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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冉尔 字数:4901 更新:2021-12-15 19:40:36

中无声蹙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北厢房的门冷不丁被人敲响。

  “六爷,”万福来了,“有人找您。

  “是胡同口的药铺掌柜,王浮生。

  贺作舟温柔的神情瞬间被冷意取代:“这可不能怠慢。你们先去前面照应着,我马上就来。”说完,拎了挂在衣架子上的军装,站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纽扣,好不容易系好,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方伊池。

  他家贺太太还做着美梦呢!

  方伊池可没做美梦,他梦见六爷去饭店点他,一 进门就动手动脚,最后还拿出了香烟,作势要往他腿根儿上烫。

  方伊池疼得浑身发抖,又隐约觉得疼的不是腿根,而是更隐秘的地方。于是场景一变,他被贺六爷压在床上,双腿抬得老高,露出半拉白花花的小瓣儿,夹缝里有什么东西来回锯似的插。

  嚯,六爷把他给睡咯。

  这一事实把方伊池直接吓醒了,他“啊”的一 声从床上弹起来,又闷声栽回去,扶着酸涩的腰掉眼泪。

  记忆全回来了,甭管他乐不乐意,一丝不落地在脑海里浮现。

  方伊池哭的不是被六爷睡了——他哭自己竟然是个能生的。

  这世道,能生的男人不多。大户人家的孩子出生时便做检查,若是能生,左不过是嫁进富贵人家里做小;可像方伊池这样的穷苦出身,别说做检查了,就是正规医院的门儿都没进去过。所以直到不久前,上了贺六爷的床,他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比寻常男人多了个-qi-官。

  穷人的孩子连嫁给旁人做小的机会都没有。以前阿清和他聊天时提过一嘴,说是饭店里的服务生都没做过检查,但是但凡上过床、发现不对劲儿的,都被客人带走了。

  至于下场如何……当时的阿清用纤长的手指夹着烟,闷头抽了好几口:“谁知道呢?死了吧。”

  方伊池打了个寒战,摸索着抓到了自己的旗袍,他费力地扭过去,拖着两条完全没力气的腿,靠在了床头。

  六爷的烟还在一旁搁着。

  方伊池拿了一根,做贼般点着了。他不抽烟,除非有客人逼,但今儿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床的另一侧早已没了温度,也不知道六爷走了多久。方伊池抽着抽着,呛着了,咳嗽的当口,瞥见门外闪过一道光。

  贺作舟推开了屋门,原本以为方伊池还没醒,谁知漆黑的房间里竟然亮着一点暗淡的星火。

  方伊池的脸在昏暗的光里若隐若现,含水的眸子里盛着六爷读不懂的惊恐与绝望。

  “醒了?”贺作舟不懂归不懂,人还是往床边去了,“饿了吧,我让人煮了点鸡汤,马上就给你端来。”

  他不吭声,叼着烟的牙微微颤抖,不等六爷靠近,忽而将旗袍抱住,胡乱挡在身前。

  “遮个屁……” 贺作舟前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小,后一句才是说给他听的,“你还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这话说得没毛病,他俩该做的不该做的,几个小时前全做了,方伊池挡得完全没有意义。

  可他固执地捏着旗袍,低着头愣是不肯撒手。

  贺六爷瞧了会儿,伸手把方伊池嘴边的烟抢了过来,也不嫌弃,直接塞嘴里吸了一口。

  小凤凰抽过的烟是甜的。

  贺作舟在他身边坐下,伸出去的手还没落到地儿,方伊池就躲开了。

  “弄疼你了?”贺作舟脸上的表情僵住一瞬,手还是落在了他的肩头,“小祖宗,那时候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言罢,觉得这话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听上去不地道,于是又道“你这样,我可就不落忍了。”

  “六爷说的是什么话?”方伊池凄然一笑, 挡在身前的手跌落在被单上,露出满脖颈的吻痕。

  却也不是那么- yín -靡,单单让人心疼。

  好在屋里没点灯,谁也看不大清谁,贺六爷把手搁在他的后颈边:“怎么讲?”

  “我是什么样的人,六爷又不是不知道。”方伊池往被子里缩了一缩,心道:六爷睡他前,还说他在别人床上浪呢!

