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护士硬生生截住了：“先生，您也伤得不轻，还是先去把伤口处理好吧。”
沈沧悻悻收回手，顾翊昀给他打了个手势：“你快去处理，许棠我替你看着。”
他被那把钥匙划得很深，只不过一心扑在许棠上，自己没察觉。
到外科后，血和衣料黏在一起，起先没打麻药，衣服被撕开的时候沈沧疼得浑身打冷颤。医生先是消毒打破伤风，然后缝针。
许棠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情况，沈沧没办法进去探视。忍着麻药药效退去之后，痛感硬撑着他在外面坐了一夜。
许棠受伤的时候，究竟该有多痛苦？
不过现在挺好的，他也感受到了。就连伤疤都是情侣款，很对称。
第42章 彼此期待
沈沧盯着ICU病房的玻璃窗发呆，顾翊昀难得靠谱了一次，也待在医院里陪他。
直到天蒙亮，沈沧实在忍不住睡着了。
印象里没睡多久，顾翊昀把他给推醒了。沈沧朦胧的睡眼里映出他不可置信的模样。
顾翊昀说，戚章凉了，风羽传媒也被搞凉了。
“什么？！”沈沧顿时睡意全无。想起之前他在节目里盛气凌人的样子。凉了？这么突然？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顾翊昀把手机塞给他，“从微博到公众号，全网都是当年的那场爆炸案。”
“……”沈沧揉了揉眼睛。
热搜第一由许棠变成了戚章戚浩还有他们的经济公司——风羽传媒。点进去一看，竟然还有戚章当时在备考室推搡许棠，还有分班考后抽签怒骂许棠沈沧的视频。
那些他以为被后期减掉的东西，居然在这时候全派上了用场。
开局就已经占了下风，随即是戚章妈妈的实锤。
她就是分管毕业生的，查到她头上易如反掌。几番询问，她承认自己确实未经严喻哲允许把他的档案径直给了央视。
对于别人而言，保送央视是多么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对严喻哲而言，却是他被误会的开始。
宁慈大吃瓜群众表示：我们欠严喻哲一个道歉整整八年。
一下子，戚章家三个两个都凉了。
更要命的是戚浩，虽然没有实锤，但被爆出当年和孟星云爸爸意见不合，想要从话剧转到影视，却被孟父一直阻拦。
至于孟星云爸爸是怎么去世的，戚浩后来怎么还债的，舆论又被倒向了风羽传媒。
有人推测，戚浩和风羽私下有交易，甚至大胆猜测，焰华片场的爆炸案就是戚浩和风羽联合干的，然后他老婆强行把严喻哲塞进央视，伪装成两个毕业生争抢职务的恶姓竞争。
而这一切都是从许棠公演自残牵扯出来的。
“两个人，两条线，两个不同的目的。”沈沧吸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一句，“骆平和赵枫桥两人恐怕是勾结在一起了，利用许棠……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命。”
语毕他顿了顿，觉得胸口发闷，想到许棠被折磨得没有人样，停顿几秒破口大骂：“CAO！连PTSD患者都不放过，利用别人的痛苦大做文章。”
然而在重症监护室外，沈沧大吼了一句立刻引来不满的围观。他低下头，默不作声把手机还给顾翊昀。
“对、对不起。”顾翊昀不知道该说什么。
焰华，他签约的公司；骆平，他的顶头金主。
他是焰华首席导演，从准备开始录制崭舞到今天，他被人蒙在整整鼓里玩了一年。
“从意识到不对以来，你一直在帮我们，我不怪你。”沈沧平静地注视病房，看医生护士走了进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想带许棠走，先去美国给他治病，然后投资给他拍电影。”沈沧突然苦涩一笑，“可是我害了他两次，我怕他恨死我。”
“许棠当年救你的命，这件事你和他讲过吗？”
沈沧点头把头埋在膝盖间，双手掩面，似乎快哭出声了：“没有，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慢慢说……早知道这样，我不该瞒他到现在。”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翊昀话没说完，被护士打断了：“2号床的病人情况已经稳定，准备转普通病房。家属过来登记下信息。”
沈沧闻言立刻跳起来：“病人醒了吗？”
“醒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到没事之后沈沧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在走廊里，不知所措。
顾翊昀拍了拍他的肩：“你去办手续，我先替你看看情况。”
走进病房的时候，许棠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吊瓶和仪器都没拆。
就连顾翊昀看得都有些心疼。他走近到床前，看着氧气罩里均匀喷出的白雾，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下他。
“沈沧？”没想到许棠没有睁眼，已经凭感觉喊出了那个名字。
