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以为是要上电视了。
“不知道哎,”许岭说,“可能是。”
前面人太多,许岭垫着脚也看不到,只得抱起嘉嘉,让他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嘉嘉和他说,院长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捐赠数额,后面的零很多。
当时他刚学了计数,但还不等他数完零,院长便收起了牌子,许岭看到了牌子的残影,他小声给嘉嘉说:“嘉嘉,好多钱。”
嘉嘉拼命点头,说:“好多!”
当时老师还和他们说,“你们可以一周吃两次肉包子了。”
或许对于富裕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肉包子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但对于一个偏僻地方的孤儿院,这种东西弥足珍贵。
许岭第一次见有人给他们捐款,在他离开之后,他也只见过那一次。
但是似乎那只是场梦,钱没有,包子没有,后来许岭才知道,那叫摆拍,叫诈捐。诈捐并没有给孤儿院的那群孩子带来什么损失,而那群人获得了声誉。
如果非要说损失,无非失望落空。
许岭冲卢高笑了笑:“没事儿的啊。”
“你去找余红好好说说,肯定没事儿,”卢高眼眶有点红,“你千万别顶撞她,服点软,回头顶多扣工资,扣工资的话我请你吃饭。”
“好。”
许岭答应他。
第十六章 起不出名了QVQ
但一切没有那么顺利,余红大发雷霆,直接解雇了许岭,许岭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没有任何反对之言,只是选了个人少的时候,才去收拾东西,纸箱里的东西不多,他来这儿一年,不过只剩这些。
刚去茶水间倒水的卢高刚好回来,撞见他离开的这幅场景,瞳孔蓦的放大,顾不得手里的热水,放下便奔了过来,“许哥,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对不起,”许岭低垂下眼,“我……不能继续在这儿了。”
“你不是说你会没事儿的吗!”卢高忽然拔高了音量,他到底还是一个大男孩,很重情义,受不了分离,“许哥,你再去跟余红说说,采访失败又不是稀罕事,没事儿的!”
“真的很对不起,”许岭看向他,静静的,“你知道吗,卢高,我或许本来就不适合娱记这个东西,对所谓的底线守护的太执着,会影响很多事情,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被骂道德圣人。”
“但是,这是我不能突破的底线。”
许岭柔和的冲他笑笑:“希望你能理解我。”
卢高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放弃自己的前途事业。何况许岭是Omega,应聘“芳华娱乐”的时候他可以侥幸避开第二性别检测,但是他怎么就能保证下一次还能避开,如果被发现,他又该怎么做呢?
“许哥!”卢高气的胸膛起伏,他声音带了点沙哑,“这儿,’芳华娱乐’,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留恋的吗?”
许岭:“……”
“卢高……”许岭想像以前那样,去揉揉他的头发,安抚下他,但卢高避开了,知晓了他的答案,沉默。
“那我走。”卢高转身离开了,许岭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鼻尖有些酸涩,轻声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卢高的背影僵了僵,但还是离开了。
是个大晴天,许岭看着刺眼的白光,心情复杂,说不上是解脱还是难过,他忽然觉得自己自私——就这么把卢高丢下了,卢高会怎么办呢?
许岭的房子是公司分配的,此时被解雇,房子自然也是不能住下去了,大概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收回居住权,许岭回了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客厅茶几上的满天星。
满天星安安静静的躺在阳光下。
许岭放下纸箱子,额头都是汗,没有了工作,他倒是轻松了些,把满天星放到了空置的花瓶里,然后在书房看了一下午的书。
真的看进去了吗?
并没有。
只是恍惚着,每一行字都没有刻进脑子里,直到外面天色昏暗,肚子传来饥饿的感觉,许岭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手机太安静了,和以前不一样,这让他有点不适应。
许岭看到了五个未接电话。
都是夏青绮的私人电话的,许岭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了勿扰,电话一个都没看到,他忙回拨。
那边“嘟”了两声,很快接了起来。
“哥,”夏青绮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对不起,”许岭态度诚恳,“我设置静音了,没听见——你找我有事儿吗?”
