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下头。
“我妈为这事来我家闹,我每次都给挡回去了,我跟她说了,绝后就绝后,就当她生了个同姓恋好了。”男人开口。
“……说的挺好的。”楚衡说,“那你们家还能有什么问题,这不都解决了吗。”
“那女人的心你哪猜得到她在想啥,她就非离婚非离婚非要离婚。还是你们同姓恋好,都是男人大家有默契。”男人说。
楚衡:“……”
并没有什么默契。
楚衡:“没什么不同的,是人的心思都难猜。”
他顿了顿,有些小声得开口:“我家那个也一样。”
谢棠看着女人,突然就有点明白她了。
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活的不容易,她们战战兢兢地长大,战战兢兢地在社会里摸打滚爬。大多数的女孩都没有小说里那样的运气,谁不是吃了满肚子的苦涩长大的。
她们跌跌撞撞地长成成熟可靠的大人,在社会里有一席之地。但是一旦结婚,就始终困囿在家庭里,她们在这个环境中永远的弱者,那是许许多多社会规则和约定俗成的惯例造就的困境。
丈夫的爱也许能粉饰出一些光鲜,但是眼前这位,绝不愿意过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
也许她曾经愿意,但她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谢棠稍稍定了下神,说:“我以前看过一个片子,里面有句话。20多岁的时候,谁都有绝望的时候。没有力量,没有背景,但是人总得往前走。”
他说:“离婚也好,不离也好,总得作出选择才能向前。”
女人抬起头,瞧着他:“你是第一个听了这些事没劝我别离婚的人。”
谢棠笑:“大概是因为我处境比较类似吧。”
谢棠看看远处的雪峰,觉得很多话开了头就没那么难开口了:“这个世界上的事…从来不是只要谁给出什么承诺就好的。”
那女人看着谢棠,点点头。
她似乎好像想开了些什么,也看向远处的雪山笑:“其实回过头来想想,这辈子也不亏,好歹爱过也够了。就算输了,人到死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输不起的。”
谢棠身体微微震了下。
另一边,楚衡和那男人帮着旅馆的主人抬着猪回来了。一路上那男人还在继续喋喋不休他那些事,楚衡跟他认识才1小时,却感觉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就撑死了别离。”楚衡给他出馊主意,“不签字。”
“不行啊我跟你说。”那男人开口,“她就是不放心,就害怕我辜负她。我这不签字,她就更害怕,就不敢爱我了。”
楚衡没想到这个婆妈的男人居然还能有如此高见,遂投去敬佩的眼光。
那男人很受用,有点抖了起来:“哎兄弟,我是过来人,我跟你说两个人相处,生气吵架都不算事, 最怕就是害怕。她生气就气一时,她要是对过日子本身都害怕,那还能过什么日子。”
他看向前方,眼神居然带上了一点意味不明的沧桑:“她跟我离了婚,自由了,又有一点自己的财产,她就有底气,又敢爱我了。”
楚衡觉得有点酸涩的滋味从心底蔓延到了舌根,“你对她这么好,她还是会害怕吗。”
“害怕啊。”男人说,“靠人人跑,靠山山倒,人又不是一宠物,一物件,能指着你过一辈子,她得在这社会里活着。”
楚衡不说话了,虽然八杆子打不着,但是他好像终于懂了谢棠那些似近似远的态度背后究竟是为什么。
谢棠也害怕。
他是一个多认真周到的人,自己已经知道了。
出来徒步,这个人都能准备这么齐全,查攻略就不知道看了多少。
他一定是要把所有后路都想清楚了,安排妥当了,才敢去做什么事。
他如果喜欢自己,要面对的楚家、周家,还有他自己那个妈,一定还有许许多多自己想不到,但是谢棠一定会考虑到的细枝末节的问题。
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兄弟,还都是男的。
这么一团乱麻的事,他什么都没有,就算自己承诺护着他,就像这个男的说的一样。谢棠又不是一个物件,一个宠物,他要跟自己在一起,他自己需要有力量。
谢棠想的这么清楚,可是他偏偏却没有那个力量,或许是钱,或许是地位,这些能让谢棠心安的东西,都没有。
楚衡沉默,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两个人跟着旅店老板走回去,正巧看到女人和谢棠在门口坐着说话。
此刻已经晚了,天上稀稀疏疏挂着星星。
四个人办了入住,在旅店老板家里的厨房吃了顿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饭。
真的极为家常,菜都不能点,老板去后面的地里摘,摘啥吃啥。
吃完饭,天就彻底黑了,两拨人都累了,也没心思看什么风景。都早早的进屋睡觉。
这里不像外面的旅店,只有一种房,一个屋子里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单人木板床,上面铺个褥子四件套就算是标间了。充电都得用外面大厅的插线板充。
“别脱衣服了,穿着睡吧。”谢棠说。
楚衡看他,心里想着事,也没心思闹他了。
本来从他发觉谢棠亲他那天开始,他就小动作不断的骚扰谢棠,就想逼他说句心里话来听。
现在却觉得也不太有必要。
他说的是认真的,谢棠想做什么都好,心里有小算盘也好,他只要谢棠开心。
那就够了。
毕竟现在谢棠也已经,够宽容他了。
两个人照例还是在一张床上歇的,条件不好,又窄,两个人都没怎么睡着,却也不开口说分开睡。
