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宛如仙人一般的体育老师,在一次教学中意外骨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疼痛什么都干不了,心疼。
虽然这些青春期男孩的小情愫现在看来极为幼稚可笑,但当时的他却觉得自己的暗恋是伟大的。
戚远听着身边的梁鹤安发出睡熟时的细小鼾声,起身去卫生间里冲了澡。
“戚医生,我不行了,啊,戚医生,你才可爱,啊戚医生,我要疯了,啊戚医生……”
淋浴的水打在戚远扬起的脸上,耳边却依然萦绕着梁鹤安最后一次发泄时的满嘴胡话。
真是!
戚远蹲下,看一丛丛细水流进地漏,简直要疯了。
他一个当了十几年1号的人,这一晚被人给攻了!这人还是他自己给让进门的。
“啊!”戚远羞愤地把自己清洗干净,又悄咪咪爬回去睡。
窗帘是之前赖凡选的,他特别擅长搞这些家里的装饰。虽然很好看,但遮光姓能一般。
此刻,无法平躺的戚远,侧身看睡着的梁鹤安。
一缕碎发搭在那人的额间,高挺的鼻梁时刻诱得戚远想伸手去摸一把,还有那薄嘴唇,怎么吻起来会那么舒服。
戚远想着,抬手在梁鹤安的鼻尖上点了一下。
梁鹤安眉头微皱,转身搂住了戚远,这么着,两人就成了面对面。
“对不起,”梁鹤安眼睛眯着,鼻尖动了动,大手摸着戚远露在外面的胳膊,牵动嘴角笑出声,“疼吧。”
“我去!”戚远真不想自己在别人梦里也被人压,猛地起身丢了一个靠枕砸梁鹤安身上,自己夹着枕头去客厅睡沙发了。
☆、第 18 章
这房子也是和赖凡一起买的,两人从本科起恋爱,一路从硕士读到博士,再到上班工作,虽然总是忙忙忙,但说好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家。
他们利用繁忙的课业工作之余不断的打工攒钱。
赖凡擅长外语,平时靠翻译外国资料赚点外快,戚远有一阵子迷上健身,在俱乐部里做过兼职。
没想到,两人终于攒够了钱,在城里还算不错的地段买了这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那个人却不跟他继续过了。
赖凡要出国,这点戚远不反对,甚至考虑过可以一起去国外。
可赖凡为了快点拿到身份,就背着他和当地的一个女孩结婚,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万万接受不了。
其实,两年前的他,就算接受不了,只要赖凡回来,好好对他说点软话,或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也可能是感情淡了,也可能是经不起异地的考核,他无意中提到分手,赖凡丝毫没有挽留。
赖凡说:“分就分了吧,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也淡了,再说,你在国内三十出头就混到副主任医师,已经很不容易。还有,房子留给你吧,算是对你的补偿。”
戚远讨厌这种看似为他着想,实际上只是在找借口的说话方式。于是他强迫自己不去再想这件事,不去想和赖凡有关的一切,不去想这个人。
假装他只是出差或是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家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只为了等他回来。
可是,这两年多了,他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是早就断了的。
胡思乱想一顿,戚远迷迷糊糊,就在将睡不睡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拿过手机,看到是医院打来的,本能地拍脸让自己清醒。
凌晨三点多,城北高速路口,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冲向收费站。这个时间点,是货车进城的高峰期,加上收费站夜晚只开放一个窗口,连环追尾,造成特大交通事故。
这个情况,骨科理应是最繁忙的科室。
“戚主任,您您……您快点儿来吧,这儿……乱了乱了,都乱了。”
戚远对着新来的夜班实习护士,没什么脾气好耍,应了一声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赖凡、体育老师和此刻正躺在自己大床上酣睡的梁鹤安,以及还在被停职的事儿,在救死扶伤面前,统统都得放下。
他钻进车里,又拍了拍脸,用风油精抹下眼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戚远挪了挪屁股,准备发动车子,一句“我CAO”顺口就骂了出来。早知道磨磨菊花就痛得神经错乱,还抹个屁的风油精!
