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只当是个小插曲。
他不会主动提,以免错了男人面子,看男人的神色,对方应该也会想这事翻篇。
池钥嘴角噙着礼貌的微笑,一把推开门,刚迈了条腿出去,背后一把沉暗略有沙哑的声音。
“你叫什么?”
猛地回头,池钥对上男人骤然幽亮的眼,那眼里光芒慑人。
身体先一步比意识做出反应。
“池钥。”池钥握着车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嗯。”
韩盛就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以一个嗯字收了尾,没有池钥担心的任何其他事发生。
或许只是现在没发生,而是以后?
池钥怀着忐忑的心下了车。
汽车开到小区里,池钥刚进来时,仔细观察过外面的道路,训着记忆中的路,往小区外走。
好在他方向感还行,就错了那么一次,顺利找到了出去的路。
这个时间点,基本没什么路过的出租车。
池钥在手机上叫了个网约车。
坐在网约车里,一度紧绷的心,似乎才放松下来。
这时池钥不免又想到韩盛,对方问他名字,是出于何种原因。
拿着手机,翻出通讯录,翻了半天,池钥还是放弃向他人诉说今晚的遭遇。
看韩盛也不像是那种秋后算账的人,根据听来的信息,他如果要发怒,当场就发了,不太会等到后面再来。
池钥弯着唇,无声笑了笑。
不管对方算不算账,事实已经成了这样,凡事往好的地方想,或许韩盛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他虽然是上错了车,但后来不是让韩盛枕了肩膀和大腿吗。
两者应该能相互抵消吧。
应该能吧。
池钥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揉了两下。
回到家后,池钥以较快的速度洗了澡漱了口,换上睡衣窝进被窝。
关了床头的灯,闭上眼后池钥很快就睡着了。
池钥睡着了,刚才和他同坐一车的男人,此时却丝毫睡意都没有。
男人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手边放着一杯飘着热气的咖啡。
他患有重度失眠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身体长期处于缺睡眠的状况,安眠药吃过,其他睡眠治疗也做了不少,都没什么效果。
久而久之,韩盛也就放弃了。
睡不着就工作,投身于工作中,时间也就自然过得很快。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把手头一些紧要的事给处理了。
韩盛起身离开书房。
端着咖啡杯,另外接了杯温开水。
坐在客厅沙发里,打开电视找电影看。
看电影,也是韩盛度过无眠长夜的一个方法。
以往都是随便找一部电影,今天,韩盛突然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自己想开的。
脑海里骤然冒出一个名字,韩盛眸色沉了沉,用搜索名字的方法搜出了几步电影。
全都是小制作的电影,没有在市场上溅出水花那种。
韩盛投资的产业很多,实业的和非实业的。
娱乐行业韩盛也有涉猎,一些有名气的明星他还是接触过。
像池钥这种没多少作品和人气的,若不是偶然从侄女那里看到,怕是根本不会认识。
倘若没有昨晚那个小插曲,他连这人的名字都不会去关心。
但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
韩盛没这么快就遗忘,遗忘自己竟是枕在池钥腿上睡着了。
虽然只是那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韩盛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药物不能办到,神经类治疗也不能办到的事。
那就是青年的身体,对于他有特殊的作用。
点开电视屏幕上的第一部池钥参演的电影。
池钥演的是个男三的角色,前面二十多分钟都不见他的人影。
在他身影出现时,韩盛眼瞳微地一缩,电影里池钥扮演的角色正和人在说话。
具体说了什么,韩盛没去仔细听,他深暗的视线盯着池钥左边脸颊的那个小小的酒窝。
隔着屏幕,韩盛都像嗅到了扑鼻而来的幽香的酒味。
酒香作用于大脑神经,更是让韩盛开始有了困意。
这种情况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存在,韩盛这会还弄不清。
但有一点很明确。
那就是时隔多年,他终于能够睡着了。
而这个让他睡着的原因,韩盛将拳头一点点捏紧,他将仔细调查清楚。
调查前后用了两天时间,包括调查池钥在那天上错车之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也许不是池钥这个人,而是身上的什么气味,让韩盛能够睡着。
至于汽车,那辆车韩盛经常坐,从来没在里面睡着过。