“等会儿我去你家接你,”夏青绮声音很兴奋,“我们今晚出去玩吧,去看电影,去KTV。”
许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起意要去看电影,问:“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会被人发现的,”夏青绮低声笑了笑,“电影院我包了个场子,就你和我。”
“……”
许岭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他现在还无法定位和夏青绮的关系,说是伴侣,不像,说是朋友——可没有朋友会**的,许岭干脆不再想了,能走一步,就是一步。
约莫半小时之后,敲门声响起,许岭打开门,迎面便是一个热烈的拥抱,夏青绮抱住他,“哥哥,晚上好!”
许岭一下午的糟糕心情忽然就消散了,像被火灼烫,烧没了,他笑起来:“你也是,晚上好。”
两人开了车,一路上夏青绮一直在说剧组的事情,许岭也不需要多说话,偶尔嗯一声,让夏青绮知道自己在听,就可以了。
“等下个星期,就可以继续去拍节目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夏青绮捉了许岭的手,黄色的路灯明明暗暗打在他的脸上,分外好看,夏青绮弯着眼睛:“那个时候就能看到哥哥了。”
夏青绮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解雇的事情,许岭没有挣开他的手,静静的任他握着,也不做声。
到了地方,许岭跟着他从侧门进入,一路走过去,最后到了二号厅,里面果然空无一人,许岭有些咂舌:“是不是很贵?”
“还行,”夏青绮把他按在椅子上,又出去拿了爆米花和可乐,笑眯眯的:“喜欢焦糖的吗?”
许岭:“我都可以。”
夏青绮坐在他身边,四周黑下来,许岭问:“什么电影?”
“你看就知道了,”夏青绮笑的很开心,拿了颗爆米花扔进了嘴里。
电影开始。
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是血红色的液体慢慢滑下,凝聚成电影的名字。
——《三号病院》
许岭:“……”
夏青绮拿了颗爆米花,碰着许岭的唇角,许岭迟疑了下,咬住了,夏青绮笑着在他耳边说:“哥等会儿要是害怕了,可以跟我说一声。”
许岭无言看了眼夏青绮。
夏青绮是把他之前泡妹儿的技法拿到他身上去了,看看恐怖电影,害怕的时候缩他怀里,偷个香的同时还能让Omega对Alpha的更加依赖。
电影播到一半,夏青绮不住的去瞥许岭,许岭却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别说缩他怀里颤抖了,连叫一声都没有。
“哥哥,你不害怕啊?”夏青绮小声说。
这时电影忽然又发出尖叫声,夏青绮猛地被吓了一跳,许岭伸手揉了揉他头发:“别怕啊,哥在呢。”
夏青绮:“……”
夏青绮忽然想起很久远的事情。
大概是许岭刚进孤儿院时候的事情,许岭是父母出车祸,他比孤儿院那些孩子多个东西——名字。许岭不太爱说话,经常是一个人在发呆。
那时夏青绮有些好奇,就有一次爬了树,想摘个果子给刚来的许岭,结果上的去,下不来。
最后在树上,可怜巴巴的哭,许岭路过,遥遥抬头,“你干嘛呢?”
“我下不去了!”夏青绮泪眼朦胧。
树不高,但或许那时年纪小,总觉得站在万丈悬崖,掉下就是粉身碎骨。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许岭那时也就六岁左右,但还是张开双臂,喊得很大声,“跳吧。”
那时哪来的勇气呢?明明他还和许岭不是很熟悉,但是夏青绮还是攥着泛青的果子,咬咬牙,一闭眼,跳了下来。
许岭没能接住他,夏青绮压倒了他,摔得好疼。
夏青绮吓哭了,但许岭在疼痛中拍了拍他,很温柔的说。
“你别怕啦,我在呢。”
电影院中,许岭笑着揉完夏青绮的头发,忽的没听到夏青绮的回应,看向他的眼睛,有些奇怪:“怎么了?”
夏青绮伸手,捏了许岭的下巴,许岭眼睛微微睁大。
一个焦糖味儿的吻。
轻柔的不可思议,许岭被动的打开齿关,任由夏青绮在里面撒野,梅花香的信息素弥漫在鼻畔,整个黑暗的电影院,电影屏幕上的光偶尔照亮他们,明明暗暗的。
湿热的亲吻。
许岭气喘吁吁,眼角都是红意,好像是脸颊的红晕侵略了神经,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咳嗽了一声:“……看电影。”
夏青绮忽然捉了他的手,倏地站起来,“走!”