  “您……您有什么好不落忍的?”方伊池说着说着发起抖,生怕贺作舟真的因为他多出的-qi-官,把他锁在家里玩儿死,“今儿不早了,我想……”

  “想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想回家。”

  贺六爷没说话。

  方伊池的心沉了沉,也知道六爷不是他想的那种“正人君子”了,干脆摆明了讲:“六爷,您玩儿也玩儿过了,我是不是第一次,您也该嚼出味儿了。”

  方伊池其实更想说的是,贺家家大业大, 他区区一个服务生,动过攀高枝儿的心思,却没胆大妄为到让贺作舟把他带回家的地步。

  人活着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方伊池不是没有心气儿,而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活着,心气儿更像是催命符。

  贺六爷想对他下手,谁都拦不住,连平安饭店到时候都要倒霉。

  别看皇城根儿脚下,人人张口闭口都是“理儿”,可四九城里,有些“人”, 并不算“人”。

  屋里一时静得可怕,方伊池怀念那根波贺作舟抢走的烟,没了烟味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床尾的香炉里点着茉莉香片。

  挺清新的,不像是六爷会用的味儿。

  不过话说回来,方伊池想起贺作舟从床头摸出来的精油,嘴角不知怎么的就挂上一抹自嘲的笑。

  也不知道六爷用那张顶好骗人的脸唬了多少人床。

  这回费尽周折骗他一个小小的服务生,也不嫌丢面!

  方伊池心里想的,估计贺作舟怎么也猜不到。他伸捏了人的下巴凑过去细看,虽然觉得方伊池在抗拒,也仅仅觉得是自己弄疼了他的缘故。

  只有一句话, 六爷不能忍:“玩儿玩儿?”

  贺作舟无声地笑起来:“你觉得我在乎?”

  在乎自然是在乎的,自己的太太在饭店干了这么些年的服务生,贺作舟怎么可能不在平? 可他在乎的是方伊池吃的苦、受的累、遭受的委屈,和那些夜深人静时掉的泪。

  哪里是他的第一次。

  当然,方伊池全须全尾儿地成了自个儿的人,六爷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家小凤凰打眼、招人疼,或许再迟些日子下手,说不准王浮生就真的横插一脚了。

  贺作舟念及此,想起先前王浮生说的话,还气得想笑。

  什么“你们贺家怎么会让一个服务生过门”“您就不怕我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面前”……

  当时贺作舟吊儿郎当地坐在太师椅上,瞧着王浮生,就像看一只蹦鞑不了几天的蚂蚱,戏谑地端着茶碗,把浮在水面的茶叶沫子吹得一干二净:“怎么的,听不懂人话?”

  “方伊池是我贺作舟的太太,你就算捅到天上去,他也是我贺家的人。”

  方伊池忽然咳嗽了一声。

  他被贺作舟欺负得浑身酸痛,嗓子嘶哑,咳的时候牵动了不知道哪儿的筋,登时蜷缩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贺作舟叹了口气,走到屏风后,拿了先前泡好的茶“别呛着,凉。”

  方伊池哪里听,就着贺作舟的手囫囵喝了一碗,还想要。

  “不成。”贺作舟顺手帮他把被子披在肩头,“我让他们再去烧点热水,仔细着点,小心胃疼。

  方伊池心说习惯了,数九隆冬穿着旗袍挨冻也是常有的事儿,再说,就算是冬天,来的客人点了酒,也都学着洋人的样子加冰块,然后自己不喝,逼着服务生喝。

  但是话到嘴边,愣是咽了回去。

  像什么样儿?

  又不能跟六爷撒娇,说多无益。

  贺作舟嘱咐万禄烧热水,鸡汤倒是先来了。

  小小一盅汤,漂着油星,刚掀开盖子,方伊池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响。

  为了给妹妹治病,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肉了,虽然心里担心着一堆事儿,还是没忍住够着脖子往贺六爷手里看了一眼。

  贺作舟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方伊池想喝,把勺子递到他唇边喂了几口,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才道:“真疼?”

  “什么?”

  “还有什么?”贺作舟把胳膊一抬,不让方伊池继续喝,目光落在他被被子挡起来的胯间,眉毛一挑,“哟,挡什么?”

  “小凤凰,把屁股撅起来给我瞧瞧。”

  作者有话说:还是解释一下吧,这个生理构造类似于ABO,里面有个-sheng-殖腔,小凤凰自己是不知道的,直到六爷那么粗,那么长的()哔——进去,他俩才同时反应过来。 感谢大家的打赏!爱你们!哦对了,因为这一周更新的量差点没够榜单要求的字数,我决定明天加更。大家记得来看!

