫,长袖的开衫毛衣,找来了这两样,叶歌才动手开始扒衣服。一双手动作很轻,厚重的大衣是修身款,即使是平日里脱起来也是磕着手臂拉的,今天直接被沿着肩线剪开了。
不仅是外套,中间的套衫也被剪成了片,言酒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手臂被拉了个小口子,他是全身重伤。
或许是到了拔高的年纪,仅仅半年的时间,竟然冲了小半个头的身高,叶歌垂着眼睫,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刚修剪不久的头发长得顺眼许多,安安静静地垂着,宛若他这个人一般温顺。
修长白净的手指一颗一颗地将衬衫的纽扣解开,锁骨,前胸,小腹,薄薄的衬衫自是抵不住指间浸过来的温度,带着股热气儿般的撩人。
言酒心下一动,就要凑上去,便被一双透亮的棕色眸子看得定在了原地,耳朵先行一步烫了起来。
血液回流之后,叶歌掌心的温度要比言酒手肘肌肤的体温高些,他轻轻抬着言酒受伤的手臂,将衬衫彻底取了下来。
一双眼睛前后仔细地确认过没有血迹了,叶歌才帮忙穿衣服,言酒简直要变成烧酒,还得压着心头的躁动不要咕噜咕噜地冒泡,这是换衣服吗?这是上刑吧!
穿好衣服,叶歌又取了件轻薄的外套,轻轻往人肩头一搭,牵起来没受伤那侧的手时格外自然。言酒从头到尾都叫一个顺从,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般乖巧听话过。
弯弯曲曲穿过几条小走廊,就能到言酒平时专门处理公务文件的房间。宅子是有一些年头的设计,朱红的木栅栏,能看到庭院里寂静的园景。
下雪了。
青池不怎么下雪,深山里面海拔高,人烟暖不起来,冰碴子来不及化作水就掉了下来,再冷一点的话,偶尔会落鹅绒般的雪花。
此刻雪还没积起来,有一点像是细雨,可落在屋顶和叶间时的声音比下雨的时候脆得多,窸窸窣窣地,在这个宁静的宅子里格外响亮。
叶歌顿了一下,大概是怕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