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话剧,一种真人交互的创新形式,最近今年特别热门。”
“各位出品人真的有心,给焰华和这么多新人平台,我一人代表不了整个公司,但还是发自内心想敬你们一杯。”语毕他又端起酒杯,含笑一饮而尽。
客套话信手拈来。酒过三巡,烟灰缸也积了不少烟头。许棠抽烟敬酒,半喝半倒,把爸爸们伺候得很满意。
“骆总金总是带司机来的吧?”敬完最后一杯酒,许棠问道。
“嗯对,年轻人到底好酒量,厉害厉害!”骆平一边晕乎乎掏手机,还不忘夸他。
谢成还没全醉,招呼许棠在他身边坐下,嚷着要和他喝白的。
“谢导,您稍微注意点身体。”
“没事,我还清醒得很,服务员,来再给他加个杯子!”
没醉你个鬼。许棠在心底叹气,刚坐定,谢成揽着肩膀把他拉进怀里:“许棠啊……”
“谢导?”
“来,喝酒!”
许棠赔笑,手指轻巧一斜,纯色的米酒顺着他手背流下,洇湿了袖口。
两人碰杯,许棠抿了口,剩下的直接倒在桌底。
一杯酒入喉,谢成激动地拍他肩膀,许棠被他弄得有些疼,缩了缩脖子。
“你知道吗,我女儿以前最爱沉浸式话剧,我这次做这个也是希望她能看见。”
怎么突然提到他女儿?许棠眨了眨眼,眼睁睁看着谢成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
“谢导,您注意身体!”
谢成却往他手里塞了另一个酒壶:“来,我们一起喝。”
“谢……”许棠还没来得及拒绝,已经被谢成摁着猛灌了一口。
合着他就是来买醉的。
“年轻人就该有梦想,说实话我希望你也能上场和他们一起参演。”
“什么?!”
“什么什么的?许棠啊,来喝酒,喝酒……”
许棠来不及思考,又被他摁着灌酒,猛呛了一口。
他不敢把其他人晾太久,和谢成折腾了几分钟,酒就见底了。
司机上来把他们喝得醉醺醺的老板扶了下去,确认每个人都安全后,许棠又逐一握手道别。
晚上的风冷得难受,在门口吹了会,他头发晕,胃胀。
许棠自诩酒量不错,然而米酒混着红酒,没几口就发晕。
毕竟混酒伤身。
他强撑着去前台报了焰华的名字,结掉几万块的账单。沈沧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扶住了晕乎乎的他。
“你还好吧?”
有了依靠,许棠彻底撑不住。转身在他肩头趴了会,酒劲上来,胃里开始剧烈翻滚。
沈沧却在闻到他一身烟味后剧烈咳嗽,吓得许棠退开好几步。
见他像踩在云上的脚步,沈沧又赶紧上前把他揽在怀里。
“你能…”他无力地咳了声,“扶我去厕所吗?”
跌跌撞撞走到厕所,撑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沈沧就在身后,他叹了口气:“你先出去下吧。”
“你怎么还赶我走?!”沈沧目光寸步不离,不顾劝阻就是站定不走。
许棠见他没动静,皱眉,伸出手指按住舌根,直接“哗”一声吐了出来。
“许棠!”沈沧见状赶紧扑上去,轻抚他的后背。
许棠真的很瘦,瘦得沈沧隔着衣服都能摸清他脊背的骨节。
“呃…”许棠还在吐,酸臭味蔓延开,他呛出眼泪,捂着口鼻猛咳,又稀里哗啦吐了一阵,软软地伏在洗手台前。
“沈沧,你别看着我了…我,我现在的样子特别丑……”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东西?!”沈沧不知哪儿拿出湿巾纸,擦干净他嘴角的污渍,“我说过要照顾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我都想照顾。”
沈沧把他抱得很紧,许棠靠在他胸口任由摆布。听着他温热的心跳,一声一声那么清晰,眼泪渐渐涌上来。
他记得他第一次陪投资方喝酒,什么都不会,听金主爸爸冷嘲热讽,从红的到白的灌了一肚子。然后从厕所一路吐出去,吐到静江大桥。
他想打电话求顾翊昀收留自己一晚,却放不下那点残破的尊严。
城市灯火通明,车辆往来不绝,许棠融在夜色里,又仿佛隔绝了城市的繁华。在宁慈这个一线城市里,他居无定所,孤身漂泊。
那一刻,他真希望老天替他做个决定,让不省人事的他一头从桥上栽下去。
偏偏,脑子清醒得可怕。
“如果觉得委屈就哭吧,没事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沈沧的怀里很暖,有能驱散他早已刻入心骨的浮世风尘的暖。
“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许棠眼神迷糊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喜欢?”
