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手依然不软不硬地放在男人那处。
暗夜里陡现密集亮光,地方到了。
阿平先下了车,从车头绕过去,帮沈慕南拉开后面的车门。
“沈总,我来背江先生吧。”阿平说。
沈慕南说“不用”,亲自拦腰抱起江北往二楼卧室走,踢踢踏踏,别墅里外灯火骤亮。
江北被平放在床上,卧室的柔光下,他眉头微蹙,嘴里不时嘀咕些呓语,“水,我要喝水……”
沈慕南倒了杯水,把江北从床上揽起来,虚虚地圈在怀里,江北渴急了,就着男人的手咕噜咕噜喝下去。
“还喝吗?”
江北摇摇头,使劲往男人怀里钻,黏住就睡。
沈慕南单手帮他脱了外套和里头的灰色毛衣,白皙脖颈渐渐裸露了出来,暧昧的红色痕迹映入眼帘。男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他倏地掀开了江北贴身穿的秋衣。
锁骨上,肚脐边,大大小小,遍布红痕。
成年男人,怎会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沈慕南忽然冷笑一声,不顾梦里人的嘤咛,把他翻身压在床上,强制性地从后面扒开了他的秋裤。
江北终于有了点意识,扭着身子想把重压甩出去。
“别动!”沈慕南冷声。
江北的秋裤被强制扒开了,沈慕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多么刺眼的一处红肿。红痕弥漫,曼陀花开。
“沈羡北,你他妈跟他做了!”他掐着江北的脖子,青筋暴起。
第42章 冲突(二)
江北的醉意去了大半,他甩开男人的手, 踉跄着滚到了地板上。
“咚——”
这一下摔得不轻, 地板发出了沉闷的钝击声。
沈慕南还是原先的姿势, 双膝跪床,后背僵硬如雕塑。
灯光幽幽照下来,他一动不动,甚至连起码的呼吸都没了。
“几次?”男人哑着声问。
江北从地板上爬起来, 重新系好衬衫扣子, 重新穿戴得整整齐齐,忙完一切,他才理直气壮地对那背影说:“你管我几次, 我要回去。”
沈慕南慢慢扭过头,眼神里的阴鸷呼之欲出,剧毒腹蛇一般,“做了几次?”
江北不答他, 走过去哐当哐当地拧门把手,如他所料, 门没能打开。
有了先前的相同遭遇, 江北倒也不慌,不过还是经验欠缺,他会的招数就只有一个:不答不理。
不答不理可是没有用的,非但如此,它还让江北尝尽了苦头。
江北就是在自己无声的倔犟里,被男人扯回了身后的大床。
毒蛇缠绕小绵羊, 何等的壮烈盛景。
……
…………
房间里充斥着潮湿的腥腻味,沤在空气里发酵生霉,男人终于发泄了出来,他掰住江北转了个方向,把人虚虚地圈在怀里。
“对不起。”沈慕南贴着江北耳朵低喃。
江北闭着眼,不吭一声,胸口的心跳虚浮无力。
“小北,我们结婚吧。”沈慕南微喘着气,嗓音是欲-望洗劫后的嘶哑。
江北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听见了。
沈慕南耐住性子,捏住江北的手往自己胸口的疤痕上按。
参差斑驳的那道伤疤,这些年早就跟他的血肉融到一块去了,现在他想让它有大用处——
他故意让小绵羊去摸那处斑驳凸起,故意让小绵羊去直面那背后的惨烈故事。再多摸摸吧,哪怕是多摸一下,小绵羊就得被悔所淹没。
果然,小绵羊着了他的套,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
“他们拿刀划的。”沈慕南吻着江北的脸说。
他就是这么个自私卑鄙的人,感情上困不住小绵羊,他就用良心去困住,他太了解这只畏缩胆小的羊了,没出过羊圈,根本不知道外头的毒蛇猛兽是多么厉害。再者说,如此深重似海的悔恨,哪是一只羊能受得住的?