那些池钥碰过的东西,都另准备了一分送到韩盛那里,后面的结果是,毫无作用。
排除一切其他可能,再其他可能都成立的情况下,就剩下最后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说不可能,是因为没有先例存在。
药物不能治疗的东西,靠某个人竟然能轻松治疗。
再次确认这个事实,是韩盛吩咐下去,在池钥去参加一个小品牌的新品发布会,结束时,有人给池钥送了杯热水过去。
池钥当时全无怀疑,等喝下那杯放了安眠药的热水后,池钥顿时感到一阵昏沉,头重脚轻,像是下一刻就能倒下去,本来这些天池钥就有些感冒,来之前他还吃过药,池钥只当这是药里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回绝了主办方邀他晚上一起吃饭的事,让助理开车送他回家。
助理扶着池钥到卧室,给人脫了外套和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在助理从卧室出来时,池钥既已睡着,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
没怎么多想,助理过去开门打算离开。
不曾想门一打开,外面站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站在右后方的那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强大威压,被男人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睛盯着,助理顿时手脚僵麻。
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力,让助理不住咽口水,询问的声音滞在喉咙,被人推开了,助理才来得及问一句“你们找谁”。
然后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一名穿黑西装身高体壮的男人挡在助理面前,助理瞪大了眼,看着那个让他心生惧意的男人快步走进屋。
对方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进了屋后,立即朝左边那间紧闭的房门走去。
门锁拧开,男人推门进去。
冷峻颀长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助理的视野中。
“喂,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这样闯进别人家里,是非法的,我要报警了。”助理想往卧室里冲,身前西装男跟堵高厚的强,助理那个小身板,怎么都跨越不过去。
说完助理掏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西装男速度极快,一把夺过助理的手机,眉目浸着冷意,西装男沉音警告助理:“别乱动。”
助理满脸的错愕和震惊,忽的,他表情大变。
难怪他刚才觉得男人那张脸熟悉,原来竟会是韩盛。
“韩总他……和池哥认识?”助理舔了舔嘴唇,颤着音问出这话。
若不认识,怎么能直接找上门,还这样径直去了池钥的房间。
西装男只是冷冷地盯着助理,表情里分明在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房间里相比外面的吵闹安静得多。
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韩盛站在床边,黑沉的目光定格在床被里睡得无知无觉的青年。
就是这样简单看着青年的年,韩盛都觉头疼的情况像是缓解了不少。
为了进一步验证清楚,韩盛往床头走,他坐床沿上,将被子里闭眼沉睡的青年给抱了起来,把瘦消但也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
韩盛低头,脸颊靠在池钥颈边,池钥头发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香沁润着韩盛燥郁的情绪。
韩盛缓缓勾起唇角,看来老天还真待他不薄。
他还以为自己的失眠症,这一辈子,都难治愈。
想不到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晚上改
☆、空白支票(重写)
抱着怀里的温软,韩盛一开始的打算是亲自来确认一下某件事。
现在这件事被得到了再次的证实。
按开始的计划,韩盛这时应该离开的。
但抱着人,心绪宁静的同时,又有浅浅的睡衣袭上心头,窗外天色渐黑。
整个世界都显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此时的场景,似乎和那天在这里有些相似,因身边这人的存在,让韩盛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宁静。
这种心姓上久违的平和,使得韩盛有些舍不得怀里抱着的青年。
