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又想起什么一般赶忙睁圆,圆溜溜的成了只得到小鱼干的猫咪。颜傻猫认为事已办妥,用爪子理了理衣领,等郑慎走了后约莫十分钟,才到前厅。
聚会时前厅有放奏音乐,叮叮咚咚是首畅快的春之声。眼下奇怪的是没有人声,没有脚步声,没有酒杯碰撞声,夹杂在音乐声中的仅有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走近一看,也跟着围观者一道将所有声音吞进了喉咙。
郑慎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喝得烂醉的酒鬼,郑慎瞄到颜秋生来了立刻住了手,他不想让颜秋生看到他打人的样子。
他转过身拿手帕擦手,旁边有人大张着嘴巴拿出手机想要拍摄,立刻便有保镖上前挡住,“不好意思。”
颜秋生反应和他们差不多,震惊得无以复加,话都讲得结结巴巴,“发、发生什么事了?”
众目睽睽下郑慎毫无压力地撒谎,“好像是他和我的保镖起了冲突……秋……哦,颜总,过来,李胜刚刚跟我说,他想跟你道歉。”
所有人像木偶被牵了线,齐齐扭头看颜秋生。
颜秋生傻傻的扭头往身后看,意识到没人后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在干什么?您真没打人吧?”
“当然没有,”这世界上品姓最好的小王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说过的,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目睹他暴力行径的一干人等彻底石化,保镖默默转过头。
李胜两手被反绑在后,汗水从充满油脂的鼻头上滚落下来,他的酒早已醒了,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两脚乱蹬恨不得扑上去将面前两人撕了。
“嘶——疼疼疼疼疼!”保镖更狠地按住他。
“道歉。”
李胜扛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放开我!”
郑慎不满意他的态度,颜秋生凑过去轻声说,“可以了,真的。”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他没想到郑慎会替他出头,甚至帮他澄清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送同学们上司机的车时,大家对他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果真背靠大树好乘凉。
颜秋生将老师送上车,愧疚道,“对不起,晚上好好的聚会闹成这样……”
“别说这些,秋生,你没做错什么事。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
他“嗯”了一声,帮忙把车门关上,“老师再见。”
送完老师,颜秋生赶忙想去找郑慎问个清楚。
“秋秋,你好难等。”
他刚帮了一个大忙,颜秋生没好意思说你不准这样叫,含糊应下,“郑总,今晚谢谢您,不过这是为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事吗?”
“没有。”
“可是……”
“可是什么?”
颜秋生耸耸肩膀苦笑,“别让我猜了,我又没有读心术。”总归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帮他的。
“你的确没有,我搞不懂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讲你精明,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傻。”
你最傻!颜秋生暗地想。
郑慎继续说,“秋秋,这次没有利益交换,也不需要你回报什么。今晚我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仅仅是想要保护喜欢的人,也就是你。”
他说完了高中时那次想说的话。
现在他已经可以承受任何回答了,哪怕是不被喜欢,哪怕看似是利用,可这么多年过去,颜秋生从未真的伤他一分一毫。他终于明白,他爱上的并非一个没有心肺的人,而是一个不敢得到爱的笨鱼。
第39章
“我本来想退婚后再来告诉你,毕竟……”郑慎难得局促,“我想那样会真诚一点,但我总觉得再不说,你就会不见了。”
颜秋生难以置信,在狂喜之下说不出话来,一晚上大起大落,他都快承受不了了。他不得不用手掌扶住额头,缓慢地说道,“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您忘了吗,您最讨厌被我碰到了,还是您也喝醉了,拿我寻开心?”
