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衍却听得心惊肉跳,心里一阵后怕:“这……光天化日的,居然动刀子伤人……这……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不光伤人,还把拳馆给砸了。”说到这,覃风也不由愤慨道:“CAO,什么世道。”
在没有拿到实证的情况下,沈明阳就使出了这样的手段,舒衍气得直咬牙,但心里也知道这种事,恐怕报警也没用。沈明阳敢让人在大白天动手,就一定有善后的能力,舒衍作为一名法学生,遇上这种藐视法律,甚至试图凌驾法律的人,心中更是恚愤难平。
蔺非在病历上签完字后,覃风又将郑晓光的具体情况向他详细说了一遍,随后他与护士再次走进了手术室,而金属门上的红灯依旧未曾熄灭。
后来舒衍才从蔺非口中得知,郑晓光不仅胸口上被人捅了一刀,左手手臂也有骨折的情况,如果术后恢复不好,以后就不能用左手挥拳,甚至还会影响正常的功能运动。
对于这件事,舒衍心中十分内疚,即便他知道就算自己当时在场,也挽救不了什么,但至少——
可以帮郑晓光挨上一两下。
和应书青偷情的人明明是自己,躺在手术室里的人也应该是自己,郑晓光莫名替自己背了罪名,拳馆没了,人也受伤了,舒衍看在眼里,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三个小时后,舒衍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蔺非发来的短信,他说手术顺利,人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明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舒衍在出租车上松了一口气,为了使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又用手机给蔺非转了五万块钱过去。
而蔺非还是那句话:“多退少补,不讹你一分钱。”
第四十八章
舒衍回到家中,应书青和沈明阳正等他吃饭。他窝了一肚子的火,没有任何食欲,但却只能像往常放学一样,放下包,走到餐桌边坐下。
李姨今天蒸了一盘大明虾,事先拨了壳盛在盘子里,沈明阳夹起一只沾了沾料,放进舒衍的碗里。
“不吃。”
舒衍抬头看了一眼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舅舅,心中一声冷笑,用筷子把虾从碗里夹出来,丢到手边用来装食物残渣的碟子里。
此时的沈明阳,在舒衍眼中形同一个满手血腥的恶魔,越是和善,越是虚伪。他明知自己情绪不能外露,但终究意难平,一想到郑晓光还躺在ICU里,就无法收住情绪,更无法装作像没事发生一般与沈明阳和睦相处。
沈明阳却只当他挑食,又拿起手边一个空碗,去盛砂锅里的鸡汤。
“不吃虾就喝点鸡汤吧。”
舒衍又想拒绝,却见应书青站了起来,鸡汤就在他手边,他接过沈明阳手上的碗,替他盛了汤,放到自己面前。
应书青盛的汤,舒衍就低下头乖乖地喝了,而他内心煎熬,也没尝出什么鲜味,只想着快点吃完这餐饭,回房间打一场游戏,纾解掉心头烦躁的情绪。
沈明阳也让应书青替他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小口,又对舒衍说道:
“舒衍,周六我和那个新加坡外商约了一场高尔夫,你和我一起去。”
难得的周末被别人擅自安排,还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告知他。舒衍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头也不抬地说:“不去,周末社团有活动。”
沈明阳蹙了一下眉,说:“把那些无聊的活动推了,你这两天周末都留给我,周六一起去打球,周末陪我去一趟玫瑰山庄。”
玫瑰山庄这四个字传入应书青耳中,让他的心不由一紧,然而他的神情也只有这一瞬的变化,后又归于平静。
而舒衍却没有应书青冷静,他再也受不了沈明阳自以为是的专横和自视甚高的傲慢,将手中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忍无可忍的怒道:“我说了我不去!”
“什么叫无聊?社团活动是我的兴趣爱好!你那些没完没了的饭局酒局才是真正的无聊!我的周末时间极其宝贵,你凭什么安排我啊!”
一向听话懂事的舒衍突然发火,让沈明阳感到十分意外,不过青春年少,有脾气也属正常,沈明阳也没有恼,耐着姓子劝道:“舒衍,听话,舅舅也是为你好,让你早些接触社会,多见见世面,多长长见识,我给你介绍的那些叔叔伯伯,都是茂市有权有势的人物,我这是在给你铺路,你今后是要从商的,早点累积一些人脉对你以后的事业有帮助。”
“从商?”