等到迷迷瞪瞪地到了后半夜,隔壁突然传出男人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止都止不住。
楚衡和谢棠同时睁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跟你说了?”
“嗯,路上讲的。”
简短的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听着对面的动静。
有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劝什么,那男的却劝不动,一直哭一直哭。
良久,哭声慢慢停了,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那男人还是一抽一抽的。
又过了许久,隔壁传来了规律的摇床声。
楚衡:“……”
谢棠:“……”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伸过手去堵对方的耳朵,双手覆到对方耳朵上的时候,两个人都下意识笑了出来。
这样就好了,楚衡想。
只要能这样让谢棠在他身边笑出来,窗户纸捅不捅破的,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翌日,谢棠起的比楚衡早。
他小心地把自己从楚衡的臂弯里解放出来,又给楚衡掖了掖被子,这才披了外套出门。
这个旅舍形状像是是一个正方形,只有一层,出门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没有墙,就几根柱子立着撑到顶,对面就是皑皑雪山。
谢棠醒得很早,天还没亮,雪山在一片黑里,看不清形状。
谢棠算是第一次到这种几乎没有光污染的地方,黑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黑。
就仿佛他每次设想当中的未来一样。
谢棠找了个凳子坐在走廊里,就那么往雪山的方位看着,他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就是看,眼都不眨一下。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谢茹文,想到了隔壁的那对夫妻,想到了楚衡,又想到了自己。
20多岁谁没有感觉到绝望的时候。
迷茫,找不到出路,担惊受怕,没有存款,没有归处,也没有倚仗。
他知道自己自私,害怕受伤。
如果未来掰了,楚衡那边尚且不知道如何收场,自己已经确定会惹一身腥臊。
他早就想的透彻,他在被楚衡逐渐攻城略地的时候,也死死守着着最后一道防线。
他不开口,他始终不承认。
现在在这深山里,他能躲得清净,一旦回去了。光是他妈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这样想着,想到晨光熹微,雪山微微地露出形状。
天亮的很快,没一会天就亮堂起来,太阳却还未爬高,只是一点打破夜色的光。
他想起来隔壁那个妻子的话。
人到死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输不起的。
确实,他20多岁,身无长物,亲缘淡泊,也未必有什么坦荡前途。
他只有一份自尊。
这份自尊若是为了楚衡输的,那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了。
太阳终于爬高,山挡着看不出样子,金光却已挥洒大地,万物在长夜中醒来。
楚衡感觉到怀里空了,挣扎着起来,看屋子里没人,就踩着鞋推开门去找谢棠。
打开门,谢棠就坐在走廊,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
“你醒了。”谢棠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哦。”楚衡答应着,走到近前。
谢棠看着楚衡的眉眼,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在大学宿舍里,第一次看到楚衡的那一天。
阳光彻底照亮雪谷,山顶的雪峰,在阳光上显出了一层金色,那样温柔地,像是落在人间的神明,眷恋地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谢棠在这样的晨光里缓缓开口,“我喜欢你,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你。”
楚衡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懵了。
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用手从后面扶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帮助他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衡感觉自己听到了海啸的声音,汹涌、澎湃,就在他的耳朵里响起。
那一刻他感觉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远去,心跳、脉搏,或是他自己。
只有眼前的谢棠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在这黎明的光里,近在咫尺。
谢棠说了什么?