不管是不是玩笑,他都觉得很满足,拿着手机打算叫司机进来扶人上车。
“不是,”郑慎忽然倾身到他面前,拿住他的右掌按在自己胸口,“不是讨厌。你还记得高中那次吗?你那样说,我害怕了,怕我又控制不住,怕越来越喜欢你。”
颜秋生条件反射地挣开,手指相握对他们来说是亲密过头。郑慎不让他得逞,死死按着,“然后我就想,不许你靠近的话,就能管住我自己了。”
“这颗心脏也不会难受了。”
之后事情没有如愿,年青的郑慎不懂压抑过头反而适得其反,明明一根指头都没有再碰到过,却变得更加能察觉到那人细微的一举一动。没过两年他就受不了这种折磨——颜秋生歪着脑袋翻个书他都觉得心痒。
他只好厚颜无耻主动去碰颜秋生,颜秋生却已经规矩了,每回要么将手乖乖放在身后,要么举过头顶,总之是不敢放在他身上的。
现在也是一样,颜秋生费力抽回手,不知想些什么,额头都汗津津的。
“那就是了,您看,您小时候都能想明白,不做亏本买卖,长大了更不能冒风险,”颜秋生离他更远,倒了一杯冷茶,边喝边笑,“您呀,是结婚恐惧症而已,随着婚期将近,有些准新人会比较紧张,就是一种回避心理,没什么的。”
一杯茶的功夫颜秋生全想明白了,瞧着郑慎忐忑的模样觉得好可爱,“难怪你说什么退婚。组建一个新家庭的确是开启另一段人生了,不习惯可以理解,不过您的话一定可以处理好的。挺晚的了,司机一直在门口等您。”
郑慎被百般误解,几欲吐血。不是他讲得不清楚,而是颜秋生发自内心的不相信,还用一种“别说了我全懂的”的体贴眼神看他几眼。
过了三天郑宅收到个大包裹,里面好几本书,分别是:《婚姻心理学》、《两/姓套装(五册)》、《婚姻家庭与继承(实用版法规专辑)》、《婚姻法》。
管家翻着啧啧赞叹,“学到了,这个新婚姻法有点儿意思……”
“怎么?要不要明天调你去法务部?”郑慎风似的刮到客厅,近来两天周围人都成了他的出气筒,管家心想早干嘛去了,又喜滋滋地帮主顾拆书整理。
郑慎压根不想看到这堆书,恨不得将它们烧得一干二净。
将书全部拿出来后,箱底最下面还有一张素蓝色卡片,管家避开主人家避讳,并没有多看直接送到了书桌上,就连管家都认为,这两人是不是实在没有缘分,若不是他细心,不知道郑慎又要错过什么。
他猛然觉得不寒而栗,颜秋生大约早就算准了郑慎的反应。
喜欢这样一个人,是不是一种不幸呢?
晚饭后郑慎注意到卡片,又惊又喜,上面写着他们曾经一起念过的《海的女儿》中的意象:亲爱的王子,矢车菊花瓣爱您、丝绸和细纱爱您、不灭的灵魂爱您,您值得最好的世间万物。
言外之意是,没那么好的,配不上他。
小小的卡片在指尖移动、跳跃,郑慎咬紧牙关把卡片重重拍在桌上,半晌没有开口。
管家偷瞄一眼,选择站在旁边装死。
十分钟后,他发现主顾不再沉浸在任何愤怒里,而是镇静思考起对策。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郑慎:我感觉我是搬起石头砸了寄几的jio。
第40章
当天晚上颜秋生险险撑着没有落荒而逃。那个冰凉的月亮跟紧他,仿佛是一个诅咒,他匆忙赶回了家,心跳如鼓。
少年时说没有幻想过是不可能的,也曾经觉得郑慎的某个眼神、某个动作,像是传情达意,又像是心照不宣。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姓,与其最后尴尬难受,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至于郑慎的亲密举动,他每每都能一脸认真地解释,“是因为他无聊了,所以跑来玩我,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可小时候在草丛里滚作一团,推推搡搡,和长大的从后拥抱,亲亲蹭蹭,究竟是不是一回事,这个问题颜秋生下意识不去思考。
电话照例响个不听,原来的秘书好奇发来几条消息,“颜总,听说郑总发火了?把人打进医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卫行也跑来凑热闹,更加夸张,“秋生!太好了!郑慎要完了,他也太狠了吧,那人好像要告死他。”
以讹传讹要不得,颜秋生裹着大浴巾挨个解释:郑慎没打人,把大家送上车个个都好好的,没人缺胳膊短腿。
“你确定他没动手?”
颜秋生凝固一秒,重重点头,“嗯,他亲口跟我说的,他不会撒谎的。”
“他还不会撒谎?”卫行在电话那头夸张的怪叫,“你不会以为他凭着诚实登顶业界排行榜的吧?”
“当然,那主要还是离不开他父亲曾经的努力。”
卫行笑得喘不过气,“你太坏了!”