第十五章 稳重

  受伤了肯定是要涂药的,无论是方伊池先前被客人烫出来的疤,还是过度使用的地方。

  贺作舟说完,发现方伊池的耳朵尖红了,登时乐了:“害臊?”说完,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按在床·上,看淡得不能再淡的伤疤。

  痂掉了,淡红色的印记还在,贺作舟看得眉头紧皱:“王八羔子,我的人也敢惦记。”

  方伊池只顾着惊慌,以为六爷还要再来一回,手脚止不住地哆嗦,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回家,我要回家!”

  “好,回家。”贺作舟看完了想看的,心里有了数,随口答应,“我待会儿送你回家。”

  方伊池又闹了会儿,忽而反应过来:“您让我回家?”

  “嗯。”六爷放下被子,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巴掌,“歇着吧,我去给你拿药。”

  方伊池摸不准贺作舟是个什么态度,一时没了话说,缩在被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六爷走到屏风后,继而听见柜子开合的声响。

  他吸吸鼻子,终究经不住鸡汤的诱惑,起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碗拿到了手里。

  啪嗒一声,黑夜里亮起一抹光。

  屏风后的贺六爷按亮了台灯,方伊池瞅着地上晃动的细长影子喝汤,不知为何安心了些许。

  “今儿一定要回去?”大概是还没找到想找的东西,贺作舟隔着屏风和他讲话。

  “嗯,”方伊池小心翼翼地咬着炖得烂软的鸡肉,生怕馋得咬着舌头,“回去。”

  他回答完,心底一片忐忑,生怕六爷不放人——实在是被阿清之前说的话吓着了。

  多了个-qi-官的男人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娶男妻的势头早已在北平兴起来了,要不然平安饭店的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好,有钱人都去寻欢作乐呢!

  可是像他这样能生的,始终上不来台面。

  说来可笑,能传宗接代反而成了备受诟病的缺点,仿佛娶了男妻,又折腾出三妻四妾就是正常之事。

  世风如此,方伊池看不惯也没有办法,可是他不想沦为玩物,被关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生生被折磨死。

  如今看来,贺六爷之前隐藏得那么好,说不准最后也会要了他的命。

  再说了,就算贺六爷不要他的命,贺家其他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也肯定会想方设法要他的命。

  这可是贺家,家风严谨到令全北平人肃然起敬的贺家。

  “成。”贺六爷终于找到了想要的膏药,拧开闻了闻,怕味儿太冲,刺激到方伊池下面敏感的地方,“等会儿别穿原来那身了,夜里风大。”

  “可我没有别的衣服。”

  “有。”六爷走回来,见他把汤喝得差不多了,轻笑道,“再给你盛点?”

  “不用。”方伊池不敢多喝。

  “让你喝,你就喝。”贺作舟把药膏塞进方伊池的手心,端着碗往屋外走,“明明饿着,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

  他没想到六爷看出了自己的别扭,有些怔怔地扶住了床沿,刚产生点好感,就见贺作舟大迈步地回来,拧开膏药的盖子:“不是让你把屁·股·撅起来吗?”

  得嘞,那点好感又没了。

  擦药是躲不过去的,方伊池哪里是贺六爷的对手?他被掰·开·双·腿压·在·床上,擦的药膏凉丝丝的,融化以后有点痒。

  竟有点像之前用来润滑的精油。

  “小凤凰,你这也忒嫩了。”贺作舟擦了几下,见他的腿根因为药膏又泛起红晕,哑着嗓子笑,“这不是要我可劲儿疼吗?”

  方伊池酸溜溜地反问:“六爷要疼谁?”

  “还能是谁?”贺作舟当他还在闹别扭,对着白白嫩嫩的腿根内侧掐了一把,继而起了身,打开衣柜犹豫片刻,挑了件厚料子的旗袍,“穿这个吧。”

  不得了,六爷的屋里还有别人的衣服。

  方伊池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玩物,看着被丢床的旗袍,垂下了眼帘。

  这件旗袍料子好,他不用摸就能想象出如水般的触感。旗袍是藏青色的,比方伊池寻常穿的颜色深些。他不知道,这颜色是六爷亲自选的。

  当时贺作舟说的话那叫一个漂亮:“我太太穿得稳重点也好看。”

  但是面对方伊池的时候,六爷只会说:“凑合着穿吧。”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贺作舟蹙眉,“尺码绝对合适。”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别人的衣服我穿了不合适”,奈何六爷都发话了,他不穿也得穿。

  方伊池只好忍着怪异的酸楚,将“别人”的衣服穿好,继而悲哀地发现,尺码还真的合适,料子又轻柔又暖和,他穿上就起了喜爱的心,竟有些不舍得脱了。

  但不舍的情绪很快就散了,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再合适也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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