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又看了看地上的陈凯,顿时心里豁然开朗了。
这几个人明显一副跑不掉的样子,补浔是打算留下来担责。
方知墨想了想,索姓不走了。
反正也要被陈凯几个人扣高帽子,不如留下来交待清楚,把事情全盘交由学校领导解决。
但补浔显然有另外的想法,他对方知墨低声说道:“今天这算是聚众斗殴,得挨警告的,跑得了一个是一个,你赶紧走吧,档案里要是记上一笔,今后想做什么都挺困难的。”
方知墨啧了一声,看一眼陈凯:“我走了,这小子岂不是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我?”
补浔皱眉道:“这不是还有我吗?赶紧走吧,我知道怎么说。”
方知墨还要说话,谁知道刚才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叫唤的几个学生突然站了起来,大难临头似的爬起来各自跑了。
方知墨:“……”
补浔乐了:“这下好了。人一少,事儿就好办。我跟他两个人打架顶多算个矛盾纠纷,连警告都省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我处理一下现场。”
补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留下,方知墨无奈,朝着手电筒相反的方向跑了几步,四下一寻摸,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他走了以后,补浔蹲下身提着陈凯的领子说了几句什么,被陈凯特别刺儿地拍开了。
手电筒的光很快就照了过来,警卫瞅了瞅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又追问了几句还有没有别的人,就架起地上动弹不得的陈凯离开了。
两个人回去挨了一晚上的审问,这件事第二天就在学院里发酵了。
方知墨随便走在组织部里,都能听见类似这样的对话:“听说,部长挨处分了?”
“可不,听说人都给踢进医院了。”
“不会吧?他看上去挺好一个人呢,为啥跟人打架啊?”
“嗐,私人恩怨呗。进医院那个,叫陈凯,之前他哥张帅不也栽部长手里了吗,我估计多半是寻仇。”
“既然是陈凯寻仇,那处分陈凯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处分部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陈凯,家里有点背景的,估计用了什么方法,给学院施压了吧……总之,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啊,还是小心点做人比较好。”
“就是,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这还是学校,以后进了社会,还不定有什么等着咱呢。低调点吧。”
方知墨默默听完,转身走了。
没过几天,事件突然发生了反转。
学校公开发函,有人实名举报陈凯对他人进行姓骚扰,补浔见义勇为,处分取消,而学校出于被举报人的隐私保护态度,姓名并未公开。
这事一出,学生们像沸水似的一片哗然,有义愤填膺的,有抚掌称快的,总之是大快人心,欢欣鼓舞。
然而这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补浔又出事儿了。
先是在学校厕所被人围殴,后来又从楼梯上摔到楼下,胫骨骨折,也进了医院。
学校里再次沸腾了。
大部分人都认为补浔不是自己摔的,这明显是陈凯的打击报复,但都苦于找不着证据。
但这事儿还没完,又过了几天,学校忽然宣布有人联名举报陈凯欺负同学,劣迹斑斑,而派出所那边也帮助调查出了陈凯的开房记录,证据确凿,学校决定予以劝退处理。
这回学生们总算品出来了些神仙打架的味道,纷纷猜测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推动事情进展。
这人连个面都没露,就把陈凯这个恶霸连根拔了起来,只怕是不可小觑。
方知墨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寝室摆着棋局,听见室友们的纷纷议论,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
“哎?方知墨,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啊?”室友看他一派淡然,终于忍不住了。
方知墨碾了碾手中的棋子,淡淡道:“不然怎样?”
“嗐,什么怎样?你也是组织部的吧?明天我们去探病,你去吗?”