天亮,半夜在高速路口发生的特大交通事故震惊了这个城市里早起的人。
9死,21重伤,还有30多的人轻伤……
梁鹤安睡到闹钟叫醒他,顺便看了这条本地推送新闻。
再看看陌生的屋子,吸嗅空气中残存着另一个人的气味,梁鹤安已经猜到前一晚让他欲|火焚身的戚医生是去光荣救人了。
虽然新闻让他心痛,但一想到戚远,梁鹤安的嘴角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戚远果真是神医,一阵天翻地覆解决了困扰他许多年的问题。
他终于正视了自己——我梁鹤安就是个gay啊,是和戚医生一样的gay啊!
梁鹤安上班的高中距离本就不远,步行过去也不过三站路十五分钟。
于是,洗漱之后,他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利用。
梁鹤安叠了被子,把前一晚弄脏的床单丢进洗衣机洗,又顺手浇了阳台上那一排半死不活的绿萝。
绿萝这么好活的植物都能养成这个样子,梁鹤安微笑着撇了撇嘴。
他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于是想要替咕咕乱叫的肚子找点东西吃。
打开冰箱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梁鹤安脑中闪过前一夜激吻中,身后无意蹭掉的东西,于是蹲在地上一张张仔细地捡起来看。
第一张,戚医生搂着一个男的,第二张,戚医生还搂着这个男的,第三张,戚医生怀里还是这个男的,第四张、第五张……
直到一口气看完最后一张,他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心想,果然gay还是不对的,怎么有男朋友还留他在家里玩呢!
梁鹤安早起时的好心情顿时没了,起身合上冰箱门,愤愤然离去。
……
救人的工作持续到傍晚,戚远所在的骨科因为距离北高速路口最近,接收了差不多一半的病人。
他忙到虚脱,连口饭都顾不上吃,好不容易喘口气上个厕所,还被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记者堵在门口。
“戚医生,您好,广大市民对这次事故的救治情况特别的关心,可以短暂的采访您几句吗?”
戚远抹下口罩,皱了皱眉:“几句?”
“三句?五句?啊,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戚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回身看了看还在楼道里□□的轻症患者,摇了摇头:“不能。”
然后,戚远迈步急匆匆走向楼道里一位陪父母出车拉货的小女孩。
他蹲身按压检查女孩破了皮的胳膊,表情和声音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极为温柔和蔼:“没事儿,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你爸爸妈妈也伤的不重,只是需要你乖乖听话别乱跑了哟。”
小女孩眨吧着大眼睛,委屈的点头,伸手搂住了戚远的脖子。
正是晚饭时间,梁鹤安在学校食堂里吃饭,周围是已经吃过饭打闹嬉笑等着去晚自习的学生,他仰着头在电视里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这是实时转播,摄像头跟着戚远记录下了这车祸后的暖心时刻。
梁鹤安紧握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要说gay不行,戚医生还是行的吧。
下了晚自习,梁鹤安又去了戚远家,他没有打通戚远的电话,家里洗衣机里还有丢进去洗的床单呢,怎么也得告诉对方。
结果,他在楼下等到12点,戚医生还没有回来,于是只好离开。
第二天一早,梁鹤安去上班的路上,早下车三站路,又去了戚远家,他敲门轻了怕人听不到,重了又怕把邻居吵醒。
果然人还是没有回来。
没见戚远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总是不自觉地想两人拥吻在一起的画面,纠缠在一起的喘|息让他耳根发热,发根树立。
这以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情也很享受。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单身的太久且对谁都无法提起兴趣,他还曾怀疑过自己在那方面有什么疾病。
这一下好了,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可是……
梁鹤安往学校的方向走,车流逐渐多起来,早起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一起走向学校的方向。
晨风吹得他稍微清醒了些。
可是,戚医生分明是有男朋友的啊!
梁鹤安忐忑不安,进了学校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上了天台用手机。
他打电话给钟慕添。
钟慕添显然是前一夜又跑出去玩,这个时间点还赖在床上,接了梁鹤安的电话颇为不满又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
“什么事儿啊,梁老师?”钟慕添总是会刻意地把“老师”两个字叫得读音很重。
梁鹤安声音沉稳,不疾不徐,表情却有些纠结。
他捏捏眉心,对钟慕添说:“帮我查一个人。”
钟慕添语气生硬又夹杂好奇:“谁?”
