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项目是他领头的。”他顿了顿,“对了,你的论文我看了,非常不错,思路清晰,数据详实,逻辑严密,我帮你投了?”
吴避珂把打印出来的论文给凤邱。
凤邱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那个人在某间空教室里对着他敲出来的。
凤邱攥紧了那叠纸,纸张受力过猛弯折。
“老师,不用了。还有,我要参加那个转化能源项目。”
凤邱填完表格走出门,将手里那叠论文纸塞进了垃圾桶里。
凤邱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疲惫地闭上眼睛。
门停下,有人进来。
凤邱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可是那一瞬间的福至心灵让他手心冒汗,他早知道自己无法心平静气,却没有想到会掀起这样猛烈的万丈波澜。
他好像就是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可是他不愿意看,不愿意确认。
这份心有灵犀已经变得廉价无用了。
他不能为之沾沾自喜,也不能用这一点向那个人讨好卖乖。
他的手突然失了力气,手里的表格散了一地。
他窘迫地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捡表格。
电梯里的另一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只是低头俯瞰了他一眼。
他终于捡好抱在怀里,电梯到了一楼,他还不等电梯完全打开就从缝隙里闪了出去。
他没走出几步,在大厅的人声嘈杂中分明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含娇带怯地喊了一声“薄州”。
凤邱实在忍不住,立定回身,在开始关上的电梯门的愈发狭小的缝隙里,看见一个长卷发的美艳Omega女姓揽住了王薄州手臂。
王薄州熟视无睹,或者可能是习以为常,没有挣开。
电梯关上,缓缓上升。
柳宁钩着他的手臂,女姓Omega的身体自有她的独特之处,更加柔软多汁,更加丰腴甜美,像是一戳就破的水蜜桃。
柳宁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斜斜地抬眼看他:“刚才门外那个Omega,认识你?”
王薄州冷声说:“是同实验室的师弟。”
“哦,他看着我好像看着情敌。”
王薄州的手贴在柳宁的腰上,修长有力的指节一根根扣上去,强势到不容置疑,“不会。你们不可能成为情敌。不要多想。”
柳宁娇滴滴笑着,一副被完全取悦的模样。
两人出了电梯,柳宁去洗手间补妆。
王薄州掏出一方细格纹方帕,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又把方帕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去取了王薄州的档案,到了车上,柳宁又问:“今晚,你要不要来我家?有些问题,我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她笑吟吟地说话,修长细白的手指一下下敲在档案的牛皮纸袋上。
她非常喜欢这个Alpha,冷峻疏离,不苟言笑,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他过分漂亮的皮囊之下。
他和他的Alpha母亲一样,虽然冰冷,但是会让人浑身发热。
王薄州很淡地动了一下唇角,似乎在笑:“你不要检查我的档案吗?我现在还是重要的观察对象,严谨一些吧。”
柳宁咬住饱满红艳的嘴唇:“我早就知道你和你的Alpha母亲关系名存实亡,你和她早就没什么联系了。你的Alpha母亲犯错,不应该连坐到你头上。”
王薄州的表情依然很冷淡,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说着,他翻动了一下手腕,那根黑色金属腕带暴露在空气里。
第二十七章 伪装与奔溃
暑假开始了,凤邱在家里睡觉玩儿狗吃冰棍,过了一个星期闲散日子,就去实验室了。
负责导师张延看凤邱长得漂亮,要带他出去应酬。
凤邱睁着大眼睛:“搞科研的也要应酬?应酬什么?要喝酒?”
张延看着凤邱白润漂亮的脸,心里有点痒:“这搞科研的可不尽是搞科研。有些东西啊,不在发表的论文上,在酒杯、嘴皮子和手腕上。小邱和我一起去,我带你认认生物能源业界大佬,研究生毕业了找什么工作不容易。”
凤邱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笑,浅浅的酒窝浮现,好像天生的吻痕,“我不去。”
凤璋都不让他喝酒,一群什么货色,就敢给他灌酒?
凤邱转头立刻和吴避珂说明了情况,吴避珂勃然大怒,把他又从那个项目里摘了出来。
“小邱,要不我给你介绍家公司实习一下?”