“对,许老师,我喜欢你。”
“真的吗?”
“当然。现在只需要你给我回应,如果你愿……”
话音未落,沈沧领子突然被下扯,在还未反应的瞬间,唇边平添一寸湿热的温度。
是许棠的吻。
带着一身酒气,一袭风尘的吻。
未来得及细细体会,他已经松手。
“沈沧,看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你要对我负责的。”
“许老师?……”沈沧抚摸着唇边余温,心跳加速,不可置信。
“这个回答,还不清楚吗?”
许棠面色通红,眼神迷离,纤细的睫毛上甚至挂着泪珠,谁看了都会激起几分保护欲。
“听清楚了,许老师。”沈沧俯身托住他的脸,舌尖试探姓地卷过睫毛上未落的泪珠,而后放肆地在他额间留下一吻。
泪水浸润他嘴唇干裂的细缝,像是冰山融化的清泉,四面八方,奔涌而至。
是咸的,却甜入心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表明心意了ww这么甜了求个收藏吧嘤嘤嘤!
第29章 宿醉之后
告白的吻来的猝不及防,许棠已经感受不到心跳的频率,周围空气溢满燥热。被沈沧捧着脸,仿佛吻尽了时光。许久许久,紊乱的呼吸里又开始生出一丝不适。
他慌乱地推开他,又扑向水池里哗哗吐起来。
“许老师,你慢点。”沈沧抚着后背,帮他捋顺气息。
后劲发作,许棠半昏半醒,软在沈沧怀里。
“吐出来之后感觉好点了吗?”
“嗯…没事了。扶我去车里吧。”
沈沧揉了揉他的头:“许老师,我还可以抱你的。”
“嗯?”许棠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离地,身子侧向沈沧倒在他怀里。
“沈沧……”他迷糊地喊了声。
“许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和我撒娇。”沈沧轻挠了下他的咯吱窝。
许棠又在他的怀里缩了下。
他的酒量好,酒品也好,除非醉到太平洋,他喝完酒一般就闷头睡觉。
被沈沧抱回车里后,他就扭头渐渐没声了。
沈沧见他没什么动静,只能打开阅读灯,帮他系好安全带,又静静欣赏了一番他猫态的睡颜。
好像回到几个月前,他救下被灌药的许棠。他以为从此都不再有交集的人,就在刚才回敬了他一个吻。
酒气萦绕,心里被激动和欣喜填满,沈沧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
把许棠抱回房间的时候他依旧半睡着,听到动静也没有睁眼,只是下意识喊了声沈沧的名字。
沈沧勾嘴笑了笑,帮他脱鞋脱外套,塞进被子里裹好。看许棠睡得这么舒服,他腻歪地挠了挠他的脖颈:“自己借着酒劲吻我,亲完后就呼呼大睡,留我一个人心烦意乱。许老师,这笔账我该怎么讨回来?”
回应他的却只有许棠匀称的呼吸。
沈沧笑着摇头,把房间的灯关掉,又坐回许棠身边,半靠半倚在床头。
配音赛的音频已经传到网上,投票通道开放48小时。
沈沧打开手机看了眼,他勉强排在第三。周双煜就是配音演员,高中就开始混网配圈,自然排在第一。
其实这种网络投票,实力仅是次要,更多看的备选人的粉丝基础,看受众程度决定去留。
有市场,才会有人捧你。
沈沧叹了口气,表演课结束他们又要试镜,三位出品人选出12人再进行话剧的表演,全网直播,观众、网络选出最终的前六强。
明天还要起早,沈沧却睡意全无。
“你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他又不甘心地骂了一句。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沈沧出门,房里只留了他。
屋里酒气淡了不少,黄昏的风带着暖意。许棠意识很清晰,却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最要命的是,他耳鸣了。每阵嗡鸣,心脏都倏然一顿。耳朵里像是钻进了小虫,在他微薄的听力边缘叫嚣。
许棠倒抽冷气,颤抖着手从左耳里掏出米粒大的助听器,攥紧在手里,痛苦地闭眼。
头依旧胀痛,世界安静了。
他一头扎进被子里,猛咽了几口口水。
爆炸案后他听力受损,但因为没有完全失聪,不敢贸然做手术。折腾了几年,听力逐渐减弱,右耳勉强能听见声音,左耳已经需要助听器。
那时候他在韩书铠手下做编剧和配音导演,吃声音这碗饭,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听力问题,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外掩饰。
他又蒙着头在被子里躺了很久,和外界隔绝的感觉让他剧烈不安。他不停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等再缓过劲来,许棠被饿得清醒了。坐起来一看,床头柜上放着水壶玻璃杯,下面还压着小纸条。
【好好休息,中午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没醒。准备了热水,醒了立刻打电话给我。】
他勉强扯出微笑。等到头没那么晕了,才把助听器塞回去,在耳道里调好舒服的位置。
沈沧带着晚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床头小憩,又忍不住皱眉:“许老师你醒了?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饿不饿?”
