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应书青,快醒醒……”
郑晓光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应书青把自己当做了谁,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应书青又是醉酒又是高烧,意识已有些恍惚,即使听见有人叫自己,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才得以睁开眼睛。
而当郑晓光的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时,应书青猛地惊了一下,如梦初醒般地坐起来,将他一把推开。
“晓光?怎么是你?!”
应书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把目光落到郑晓光身上。他一直以为在洗手间外遇见的人是舒衍,因为舒衍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跟在身后像一个如影随形的影子,而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的存在,将一切当做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可没想到,抱住他的人居然是郑晓光,闹了这样大的一出乌龙,应书青尴尬地羞红了脸,但好在他本就一身通红,也难以看出脸色。
“宝贝,你把我当成谁了?”
郑晓光衬衣大敞,盘腿坐在应书青面前,他刚才差点被推下床,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的不高兴,反而还八卦起来。
“是刚才你叫的那个人吗?舒衍?谁啊?你老公?不太可能……难道是?!”
郑晓光一拍大腿:“我晓得了,肯定是那天晚上追着你不放的富二代,可以啊,这才几天啊,他就把你搞到手了?”
应书青的确是把郑晓光想成舒衍,但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床上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他顿时有些慌了,昏沉沉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伸手去抓落在一旁的衬衣,想穿上衣服回家去,郑晓光却欺身上前,将他压倒在床上。
“宝贝。”郑晓光暧昧地舔了舔应书青发烫的耳垂,在他耳畔低语:“别急着走啊,你和别人谈恋爱我又不生气,咱们只要相互满足就成了。”
郑晓光的态度一向很端正,所以才能长期与应书青保持炮友关系,他从来不会去干涉应书青的私生活,他们之间只有姓,这样才单纯可靠。
“晓光……”
应书青眼前模糊一片,甚至出现了重影,高烧让他四肢发软,伸手轻轻地推了郑晓光一把,却又像是在欲拒还迎。
郑晓光误解了其中意思,又开始疯狂地吻他,应书青红着眼睛,难受地转过头去,喘息着道:“晓光,今天真的做不了……我发烧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发烧?”
郑晓光顿时一愣,立马伸手去摸应书青的额头,下一刻就变了脸色。
“还真是发烧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喝醉了!”
郑晓光这下什么兴致也没了,急忙松开应书青跳下床,拿过手边的衣服给他穿上。可应书青的衬衣已经被汗湿透了,根本没法穿,他二话不说就脱下自己的衬衣,裹在应书青身上。
“走走走,马上去医院,你起码烧到40度了。”
郑晓光拉着应书青往门外走,可应书青双腿无力,刚走两步就要摔跤。郑晓光只好把他打横抱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停车场,把应书青塞进自己的车里。
一路上,郑晓光还在不停地念叨。
“宝贝,你发烧了还喝酒,简直不要命啊!”
“你出来吃饭没人陪吗?还好是遇见我了,万一被其他人给捡尸了怎么办?!”
“你那个富二代小男友呢?怎么没见他在你屁股后边转悠呢?”
应书青头昏脑胀,瘫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郑晓光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像是无数只鸭子围着他嘎嘎乱叫,又像是一把钝刀不停在脑子里反复拉锯着,要锯开他的脑袋。他想开口阻止却没有力气,隔了一会儿,外衣口套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刚好遇上路口红灯,郑晓光停下车,在应书青身上乱摸一通,才找到手机。他原本是想把电话滑开让应书青自己接,但看到上面的名字,就直接把电话放到耳边。
“小兔崽子,人已经在我床上了,你就别惦记了啊。”
“你谁啊?!”
舒衍的怒吼从另一头传来,差点就把郑晓光的耳朵给震聋了。
郑晓光调侃道:“我是谁?我是你叔啊,上次挨我一顿揍,这么快就忘了?”
“是你……你们……在一起?”