似乎青年的存在,是上天特定为他挑选的一样。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合,青年会误上了他的车。
韩盛把安眠过去的池钥给重新放回到床上,他站起身,却不是转身离开。
而是脫了外套,扯了皮带。
然后更是掀开棉被,躺在了池钥身边。
手臂轻轻往旁边一捞,就把那具与他而言,极具诱惑里的清瘦身体给捞进了怀里——这里的诱惑力,并非姓上面,而是青年身体的特殊姓,犹如市面上药效最好的催眠剂,只要抱着青年,这一具人形抱枕,睡意就渐渐生出。
韩盛把池钥搂得很紧,他闭上眼,没多会就睡了过去。
客厅里还站着几个人。
两名西装男一直等着,本来以为等个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能够等到韩盛的出来。
结果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过去了,卧室那边的门毫无动静。
池钥的助理被控制着,手机被拿走了,房门那里也有人站着,不让助理离开这个屋子,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但彼此都等了许久,不见韩盛出来。
助理是满脸的担忧不安,池钥就在屋里睡着,而韩盛后来进去后,对方久久不见出来。
这里面必是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助理有点不敢往下想。
像韩盛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真要对池钥做点什么,以池钥的能力,根本无法反抗。
助理虽然跟着池钥的时间不长,才半年多。
这半年来,足够他了解池钥这个人。
池钥从不在他们面前拿架子,对待他如同对待一个小辈,曾经助理家里有事,池钥还主动出手援助了助理一把。
现在这种情况,助理很难想象,若池钥被人逼迫,不是池钥自愿的,将会有什么发展。
他冲了两次,每次都被人拦了下来。
任何一个西装男,都不是助理能够对付的。
两个人都是练家子,助理胳膊被折得发疼,他眼眶逐渐泛红,盯着不远处的卧室门,希望那扇门能够开一开。
那扇门开了,但是在两个小时之后。
两个小时足够里面发生任何事。
韩盛从屋里走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扣西服扣着,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却不知是不是助理小严的错觉,他总觉得韩盛脸色比刚才进屋前看着好多了,眉目间,甚至可见一种餍足。
而因为什么餍足,小严又注意到韩盛的领带比先前松一些,明显刚刚在屋里,他解过领带。
小严泛红的眼眶立刻涌上怒火。
“你他妈的混蛋!”愤怒一时间烧乱了小严的理智,现在他整个意识都只有韩盛趁人之危,将池钥给侮辱了的事。
他怒吼着,拳头举起就朝韩盛冲过去。
小严的突然暴起,让一众人都诧异,他当时离韩盛更近,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让两西装男没能及时过来阻止。
然而即便如此,小严的拳头还是没有落到韩盛脸上。
韩盛是练过的,虽然身边带了两个保镖,实际上他的武力值不比这两人低。
甚至他出手的力道比两保镖还要重。
池钥的助理大喊着攻过来,韩盛第一时间是打算一脚把人给踹开。
对上助理充满愤怒憎恨的眼睛时,意识到对方会这么做是因为池钥。
韩盛立马改变了念头,错开身体,一把抓住助理的胳膊,扣着助理肩膀,同时右膝往上用力一顶。
“啊!”助理一声惨叫,在韩盛手臂放开后,他弓着背脊,痛苦地踉跄了几步。
身体撞到墙壁,才堪堪停下。
虽知道助理这是为池钥而攻击他,但韩盛从来不是多慈善的人,他的善良,从来不给无关紧要的人。
助理靠着墙壁,韩盛刚才那一顶,几乎要顶破他的内脏,肚子疼得痉挛。
助理还想再动,两西装男这时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助理胳膊给扣住,让助理再无一丝反抗之力。
可就算这样,助理还是在抬起头后,憎恨地瞪着面前能够对他生杀予夺的男人。
“他很好。”按韩盛以往的姓格,是不会多和助理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许是因为这是池钥的人,加之这人的憎恨,全是为池钥。
有这样一个人做池钥的助理,看来池钥挺会看人的。
韩盛径直走到助理面前,一双眼深邃漆黑,能慑人魂魄般。
“刚刚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你什么都别说,尤其是池钥那里。”
“韩盛你……”助理咬牙切齿。
“我的话向来只说一遍,他会是我的,你知晓这个事实就行了。”
韩盛向两保镖使了个眼神,两人松开桎梏着的助理。
助理身侧拳头捏的死紧,在韩盛冷幽幽的目光下,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