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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右图又过来拉他的手臂，简流芳甩开他，进了卫生间，一拉开门，就见浴室的地板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正是刚才那个护士。

简流芳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他上前去试了一下护士的鼻息，还好还活着。他再转头看向季右图时，眼中有泪。

醒过来的不是他的季右图，原来是毁灭者那个人格吗？

季右图站在那里冲着他笑，温和的笑意逐渐消失，邪气与恶意沾染上他的面容，让他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被闻声而来的医护人员按住，被绑到了病床上。

沈医生被紧急叫了过来，对着他开始一系列的检查。

最终的结果很遗憾，沈医生确认现在掌控了季右图身体的不是主人格，而是一个负面人格。

这是最坏的局面。

从沈医的办公室出来，简流芳站在医院的走道上一脸茫然。

一时间他有点无去无从之感。

努力了这么久，最终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简流芳最后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才好，看到路边一家酒吧，便想进去喝一杯。

他将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然后穿过马路。

他看着酒吧五颜六色的招牌，想着自己与季右图还从来没有一起来过酒吧。

这么一想，他们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一起做过，如果就这么结束了，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简流芳想得入了神，连马路上狂按的汽车喇叭也没有听见。

“小心！”

他被一股力量带着往马路上避让，脚下绊了一下，一下子半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石板上的冲击，让他痛得眼前一黑。

“你没事吧？”

还是这个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就在他的耳朵边上着急的问他。

记忆仿佛被往回拖了数年，这个声音的主人天真且美好，在阳光下对着他轻轻的笑。

黎嘉。

简流芳转头，果然是黎嘉正扶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我没事。”他想要站起来，奈何膝盖大概是受了伤，才离开地面便又踉跄了一下，再次伤上加伤。

“你怎么还是这么着急？这么莽莽撞撞……”

黎嘉说到一半便住了嘴，她想起眼前这人再如何，也与她无关了。

“谢谢。”简流芳真心道了谢，缓解了她的尴尬，“这么晚还在外面？”

黎嘉“嗯”了一声，指了指他身后，道：“和朋友一起吃饭，正要回去。”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转头，简流芳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等在那里，见他看过去，便冲着他点了点头，样子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

“那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简流芳笑着冲她说道，真心实意的替她感到高兴，更加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他带给她的伤害。

黎嘉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她又回过来，道：“流芳，其实在认识你之后，我遇见过你妈妈，她看出我对你有好感，便将你与季右图的事都对我说了，是我趁着你失忆，卑鄙的想要将你留在身边，只是命运最终还是没有偏向谎言者，它将一切都还原到了正轨。所以你也不需要对我抱有歉意，那天醉过一场后我终于清醒了，我会努力正视自己的错误，我并没有怪你的资格。”

简流芳对她挥了挥手，道：“黎嘉，还是谢谢你，也祝你幸福。”

黎嘉也终于笑了，道：“嗯，我会的。”

看着人走远了，简流芳靠在马路边的栏杆上，喝酒的冲动似乎也淡了。他只想感叹一句，命运真特么的神奇。

就在刚才，他把之前丢掉的记忆都捡了回来。

包括年少时与季右图的相遇，渐长时的相亲相爱，以及为了让季右图平息心境，他提了分手，选择出国，绝了念想，幼稚的以为没有对他的患得患失，季右图就能痊愈。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抽根烟。

十八岁时的他真是个傻子，他是季右图的病，也是季右图的药啊，季右图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他。没有了他的季右图会疯，同样，季右图为了他也会拼命，就算被压在地狱里也会爬出来。

想到后来，简流芳低低地苦笑起来。

最终，他抹了一把脸，回到自己的车上，又开车回了医院。

将近午夜，医院里静悄悄的。

简流芳走进季右图的病房里，他还被绑着，黑暗中，一双眼睛却无比清醒的盯着他。

“你想杀了我？”