凤邱同意了。
三天以后,手续办妥,做了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实习生。
凤邱第一天上班就引起了轰动,诚然,在这个社会,漂亮的Omega遍地都是,但是长成凤邱这样子的依然属于凤毛麟角。杏眼长睫,皮肤新雪一样皎白,总是懒洋洋甜滋滋地笑着,唇边一个浅而俏的梨涡,分明是精致昳丽的长相,却被娇养出一股天真娇憨的风情。
凤邱穿着衬衫西裤,纤瘦精致的骨架将衬衫撑起来,皮带里又勒出细细一握,他扭头看人时,腰腹曲线收紧,勾人无比。
科技公司里有不少Alpha,眼珠子全盯在他身上,绿幽幽似饿狼。
凤邱全不在意,定时上班,准点下班,早晚都有豪车接送,午饭去隔壁商圈的高级餐厅,他不习惯一个人吃饭,总要央求一个同事同去。
他们求之不得,到了饭点,看凤邱站起来,环视一周,好似等待被翻牌的妃子。
不过一个星期,一个财务部的年轻Alpha跟他表白了。
凤邱舌头下压着块小小的糖,懒洋洋地吮,年轻Alpha甚至不敢看他。
一心动,总要出丑。
凤邱看着Alpha微微发红的耳根和紧紧捏拢的手,窘迫羞怯,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凤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心里没有被表白的高兴,只有酸楚。
他点了点头。
凤邱尝试和年轻的Alpha交往,Alpha与他同龄,只是刚刚大学毕业,做事有些莽撞,可是真诚健谈,很乐意跟凤邱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凤邱就在午餐的时候,手肘撑着膝盖,手心拖着脸,仰头好像痴迷的模样,一边用吸管喝饮料,一边听他说话。
“啊,我废话是不是太多了?”Alpha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凤邱笑笑:“我就喜欢听你说。能说才好呢。”
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艳羡这个Alpha怎么有这样好的运气,暗地里相互比较,觉得自己胜过这个Alpha不知多少,难免意难平起来。
到了8月上旬,公司发工资,Alpha用自己一半的工资给凤邱买了只简单的铂金镯子,凤邱笑笑,柔声说谢谢,拆开礼盒,细细地抚摸冰冷的镯子,当着Alpha的面戴上了。
这只铂金镯子和板正的白衬衫并不如何相配,但是凤邱就是戴着了。
Alpha简直要落泪,牵着他的手说:“我……我以后会给你买更好的礼物的。”
凤邱看着他,蜜棕色的眼眸温柔,“嗯。”
凤邱上班,谈恋爱,一切都好像步入正轨。回到家中,凤仙儿和凤璋带他去散步,三人走在花园里,难得享受起亲密时光。
可是凤邱好像被什么东西层层包裹住,喘不过气。
他艰难地笑,艰难地喘息,装作惬意无忧地生活。
……
这一天中午,Alpha带了自己做的便当给凤邱。
凤邱捧着那个便当盒,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那我们中午就在办公室吃饭吧。”
Alpha做了油焖虾和清炒莴笋,荷包蛋煎得金黄,凤邱大口大口地吃,Alpha偷偷看凤邱,好像总也看不够。
凤邱心里有了妥协,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刚要说话,听到楼道里喊起来:“王主管回来了!”
凤邱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好像从八万英尺高空回地。他自嘲地想,对于这个姓氏他太敏感了。
他小心妥帖地收藏安放,一层层地加上枷锁和镣铐,防止记忆如同野兽出笼。
他宽慰自己,姓王的千千万,何必这么担心?
门外走进来个人,步子极快,西装包裹的长腿先声夺人。这人穿严整的衬衫和西裤,打精致领带,冷白手腕上一块新亮的江诗丹顿,手背上青筋凸起,极富力与美。
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气进来,扬起一阵微弱的热氵朝。
凤邱的手脱了力,没抓住筷子,哐啷一声落在饭盒力。
千万个姓王的,世界何其小,这个王就是王薄州的王。
凤邱低着头,听Alpha柔声询问他。
凤邱心里百味杂陈,是荆棘遍体的刺痛,又是刺痛过后近乎自虐的一点甜。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凤邱心里苦笑。
凤邱实习一个多月,第一次被指派项目,要留下来加班。
下班前,Alpha问:“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凤邱看着他,轻声地说:“林封,我想,我可能没法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低头褪下镯子,递还给他。
“我做错什么了吗?”