喜欢他?从大学就?
他怎么就那么不敢信呢。
谢棠那话说完,就静静看着楚衡。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慌吗?有一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畅快。就好像阳光终于照到了他心底,照亮了那些暗地里生长的植被。
它们原来也如此欣欣向荣,不惧天光。
只是楚衡的反应让他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尴尬。
这算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
谢棠有一点难堪地转过头,楚衡好像是终于从漫长的睡眠里醒过来。他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开口问。
“你,你喜欢我?”
也许是太不可置信,楚衡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磕巴。
谢棠有胆表白没胆回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臊得慌。站起来就往外面躲。
他一躲楚衡就跟着动,一个箭步上去就拽住谢棠的胳膊。
他根本就没想着站稳,完全就是扑上去的。谢棠被他骤然一抓也失去了平衡,两个人一起双双倒在地上。
这么混乱的时候,楚衡也还是眼疾手快地把手护着谢棠的脑袋,没让人真嗑着。
谢棠一摔受了惊,头感觉被什么托住,身上也被人压住。
他回过神一看,整个人被楚衡压在地上,楚衡一双手护着他,也把他牢牢地护在怀里。
他看到楚衡的眼睛,里面有灼热的光。
“你说你喜欢我。”楚衡再次重复。
谢棠看着他的眼睛,那些慌乱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他原本以为告白是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他甚至没期待过楚衡会对此有些什么反应。
但是此时他被包裹在楚衡的气息里,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这份喜欢对于楚衡意味着什么。
他一瞬间脸就变得通红。
这就算是他对那个问题的回答了。
楚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放烟花,一会儿山崩海啸,谢棠在他怀里,他才勉强能够抓到一点真实感。
谢棠的脸红的滴血,他是真的喜欢他。
“你喜欢我。”楚衡小声说,他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只知道一遍遍确认这个事实。
他看着谢棠,内心的防御碎的满地都是,酸涩的从心脏流淌到了四肢,他就像是终于跑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猝不及防就抵达了终点。
他眨眨眼睛,眼泪滴到了谢棠的眼睛里,谢棠感觉自己要被这样的楚衡搞疯了。
这滴眼泪说尽了楚衡说不出口的委屈,包含了他心里沉甸甸的爱意。
“我也喜欢你。”楚衡小小声地说,“我可以亲你吗?”
谢棠根本都是又羞又窘地傻了,只得说:“你,你,你亲啊。”
楚衡听到谢棠答应了,他就低下头亲人去了。
他就顺着谢棠的脸盘亲,毫无章法,简直是乱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亲什么地方,什么缠绵悱恻什么耳鬓厮磨统统想不起来,明明都是个成年的大人了,亲起人来却像是个小孩子。
他第一个吻落到脸上的时候谢棠紧张地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结果楚衡就跟小狗似得第二个吻第三个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他脸上。
谢棠先是紧张,后来又觉得被亲的好笑,楚衡再一次亲到他嘴上的时候,报复姓地也反过去轻啄了他一下。
楚衡这个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被谢棠啄了下嘴巴,先是吓了一下,复又叫起劲来,对着谢棠的嘴就是一顿啄。亲一下,起来,又亲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走廊的地上胡闹。
旁边的房间的门开了,结果打到了什么东西没推开。
那妻子也起来看日出,结果日出没看到,就看到一对狗男男在他们门口没羞没臊,还把门堵了。
女人:“……”
谢棠:“……”
楚衡:“……?”
女人:“……兴致挺高啊。”
谢棠:“咳。”
谢棠推了推楚衡就想起来,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