“嗯?”许岭跟着站起来,夏青绮拉着他,走出电影院,走向楼梯,“去哪儿?”
夏青绮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两人走过不知道多少层楼梯,期间还抖掉了一颗爆米花,许岭终究是个Omega,体力有些不行,夏青绮干脆把他背了起来。
双手托着许岭的大腿,许岭喘着气,问:“你到底去哪儿?”
“去顶楼。”
夏青绮体力很好,到了顶楼,他放下许岭,推开了门,嚯地,风卷涌进来,漫天的夜色,许岭眯了眯眼,头发扬起,脸也降了温。
“来,”夏青绮回头,拉着他,“我之前经常来这儿,几乎没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吹吹风,就什么都过去了。”
天台上只是半米的墙面,夏青绮一撑便跃了上去,许岭吓了一跳:“你慢点!”
“哥哥,你也上来,”夏青绮朝他笑,伸出了手,许岭犹豫了下,也跟着翻了上去。
很高,二十层楼的高度,从这儿能俯瞰到整个市区的夜景,霓虹灯,车流,远处的鸣声,万家灯火与喧嚣,风是亲吻。
许岭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边,说:“好高。”
“很高吧,”夏青绮说,“所以有时候,来这儿就会觉得,自己那点小悲伤和广袤山河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就看开了。”
“嗯?”许岭看向他。
“这人生啊,大多时候都操蛋,不停的抉择,不停的攀爬,”夏青绮说的很轻松,那句话好像很快就被天台上剧烈的风卷走了,许岭认真的听着,“爬的累了,就来这儿,挺好的。”
许岭低头笑了笑。
“我给你唱个歌儿吧,”夏青绮揽住他的腰,两人凑得很紧,天台上很冷,只有他们之间的缝隙是钻不进风,暖和的。
许岭没有抗拒他的触碰,点点头。
“我看着风吹过七八万里地/卷过万物/唯独遗漏我
我看着原野披了雪/白的刺眼/没有色彩的纯净
所有面容都模糊/只剩戏剧一幕
其实是我没余勇/去跋涉一场寻找
世界赠我一身伤/以及情深与不悔”
世界赠我一身伤。
以及情深与不悔。
他们在风声烈烈中亲吻。
第十七章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
许岭得找工作了。
但是在找工作之前,他打了出租车,回了家里。
许岭的养父母都住在A市,市中心价位太高,许岭承受不住,只得让他们住在了四环的位置里的一个社区,所以,即便在一座城市里,许岭也很少有时间去见他们。
六楼的位置,没有电梯,许岭拎着大购物袋,累的气喘吁吁,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叮里哐啷的声音,“来了!”
“不用急!”许岭忍不住说。
门开了,男人笑的很大,脸上很多褶子,徐福安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揽过许岭:“来来来,你妈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今天吃完饭再走?”
“对,”许岭被他的笑感染,也跟着笑,很轻松,“今晚住这儿。”
“儿子!”厨房里遥遥传来宁晗的声音,宁晗今年四十多了,但长得不显老,像三十三、四的人,“来了啦。”
徐福安和宁晗在许岭九岁的时候领养他,他们两人都是Beta,可惜宁晗没了生育能力,腺体出了问题,于是只能选择领养。
当初领养许岭的时候,摸着他的头发,说,这么漂亮,一定是个Alpha,但第二性别分化之后,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许岭一直很庆幸自己能这么幸运,徐福安和宁晗对他足够的包容,他们虽然都是Beta,但却受到足够好的教育,思想开明。
许岭很久没来看他们了,繁忙的工作夺走了他休息的时间,甚至是和父母交流的时间,现在工作丢了,现在看起来,算是好事儿。
三人吃了饭,许岭对自己失业的事情绝口不提,宁晗和徐福安话都不少,问东问西的,吃完饭,又出去散了步。
宁晗早就把床铺收拾好了,许岭晚上躺在那张床上,觉得很舒服。
夏青绮又打了电话,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很久,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后许岭很困,说着说着忽然就没声了——睡了。
夏青绮笑了。
他轻声说了声:“晚安。”
在家住了两天,许岭最后还是要选择回到公寓里——尽管那里已经很快不属于他了。
许岭在网上查了查,投了那么几份简历,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