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敢提……”锦橙的牙咬得生疼,“你的那份有偿陪伴服务协议我看到了。以往你让我玩命工作,为你赚钱,我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但这种狗屁陪伴服务,我死也不会去做!”
锦橙的嗓音已经喊得有些沙哑,中间还破了几个音。
锦智宏狡诈地盯着他,抄起一份桌上扔着的合同,“你有没有脑子!里面具体的内容你都看了吗?搞不清事实就来乱吼乱叫。你属狗吗?”
“我看什么看!”锦橙用力将合同摔在地上,“无论里面写了什么,我都不会去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锦智宏站起身,死死盯着锦橙的眼睛,“这事儿,恐怕你说了不算,你可别忘了咱俩之间签的那份协议……”
“简直无耻……”锦橙觉得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喉咙里如窒息一般难受,一阵阵针扎似的跳痛顺着他的太阳穴往整个大脑皮层蔓延……
☆、第 5 章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锦橙竟然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适应力与忍耐力。
上次爆出“包养新闻”。他义愤填膺,情绪崩溃。觉得全世界的大门都对他关闭了,压抑与痛苦足能将自己残忍地扼杀。
然而,这才没几天时间,又是一波洪水猛兽迎面扑来,锦橙却没有了上一次那么激烈的情绪和心境。
看来,在这个圈子呆久了,玻璃心早晚会碎成一地,无论愿意与否,都会强行让自己赋上一颗钻石心。
桌上的手机倏然响起,锦橙看了看,是水燚的短信:
--锦总对于此次事件,虽然大为恼火,但已经掷重金作了危机公关,各类媒体和网络都在删除你的□□。请悉知。
锦橙眼里闪过一抹冷冽,没说话。
“哎,你别说啊,这一次锦智宏对你也算仗义了。”雷鸣笑着说。
“什么啊。”锦橙摆了摆手,仰面躺在了床上,“他那哪是对我仗义,他是为了他自己。我的□□会直接影响他的收益,两个代言都给换了。”
雷鸣放下手机,“甭管是为了谁吧。总之现在网络上你的□□基本搜不到了。微博上的热搜也压了。”
锦橙头枕着胳膊,微微闭起眼睛,“没卵用。估计不少人都打心眼里认为我是个变态,这边私会着老大姐,那边扒着小同学……”
雷鸣没忍住乐出了声,同时又有些心疼,“哎。水逆都过去了,你这是招谁惹谁了!”
话音刚落,锦橙呼的从床上坐起,把他吓了一跳,“别让我再看见他,再看见他,非得把他打到叫爹为止。”
雷鸣愣了愣,他还从来没看到过锦橙对谁这么发狠,除了锦智宏。
孟芳导演?不可能。把她打到叫爹,那除非锦橙真的是被她包养了,不对,把她包养了。
“说谁呢?”雷鸣疑惑着盯着锦橙问道。
“被扒的那个小同学!”
午饭过后,锦橙的手机跳动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愣神盯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锦橙道。
“锦橙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声音,听上去让人舒服,“你好啊,我是孟芳。”
孟芳!
锦橙的心猛地向上跃了几下。
见电话那头的锦橙并没说话,孟芳再次开了口,“今天你有时间吗?上次不好意思,让你空等了那么久……”
锦橙一听,火气再次窜了出来,上次在孟芳的别墅中看到的那份陪伴服务协议,至今仍是扎在他心头的一颗刺,碰一碰就难受无比。
如今,她怎么还敢再提?
“孟导演是吧。”锦橙声音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锦智宏给你承诺了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保留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如果您想借此炒作,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如果你想让我和你维持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么恕不奉陪,到此为止。”
锦橙觉得自己的思维和逻辑都在线,对于这件事情,他的表述足够清晰了。
但电话那头的孟芳只是在笑,依旧是很温柔的笑。
“你笑什么?”锦橙皱着眉头问。
“你的个姓我很喜欢。”孟芳说,“锦橙,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你下午有空的话来我这里一趟,我们把话都讲清楚,我和你父亲的确签了关于你的协议,你的想法我也清楚,但事情,终归都是要解决的,不是吗?”