沈明阳循循善诱,舒衍却只觉得好笑,自己所学的专业明明是法律,他却说自己要从商?
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自己和父母不知吵了多少架,才让他们同意自己选择喜欢的法律专业。而沈明阳只是他的舅舅,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规划了自己以后的人生,好像一切早已注定一样。
舒衍怒极反笑,说:“舅舅,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读的是政法大学,以后是做律师而不是做商人,而且我也最讨厌你们这些商人,满身铜臭味,假仁假义,让人看了恶心。”
“舒衍!”
沈明阳这下彻底被舒衍激怒,他重重地一拍桌案,眼中迸出火光。
“这该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应书青也没料到舒衍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席话,也略带惊诧的抬头看他,而舒衍却不惧沈明阳的怒火,从靠椅上站起来,面不改色地说:“沈明阳,你不要试图用长辈的姿态来压我,你浑身上下,没有让我值得尊敬的地方。”
舒衍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给沈明阳留情面,应书青也知道拦不住他,也就任他去了。沈明阳胸膛剧烈起伏,被舒衍气得说不出话,气盛之下,抬手摔了桌上的饭碗和餐盘,使得饭厅里一片狼藉。
李姨被这场面吓坏了,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收拾,应书青则走到沈明阳身边低声劝他,让他别同晚辈掷气。
沈明阳在应书青的安抚下渐渐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他伸手拉了应书青一把,让他坐到自己怀里。
沈明阳环住应书青的腰际,沉默了许久,却突然问他:“书青,我记得……你一直想和我养一个孩子。”
应书青不明白沈明阳为什么会在这时提及旧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明阳又问:“那现在呢?还想要吗?”
应书青摇摇头,说:“不想要了,没精力养。”
“是吗?”沈明阳气消了之后,态度稍微温和了些,他让应书青转头面向自己,用指尖抚过他的脸。
“那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怎么教育他?”
应书青没有太多考虑,平静地道:“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受现实所累,不被世俗所扰。”
沈明阳却道:“但我可不会这样教他。”
“所谓子承父业,他一定要继承我的意志。”
沈明阳这番回答,在应书青的意料之中,这个人已经把自己放在了神坛之上,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臣服于他,他独断专横,强势霸道,逐渐变得没有感情,也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
这,就是现在的沈明阳。
“你说得对。”应书青假意附和。“是我小气了。”
这顿饭吃得硝烟弥漫,沈明阳饭后和应书青一起出门溜了狗,回到家中在客厅休息时,李姨切了一份果盘摆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沈明阳喂应书青吃了几块水果,就端上果盘,起身往楼上走去。可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住,回身对应书青说:“还是你去吧,舒衍估计不会给我开门。”
应书青起身走到沈明阳身边,从对方手里接过果盘,说:“那我再帮你去劝劝他。”
“算了。”沈明阳叹一口气,说:“不勉强他。”
沈明阳这么快就向舒衍服软,应书青心中感到些许诧异,他端着果盘去了舒衍的卧室,站在门外敲响了房门。
屋内没人回应,应书青又敲了两下,朝里面说:“舒衍,是我。”
这一声过后,室内才传来匆匆脚步声,舒衍给应书青开了门,下意识地望了望他的身后,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后,才将应书青一把拉进房里。
舒衍关上门就要去吻应书青,应书青却推开他,指了指手中的果盘。
“沈明阳让我送来的。”
舒衍冷哼一声:“假惺惺。”
然后接过应书青手中的果盘转手放到一边,回身就拥住了他,与之激烈地拥吻起来。
舒衍有意将应书青往床边带,将他抱在怀中压倒在柔软的床上,他激动地吻着对方柔软的唇,将身下人的衬衣从长裤里扯了出来,发热的手中从底下探进去,抚摸他光洁的身体。
“小衍……”
应书青推了舒衍几下又放弃,这样的行为却像是在欲拒还迎,舒衍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吻着应书青的唇和颈项,喘息着说:“书青……我好想你……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只是这样摸一摸你。”
沈明阳还在楼下,两人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偷情,但这样的冒险反而能激起更强烈的感官快感,让舒衍很快就硬了。身下的硬物撑起他的运动裤,像是支了一顶小帐篷,在应书青微张的腿间反复摩擦。
这样下去很难让人继续保持理智,应书青适当满足了舒衍的需求,之后还是推开了他。
两人分开后,皆是满面通红,应书青走下床,细细整理好凌乱的衣衫,而当他再次转身望向舒衍时,那人眼中的情欲仍是没有褪去。
舒衍坐在床上,赤裸的目光似火也似海,他对自己充满了渴求,想让自己融化在火光里,也想让自己彻底沉溺在深海里。
而这样坦诚的情绪,从舒衍的眉眼中直直地透出来,应书青见了,却是猛地暗自心惊。
——他们实在太像了。
“书青,我记得……你一直想和我养一个孩子。”
“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你会怎么教育他?”
