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愤怒忽然打开了闸门,马上就到临界点,再难控制。
吴兴盘旋着,心想是哪个倒霉鬼马上要落入兽口,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给他收尸什么的这想法固然有幸灾乐祸的成分,特别在他停下来仔细看清那快速移动的东西是只白虎之后。
一只似乎未成年的白虎,体格却已经长到一个成年人的大小,背上驮着一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衣衫破破烂烂耷拉着,脖子上围了一圈防尘的纱巾,同样松松垮垮耷拉着。
吴兴把脏话吐出口,顾不得和肖默打招呼,在狂兽群还未开始亮爪之前率先朝着那黑点冲了下去。
“靠靠靠,哪里来的添乱的傻逼小舅子”
肖祁晃着腿正在对驮着他狂奔的小白做心理建设“白白,辛苦你了,我们尽量再快一点,二叔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拯救大家呢”
白虎软软的回了一声“啊喵”
肖祁搂着白虎的脖子哭唧唧“白白都说了好多遍了你是白虎不是白猫,你要威风点喊”
白虎配合着坚定点头,重新喊了声“啊喵”
肖祁“算了,白白你开心就好。”
一人一虎聊的倒是热络,根本没有看见远处慢慢围剿过来的兽 chao ,等到吴兴直逼肖祁的头顶,这个脑子里缺根弦的人才扑簌着眼皮发出一声疑惑的感叹“这是个什么东西”
吴兴着急,又无法发出警告,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掀起火龙,熊熊烈焰当头落下,把白虎奔跑的方向堵的严严实实。
肖祁目瞪口呆,看了眼嘶鸣着让他往回跑的吴兴,匍匐下身子搂紧白白的脖子,把自己埋进那浓密柔软的白色长毛,非常不愉快的用哭音喊到“白白冲呀我们不要怕这个丑东西”
吴兴“去他妈的”
这是只未成年白虎,它有着不输于成年白虎的体格,有着媲美山间横行的恶狼般的敏捷,也有着像伺养者一样不怎么灵活的大脑。
白虎一个跳跃穿过吴兴设下的火焰,一头钻进了逼近眼前的狂兽兽群。
肖祁“”
白白“”
吴兴“我谢谢你啊嘶昂”
肖默和唐毅攀上一座沙丘远眺,看着在刚升起的太阳下没休止地奔跑的壮观一排,为首的白色残影身披橘红色的初阳光芒,头顶盘旋着七彩凤凰,不住嘶鸣,身后则是庞然大军,浩浩荡荡地围着有些黯然的火焰玩着无法停止的追逐游戏。
肖默也是费尽了力气才依稀辨认出了残影上那熟悉的面孔,身上瞬间惊起一阵冷汗。
唐毅惊呼“肖默你去哪”
肖默掠过凸起的沙丘,把声音抛在了身后“救人你等我口令”
肖祁彼时已经被身侧卷起的沙尘呛得鼻涕横流,再一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迎面赶来的肖默的眼睛,喜上眉梢这四个字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哥”
肖默答应着,顺便和肖祁头顶上的凤凰合为了一体。
“”肖祁慢慢把张开的嘴巴合上,委屈地抱紧了小白飞舞的长毛。
肖默往后看了一眼,周身灵力滚涌而来,滔天碧波隔空悬起一堵透明的墙,阻碍住了为首袭来的狂兽利爪。
“肖祁怎么回事”肖默趴在吴兴身上俯身喊到。
“哥有个神经病带着一群灵兽占领了我们寨子”
肖默没想到苏回章动作如此之快,让他都来不及做好准备,然而吴兴却冷冷回应了一声,触电般的在肖默脑海中传递了另一种不加任何的顾忌的决定“灵兽他苏回章有,我们身后不也有”
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肖默又回头望了一眼目眦尽裂的狂兽大军,嘴角的笑意却越扩越大,他起身道“肖祁前面向西,引路”