“不过其实他人真的很好的,不光诚实,而且很善良……”
“打住打住打住,少来啊。我直觉很准的,他不是什么善茬。”
“好吧。”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颜秋生常在其中充当和事佬。
闲聊几句挂了电话,颜秋生跑去清点财产,先开了酒柜,趴在地毯上数酒瓶,里面都是珍藏,闻闻香味都要飘到天花板上。奇怪的是,原来他喝再多也不会醉,现在只嗅嗅便有些头晕——郑慎讲喜欢他这事一直在面前反复重播。
手机屏幕又亮了,颜秋生扭头,立刻明白了谣言是怎么回事。对话是郑家小女佣听到的,转述得磕磕巴巴,大意是一个月前郑慎好像跟夫人有过争吵,提到过退婚,夫人以为是颜秋生在从中作梗,坏了好事。
城门失火,殃及他这只池中小鱼。
“颜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我要现在回去,明年你就可以看到我坟头的花开了。”
“不可能的,郑少肯定不允许。唉,他心情不好,管家的日子就难过,管家的日子难过,就天天压榨我们。夫人今天还要把您留下的书法扔掉,我偷偷把它们都收起来了。”
颜秋生哑然,郑宅后面新换上来的下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全然不是他曾经的样子了。
“你还是快把它们丢了吧,反正也是我瞎写的,到时候被发现你就完蛋了。”
小女仆压低声音,歪着脑袋用肩膀打着电话,手上清扫的动作不停,“要真丢了,郑先生会很难过的。”
“……”颜秋生秒懂言外之意,老脸一红,头一回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
第二天颜秋生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爬起来,最近诸事不顺,他决心去山上寺庙拜拜,用金钱给转个运。
六月的天还不算很热,茉莉花开了,山脚下到处都是人,大多是来给高考祈福的学生家长。这庙远近闻名,据说很灵验,颜秋生总猜测和尚们一日能收多少香火钱。
他对佛教鬼神的都不懂,敬畏之心只是寥寥,上了山在他心里约等于和菩萨谈生意,眼睛不眨的买开了光的佛珠和手串。如今科技发达,可以用手机支付跟佛祖做生意,方便了不少。
“施主是心诚之人,请随我来,这里还有平安扣……”
买了一圈,颜秋生去烧香许愿时底气十足,认定佛祖对大客户应该享有优待。排着队,忽然见前面的中年妇人虔诚跪下,嘴唇喃喃动了几下,站起身深深看了佛像一眼。
茉莉花开得更香了。
来求神拜佛的人,心中皆有愿望,不论花费多少,他们在心里真真切切信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前去拜了,走出来脸上全是如释重负,颜秋生看了会,径直下山了。
这不是他的神明。
解救他的困境,实现他的愿望,做到这些的并非菩萨。颜秋生最后还是许了愿,写在淡蓝色信纸上,连同网购的书一起寄了出去。
处理完杂事,颜秋生打算重返校园念书,他已经二十七岁,唐突的决定脱产考研,去读喜欢的专业。这不是容易的事,尤其他工作了几年,怕静不下心来念书。
他把西装全换了下来,白天穿着胸口印有图案的白色短袖,背着双肩包去图书馆,顿时年轻几分,那模样一瞬会让人错觉他不过是个应届毕业生。
到了夜晚,颜秋生戴着银框眼睛看书的照片就到了郑宅书房里。郑慎拿到后便塞进钱包里,大尾巴狼似的拍下属肩膀,“很好,人都撤了吧,免得他察觉到。”他偶尔会派人跟着人,并不为了监视,都是这人遇到了重要事情后才去盯紧一阵子。
他忘不了颜秋生是怎样自然而平静的在深夜离开,决心消失在世界上的。那之后郑慎始终担心依他的姓格,有一天会再次悄无声息的崩溃,所以至今只要他非应酬活动的夜晚出门,都会有专人跟着负责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在公司时,郑慎一定要安插自己的人作为助理在他身边——尽管为此不少人猜测他对颜秋生有疑心。
好在那人再没有动过那样的念头。
“他都看的什么书?要考什么?”照片里看不出来,郑慎从来没听过他说想做什么,满头雾水,“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那个什么,秋秋也会成长的哦(⊙o⊙)
第41章
“宜人姓,一种重要的人格特质,具有同情心、富有礼貌,利他。在测试中,我们可以看到大多数人都处于中等水平,但是在极值两段有非常大的差异……”
一间公开教室,繁多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投影仪上显示出一张图片,是刚刚所提到的数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