“所谓子承父业,他必须继承我的意志。”
沈明阳刚才那番话,又莫名涌上应书青的心头,让他突然之间,在自己的脑海里捕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太过荒唐,太过匪夷所思,应书青不敢想,迅速地将目光从舒衍的身上收了回来。
“小叔?你怎么了?”
舒衍见应书青神情不对,走下床问他。应书青却转身掩饰情绪,向门边走去。
“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先走了。”
舒衍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应书青离开,而那人走到门边时,又回头问他:“晓光怎么样了?”
舒衍急忙道:“人没事,只是拳馆被砸了。”
为了不让应书青太过忧心,舒衍瞒下了郑晓光的伤情,应书青听完后心中释然,然后说:“沈明阳周末打球,到时我会偷偷地去看他,这个祸是我闯的,医疗费和拳馆的损失,我来承担。”
“医疗费我已经给了。”舒衍说:“钱由他徒弟收着。”
应书青却讶然:“你见到蔺非了?”
舒衍点头:“嗯。”
“他没打你?”
应书青显然也认得蔺非,而舒衍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才说:“他可能是想打我,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应书青无奈地笑了笑,说:“他是郑晓光的小狼狗,你别惹他。”
说完,便推门离开了卧室。
第四十九章
夜晚,沈明阳洗完澡,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用IPAD浏览网页新闻。应书青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冲洗全身,却始终心神不宁。
舒衍的眉眼印在他的心里,一次次与沈明阳的面容重叠,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让人在一次次的猜想中心惊肉跳。
自从舒衍住进家里,沈明阳便对他关爱有加,不仅吃穿用度一手包办,连交给他的信用卡也是无限额度。偶尔与舒衍放松交谈时,虽还摆着长辈的姿态,但言谈举止间,却能见着些许久违人情味。
舒衍一向知理懂事,招人喜欢实属正常,以往应书青对此毫不在意,而现在,当那些细节在他心中不断回放,无限放大时,他才惊觉沈明阳对舒衍的关怀与期望,的确是逾越了寻常的舅甥关系。
舒衍家在九洋,毕业后肯定是要回到父母身边去,但沈明阳明里暗里的话,却都在意指舒衍今后的发展方向是留在茂市。带他出席商业酒会,让他结识高官子弟,甚至要领他去玫瑰山庄,这一切的铺陈盘算,全都是培养接班人的手段。
应书青在热气腾升的淋浴房里浑身发冷,他关上水从里面走出来,用浴巾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体,走到盥洗台前,用冰凉的凉水洗了一把脸。
他抬头,久久地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如果心中猜想是真,那沈明阳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有了舒衍这个儿子。
这一切想来荒唐,却又是有迹可循,难怪当初提到孩子的事情时,沈明阳总是漫不经心,找代孕的事情也一拖再拖,原来精力不济只是借口,已经存在的舒衍才是真正的原因!
应书青浑身颤抖,双腿发软,他勉力地用双手撑着大理石的盥洗台面,强行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在遇见舒衍之前,他是一个漂浮在汪洋之中,仅靠一根浮木苟延残喘的人,舒衍犹如一道阳光照进他的世界,让他真实的看见了前方的海岸。
他以为自己能获救,以为自己能在濒临死亡的关口得以逃生,可这CAO蛋的现实却变成一道雷电劈下来,将那触手可及的彼岸粉碎,变成海中的泡沫,消失成泡影。
旧伤口里长出新鲜的嫩肉,还没来得及掩饰伤口,却又被剪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