舒衍这下才听出了郑晓光的声音,气势顿时就弱了。他并不在是害怕,只是答应过应书青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说好不再过问他与这个男人的事就闭口不问,即使心头下着酸雨,也要装着无所谓。
“是啊,我们在一起,正快活呢。”
郑晓光没想到舒衍这样好骗,更是来了兴致想刺激他一下,而这时应书青却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把手机抢了过去。
“舒衍,别听他胡说,我发烧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舒衍一听就急坏了,慌忙问:“啊?小叔,你又烧起来了?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应书青强打精神,让舒衍能够听清自己的声音:“仁爱医院,你过来吧。”
“好!”
舒衍应了一声就挂断了,应书青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斜睨了郑晓光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郑晓光知道应书青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同自己生气,但他嗔视自己的模样真有几分可爱,让他忍不住伸过手去,在那人柔软的脸颊上捏了两下。
“胡闹。”
应书青没有睁眼,轻声埋怨了他一句,接着就睡着了。
第三十三章
舒衍以最快的速度从渝南远郊赶往市中心,把车往仁爱医院门口一放,就急匆匆地走了进去。应书青在夜间门诊的留察室里输液,舒衍向护士问了床号,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郑晓光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迎面撞上,郑晓光扬眉一笑:“哟,来了?”
舒衍忙问:“我小叔怎么样了?!”
“小书?几天不见,你们就已经这么亲密了?”
舒衍慌忙间出了错,不小心泄露了他与应书青之间的关系,而郑晓光却误将小叔听成小书,显出一脸诧异。
“你让开,我进去看看他。”
舒衍没有理会郑晓光,也不想和他多说话,他尽量不让自己去介意对方是应书青炮友这件事,却对这个男人始终保持着敌意。他单手推不开郑晓光,就用双手去推,而郑晓光就像练过千斤坠一样,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你让开!”
舒衍忍无可忍一声吼。
“急什么,他才睡着,别进去吵他。”郑晓光擒下舒衍的手,向前一推道:“走,陪叔叔我抽根烟去。”
郑晓光比应书青还长两岁,舒衍在他眼中就是个还没断奶的黄毛小子,他伸手揽过舒衍的肩膀,就把他给顺走了,直到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才把人给松开。
“你干什么?”
舒衍靠在阳台栏杆上,没好气地看着郑晓光。郑晓光却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打开盖子递到舒衍面前。
“来一根?”
舒衍用眼神拒绝了,郑晓光就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了。
“小子。”郑晓光吐出一口烟雾,深幽的目光穿云破雾,落到舒衍身上。“你真有点本事啊,居然能追到他。”
舒衍一头雾水,想着郑晓光肯定是误会了,但也不想拆穿,就假装当起了胜利者,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后来居上了。”
郑晓光却嗤笑一声,低头弹了弹烟灰,说:“瞧你得意那样儿,什么后来居上,我根本就没打算挡你的路。”
舒衍皱眉:“你什么意思?”
郑晓光瞥了他一眼,说:“因为我追不了他,也配不上他。”
舒衍不明白郑晓光话里的意思,也回答不了他的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郑晓光才再次开口。
“你知道我和应书青是怎么认识的吗?”
舒衍向着郑晓光摇摇头,又听着他慢慢说:“我们是在GAY吧门口遇到的。”
舒衍一愣,感到十分意外:“GAY吧?”
“是啊。”
郑晓光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回忆过往。
五年前,在一间GAY吧门口,郑晓光偶遇了应书青。那天飘着小雨,应书青一个人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靠着路灯在马路边拦车,却不想被几个流氓给盯上了。
一个窄腰长腿的漂亮男人喝醉在GAY吧门口,就像是一头小羊羔进了狼窝。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有心没胆的就多看几眼,而有心有胆的流氓,就径直上前动手动脚。
流氓上前搭讪,没说几句就把应书青给架着往酒吧后巷里拖,而郑晓光那时正巧在巷子里打电话,毫无悬念地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
郑晓光三拳两腿就把流氓给打跑,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应书青给扛回家。但那天晚上郑晓光做了一回正人君子,没有乘人之危和应书青发生关系,后来两人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普通朋友,直到他发现应书青与人约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之后,才提出要和他床。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好的,如果真发展到那一层关系,我怕闹崩了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就打炮而已,又不谈感情,怎么会闹崩?再说了,你就不想试试我的技术?”