“听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柔着声一步步拉小绵羊进牢笼。
江北的手还放在他胸前,一动不敢动。沉默在彼此的呼吸声中蔓延。
沈慕南执起江北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柔情背后处处是打量算计,他放慢节奏,故意在等小绵羊的回应。
没有等来会回应,他也并不气馁,双臂重新变回了圈箍的姿势。
“累了就睡吧。”
江北很听话,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由黑夜划向白天,肮脏的气味被窗外的阳光炙烤得松松软软,昨夜疯狂,顷刻烟消云散。
江北是在男人的怀抱里醒来的,他的眼睛像往常一样,先是睫毛扑扇了两下,然后慢慢张开。
“醒了?”沈慕南用鼻尖在他脸上轻蹭了几下。
江北推开男人,坐了起来,腿间的粘腻经过一夜,早就干涸了,不过还是不太舒服。
他赤-身下床,从地板上散落的裤子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07:38,信号强度0。
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园丁在接头交谈,谈着每日的琐碎趣事,谈谈你那花什么时候开啊,我这树苗又是什么时候发出芽的,他们肯定还会窃耳私语:昨日主卧的动静你们听见没?猜猜那个可怜胆小的男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想换件衣服。”江北忽然说。
沈慕南一直在窥伺他的举动,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心里踏实许多。
“柜子里有,你自己拿。”
江北随便拿了件衬衫,就进了卫生间,而男人不知道的是,小绵羊顺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跟烟盒。
浴室内,窗户半阖,有风透进。
江北坐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指缝间夹了根偷来的烟,他放到嘴里吸了一口,被陌生的烟雾味呛得连连咳嗽。
肺里火烧火燎,濒临愤懑边缘。
沈慕南听到咳嗽声便冲了进来,江北抬头看他,一句话不说,把手里的烟头掷了过去,这还不够,又把铁质的打火机砸向男人。
眼神里冰冷骇人,与平时缺心眼粗神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沈慕南知道他的计谋败了,原来良心上的谴责也不能困住这只犟脾气的羊。
他关门而去,穿上衣服下了楼,早饭都没吃就开车直奔公司。
中午的时候,沈慕南接到管家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江先生不肯吃饭。
他的心被蜇了一下,不过很快,快到根本察觉不了那点小痛小痒,他给自己点燃烟吸了几口,冷声道:“不用管他,饿了他自然会吃。”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处理公务,平时或许还会忙里偷闲歇上片刻,但今天却是拼尽全力投入工作,实在没事干了,他就召集人员立刻开会。
晚上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去别墅,而是先回了趟沈宅,把张姨接了出来。
原来,他这一下午,并没有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工作上,他还忙里偷闲想了一会儿家里的那个人,要是那人还不肯吃饭怎么办。
他想了一下午想到了张姨,张姨从小把他俩带大,就算江北真有了绝食的念头,也不敢当着长辈的面乱来。
在车里,张姨听沈慕南隐晦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以她那样的年纪,也许没法真正听懂,不过也听出了几点关键:小北在别墅里,两孩子闹别扭了,小北现在不肯吃饭。
其实等他们回到别墅时,江北已经开始吃饭了,身上套了件比他体形大很多的衬衫,盘腿坐在沙发上喝乌鸡汤,厨房里的阿坤给炖的。
门开了,他就抬头瞥一眼,这次终于让他瞥到了牲畜以外的人种。
“姨。”江北朝门口的女人喊了声。
张姨怔了怔,远远地“哎”了一声,然后就碎步子哒哒地走过去,是她们这种年纪的妇女惯常的步态。
沈慕南带上门,也跟着进了卧室。
张姨坐到沙发一边,看着盘子里的饭菜说:“这糖醋脆皮鱼肯定没我做的好吃。”
江北不应声,在鱼肉里翻搅了几筷子,剔出最肥的一块肉丢进了垃圾桶,一块,两块,三块……他把鱼肉剔个干净,通通给丢了。
“难吃。”
沈慕南盯着他,神色微暗。
张姨嗅出了气氛不对,打圆场说这会儿就下楼去给他重做一盘。
江北不说想吃,也不说不吃,他一直盯着沈慕南看。
久久,沈慕南喉咙里出了声:“没必要重做,做了也是被他糟蹋掉。”
“不费事的,我这就下去做,很快的。”张姨笑眼眯眯,在眼尾处眯出一道和蔼的褶儿。
江北目送着她离开,就在女人出了房门快要右拐的时候,他突然哑着嗓子冲她大喊——
“姨,帮我报警!”
女人的脚顿住了,她慢慢转过身子,惊愕出现在那张日渐衰老的脸上。
她看着沈慕南,问:“小北为什么不肯吃饭?”
沈慕南撩了眼江北,避实就虚,“我让人送你回沈宅。”
“孩子,千万别犯浑啊你。”
沈慕南面容紧绷,不发一言。
张姨在他胳膊上挥了一下,苦口婆心,“你把他困在这儿想干什么?”