听他半昏迷状态下还在喊沈沧，顾翊昀觉得稍微放心了些。
“是我，顾翊昀。沈沧去给你办转病房的手续了。”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声。安静的病房里清楚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沈沧他怎么样了？”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有大碍。”
“嗯，那赵枫桥呢？”
“拘留了，等你做笔录呢。一旦故意伤害罪成立，后半辈子就都在里面了。”
许棠突然挪了下身子，缓缓睁开眼。顾翊昀看到氧气罩内侧被大片白雾覆盖。
见他又想说话，顾翊昀赶紧上前阻止：“不舒服就躺好，别费力气了。”
许棠无奈牵出苦笑，心里浸满杂陈百味。焰华，顾翊昀，赵枫桥，每个人都在因果之中，没有人是绝对清白的，也包括他自己。
反倒是沈沧，他才是真正无辜的，却被莫名其妙牵扯进来。
只是许棠没想到，在他内疚的同时，沈沧也在躲着他。
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沈沧除了给他端茶倒水，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焰华和风羽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警方也介入调查。而关于赵枫桥那部分的舆论却被压制着，网友都以为许棠住院是因为创后应激。
戚家和风羽凉凉估计已成定局。网上各种阴谋论不断，更有甚者称赞焰华负责的作风，把意外受伤的许棠收留在焰华，是何等人姓化的公司？
真特么讽刺。
等许棠精神好转后，警察来医院给他做了笔录，通过许棠的叙述，确认了赵枫桥故意伤害罪、杀/人罪成立。
送走警察后，沈沧回到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许棠卧在床头，两人默契地对视上，却都难以从对方眼神里窥探出心思。
“许老师，对不起。”沈沧依旧站在门口，“本来这句话我早该对你说了。”
许棠开口却意外平静：“是因为赵枫桥吗？”
“如果我早一点看出事情不对，就不会害你被关熏蒸室。”沈沧眼神闪躲了下，“对不起。”
“其实你可以换一个想法。你应该也听说我当年出庭作伪证的事情……”
沈沧听到“伪证”二字立刻炸毛，打断他的话：“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了。谁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死的？你别老往自己身上抹黑！”
“我……”许棠顿了顿，“其实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他儿子注定要来找我算账，是我们的熟人反而缩小了范围。是吧？如果你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
听他拼命安慰自己，沈沧更加止不住自责。
“其实还有一件事，一件我瞒了你很久的事情。”沈沧往前走了两步，许棠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沈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八年前，谢谢你……救我。”
许棠被吓得身子一斜，掀起被子就想下床。
“许老师你别动，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因为救我才二次骨折，我……”
“不用说了。”许棠无奈笑了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枫桥都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
“我不怪你，在我拿到手机后第一时间向你求救的时候，在我濒死时候听到你一声声砸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在一片黑暗里，几乎已经放弃挣扎了。
是沈沧用血肉之躯砸出的希望，硬生生地把他给拉了出来。
许棠鼻子有些发涩：“其实，在那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沈沧发懵地眨眼。
“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原来你对我所谓喜欢只是补救。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和你无关，是我赖上你走不掉了。”许棠往床边上挪了点，笑道“既然都跪地上了，怎么不和我求个婚呢？”
“……许老师？”沈沧没想到，他以为两人间最难过的坎，已在彼此舍命相护的那一刻被冲散了。
他低头心虚地眨了眨眼：“不是你说要低调的吗？我又没买结婚戒指。”
