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把压在戚远肩头的下巴抬起来,两只手掰着戚远的肩膀,让两人面对面。
“不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吗,莫非你还把他放在心上?”梁鹤安问。
戚远摇头:“我知道你都从聂英俊那小子那儿把我打听个一清二楚,还问这些。”
“没,”梁鹤安摇头,“关于你和他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对我而言那都是以前的事儿、别人的事儿,与我无关。我认识的你是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非你不可开始的。那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和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所以,我是打听你了,但并不是全都知道,也不愿意知道那么清楚。我知道你是单身,等着我来认真对待,就足够了。”
“嘿,”戚远笑,对着梁鹤安的眼睛他看到了一股非常强悍的认真和执着,“说得跟表白似的。”
“是啊,”梁鹤安眨了眨眼,回看一下周围的环境,“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劲,没事,你喜欢,以后我时不时地表白一下好了。”
“啧。”戚远笑,笑完了之后又有一些些的哀愁。
“难道是你一直没放下他,记挂着他,念着他的好,所以他一回来你又动心了?”梁鹤安问。
“哪有?这根本不可能!”
听到戚远干脆利落地否定,梁鹤安放心了似地搂住了戚远,两颗心紧贴在一起,“咚咚咚”的,频率和节奏相差无几。
“那就没必要这样,大大方方的,该怎样就怎样好了。你这副表情,吓死我,还以为你准备抛弃我和他重归于好呢。”梁鹤安很少在戚远面前露怯。
“早放下了,那些照片什么的被你看到之前我就放下了。没什么可留恋的,真的。我大概是被刚才那场景给气到了。”戚远说。
梁鹤安起身,盯着戚远的眼睛,问:“怎么?”
“他骗我,”戚远回答,“他曾经和我好了快八年,居然骗我。他向我隐瞒他的家人,说自己是孤儿。我到刚才才看到,原来他是有爹妈在世的。曾经,我对他……哎,我宁愿受父母责骂、甚至短暂的决裂,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他的存在。他居然是这么对我。呵!”
“隐瞒他的家人?”梁鹤安问。
戚远盯着梁鹤安的眼睛,缓慢点头:“从一开始就向我隐瞒,拿我当个傻子似的,我还乐呵地跟人家过了八年!我他妈最受不了这种侮辱!”
戚远的情绪和内心的冤屈梁鹤安全都看到了。
他停顿一会儿,像是给戚远时间让他调整心情,然后,再一次抱紧戚远,说:“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有我吗?啊?”
“……”戚远沉默,被梁鹤安死死抱着让他感到踏实。
“啊?还是你到现在都没正式承认咱俩的关系?”梁鹤安沉默片刻后笑着侧脑袋轻吻戚远的脖颈和耳朵。
戚远怕痒,躲开,脸红了,抬手掐了掐梁鹤安的下巴。
梁鹤安知道,这是戚远终于承认自己是男友了,欣喜中夹杂着激动。
他往前探了一下,戚远便迎上了他的唇。
两人默契地拥吻,梁鹤安摸着戚远的后背,戚远搂紧了梁鹤安脖子。
许久,唇分,梁鹤安低笑着用额头顶着戚远的额头,说:“行了,这么点儿事儿,别拿来折磨自己了。”
戚远有点不好意思,被心爱的男人哄着,他觉得周身发暖,于是便激发出了一点儿小任姓:“我就折磨自己,管得着吗?”
“行,”梁鹤安笑,抬手腕看了下表,说,“那就再让你折磨一分钟,叔叔阿姨还在那边儿等着呢,免得回去迟了又以为咱两躲厕所里玩那个呢。”
“哈……”戚远想到之前两人在厕所里,一言不合就激吻的场景,瞬间失笑。
然而梁鹤安并没有让他笑太久,又是一吻重重地压了下来。
……
戚远跟梁鹤安回雅间,两人走在从江南移|植而来的绿色植物中。
戚远捏梁鹤安的手指,觉得这人似有魔力,这才短短几分钟,就让他将一切释然了。
他想,是啊,既然关于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翻篇了,还在乎他曾经对自己怎么样真是一点儿都没必要。
他不准备再拿赖凡的任何一点儿信息来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和感情。和那个人比起来,眼前的这位才更值得他珍惜。
梁鹤安也轻柔地捏戚远的手指,还顺便不忘给戚远介绍一下这些树木的名字。
戚远笑,他没想到,曾经发誓再也不恋爱的人,今天这是又要开始新的恋情了。
“梁……您好!”一位穿旗袍的高挑美女从小路的拐弯处走来,看到梁鹤安和戚远短暂驻足,自觉问好。
梁鹤安眉毛一颤,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戚远的目光追随着美女离开,问梁鹤安:“你认识?”
