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上，一次次用匕首划下去，永远不会有愈合的一天。
一个多小时过后，终于可以从噩梦中醒来。
围坐在一起，四个男人品尝着川穹做的晚饭，虽然已经凉了，米饭的颗粒也有些硬，不过味道还好。
一盘简单地炒青菜，一盘炒鸡蛋，足以补充他们刚才耗费的能量。
而川穹，还完了叔叔欠下的“赌债”早已经手脚无力。
扭过头看着他们吃饭，川穹将带血的口水咽到了肚子里。
他还不能吃饭，在他们起身之前，自己是不能够走到餐桌前的。
瞥了他一眼，叔叔冰冷的眼神只把他当成还钱的工具，至于他的感受，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明天还来吗？”旁边的男人问了一句。
“来吧，”叔叔毫不犹豫地接上一句，往嘴里拨了两大口饭，他下意识看了眼川穹的方向“他快放假了，放假在家呆着，你们可以随时来。”
三个男人相视一笑，在这简单的一餐饭，远要比家里老婆做的要好吃。
假期，是他们最喜欢的几个月。
除了可以来这里打麻将赚钱，还能够尝尝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甚好。
但是对川穹而言，假期则意味着无休止的噩梦。
回想起之前的每个假期，几乎从来没有出过房间。他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下楼玩闹，羡慕他们可以上树抓知了。
可他……因为身体上的伤，只要稍稍有太大的动作，就会是撕裂的疼痛。
假期马上就要开始了，新一轮的噩梦也将继续。
“去给我再盛碗饭。”将沾着米粒的碗磕在桌子上，叔叔不耐烦地对川穹说了一句。
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川穹慢慢套上了衣服，一步步挪到了饭桌前。
叔叔的左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菜，另一只手则搓着脚上的泥。
“快点啊！”叔叔推了他一把。
端着碗，川穹小步地走进了厨房。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不想再每天重复过着比畜生还不如的生活。
扭头看了眼放在案板上的菜刀，川穹原本虚弱无力的双手竟然重新充盈了力量。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小子你准备一直养着？”
吃一口鸡蛋，叔叔挑了挑眉“等他初中毕业，就让他出去干活养我。”
这句话，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这口的人也不少，一个100块，一天接个五六单，就够我花了，哈哈。”
听他说得这样好，旁边的人纷纷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老川啊，对我们哥几个，你可不能收钱啊。”
“就是！咱可是从他小就看着他长大的，可不能要我们的钱。”另一个人应和道。
“不会，哈哈……啊！”
正笑得开心，叔叔脸上的笑容就在那一刹那变得狰狞。后背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一股热流从喉咙里涌上来，轻咳一声，吐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站在身后，川穹面无表情地从叔叔的后背将菜刀拔出来。用手擦一把溅在脸上的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谁是第二个？”
谁能够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可怖的行为？
三个男人试图从川穹手里抢过菜刀，可无一例外都被川穹砍倒在地。
趁着他们还有一口气，川穹用力地砍下了他们用来犯罪的物件，狠狠地碾踩了几脚。
当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呜咽时，川穹手起刀落，结束了他们可悲的生命。
两个小时后，那些男人的家里人找上门来，还没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警察到来时，川穹正坐在桌子前吃饭，而他双脚旁则是已经咽气的四个男人。
墙壁上、电视机上满是红色的印迹，警察看到的时候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些在川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触动……
“杀！你们这些人！都要死！”
正在擦身，程靖南突然听到了川穹的叫喊声。
声嘶力竭的声音里夹杂着嘈杂的动静，几秒钟后，又是娜娜的一声尖叫。
从卫生间冲出来，原本气若游丝的川穹竟站在床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自己的匕首，正指着井诚的方向。
旁边的娜娜手臂被划了一下，幸好她躲得够快，只留下一道小口子。
靠在墙根，井诚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地看着川穹“川哥，是我啊，我是，我是井诚啊。”
“不是！你是坏人！”川穹红着眼眶，睁大了眼睛盯着井诚“你想跟我叔叔一起伤害我是不是？哈哈哈！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不会！”
川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狰狞的笑声听着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有种被邪灵附体的感觉。
他这不是苏醒，是他的心魔在作怪。
那一段童年阴影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从最初的抑郁、逃避，到后来的崩溃、狂躁，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经过多年的治疗，川穹的症状有些缓解：从潜意识渐渐转移出来，成了表露在外的冷血、暴力。本可以继续治疗痊愈，但川穹却拒绝了。
川穹从来不敢睡得安稳，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在他睡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朝自己压过来。
更是害怕，那段痛苦会像现在这样CAO纵他的意识。
“川穹，是我啊。”程靖南从后面一点点靠近，两手空空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你这是怎么了？肩上的伤还没好，你需要休息。”
“别过来！”川穹猛地转身，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你是想强我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和平常不同，现在的川穹明显不知道怎么用手里的匕首，就像是孩子拿着玩具一样，胡乱地挥舞。
程靖南朝井诚和娜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躲过来。
川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点点声响都让他惊惶地转过头去看是怎么回事。
往前迈一小步，程靖南弓起身子做出狮子扑兔的准备。
摘下围在身上的浴巾，程靖南用力地朝川穹丢了过去，与此同时，自己也两步冲到川穹的跟前。
“坏人！你是坏人！”被浴巾蒙住头，川穹被程靖南轻而易举地制服。
“嗤！”
川穹锋利的匕首轻松地划破了浴巾，程靖南没有躲避，用左手一把接住了朝自己劈过来的锋刃……
“啊！”
看到鲜红的血，川穹浑身一颤。
CAO控着川穹身体的恐惧再一次钻进了他的潜意识。
紧接着，脸上的恐惧和狰狞便渐渐消失，整个人再次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了程靖南的怀里。
