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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小孩。”入睡前，佟酩嗫嚅这么一句。

　　夜幕彻底沉寂，窗外树影被月光施了定身术，不再晃动得厉害。

　　宋立眠左小臂垫在佟酩脑袋下，纹身下方疤痕隐约发麻，时间过去那么久，他知晓这是心理作用，就没去管它。

　　他动作和缓地、以别扭姿势一下下按揉佟酩头皮，另一只手就揽过去，半搂住怀里人硌人的肩背骨，轻拍脆弱脊背。

　　佟酩缩在他怀里，像一块质量上乘的羊脂玉，外表观来坚硬，实则温润内敛，十分易碎。

　　宋立眠有幸接触到他毫无保留的柔软，所以更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

　　他捋着对方脊椎，在舒服的哼唧声里缓缓探索至其余肌肤，没多时，他就在佟酩肚皮靠下的位置摸到一条凸起的疤痕。

　　疤很长，摸着还挺深，不过时间久远了，只是显得突兀，不至于吓人。

　　今天上半夜，在锁住佟酩胯骨与他做的时候，宋立眠就好像摩挲到这里。

　　可当时佟酩还能保持清醒，就撩起眼皮，湿漉漉望过来，沉默地运用不正经方式转移宋立眠注意力。

　　当时宋立眠不愿破坏气氛，就假装不知。

　　如今，他忧虑的猜测得到证实，心脏就宛如被投掷进盛满柠檬汽水的池塘。

　　不仅酸，还有细密小气泡不间断升起，鼓胀着宋立眠迄今为止所有的心疼。

　　沉浸睡梦中的佟酩也挺怕痒，蹭着脑袋躲避开了，宋立眠也就不再继续找罪受，放过那道疤痕。

　　“小孩子也不一定有人哄，你当初好像就没被疼过。”他垂眸说。

　　他收回胳膊，继续拍着背帮佟酩安眠，并自言自语：“我来得迟了些，不知多久才能补上。”

第三十七章

　　黎明刚至，宋立眠口渴醒来。

　　或许是怕热，佟酩并没安分待在他怀里，而是躺回自己那半边位置。

　　宋立眠欣赏了少时男朋友睡颜，这才捏了捏发麻胳膊，小心翼翼起身，随手披上佟酩的睡衣去厨房倒水喝。

　　等他用手背抹掉唇角水珠慢吞吞回来，刚巧撞见一缕晨曦落上佟酩薄白的眼皮。

　　不过几分钟没盯着，佟酩就摊开身子躺在床中央，光线恰巧挤过没拉拢的窗帘，落向佟酩所在的那块床单，在佟酩漂亮脸庞上投射出不规则图形。

　　在一起后，佟酩皮肤渐渐不再那么苍白，在光的映衬下，他的肌肤透着惹人心痒的粉，细细绒毛被光照出来，显得他格外乖巧。

　　佟酩鼻梁的阴影坠上枕巾，晕染出高挺形状，他睡着时脾气不如清醒时好，此刻正蹙起眉头，原本虚握的右手抓了几抓。

　　他抓到一团凌乱被子，就扯着被角不耐烦向上拉，紧接着又埋下脑袋直往被子里钻，宛如一只怕光的小吸血鬼。

　　宋立眠被这幕可爱坏了，实在想多瞧几眼，不过转念一想，又担心佟酩闷着，还是快步上前拽出他来，哄小孩般亲了亲他眼皮。

　　原本还不情不愿的佟酩立马安分。

　　宋立眠扔开睡衣，推推佟酩圆润肩膀，对方乖乖滚回原位，给他腾出位置。

　　宋立眠躺回温暖凹陷的、沾染上葡萄味沐浴露香的床单，将对方的脸按向宽阔胸膛，用脊背严严实实遮住光线。

　　佟酩寻觅到熟悉气息，窸窣嗅了嗅，就安心屈了屈腿，膝盖抵着温暖皮肤继续深睡。

　　不知因为上半夜心疼到睡不着，还是由于抱着心爱的猫咪太容易消磨意志，宋立眠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一夜好眠的佟酩稍微醒得早一些，不过拥有猫咪体质的他白天无法保持良好精神状态，再加上被恋人拥抱的感觉过分舒服，他就只撩起眼皮估算过时间，继续赖在温暖怀里打盹。

　　等他第二次睁眼，宋立眠已经梳洗完毕，坐在床边抓他手玩十指相扣的游戏。

　　“……早。”佟酩哑声说，虚着眼睛明显不愿起床。

　　宋立眠平时作息规律，一旦睡过头脑袋就容易犯晕，加之近段时间纵欲过度，他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身体。