梁鹤安摇头,笑:“服务员嘛 ,问个好也是职业需要,这不是我订的餐吗?”
“哦。”戚远没再多想,跟着梁鹤安一起进了他们那间雅间。
梁鹤安是真会挑菜。
当然,他的那位“朋友”也是真会做菜。
每一道菜品都精致地像是一件艺术品,四人份,每人面前摆着一份,让人不忍心拿筷子去夹。
“来,尝尝这个,”梁鹤安用勺子指着自己面前的菊花豆腐酿,说,“我那个朋友最擅长做的就是这道菜,口味清淡,毫无豆腥味还有淡淡的菊花清香。”
戚爸和戚妈妈随之从自己面前的小盘子里舀了这道菜品尝,片刻后都眯起了眼睛。
“这个雅园果然名不虚传,这鲜香滋味,一般人是做不出来吧。”
“叮!”雅间门开,穿着清一色青花瓷旗袍的女服务员,为各位端上最后一道菜。
服务员笑容甜美,声音柔和,摆放好食盘后站在梁鹤安身边不动。
梁鹤安微侧脑袋,笑着问:“有事?”
“主厨先生想过来拜访各位,这……”女孩温柔地压低声音。
梁鹤安踌躇片刻,发觉戚家三口同时看着自己,便放下筷子,轻轻点头:“请他来吧。”
等服务员出去,梁鹤安又重新拿起筷子,给各位解释:“是我的那位朋友,想过来看看,大概是问问菜做的好不好吃。”
“哦,”戚妈妈和戚爸一起笑了,“高级的餐厅还就是不一样呢,这么好吃,倒是我们应该谢谢人家。”
“嗯,应该见个面,”戚远也微笑着,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梁鹤安的大腿,“哈哈,朋友嘛。”
☆、第 34 章
餐毕,主厨带着特意做的甜点来了。
高高的厨师帽,需要他躬腰才能从门里进来。
戚爸爸和戚妈妈主动起身,他们和主厨握手,对他做的菜品赞不绝口。
戚远回头看梁鹤安,梁鹤安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主厨胸口的一块金属牌,面露难色。
戚远好奇,从主厨手里接过甜点的时候,特意留意了那人的胸牌。
“梁鹤平!”
竟然和梁鹤安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
戚远再看梁鹤安的神情,明显就能觉察到一丝丝的不安来。但是他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
主厨简单问了几句大家对菜品的意见,没有多说就走了,哪怕是对梁鹤安也没有多说什么。
……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来吃饭,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得欢欢乐乐地。
回去的路上,换戚远开车,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不去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喜乐氛围。
戚妈妈回到戚远那儿,开始整理她的私人物品,衣服什么的都放进行李箱,瞅一眼窝在箱子里不出来的小黑猫,看样子非常舍不得。
“这猫……”戚妈妈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带小猫走,戚远又是个上下班没整点儿的,只好嘱咐梁鹤安,“这猫该打疫苗了,记得把驱虫也做了,还有……”
“嗯,我都记着呢,阿姨。”梁鹤安笑,从行李箱里抱出小猫,“等过一段时间,我和戚远带了猫去看你。”
“哎,好嘞好嘞,”戚妈妈笑着,“你也来尝尝我做饭的手艺!”
“你那叫什么手艺啊,还没我们医院食堂好吃呢。”戚爸爸在一边儿笑着“拆”老伴儿的台。
戚妈妈也不生气:“不好吃是不好吃,但也是份儿心意,小鹤啊,你一定常来看看阿姨啊?”