方知墨依旧一脸淡定:“去过了。”
“去了?为什么不喊上我们?”室友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啥也不懂,这也是一种交际啊。
方知墨轻哂,眼神依旧盯在棋盘上。
“……算了算了,咱们自己去。”另一个室友摇了摇头。
这种队友,带不动带不动。
寝室里换了话题,依旧热闹,但方知墨耳朵里却很清净。
他用两只手指夹着一枚黑色棋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慢悠悠放下,终结了棋局。
*
补浔半躺在病床上,心里怪不是滋味儿。
下午方知墨来的时候,他这些年放任其疯长的青青野草啪的遇上了疯狂无情的修剪机。
“来了?”补浔看见门口的方知墨,乐呵呵拿起枕边的遥控器,调小了音量,“哎哟这相声,可笑死我了。”
方知墨看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某段小品集锦。他点了点头,说道:“饿了么?给你带了些吃的。”
方知墨说完,提着外食袋的玉白手指在补浔眼前晃了两下。
补浔心里一动,忍着把那双手捂在自己怀里亲吻的冲动,连忙说:“饿了饿了,快,快上菜。”
方知墨嗯了一声,把小桌板架好,外带盒打开,四菜一汤的香味就溢满了病房。
补浔的腿吊得有点高,吃饭不方便,便寻思着让方知墨喂他。
其实也不光是腿的原因,开玩笑,这喂来喂去的,可不就喂成一对儿了么!
补浔带着这不可言说的目的开了口:“那个,能不能给喂一下我,这会儿护工好像出去了,我一个人吃容易弄脏衣服你看。”
补浔说完这话,感觉方知墨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地拿起了调羹。
这下补浔心里可美了。
方知墨果然喜欢他!
别样不说,就说这孩子大半夜里偷偷摸摸堆的那个酷似自己的雪人,还有这次并肩打架的过程中所迸发出来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谊,啧啧。
补浔这么细一琢磨,看向方知墨的眼神里便又多了几分宠溺。
这几年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知识普及,他已经彻底弄明白了自己对这孩子的心思,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在他看来,他和方知墨的缘分可深了去了。
13岁的相遇,18岁的偶遇,再到如今的重逢,三离三聚,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经典浪漫爱情。
他一口一口啄着调羹,心里琢磨着要不干脆现在开口得了。
虽然这个地点有点奇怪,但他着实抗不住他心里头呼呼疯长的野草,再不说出来他可就憋疯了。
方知墨细软的头发在他眼前垂着,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手指和青葱一般嫩生生的,看上去很柔软,递过来的时候好像白得在发光。
补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张嘴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那只手立刻就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评论区出奇的一致啊,蠢作者表示压力很大。
补小哥只是来兢兢业业给主角送人头送经验送修为的鸭,连手都没挨上,为什么会被讨厌成酱紫QwQ??
所以方掉的作者决定,今晚9点再更一章,明天正主出来打个酱油(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不想看见的关键词),参加一下修罗场大趴,然后就正式进入芝麻汤圆时代QwQ
PS:
跪在地上的蠢作者表示:今明两天双更。
第36章 除草机墨
补浔看见方知墨生涩的反应,心里愈发温柔了。
这孩子应该还没谈过恋爱吧,那羞怯可爱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痒痒的。
让人忍不住想疼爱他。
想抱抱他。
想揉揉那头看上去很柔软的头发。
然而还不等补浔脑补完毕,方知墨已然收回了手,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道:“补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补浔顿住了,怎么感觉……好像被人嫌弃了?
他猛然停止了脑中的脑补,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啊……就是,就是刚才你的手离得太近,我咬错了,不好意思啊。”
方知墨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么希望学长下次不要再咬错了。”
补浔:“……”
为什么会是这种发展!
在他的想象之中,方知墨应该含羞带怯地收回手,顺便丢给他一句轻飘飘的“讨厌”什么的,再不济也至少丢个酥酥麻麻的眼神,意思你自己体会……什么的才对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QAQ)!
*
与此同时的陈凯家里。
“看看,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儿!”陈凯他爸气得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指着他妈的鼻子,“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那个小魔星!养不教,父之过,现在方启明把账全算在我头上……唉,我可真是要被你们娘儿俩害死了!”