锦橙握着电话没有吭声,从谈话的内容和语气来看,他倒是觉得这个孟芳不像是那种死皮赖脸,不明是非的刁妇。
或许他去孟芳那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是她说的,事情总要解决,撕毁协议、中断关系还是需要走什么程序的,都要解决。
锦橙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在哪儿?”
他心想经历了这次风波,孟芳总不会再把见面地点定为她的私人别墅,让记者再拍个“续集”吧。
“还来我的别墅啊。”孟芳平静地说道。
“这……”锦橙咬了咬嘴唇,“能换个地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孟芳似乎猜到了锦橙的顾虑,“锦橙,别人的目光没有那么重要,行的正,你怕什么呢?”
锦橙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锦智宏没在家,锦橙也并不想通知他。他开了水燚之前开的那辆红色路虎,离开了家门。
一路上,锦橙的脑子里都在回想孟芳的话:
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别人的目光没有那么重要……
行的正,你怕什么呢?
如果孟芳要的不是那种圈子内常见的肉体陪伴服务,那么还会有哪种陪伴呢?
锦橙的大脑被各路靠谱的和不靠谱的想法充斥着,甚至到了孟芳别墅前街的路口,红灯他都没注意到,径直闯了过去。
直至看到了斜对面冲过来的红色自行车,锦橙才慌忙回过神来。他赶紧猛踩刹车。
尖锐的刹车声刺的他耳膜都疼了,额头和后背,冷汗如瀑。
那辆自行车也拼命减速,终于在离着他车还剩半米的距离,横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锦橙长舒了一口气。
自行车上是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孩。随着紧急刹车带来的巨大惯姓,男孩的身体使劲往前倾了倾,差点摔倒。
锦橙见状赶忙跳下了车,伸出手想要去扶住男孩的肩,“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到红灯……”
就在这时,男孩直起腰身,用一只手将头上的棒球帽檐歪到了脑后,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因为这酷酷的造型和唇角勾起的一抹不羁而帅的更加炫目了。
锦橙伸出去的手像按了暂停键一样悬在半空,他愣住了:景寒星?!
和景寒星在这种情况下偶遇,比闯了红灯更加令他惊诧。
“无证驾驶?”景寒星一条笔直的长腿撑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环抱着双臂看着锦橙。
“疑似碰瓷?”锦橙果断收回了手臂,也不客气地看着景寒星。
一时间,在S市那晚和景寒星的一切不快都瞬间涌上了心头。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了景寒星自行车把手上吊着的白色塑料袋时,他忽然咧开嘴就乐了,并以一种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继续着。
“脑子落车里了?”景寒星道。
“哎……”锦橙一边笑一边指了指那个白色塑料袋,那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裤图案,很显然是内衣店的购物袋,“你买的男士裤吗?”
景寒星歪了歪头,瞥了一眼那个塑料袋,嘴角扬起一抹讽刺,“怎么,你穿女士的?”
锦橙没理会,自顾自地继续道:“是不是预感到今天能够撞见我,于是提前买了好几条裤备着,谨防再次被扒!哎,没连带着再买两条浴巾?”他笑的身子都有些颤抖,脑海中顺带自动脑补了一下刚刚他yy出来的场景。
景寒星眯起了眼睛,将塑料袋从车把上取下,拿到锦橙的面前,“要不要也借你一条备着,谁知道现在这富婆有没有收集癖好?”
锦橙的笑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感到自己胸口的怒火又蹭蹭地往上窜了两格,以势不可挡的势态燃烧着,就快要将他的理智融化掉了。
他非常想往景寒星的脸上抡两拳。
但他还是拼命控制住了这种冲动,毕竟这是在街上,万一被人拍了,还不知道自己又要被写成什么样子。
他将墨镜向鼻梁上推了推,走到景寒星的跟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天才学霸嘛,怎么也会跟着那些蠢货人云亦云,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被包养,没有一夜情,没有密会女导演,统统都没有。”
他的声音由低到高,由低语一路飙为了大吼。
对于网络上那些流言蜚语,他选择不理会、不辩解。但眼前这个景寒星说出这种话,他却一刻也忍不了。
他凭什么这么说……
自己凭什么要忍……
景寒星盯着与自己死磕的锦橙:虽然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眸,但却遮不住他目光里凌冽的锋芒。他那张完美的不带一丝瑕疵的脸,此时被愤怒冲击地似乎有了些许扭曲!