　　最近他时常在想猫妖寿命的问题，又觉得问出口太矫情，就忍着没说，只是自欺欺人地每天在跑步机上跑十分钟。

　　他回了声“早”，就要拉佟酩起来，可佟酩明显不配合。

　　宋立眠舍不得多用力拽，毕竟佟酩胳膊既细瘦又纤长，像是稍有不慎就容易折断，他只好用老办法，俯下去咬佟酩的唇。

　　被亲软后，佟酩主动扬起脖颈追宋立眠唇瓣，宋立眠就顺势捞过他背，将他轻轻抱起来。

　　“起床了。”他收回舌尖，蜻蜓点水又啄一次。

　　佟酩不满哼唧一声，双手软绵绵绕上后颈，继续索吻，他用柔软舌尖舔宋立眠唇缝，胳膊施力将宋立眠往下拽。

　　宋立眠无奈弯曲上身，心想，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这么爱撒娇？”他无奈问。

　　睡久了对身体不好，已经到了养生年纪的宋立眠决定不纵容小恋人的坏习惯，就一手勾膝弯，一手托着对方转了个身。

　　佟酩坐在自己腿上撩开眼皮，眸间睡意朦胧又装载不满，他懵了一阵，就报复姓咬了咬宋立眠下巴，丧气说：“……起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要将臀部从对方腿上挪开。

　　宋立眠瞥了眼，就将佟酩拦腰捞回来，咬着耳朵逼着他穿好拖鞋，不许赤脚踩上地板。

　　佟酩不情不愿，依言照办。

　　见佟酩还不开口，宋立眠叹了口气，从背后用鼻尖蹭蹭泛粉小耳朵，说：“好了，别撒起床气。不是说好今天去搬东西吗？”

　　佟酩似乎这才想起这茬，也不好意思继续闹腾、练习撒娇了。

　　他任由宋立眠扯来衣服，替他套好，毛茸茸的黑发钻出领口后，他犹豫嘟哝说：“……行吧。”

　　他俩一块儿去往出租屋打包行李。

　　其实东西统共也没多少，屋里基本上是宋立眠摆的杂物，就连仅有的几件衣服，也是当初还不理解人类社会的佟酩托方舟寄来的。

　　佟酩抱着胳膊沉默几秒，蹲下来就要将衣柜里杂乱的衣服原封不动抱起，一口气塞进箱包。

　　宋立眠察觉到他的想法，赶紧过来拍拍他肩膀，无奈说：“我来吧。”

　　他任劳任怨，替佟酩挨件叠好摆放进箱，佟酩也乐得清闲，坐在床边放空。

　　“这件……”沉默少时，宋立眠突然出声问，紧接着又哽了哽，评价说，“有点眼熟。”

　　佟酩转过脑袋，眼睛很慢地眨了眨，略显不好意思地“啊”了声，原本无聊得摆来摆去的两条腿也不晃了。

　　“你第一次碰见我时，是不是穿的这件？”宋立眠回忆说。

　　“……恩。”

　　他慢吞吞将棒球服叠好，搁进衣堆最上层，合拢箱包拉好拉链，又问：“刚变成人时，你肯定没穿衣服吧？”

　　佟酩脊背僵了僵，闭眼装死。

　　“轱辘辘”，宋立眠将箱包立起来推向墙，重新坐回佟酩身侧。

　　床垫下陷一截，他将佟酩脸扳过来，好笑地盯着佟酩羽颤不止的睫毛，指腹摩挲绷紧下颌线追问：“佟酩，你该不会裸着出门吧？”

　　佟酩没睁开眼，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那你哪来的衣服？”他向来温和的眼眸里闪过戏谑，好整以暇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这外套挺眼熟，只是当时没想起来。”

　　佟酩面部肌肉动了动。

　　“我家猫好像学坏了。”宋立眠假装叹息，注意着佟酩表情翻起旧账，“以前会偷猫粮离家出走，后来就连主人衣服都要——”

　　佟酩憋不住似的脖颈通红，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他紧张捏起的拳头抵在大腿上，小声央求：“……别说了。”

　　宋立眠噤声。

　　他向下瞥了眼，指腹就顺着下颌线抵至佟酩下巴，捏着细白皮肤哄佟酩转回脑袋。

　　等佟酩不得不重新与宋立眠对视时，他没再从那双眼里望见调笑，只瞧见很熟悉的温和笑容。

　　房间气氛安静，衬托得宋立眠低哑嗓音格外动人，他缓缓说：“不过现在好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见佟酩脊背渐渐软下来，宋立眠继续道：“我所有东西都属于你，你可以正大光明拿，也可以堂堂正正找我要。”

　　说完这些浪漫话，他松开佟酩下巴手臂垂落，又用力掰开佟酩紧握的拳头。

　　他指尖搔刮佟酩掌心嫩肉，补充说：“我什么都愿意给。一件衣服而已，别这么紧张。”

　　将行李箱搬进后备箱，轿车驶出地下停车场，途径猫咖店时，宋立眠停下来暂时熄火。

　　佟酩跟随他下车。

　　推开玻璃门，熟悉的“欢迎光临”在耳边奏响，一位女生穿着服务生衣服出来迎接，公事公办的口吻一秒变成惊喜。

　　宋立眠抬手打了声招呼，温和问：“胖哥在吗？”

　　“在的在的。”女生赶紧招呼他俩坐在靠里安静的沙发上。

　　她捞起在一旁好奇打量的布偶猫，随手搁上佟酩大腿，拿着塑封过的点餐单说：“请稍等一下， 我这就去叫他。”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徒留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的布偶猫，趴在佟酩腿上渐渐炸起白毛。