“这事您别管。”男人沉声。
女人到底还是妥协了,她冲沙发上的孩子最后打了声招呼,“小北,姨过阵子再来看你。”
两个孩子中,她最最偏爱的还是这个小的,大的有夫人照看,唯独这个“没娘”的小的,是她尽力尽心拉扯大的,这一拉就是二十多年。
这警,她不能报。报了也不顶用,沈家是什么名头。
门又被关上了,张姨也被送出了别墅。江北拿盘子出气,碎裂声“乓当乓当”。
一会儿沈慕南进来,沉目看了看地上的污秽狼藉,他挽起衬衫袖子,屈膝将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收拾进垃圾桶。
江北赤脚走到了他跟前,脚下是粘腻的汤汁,沈慕南没去看脚的主人,继续捡完了剩下的几片碎瓷。
整个过程,是一出漫长的默片镜头。
沈慕南最后还是走了,地板上的那些汤汤水水是佣人上来接着收拾干净的。
直到晚上十点半,江北洗完澡躺床上,沈慕南才从外面回来。
一阵窸窸窣窣,男人脱衣上了床,寒意贴近温热,江北本能地哆嗦起身子。
“后面还疼吗?”沈慕南问,“我开灯看看。”
江北闭了眼,自我陷入另外的思维世界里。
“啪嗒——”床头柜旁的壁灯点亮了,黄色柔光隐隐绰绰。
沈慕南掀开薄被,江北却趁机翻过身,眼神炯炯地盯着男人,“都脏了,有什么好看的。”
沈慕南的手悬在半空,嘴角抽搐了下,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弧度,“哪里脏?”
毒蛇附身,獠牙毕现。
小绵羊往床边上缩了缩,他胆小懦弱,偏偏牙尖嘴利。
第43章 冲突(三)
江北闭口不言,蒙上被子钻了进去, 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是讨不到一点好处的。
“怎么不说话?”沈慕南声线低沉。
江北咕哝了句, “我发烧了。”
这话半是糊弄半是真,早上在浴缸里足足泡了一个小时,泡到热水变凉浑身打颤,他才从水里浮出来。浴缸够大, 足已承载他身上的所有粘稠肮脏。
沈慕南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江北办可怜嘤咛了两声,“我想睡觉,你能出去呆着吗?”
沈慕南抿抿唇, 给他掖好被子。四月中旬,大部分地区皆已回暖,夜里凉不到哪里去。
“喝水吗?”
江北闭眼答:“不喝。”
床头柜的壁灯啪地一声闭上了开关,室内陷入黑暗, 沈慕南去走廊的窗台上坐着抽了好久的烟。零点以后,他才回到主卧。
江北已经睡熟了, 给他掖好的被子褪及胸口, 瘦削的一段脖颈裸-露在外,沈慕南蹲坐在地板上,借着外面的淡淡光亮打量起睡梦中的男人。
卸下防备的小绵羊没有白天那般闹腾,你偷偷戳一下他的脸,他兴许还会在梦里咂摸得有滋有味。脸上还是不长肉,素面寡淡, 唯独嘴巴生的好,一张口准能把你气得半死。
沈慕南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后来给江北重新盖好被子,他就换到另一间房去睡了。远离城市浮华,郊区的夜晚显得那么静谧祥和,沈慕南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闭眼小憩一阵。
江北在后半夜的时候忽然醒了,重热缺水,嗓子眼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他鞋子没穿就下了床,本能地循着水源而去。
深更半夜,别墅里的人都歇下了。总是锁着的主卧在夜里是从不反锁的,他一路走,一路畅通无阻,脚心蹭着地面冰凉冰凉的,他想着再摸黑往外多走两步,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晓得他江北悄悄溜走了。
“啊——”
某个半夜上厕所的佣人在黑暗中与江北狭路相逢,过于惊慌而大嚷一声,这声音够响够亮,直接传到了二楼的次卧。
江北紧握水杯的手,颤了两下,没拿稳直直坠了下去,“咣当”,玻璃杯四分五裂。
“乱喊什么!”先出现的是别墅里的管家,他的卧室在一楼,离餐厅很近。
“我不知道江先生在厨房,灯、灯也没开。”女佣惊魂未定地解释。
江北神态恍惚,那因为发烧而模糊泛红的双颊呈现出一丝病态的青白色。暴露在大众视线里的脚显得有些难堪,它微微往下蜷了蜷,然后一不留神便扎进了那堆碎玻璃里。
“嘶——”又是一声惊叫。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管家停止了对于女佣的质问,第一时间吩咐人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女佣惊恐万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