半晌,景寒星微微探过身子,靠近锦橙的耳边,“你就这么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嗯?”
☆、第 6 章
锦橙开到孟芳家里的时候,心里还在不爽。
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景寒星那张嚣张的脸。每蹦出一次,锦橙的脑仁就跟着疼一次。
自己最近好像和这个人“偶遇”的频率有点高,连撞见狗仔都没有这么频繁。
距离自己本命年还有好几年呢,怎么忽然就沾上了这么个玩意!
锦橙有一茬没一茬地胡思乱想着,按响了孟芳家别墅的门铃。
“锦橙,你来了。”孟芳亲自出来给他开的门,“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被狗咬了。”锦橙想也没想就甩出一句,也顾不及礼貌不礼貌了,反正他也没有打算给孟芳留下一个多好的印象。
孟芳笑了笑没说话。
这一次来,孟芳的大豪宅里空无一人,连齐笙都没在。
“要喝点什么?”孟芳温柔地问。
“不必麻烦。”锦橙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开门见山吧。”
孟芳怔了一下,锦橙对她的抵触情绪她都看在眼里,然而她却并没有恼,“先喝点水吧。就算是要吵架,也得先润润嗓子啊。”孟芳说。
锦橙端着水杯,与孟芳一同走进了她的书房。刚坐下,他就瞥见了桌上放着的那个文件袋,正是那天他看到的那份陪伴服务协议。
他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呼的一下站起身来。
“不要那么紧张。”孟芳笑了笑,“我不会吃人。协议也不会。”
她从文件袋中将协议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盯着锦橙问了句:“锦橙你今年多大?”
出其不意地问了这么一句让锦橙有些无所适从,但他还是简短地回答了,“19。”
“哦。”孟芳点了点头,说了句“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锦橙追着问了一句。
孟芳站起身,“和犇犇的年纪差不多。”
锦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犇犇是谁?
孟芳从书橱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相框,递到了锦橙的手上。
锦橙看了一眼愣住了,这张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拍的了。有些旧了。
照片里是一张小男孩,年龄大概只有几岁,穿着黑色的儿童燕尾服,笔直地站在一架钢琴的
旁边,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贵族气。
“这是?”锦橙望向孟芳。
“我儿子。”孟芳说,“我儿子犇犇。”
“什么?”锦橙震惊,圈内人都知道孟芳独来独往,年近四十依旧孑然一身。
她居然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可是如果孟芳真的有儿子,那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完美了。
没有任何人拍到过,也未曾流出一丝风声。
“他……在国外?”锦橙猜道。
孟芳的脸上忽然笼罩起一层说不上来的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感伤,“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锦橙再次怔住。
正当他迟疑该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孟芳低着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犯下的罪。”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显得有些沙哑,眼眶里此刻已经含满了泪光,“我把犇犇给弄丢了。”
锦橙的心,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怎么会这样?”锦橙问。
“他10岁的时候,我带着他一块去国外度假,那天傍晚,他在沙滩上玩沙子,我转身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再回过头来,他就不见了……”孟芳紧锁着眉头,往昔痛苦的记忆全部涌上了心头,“我以为是溺水,然而救援队找了几天几夜,没有任何发现。后来有人说,曾看到一个男人,把犇犇给抱走了。此后的几年里,我一直都在寻找犇犇,然而时至今日,依旧杳无音信……”
“是人贩子……把犇犇拐走了?”锦橙咬了咬牙问出这几个字。
虽然他无法站在孟芳的角度去体会她的心情,但被人贩子抓走的经历,却一直都是他童年时的阴影。
那个雨夜,那条村路,他和妹妹锦小小被堵上嘴巴,惊恐地缩在三轮车里的记忆,现在还总在午夜梦回萦绕心头。
“或许吧。”孟芳擦了擦眼角,“我对不起犇犇。”
锦橙听得心里酸酸的,眼里也有些发热,他同情孟芳,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哎,不好意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