　　“你做什么了？”宋立眠挑起眉梢，将布偶猫接过来，放上沙发安抚，“怎么这么怕你。”

　　“别误会，我对它们挺友善的。”佟酩交出去麻烦，就松懈依靠向沙发背，两手懒洋洋交握，解释说，“但没办法。成妖后的动物处于食物链上端，这些家伙吻到我味道就容易发抖。”

　　“……那你当时工作那么久，岂不是把它们全吓着了？”

　　“应该是，”佟酩毫不愧疚地眯起眼睛，“不然大家怎么爱说我有动物缘，一来店里的猫就全听话了？”

　　佟酩尾音还捎着小得意，宋立眠好气又好笑，他搓揉了一番布偶猫，问：“那这只猫怎么专门往你那里凑？”

　　“眼神不好吧。”佟酩不以为意，分析道，“以前也是这样，离远了就容易我错认为同类，到处找我——”

　　“——但等爬上我的腿，它们又会发现到不对，挣扎着跳下去。”佟酩口吻平直，说话内容却像自嘲，“基本上每隔几天，都要出现一次这种事。”

　　宋立眠：“……它们大脑是金鱼捐赠的吧？”

　　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胖哥就端着两杯现磨咖啡过来了，宋立眠挥手招呼，又将犯懒的布偶猫赶下沙发让它自己玩。

　　“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胖哥坐在旁边，笑问。

　　“来跟你道个别。顺便，按照咱们原来的习惯，你得帮我留意一下附近租客。”宋立眠缓缓说。

　　胖哥露出了然神情，余光不免瞟了眼对面的佟酩，而后连声应下。

　　等出完店门，佟酩坐在副驾上乖乖让宋立眠拴安全带，少顷，他抓着胸前带子问：“他多久知道咱俩关系的？”

　　“我说的。不然你以为……上次辞退你的理由是什么？”宋立眠拧动车钥匙，等待汽车预热时这样回答。

　　“是什么？”佟酩诚恳发问。

　　“你没空上班，太忙了。”宋立眠回忆说，没意识到自己很像哄妻子为家庭辞职的直男，“忙着和我谈恋爱。”

　　好在佟酩是只习惯混吃等死、用可爱养活自己的猫咪，所以并没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也不觉得宋立眠想法武断，只是轻轻颔首，说：“哦。”

　　“谈恋爱其实比上班累多了。”过了会儿，他揉仍旧发酸的后腰，这般道。

　　宋立眠打开转弯灯，在“哒哚哒哚”的响动里假装凶狠：“那你想搬回出租屋住？”

　　“算了。”佟酩不知忆起什么，就搓了搓脸嘟哝说，“虽然过程辛苦点，好歹结果是舒服的。”

第三十八章 （正文完）

　　回家路上，佟酩歪在副驾打盹儿，离家不远时，宋立眠倏然被一串尾声亮起的车阻碍。

　　他踩下刹车等候几分钟，后方响起间断鸣笛声，宋立眠向右瞥了眼，升起车窗，紧接着又伸过手去拨下遮阳板。

　　这里是事故多发地段，宋立眠原本以为前方又出了车祸，正食指轻叩方向盘百无聊赖时，三道熟悉影子倏地从前一辆低调灰黑色轿车下钻出来。

　　“……”宋立眠诧异挑眉。

　　没多时，滞塞的车氵朝涌动起来，唯独被“碰瓷”的宋立眠无法启动车辆。

　　三只灰扑扑的孟买猫像致力摘香蕉的小猴子，卯足了劲接连爬上前车盖，它们焦急地将湿漉漉鼻头抵向车玻璃，猫爪毫不在乎拍打着昂贵引擎盖，急促地“喵喵喵”。

　　宋立眠哭笑不得望着这幕，随即飞速侧望了眼，只见佟酩正披着他外套睡得安稳，光线被遮阳板阻拦住便从侧面照过来，在佟酩脸上投下漂亮阴影。

　　睡着的人丝毫没受碰瓷军团的影响，宋立眠松了口气，转头与首当其冲的小猫对视。

　　小猫瞪着那双熟悉的古铜色眸子，脸被车玻璃挤压得挺蠢。

　　宋立眠原本不想擅作主张，可惜这只碰瓷小猫的模样和佟酩初来家里的样子太像了，宋立眠不由得心弦一动，鬼使神差解安全带下了车，将三只猫飞速塞进后座。

　　做完这一切后，他朝拥堵车辆的方向道了歉，回到驾驶座连忙驶离现场。

　　后方，三只猫不知是被佟酩“妖气”震慑住，还是由于别的缘故，上车后就不再喵喵乱叫了。

　　它们很拘谨地在后座挤成一团，丝毫不剩方才拦车的气势。

　　宋立眠从后视镜里瞟这群“娘家人”，再瞥向还没能清醒的佟酩，不由得有些心虚。

　　他轻咳一声，不顾后面三只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