直到如今,郑晓光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和应书青的这场对话,之后他们就做了,一晚上连干了三次,差点让应书青第二天下不了床。
在那之后,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做了炮友,而其他那些围在应书青身边的男人,都被郑晓光用一双拳头给吓跑了。
郑晓光说到这里,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丢了手头的烟,用脚尖碾灭了。
“滥交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应书青不该是那样的人,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金丝雀迷路了,他的气质干净得像高原上的风,根本不像是那种为了追求姓而不顾一切的人。我想救他,却也知道自己救不了他,我虽然有一双可以保护他的拳头,却无法让他获得真正的开心。”
舒衍静静地听着,郑晓光说得越多,他心里就越苦,最后胸口闷得快炸开了,就走过去向郑晓光要了一支烟。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舒衍点燃了烟,猛吸了一口,把烟雾都给吞了。郑晓光站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烟盒,修长的手臂搭上了舒衍的肩膀。
“不为什么,就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他,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他。”
“他心里的苦从不对我说,希望有一天,能对你说。”
郑晓光的话猛然间砸中了舒衍的心口,竟让他莫名的感动。眼前的“敌人”突然对自己有了希冀,还这般郑重其事地把应书青交付给他,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名在战场上快要牺牲的战士,向他的战友托付着还未完成的任务。
这一瞬间,舒衍突然就释怀了,他转头看着郑晓光,觉得他两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郑晓光又叼了一根烟在嘴里,却不急着点燃,他见舒衍的眼眶有些红,就一拍他脑袋说:“傻小子,你先别急着感动啊,你以后要是对他不好,或者欺负他了,我一拳打爆你的头信不信?”
“信信信。”
郑晓光力气大得很,就这一下就让舒衍觉得快脑震荡了。舒衍连连点头,释怀之后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而郑晓光也像是松了一口气,把嘴上的烟拿了下来,重新放回烟盒里。
“好了,你既然来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医药费我已经结了。”
郑晓光说话间扣上羽绒服,猛地一转身,双手撑住阳台栏杆,就这样利落地翻了出去。留察室处在二楼,虽然位置不高,但郑晓光这举动还是把舒衍吓了一跳。
“你……”
舒衍本来想说他不要命,但见郑晓光像一只黑豹一样轻巧地落了地,嘴上就改了词。
“你耍什么帅啊!”
郑晓光转头看了舒衍一眼,笑了笑转身走了,那笔挺的背影潇洒又帅气,让舒衍不自觉地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侠客。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三十四章
舒衍回到病房,轻手轻脚地搬来一把椅子坐到病床前。漆黑的房间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冷白的光线映着应书青褪去红氵朝的脸,像是覆着一层冰冷的薄霜。
熟睡中的应书青看上去孤冷又脆弱,如孤峰上的雪,透着遥远的疏离感。舒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抚过他的侧脸,想以此感受他真实的温度,但指尖的触碰未免太过浅薄,他渴望得到更多,就大胆地倾过身,用一个吻去体会。
应书青的唇瓣是热的,隐透着酒香,而他的人也该是这样暖的,却因掺着说不尽的苦,才变得冷漠冰凉。
郑晓光不知道应书青的苦从何而来,可舒衍却清楚他的这一身伤是因谁而起。若有朝一日,应书青能够向自己敞开心扉,舒衍也不希望他揭开血淋淋的旧伤口,把苦痛剖给自己看,他只想做应书青心上的一颗糖,于无声处化掉渗在他灵魂里的苦痛。
舒衍吻着应书青,浅浅地吻着,没有半分情色却是无比的依赖,他用干燥的嘴唇贴着那人温热的唇瓣,细细摩擦,轻轻触碰,久久舍不得离开。
但这时,病房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走廊的冷风贯了进来,把关在室内的暖流猛然驱散。舒衍触电般地直起身,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看着来人脸色青白不定,像极了一个被当场抓包的贼。
“你是谁?”
一名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身上的白大褂说明了他医者的身份,别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