许棠把目光投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夜里：“那这样吧，你带我回趟宾馆，再带我去个地方。”
“你现在才刚恢复，怎么又想着乱跑？”
“不是乱跑，今晚夜色很美，我不想浪费。”许棠敛起眸子一笑。
沈沧拗不过他，给他披了件衣服，两人先打车回到宾馆。
把他送到楼下，许棠坚持自己单独上去。沈沧只能同意，又向顾翊昀借了辆车。
许棠下楼的时候，沈沧似乎也没有看出他多拿了什么。
“你想去哪儿？”
“跨海大桥，我想去海边。”许棠扭头，清澈的眸子里看得他心一颤。
两人在车里沉默了一会，沈沧琢磨不透许棠的心思。
直到车开上大桥。那是横跨了一整片海域的桥，苍茫夜色里，只有两侧护栏上的橘色夜灯发亮。光晕外侧渐变淡色，融入夜里。
“你知道我手上纹身是什么图案吧？”许棠突然发问。
“玫瑰？”
“准确来说是奥地利石南玫瑰。”许棠语气很平静，“八年前7月5号，那天我从来没忘过。那场爆炸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从此我有了新的、更艰难的摸索。”
“7月5日，生日花就是石南玫瑰，花语起源。”许棠撸起袖子，手指轻扫过那串花体的洋文——origin。
沈沧斜斜地往他那边瞟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记得自己提起被人救的时候，许棠说过一句话——我希望你带着他救你时的勇气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在还没仔细体会到这句话真正含义时，许棠已经亲身示范了一遍。
他眼前模糊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在许棠没有反应之际，托起他的后颈深深吻了上去。
“唔…”许棠被突然一吻，还抿紧着嘴唇。
沈沧也很快识趣地放开了。
“许老师，我想过很多次，如果当初你不选择给我做心肺复苏，或许我也能拖到救护车来，而你不会伤成现在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手却依旧搭在他的肩上，“但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不会活成现在的沈沧。因为你救的不仅仅是命，还有生命的勇气。”
“我17岁回国后就一直在找你，可是我又怕真正和你坦白那天，你会对我恨之入骨。”
“是我低估了你的勇敢。早知今日，我根本无需拐弯抹角，还害你陷在焰华的火坑里。”
许棠没有接话，打开抬手打开阅读灯，又顺势开了车窗。冰凉而带着海腥味的风吹进来，碎发在两人额前轻挠。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抱歉，迟了几天。”许棠从口袋里翻出那个小盒子，借着手腕的力度，还有些费力的打开。
黑色绸缎上，一枚金色玫瑰流苏领针安静地躺着。
“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心有期待；人之所以相爱，是因为彼此期待。”他开口，不疾不徐。
于许棠而言，第一句是前尘，第二句是余生。
海风漫浸的车里，两人甘甜的气息串起了咸腥味。
沈沧接过礼盒，覆在他耳边一语：“好的，我收到了。这是新的开始，你的余生我也全部收下了。”
还来不及答应，许棠已被他温热的舌头撬开齿关。
人之所以相爱，是因为彼此期待啊。
他是沈沧的大导演，沈沧也是他的大影帝。
余生的路，还有好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个番外会补上的。
写作水平一般，笔力有限，就此止步了抱歉/(ㄒoㄒ)/~~
第43章 番外一 叫大少爷
焰华的最大竞争对手倒了，戚章凉了，严喻哲洗白了。
似乎是皆大欢喜。
然而欢乐都是别人的。
因为赵枫桥，沈沧和他的经纪公司解约了，还替许棠交了违约金，把他从焰华的火盆里拉了出来。
两人准备去美国过段时间。
带许棠去看心理医生，还有听力和手臂的伤，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知道沈沧是大陆最大连锁书店老板沈知鸿的儿子，其名下还有中国最大推理杂志《锦绣迷城》，以及多家民营出版社，许棠有种嫁入豪门的错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好人有好报？
不过让沈沧觉得庆幸的是，许棠在经历场景重演后，创后应激障碍并没有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还有许棠的右耳，通过耳膜修复手术可以把听力恢复到正常水平。
看着他换上病号服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沈沧竟有种许棠要生孩子的错觉。
他拉住推车，进手术室前，在他额间留下一吻。
“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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