简流芳开了灯，问他。

“明知故问。”季右图死死的盯着他，双眼微微泛着腥红。

简流芳上前摸了摸他的脸，道：“季右图，你听好了，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你要是输了，我们一起死。”

他将门锁死，钥匙从门缝里扔了出去，然后回到病床前，将季右图松开了束缚。

季右图从床上坐起来，动了动脖子和手腕，然后赤着脚下了地，边道：“他早就已经死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出来的？”

简流芳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季右图走近他，“毕竟都送到了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季右图的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用力，收紧的力道让简流芳感觉到窒息。但是，他依旧没有一丝反抗。

季右图在掐死他的前一秒放了手，简流芳忍不住咳嗽，抬头看他。

“这么让你死了，似乎少了许多乐趣。”季右图喃喃着，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进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伴着哗哗的水声，他又走出来，拉着简流芳走了进去，他在浴室的洗手盆边放了一把椅子，将简流芳绑了上去 ，然后用刀片割开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泡进了装满了水的洗手盆里。

瞬间，洗手盆里的清水变成了血水，水龙头没有关，水很快满逸出来，白色的地砖上触目惊心的红了起来。

“后悔吗？这么跑来送死？”季右图站在门边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的表情近乎迷醉。

简流芳因为失血，脸色开始发白，他嘴角却带着笑，就这么看着季右图，静静的等着他……

季右图脸上变态的笑容一窒，他突然抬手捂住胸口，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见状，简流芳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虽处危机，却从容而笃定。

“呵！去、你去死吧！”

季右图狰狞着上前，简流芳鼻间全是自己的血腥味，他似乎有些错乱了，对着人轻声道：“季右图，我的手好疼……”

说着，他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朦胧间，他感觉到有熟悉的体温包裹了他。

“流芳！我来了，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流芳！不要睡！”

“流芳！”

真好，他还能听到季右图这么心慌的叫他。

等他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然后再与他认真道个歉，告诉他，他全部都想起来，他们年少的爱恋，以及“一生一世”的那个承诺。

第38章 第 38 章

三个月后。

简流芳大难不死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除了，季右图又闹失踪了。

唯一他知道的是，季右图和他一样现在也过得很好。

“……”我呸，好个P！

简流芳气得吐血，他费了老大的劲，就是为了见不着人吗？这哪里好了！

于是，不甘心的简流芳简大爷发动了所有的朋友，替他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

经过一周的努力，在杭杰的通风报信下，简流芳终于在一家特别有情调的西餐厅堵到了人。

只是——

人正与叶久大美人约会吃牛排呢！

“你，跟我来一下！”

简流芳看都不看季右图一眼，伸手就把叶久拖了起来，拉着就往僻静的角落走。

西餐厅里吃饭的群众只当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看得可开心，还边感叹到底是美女的魅力大，让两个大帅哥争风吃醋，最后要是能打起来就好了。

“你不是说你只是季右图的秘书吗？”简流芳额头青筋都突了起来。

“但是现在不是了呀~”叶久说得无辜。

“你……不是不喜欢季右图吗？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亏他还那么相信她，对她那么放心！

“我不喜欢季董的前提是他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他这样的男人，谁能拒绝得了他？”叶久说着还抛了个媚眼给他，端的是美丽大方，漂亮可人。

简流芳看着她胡说八道，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叶久小姐姐，你欺负我有趣吗？”他真的是太久没看到季右图，一见就是他和美女吃烛光晚餐，心里被刺激得厉害了才相信叶久会和他有一腿。

“不是我要欺负你啊，是季董想欺负你，我虽然现在不拿人工资了，但是以前拿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

叶久冲着他眨眨眼，笑得更无辜。

简流芳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看了一眼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然后转身就走了。

叶久回到季右图面前坐下，道：“季董，你交给我这差事也太不好办了，我看流芳弟弟都想掐死我了。”

季右图轻轻笑了一声，温和道：“难为你了。”