“戚远,帮我问问你那个新交的朋友聂英俊,戚远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梁鹤安说到这,停顿一下,又接着说,“尤其是感情方面。”
“感情方面?”钟慕添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了,连忙问,“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吧?那天你们一起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还真是被我说中了吧?!啊,梁鹤安!你什么意思啊。”
梁鹤安无心和钟慕添争执,更无心理论,他只是压低声音淡淡地问:“你办不办?”
钟慕添叹气,远离话筒嘶吼了两声,又说:“梁鹤安,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弯的,还装一本正经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暗地里调查那个姓戚的算怎么回事儿。我不管,我还就真不管。”
“那算了,”梁鹤安听钟慕添闹,耳朵发痛,远离话机,说,“那麻烦你把聂英俊的手机号给我一下。”
“我!”钟慕添又是一阵嘶吼,紧接着说,“行,我问,我帮你问行了吧。”
“谢谢!”梁鹤安挂了电话,收起手机,一想到戚远和个男人抱在一起拍照片的画面,他就觉得胸闷。
他不想当第三者,又舍不得戚医生。如果事情果真是他看到的那样,戚远本来是有男友的,却又和他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戚远,只能觉得自己很糟,很坏,很恶心。
也许,以后生活中就再也不会有戚远这个人出现了吧。
☆、第 19 章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钟慕添开着车来学校门口找梁鹤安,说了从聂英俊那打听来,关于戚远的事。
“他单着呢,”钟慕添不愿意多看梁鹤安一眼,翻着白眼瞅挡风玻璃前面的地方,“你开心了?”
梁鹤安还真是开心,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想到会这么开心。
他不自觉弯起嘴角,抬手拍钟慕添的肩膀,起身就要下车:“谢了。”
“哎,”钟慕添反手拉住梁鹤安的胳膊,“怎么,知道单着就行?关于过去的事儿,一点都不想了解?”
梁鹤安推开钟慕添拽着自己胳膊的手,麻利地下车,站在车下笑着摇头:“不想。”
身后传来钟慕添发动车子的声音,梁鹤安心情大好,他想,真是万幸,戚远居然是单身。
可是,那些照片作何解释,难道是……
梁鹤安忍不住猜想,又有点后悔之前没有耐着姓子听钟慕添把戚远的故事讲完。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关键是戚远现在是单身,单身就好,他瞬间就有了十足的信心让戚远尽快脱离单身。
当晚,没有梁鹤安要监的晚自习,他原本回学校收拾东西就可以下班了,却并没有着急着走。而是打了个电话,和对方寒暄几句,然后很耐着姓子地点了几样吃的。
等天色发黑,对方开着车专程把梁鹤安订的餐给送了过来。餐品食盒外面又裹了一层保温食盒,包装看起来典雅高级。
他笑着,对专门开车来送餐的人道谢,然后就打车去了戚远所在的那家医院。
住院部楼道里已经和前一天新闻里的情况不同,没有那么多人,但是比起他上次来看急诊找医生的时候还是热闹了许多。
“请问……”
梁鹤安高又帅,很容易吸引目光,服务台的小护士正是之前加了梁鹤安的那位。
她笑眯眯地冲梁鹤安摆手:“您是来找戚医生的?”
梁鹤安攥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微笑着回,“他在吗?”
“在,”护士回一个更加甜美的微笑,“不过在和其他科室的专家商量明天的手术,看起来还得很长时间。”
梁鹤安抬手腕看了下表,这也太敬业了,他都已经睡了两个晚上的囫囵觉了,对方却还在这里坚守岗位,难不成是铁打的吗,也太让人心疼身体了。
想到身体,梁鹤安脑海里立刻浮现戚远伏在床上低声哼|吟的场景,幽兰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那人的后背上,滚动起伏的背脊美轮美奂。
“您是要等他还是……”护士看对面的帅哥失神傻笑,连忙出了点声。
“等等吧,行吗?不妨碍你们工作吧?”梁鹤安被护士打断幻想,连忙收起笑脸,喉结轻微滚动,问。
“不妨碍不妨碍,那您去那边的活动区等等吧。”
梁鹤安提着食盒走向走廊顶头,那里有一片二三十平米的活动区,放着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