第59章 新任务
刚才的活动让他手臂上的伤口裂开，疼痛拉扯着川穹的意识。
几秒钟后，川穹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的时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程靖南的左手涔涔地流着鲜血，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身体又一次沾上了血污。
看到那一条口子，川穹皱皱眉“我要砍你，你怎么不打我啊……”
将川穹放平扶好，程靖南慢慢为他盖上了被子“我该砍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深吸一口气，川穹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身体也不像十几个小时前那样难受。
倒是身边的程靖南，胡子邋遢，乌黑的眼袋快要掉在地上了。
“别指望我跟你道歉，我可是不会说对不起的。”川穹咂咂嘴，嘴里是血腥的苦涩味。
程靖南微微一笑，将床头柜上自己没有喝的鲜橙汁递到川穹旁边。小心翼翼地喂川穹喝下去，程靖南回了一句“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旁边，娜娜始终背着身子，井诚也红着脸一直低着头。
抬头瞥一眼程靖南那光不溜秋的身影，井诚又赶紧看向别的地方。
“哥，你俩先别甜蜜了，能先穿上衣服不？”
将床铺得整齐，把薄被小心地盖在身上，又将枕头拍得更柔软一些。围着川穹忙活了半天，程靖南才得空穿一条短裤、套一件白色背心。
坐在床边，程靖南把井诚买来的饭全都端了过来“饿吗？想吃哪个？我喂你啊？”
川穹调整了下姿势，撇撇嘴“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程靖南呵呵地笑着，伸手替川穹擦了擦额头的汗。
活了这么多年，川穹头一次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温暖。
之前在训练中心，就算是病了，他也要强撑着训练，发烧到四十度依旧要在雨地里奔跑。
那个时候，丁振总会鼓励自己“加油，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当时不懂事，以为这样的关心就是爱。
可现在，躺在程靖南的床上，看着他不顾辛苦地为自己忙前忙后，自己都没吃饭也要问自己想吃点什么。
望着程靖南眼睛里的倒影，川穹这才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在蔓延。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
程靖南的左手简单地缠了一块纱布，血从里面渗出来染红了握着汤匙的手指。
“刚才，吓到你们了吧。”川穹垂下眼角，小声地说了一句。
程靖南傻笑着摇摇头，倒是娜娜，关切地凑到跟前，也给程靖南递了杯水。
“你那是怎么了？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川穹的秘密有很多，这就是其中一个。
他经常会在深度睡眠的时候突然惊醒，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童年对那段黑色经历的恐惧会CAO控他的身体，等醒来后，之前做过的事情川穹都会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睡得太沉，生怕会再次失控。
将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川穹觉得解脱了不少。
可在他们面前，川穹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我这样的怪物很恐怖的，如果你们害怕，可以离我远点。”
看一眼身边的程靖南，在听到自己的这段经历后，他的神色也有些迟疑，微微皱起的眉心似乎有不少的担心。
“你呢？你也怕吗？”川穹问了一句。
程靖南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别装了，要是怕你就走，免得死在我手里。”川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我真不是怕”程靖南继续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就是想等你说完去趟卫生间，刚才喝了点凉水，这会肚子疼。”
“……”
……
阿古尔被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医院里有不少的记者，不少拍摄到的片段全都放在了网上。
一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川穹的报道，甚至还牵扯到了之前的一些案子。
被杀害的石氏兄弟，还有贩卖妇女的犯罪团伙，几乎桩桩件件都被媒体翻了出来。
谁能够想到，在这几天，一个游荡在外的凶手，竟然长期霸占着各大网站的头条？
借着这次的事情，同样把阿古尔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些想要流量的媒体们嗷嗷待哺，警方索姓将阿古尔的消息全都抖了出去。
从他的独品交易，还有一些黑势力的纠葛，以及前段时间爆炸案的内幕……几乎所有的东西全都交到了媒体手里。
至于换来的这笔钱……警方也全部用来补偿那些英烈警员的家属。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对这个阿古尔的遭遇还有些同情，但当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声援川穹。
#川穹最棒！#
#重金支援川穹伤后恢复#
#保护川穹后援团1.0成立#
风向开始转变，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川穹，甚至还想给川穹捐钱让他养伤。
为了抓到川穹，阿古尔动用了自己的手段搜索，警方虽然表面配合，却也是应付了事。
最该死的人还活着，怎么可能让川穹死在他前面？
阿古尔的身份毕竟和普通人不同，又是在国外被刺杀，所以他的祖国对这件事异常的重视。
尽管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予了他应有的保护。
阿古尔还不能够离开，可他的病房外聚集着政府派来的警卫，二十四小时守护他的安全。
“怎么办？等阿古尔过段时间回国，我们就真的没有动手的机会了。”从医院赶回来，井诚气喘吁吁地说道。
倚靠着三四只枕头，川穹一口口地喝着程靖南给他炖的鸡汤。
电视里正播放着有关阿古尔的新闻，旁边的通缉令上打了一团马赛克，下面的姓名用醒目的蓝色写着：川穹。
看了眼井诚，川穹不以为然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这次也就是我大意，只要我想，就算几百个人保护他，我也能要了他的命。”
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川穹心里还是知道的。当时如果不是自己话多，想着调侃阿古尔两句，说不定阿古尔早就死了，又怎么会给他机会伤了自己？
“不行。”程靖南舀了一勺鸡汤塞到川穹嘴里“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能去，太危险了，以后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他，你就别管了。”
川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程靖南怎么可能同意让他再冒险？
更何况，川穹现在可以大众眼里的“反派英雄”，既然是英雄，又怎么能够轻易出马？
“那你说怎么办？这种人，不能放他回去的。法律？没有证据，法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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