肖祁还未回答,白虎却是通晓意思,尾巴一甩径直奔向了来时的方向。肖默 o 了 o 吴兴炫丽的短毛,凤凰一声长啸,翅膀微张,把肖默托举起另一个高度,好让他的声音隔着并不清晰的距离低吟回转“所有人跟紧了加速向前”
这是属于西北境的辽阔。
黄沙万里,天地相连。
被圈起的一禺兀自孤零,它从未与这片大陆隔离,又从未真正的融进。这里的人们也如同脚下灼热的沙砾,顽强执拗,恪守荒芜和远离人群的孤寂。
白虎伸长前肢从沙坡上滑下,慢慢停住了脚步。
远处,村落恍如是沙海中的海市蜃楼,在地表蒸腾的热气中扭曲,却又更加清晰。
村落四周匍匐着大大小小的灵兽,正在闭目小憩,肖祁转头对着翩然跳下的肖默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然而他这位大哥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如果非要说一个词,恐怕只有“怒气冲天”能准确一点。
肖默咬着牙沉声道“谁干的”
肖祁的手无意识地揪着小白脖颈处的软毛,嘴里却忐忑坦白“哥,对不起我们实在拦不住,那神经病,他真的就是个神经病”
肖默合了合眼默不作声地隐忍着怒火,听到身后奔袭而来的狂兽大军的声音再次翻身坐于凤凰背上,道“去引他出来。”
肖祁应了声,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走近了寨子外围。
吴兴低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肖默手心表示安。肖默淡淡一笑,悲伤的氛围却没有散去,他说“这里远比现在漂亮。”
比不得东境和南境的满眼绿意,没有湍湍溪流,没有浓荫莺啼,有的,只是另一种古老的沧桑和厚重的土石感。那是经年的风刻下的年轮,一圈圈刻在篱笆栏杆,刻在石台磨坊,刻在了周围红艳艳的荆棘花丛里。
此刻,掘地三尺的地面狼藉不平,零落枯萎的花瓣搅进微湿的红色土层里,根茎尽折,无一例外。
这不是一座村落,而是一座被废弃的堡垒。之后的命运无非是等待一场狂热的浪 chao ,待风沙将其掩埋,连后人都找不见原本的方位。
“我本不该带你看这幅场景的。”肖默说。
一直低头聆听的凤凰摇了摇脑袋,不顾苏回章何时已经出现,或者就是颇为无理地自动忽略了在它看来毫无紧要的人,灼红的凤尾打着旋儿,燃烧了天际。
匍匐的灵兽受人指使,迎面的狂 chao 毫不停歇。身后赶来的人们在高缓的沙坡上驻足,目光从地面厮杀血腥的一面转换向上,惊鸿一瞥。
这是属于凤凰的重生之舞,盼风调雨顺,盼世人安康。人们自分辨色彩以来首位之选当以红色为喜色,许是源于人们自身体内流动的血脉,灼烈的红色正如在苍凉旷野中陡然升腾的火,是生命的律动和存在的象征,是对天地的敬畏和对生的本能渴望。
这一刻,人们忽然感受到了心里以前被削弱的虔诚。
苏回章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天空之上翱翔的红色光芒,的不加掩饰。他嘶哑着破烂喉咙兴奋不已“凤凰是凤凰”
可是慢慢的,这种紧张又沸腾的望闸口马上就被堵住,取而代之的是预感了什么的恐慌。
吴兴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像他一贯奉行的真理先机并不重要,因为上天,从来都是偏爱的。
人们看到一团火从天而降,火光并不明亮,也没有迅速蔓延,只是轻轻落下,和满地凋零的荆棘花亲密交接。
“不。。是我的,这是我的令牌是我的凤凰是我的这片大陆都是我的”苏回章咆哮着踉跄往前跑,似乎想要阻挡住不紧不慢的火焰,然而他根本靠近不了,只能在外围大喊大叫,最终扯着撕裂的嗓子愤怒摘下了自己的黑袍,露出几乎没有几块好皮肉的面孔。
而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