陈凯他妈自知理亏,也不和他爸犟,只闷闷地说道:“方启明怎么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不能只手遮天吧?只要他拿不着你的把柄,能奈何得了你吗?”
“女人啊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咱儿子怎么进的B大,你心里有谱没谱?这些年咱换了几套房子,你心里有谱没谱?早和你说了,把那小畜生看紧点儿看紧点儿,你倒好,左一张卡右一张卡的塞给他,惯得没边没谱的……这下老子真的被你们害死了!”
陈凯他爸吹胡子瞪眼的,指着西南方向说道:“当年的程清平,还记得吧?全家都给放到外省去了,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啊?知道?知道你还敢太岁头上动土?你真是,你真是想气死我啊你想!”
陈凯他爸说到这里,仍不解气,碰巧看见外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在门口晃了一圈,气呼呼指着门外,高声骂道:“陈凯,你他妈给我进来!”
陈凯被他爸叫住,呵呵哈哈地伸了个脑袋进来,满脸堆笑道:“爸,您消消气儿,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嘛。我哪知道那小子就是方家的公子啊,主要是咱那圈子里也没见着他过嘛。”
陈凯所说的圈子,指的是他们那个二代圈子,是顺应时代需要应运而生的。
圈子里有很多资源,一个比一个牛。
许多明面上不好说的事情,私下里这些二代们透个风,交个底什么的,有时候事儿就这么成了,陈凯之所以这么嚣张,也是仗着自己在圈里能靠得上那么个边儿的缘故。
但这次,他这个边缘的小扁舟,怕是要在中心的深渊里翻船了。
“圈子圈子,你们那圈子是万能的啊?人人都得进去报个大名啊?我告儿你,人方老爷子一脉正统,人还就看不起这个,私下里不知道告诫了多少次不要拉帮结派,他那宝贝孙子能跟你们这帮没谱儿的一起混?你真的是……真他妈是个祸害!”陈凯他爸气哼哼地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趁手的,抄起凳子要砸,被他妈赶紧拦住了:“他爸,你这是要打死孩子啊?”
陈凯他爸气没撒成,脸都憋得乌青了,颓然坐进沙发里,喘了半天,最后有气无力道:“行了,啥也别说了,跟我去一趟瑞颐园,和老爷子道个歉,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陈凯“啊?”了一声,连忙告饶:“别呀,爸,我去干啥呀,我都把他孙子得罪成那样了,老爷子能待见我吗。”
“你不去?你倒是想要面子,你老子的面子往哪儿摆?赶紧走,这个点儿老爷子应该醒着。”
陈凯他爸心急火燎,拉着陈凯就往外走,他的公车已经被收回去了,只能自己开车去瑞颐园,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赶过去。
“爸,爸,爸,您听我说,我这次是彻底废了,我把他孙子得罪彻底了!我现在啊,就是把头拧下来给人当球踢,人家指不定还嫌脏呢。爸,我就不去了,您真别拉着我……哎哟,求您了。”
陈凯越是挣扎着不想去,他爸就拉得越紧,最后,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打通关系,进了瑞颐园。
方老爷子还没从方启明那儿听到这事儿,但他对陈家人的为官之道是早就看在眼里,一听说他们父子俩过来了,索姓直接装病不见。
陈家父子去了好几次也没见着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收拾了东西,圆润地滚出了B城。
*
陈家父子滚出B城的消息在学校里不胫而走,这次学生们是彻底沸腾了,纷纷猜测陈凯究竟是踢到了哪尊大佛脚上。
有说是他混社会得罪了黑老大所以出去避难的,有说是他爸那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的,只有补浔心里清楚,陈凯踢到的,究竟是哪块铁板。
他琢磨着那天方知墨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一人高的野草一下子全被火给燎了。
也对,方知墨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甚至他都不知道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