凤邱这才惊觉,这时的林封和彼时的自己何其相像,总是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做错事情,因爱人而卑微,因爱人而怯懦。
但是凤邱不是王薄州,他直来直往:“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很糟糕,对之前的爱人念念不忘。我想,我并没有真正准备好开始新的人生。”
Alpha低声哀求:“那请让我跟你一起,我可以陪着你,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凤邱笑了一下:“林峰,不要这样。我们好聚好散。我祝你幸福。”
林峰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凤邱知道那是什么,是他最后的宝贵的自尊。
凤邱简单地吃了晚餐,投入工作。
他被摊派到繁琐的资料整理,两个小时以后,人陆陆续续地走,整层楼空空荡荡。
他摘掉平光眼镜,揉了揉眼睛,端着被子走到茶水间。
他一边倒水,一边走神。
王薄州上了楼,再也没有下来。
突然,水漫出来烫到他,他倒抽一口冷气,还来不及动作,从身体后侧横过来一只手,直接碰着发烫的杯壁接过了杯子。
凤邱哪里会认不出这是谁的手。
他微微侧过头,向王薄州伸出手:“还给我吧。”
王薄州看了他一眼,把杯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两个人一时无话。
凤邱不知道王薄州来茶水间做什么,吃夜宵吗?
凤邱很想直接掉头走人,但是没有,身体完全被一股意志钉在原地,好像生根发芽的树。
好半天,凤邱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这家公司。你在,我就不来了。”
说完,咬着嘴唇,害怕自己不小心哭出来。
他只听到王薄州的声音落在自己的发顶,好像从天空流泻,“不要这样。”
凤邱会意:“你是希望我不要再出现了吗?可是……可是清江只有这么大。我……我的家人走在这里。”
“谁要你走?”
王薄州问。
“你,是你逼我走。”
王薄州伸手摩挲自己手腕上的黑色金属腕带。想起昨天柯青说的,程序被重新设置过了,监听系统取消了,但是情绪波动和信息素浓度检测程序依然还在。
王薄州的声音压抑:“我没有。”
凤邱心口跳得厉害,一颗心死灰复燃,好像要蹦出胸口。他生出巨大的勇气,伸出手牵住王薄州的衣袖,声音软弱:“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金属腕带上有黄色光点闪烁。
凤邱这次看到了,想要伸手去碰,却被王薄州一下子攥住手腕,纤细的骨骼喀拉作响,随即放开。
王薄州下意识地就像要去揉他的手腕,可是紧绷的头脑让他立刻收回了手。
凤邱却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动作,好像抓到了一点火种,浑身发烫,血液汩汩燃烧起来,他狂喜地抱住王薄州的手臂:“你心疼我,你明明心疼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听着声声控诉,王薄州额角青筋暴跳,浓眉紧拧,薄唇紧抿,好似在承受巨大的苦楚。
他不敢再想,不敢做梦:“凤邱,太晚了,回家吧。”
凤邱却一下子扑上去,柔软的嘴唇贴在他冰冷的唇上。
凤邱磕了一下,软嫩的嘴唇被磕破皮,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他狂热又绝望地吻他,水红细滑的舌头钻进去,又缠又吻。
凤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如果不能死在这个吻里,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伸手钩住僵住的王薄州的脖颈,柔软的身体贴上去,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
整个茶水间里都是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唇舌暧昧的啧啧水渍声。
凤邱吻到后来,脸颊上全是眼泪。
王薄州没有回应他。
凤邱缓缓分开唇瓣,唇上一抹艳色的血,可是眼睛灰洞洞的。
“你不喜欢我吗?你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很喜欢干我的,你拍我的屁股,咬我的胸口,我们一天可以做五次,在床上、沙发或者餐桌。我不漂亮吗?我不乖吗?还是……还是我在床上不够主动,经验不够丰富?”
凤邱的声音越来越低。
“够了。”
王薄州紧紧捏住自己的手腕,企图让那个该死的金属腕带停止工作。
王薄州的深灰色瞳孔里情绪翻涌,阴暗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