“没事,才刚醒。”许棠随口撒了个谎。
“身体舒服点了吗?快吃饭吧。”
许棠点头:“谢谢。”
沈沧突然笑了:“要我喂你吃吗?”
“不用!”许棠一把抢过筷子,“你不用像个小孩子一样照顾我。”
“我这是像男朋友一样照顾你。许老师,昨晚借着酒劲你答应了我什么,你可别忘了。”
许棠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抿嘴。
见他沉默,沈沧委屈道:“许老师该不会反悔吧?”
“我在你心里就在这样的人?”
“当然不是。”沈沧笑了笑,俯身轻啃他的耳垂,“既然如此,我就对你放肆一点了。”
许棠微微偏头:“你以后不许在镜头前撩我。”
“我会注意的。”
“崭舞只是你的第一步,离开这个舞台你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我不想因为我对你喜欢的私心耽误了你。”
“私心?耽误?”沈沧无奈叹气,“你怎么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算了,别瞎说,趁热吃饭。”
刚拿起筷子头就被沈沧揉了揉。许棠低头悄悄笑了声。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顾翊昀打电话过来:“许棠你的感觉真准。戚章…他确实不简单。”
声音没有起伏,语速却极快。听到诡异停顿,许棠皱眉:“什么情况?”
“戚章爸爸这么有名的导演,网上却搜不到他的妈妈。我原本也没在意,后来动用关系查了下宁慈大学教务老师的名单。章名雅,这个名字你听过吧?”
姓章并不多见,许棠稍加思索便有了答案:“有印象,好像是我们艺院教务的老师。”
“说得更直接一点,她是教务里管理毕业生的老师,更重要的是,她是戚章的妈妈。”
“什么?!”
“你们那届毕业一年后,她就辞职了。”顾翊昀顿了顿,“极大几率,当年她接触过你们的档案。”
“所以戚章妈妈和爆炸案有关系?”
“不仅仅是他妈妈,还有戚浩。他当年的话剧公司倒闭后欠了不少债。是风羽传媒给了他一条活路,戚浩小成本制作的话剧意外走红,风羽才得到了更多投资。当时焰华事业正在低谷,风羽却飞速上升。全新的传媒公司,只用一年就做得和焰华并驾齐驱。”
“你该不会想说那场爆炸案是风羽故意搞焰华吧?不可能啊!要是真做了亏心事怎么敢把戚章送过来?”
“这我不清楚,但还有一点,我查到戚浩以前竟然是孟星云父亲的合伙人。”
“什么?孟星云也和这件事有关?”
“对,而且孟星云的父亲死了。”
信息量有点大。许棠发懵地盯着前方白墙,手悬在空中。
“当时各大经纪公司推选出来的名单,投资方也是过目的,按理没什么问题……”顾翊昀叹了口气,沉默几秒见许棠没有回应,又“喂喂”喊了几声。
“谁的电话?出事情了吗?”沈沧见状一把抓过电话,看到顾翊昀的名字,厉声反问,“你和许棠讲了什么?!”
“沈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顾翊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沈沧听完,手上青筋愈发梗起。
戚章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记得一开始,戚章总是大摇大摆喊着,我是你们导演请来充流量的。
焰华究竟在搞哪一出?
许棠也几乎失去判断能力,心中不安愈演愈烈,醉酒的恶心还没缓过,头又开始疼。
“唔…”他钻进被子里,身子微微颤抖。
沈沧见状赶紧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