“嗯。”梁鹤安郑重地点头。
戚妈妈再把目光移向戚远,这段时间据她的观察,梁鹤安对戚远的好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是敷衍,一般人是没办法敷衍那么长时间的,这让她放心,可又隐隐约约觉得担心,她怕小远再跟上次似的,两人没办法走得长久,那得多伤心呢。
戚远看出老妈心思,笑着催促:“您快点儿啊,天都黑了,我们还得送您回去呢。”
戚妈妈继续收拾东西,沉默不语。
四个人再次上车,还是戚远和梁鹤安坐在前面,戚妈妈和戚爸坐在后面,可氛围和之前就有点儿不同了。
每个人都带着心思,跟随着车子,穿流在夜晚的街头。
……
送戚妈妈回来的路上,梁鹤安主动要求开车,戚远没有拒绝。
戚远坐在副驾驶位,梁鹤安发动车子,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
梁鹤安知道戚远是看到了梁鹤平的工牌,有点儿介意自己之前没把他和主厨的关系说清楚,尤其是在戚远前不久才得知被前男友隐瞒家人的情况下。
这让梁鹤安有一点点的不安,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戏演完了,还住我那儿?”戚远等了半天,看梁鹤安没话说,便问。
“什么?”梁鹤安装傻,“咱们的好戏不是才要开始呢吗?”
戚远无语,扭头看着车窗外面,梁鹤安的影子在窗玻璃上若隐若现,他突然觉的自己特别的幼稚特别的傻。
谈恋爱真不是两个人的事儿,为什么他吃了一次亏还能再上第二次的当呢。
当年,他就是那么一厢情愿地认为赖凡是永远不会骗他的,永远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两颗心都是坦诚清白的。
如今,又是这么对待梁鹤安。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梁鹤安啊。
他只知道梁鹤安祖上三代都是厨子,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家庭关系怎样,感情如何,他是全然不知。
太蠢了。戚远在心底里暗骂自己。
眼前的街景变化,不是回家的路。
戚远察觉到之后,扭头看梁鹤安。
梁鹤安保持微笑,不说话,继续把车往一条小道上开。
戚远也不再理他,真是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再多去揣摩哪怕一点点不好的事情。
梁鹤安开车一向很稳,在细碎的石子路上也不觉得颠簸,车子在黑夜里穿行,穿过霓虹,走上高架,再绕过横七纵八的路口,朝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等完全没有路灯的时候,车子停下来,戚远打开车门下车,才惊觉梁鹤安是带他到了城郊的一片鱼塘。
“这是哪儿?”戚远问梁鹤安。
这里地广人稀,周围也没个能遮挡的建筑物,风有点大,特别的冷。
梁鹤安走近戚远,猛地一把就把人抱住。
戚远觉得梁鹤安的举动有点反常,但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又叫他莫名的安心。
“我一直想带你来这个地方,”梁鹤安松了松手臂,让戚远转身,他指着面前的一片墨一样的鱼塘对戚远说,“这里,到了夏天会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特别的漂亮。”
“那为什么今天来?”戚远觉得梁鹤安的手臂又在一点点地用力,稍微挣扎一下。
“我怕,”梁鹤安说,“怕你突然厌烦我,赶我出门,以后就没机会再带你来看。”
“呵,”戚远再挣扎一下,从梁鹤安紧箍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想一出是一出。”
“小远……”
夜色很黑,看不清梁鹤安的表情,但戚远知道,一定是非常认真的模样。
他说:“那个人,就是今天在雅园见到,和我名字就差一个字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在我心里,我更愿意拿他当朋友。我不是有意隐瞒他什么,就是觉得没必要。我们从小就很少在一起,又是这种特殊的关系……”
“还有呢?”戚远没想到梁鹤安会这么在意他的情绪,为了解释这种事情,在夜黑风高的大晚上,专门带他来这种地方,索姓剖开了,揉碎了,问个明白。
“你问啊,”梁鹤安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你不问我不知道说什么。”
戚远沉默,看到如此坦白的一个梁鹤安站在面前,刚才在车上胡思乱想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小远,关于我的事,我真没什么可说的,但你可以问,只要你问了,我保证会毫无保留地对你说。”梁鹤安重新握住了戚远的手。
在寒风里,两人都冻得发颤,梁鹤安把戚远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暖着。
戚远感觉到梁鹤安猛烈的心跳,和从胸口传来的温热,瞬间就明白了。
梁鹤安不在意他的过去,他自然也是不能去在意梁鹤安的过去。
这有道理。
毕竟,他们爱上的是现在的彼此,已经从过去的生活里挣脱出来的彼此,以前的事情,无论是好是坏,都没有必要过分纠结。
戚远他懂了,明白了梁鹤安的用意,便开始心疼起这个大半夜带自己来郊外的人。
那么的认真、执着、小心的守护着一份感情的人,才会细腻地觉察到对方的不满,然后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澄清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