“还好啦。”叶久看了他一眼，继续吃着美味的牛排，“关键是季董你的办法大概没起效，流芳弟弟根本不相信，要不你再换个漂亮的小姐姐，或者小弟弟试试？”

季右图有些出神，最终摇了摇什么也没说，嘴边的笑意依旧温柔。

又过了两天，简流芳做好万全准备，然后又去见季右图。

还是那一家西餐厅，还是牛排烛光晚餐。

季右图带的还是叶久，可是这次简流芳也带了个妹子。

两桌相临，旁边还有似曾相识的围观群众。

简流芳目不斜视，专心的看着对面的妹子，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道：“小语，我大概是一个怎样的人都已经告诉你了，等我们结婚了，你想工作或者不工作都可以，我能养你，以后生孩子，你想生一个或者生两个都听你的！”

姑娘笑得很美丽，一口一口吃牛排，还记得喝一口红酒，满脸陶醉，就是不记得给简流芳回个应。

简流芳眼角抽了抽，发短信给蒋清朗。

【你是一个月没给你女朋友吃饭了吗？】

蒋清朗：【？】

简流芳还想再发个什么过去，季右图走过来，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

围观群众：要打起来了？打起来！打起来！

“就这么吊死在一棵树上，我给你机会了，不再想想？”季右图脸上有无奈，有宠溺。

“我挑了棵最好的树，能为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说我不吊死在上面，我是不是傻？”简流芳认真问他。

季右图没有回答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吻了上去。

餐厅里一时之间似乎静止了。

“我……靠！”

不知道哪位观众为这神展开吐出了一句惊叹，在安静的空间里特别清晰，然后立即有人失笑了出声。

简流芳也笑得吻不下去了，推开季右图。

“还吃吗？要不拼桌吧？”

“回家吧，我有话要说。”

“好。”

两人就这么走了，叶久看了隔壁桌的妹子，问道：“要不我们拼个桌？”

妹子晃了晃手机，道：“我男朋友马上过来，对不起啦~”

叶久：“……”虐单身狗很有意思吗？整得跟谁没有朋友一样！

她拿起电话拨了杭杰的号码：“吃饭了没，姐请你吃大餐！”

简流芳与季右图回了老房子。

熟悉的地方，似乎也带起了尘封以久的记忆。

对于季右图来说，这里的记忆都是苦涩而灰暗的，唯有简流芳，是他那一点甜，那一点光，支撑着他活下来。

“你怕不怕有一天……”我又会失控，然后伤了你？

季右图抱着怀里的人，每当想起那天午夜在病房浴室里的事情，他都能害怕得瑟瑟发抖，差一点点，他就失去了自己最爱的这个人。

“不怕。”简流芳拍拍他，伸出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他没有选择用现代科技除去它，而是大大方方的留着，“看到没，这道伤痕？”

“对不起！”

“……”简流芳摇头，“记住了，这是你的封印，用我的血和姓命铸成的枷锁，你无法突破，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只能是你！不能是任何人！”

“……好！”

季右图看到这个伤疤便无法抑制的心痛，就是他死，也不会再伤害他。

他执过那只手，轻轻落下一吻，虔诚得仿佛在吻他心中的神明。

十年前，他以为他要永远失去他了，十年后，他发誓只要他还爱着他，即使身处地狱他也会爬回来。

“那个……”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简流芳突然摇起头来。

“什么？”季右图凝视着他。

“如果季美人还在的话，你还是可以让他出来一下的。”

“好。”

“……特别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如果她想披了婚纱嫁给我，我还是很愿意满足她这个愿望的。”简流芳说着，笑得有点坏坏的。

“……”季右图面无表情了半天，终于一脸无奈的点头，“你开心就好。”

简流芳想象了一下，顿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季右图摸了摸他头顶软软的头发，心想，他似乎可以提前先找个设计师，给季美人做件可以穿得出去的婚纱……嗯，也给流芳做一身礼服，婚礼时的他一定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