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得过且过。
年轻的时候她靠的是家财万贯和青春美貌。
现在她靠的是家财万贯和徐娘未老。
他不知道自己那个严肃的一板一眼的爷爷是怎么容忍了她这样的媳妇的。
也许周家真的很值钱吧。
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亲妈的话,楚衡还是很欣赏这样的女人的。
楚周两家3代人统共也只生出了这么一个妙人。
真正的不为凡尘俗务所扰,自信潇洒地只为自己而活。
但是作为母亲,楚衡只能不置可否。
楚衡几乎没有对这个母亲的印象,他能记得上一次在他给自己搞出这个伤口之前的,最后一次跟周细蔷的对话。
对方好像刚不知从那个男模的床上下来。满脸餍足,毫不羞耻地就穿着个浴袍坐在他面前。
他们的对话只有几句话。
“楚战骁要送我出国。”
“去几年。”
“3年。”
“行,我知道了。”
然后就结束了。
楚衡觉得如果人真的有个瞬间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
他要被楚战骁扭送出国,是抱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希望来找周细蔷,希望她能把这事拦下来的。
但是周细蔷管都没管。
她并不是不在意楚衡的发展,她只是不在乎楚衡怎么想的罢了。
多少二世祖都送出去出国留学了,他楚衡有什么特殊的。楚战骁能亏着他亲孙子?
楚衡想不想去根本不重要。
那次出国楚战骁是抱着教训他擅自查人的心思的。楚衡一度过的非常苦,没有钱,只能借住在同学那里。
这些周细蔷只要问一问就能知道,但是整整3年,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所以你看,就算是富贵人家的二世祖,也有他这样的,和他妈这样的。
周细蔷能够这么潇洒,也只是仗着她的父母的爱罢了。
而楚衡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困在这一方富贵的牢笼里,他由不得自己。
好在那些都过去了,他回来了。回到了谢棠身边。
谢棠简直是天赐给他的。
他居然还能有个哥哥,一个和楚家和周家都没关系的哥哥,他好像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长大了。
这个人脾气这么好,这么温柔,他只要稍微装装委屈就心软了。
所以他对谢棠的感情有一点强制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真的已经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蒸汽氤氲了眼前的世界,楚衡为自己一切越界的行为都找到了出口。
他得了病,寂寞地快要死掉,在这花花世界里只觉得冷,而谢棠是他的解药。
他只是想要治病,想要有人能够一起度过漫漫无尽的长夜。
门口传来声音,是谢棠回来了。
楚衡稍微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过去迎接他回来。
他稍微闭了闭眼,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深深地藏了下去。
他正在一点点地侵入到谢棠的生活里。
总有一天,他可以变成谢棠的生活。
楚衡跟谢棠说了他这周要外出,要去拜访些人。
谢棠没有多奇怪。
楚衡回国发展,自然是要联系一些朋友关系的,之前一直在家里呆着他还隐隐有些担心。
等到了周末,谢棠一个人迷迷瞪瞪地在床上醒过来。
他每到周末都起不来床,本以为楚衡说要出门也应该是下午的事。结果起来的时候,楚衡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醒了醒神,准备出门买菜,趁楚衡不在家里给他好好做顿饭,也算是答谢对方勤勤恳恳做了几周的晚餐。
楚衡正和李临阳驱车往李汝期的庄园走,路程有些遥远。开车的是李家的司机,李临阳和楚衡两个人就在后座那边无所事事的玩手机。
李临阳也有段时间没见过李汝期了,他倒是很想从他那边找点投资的建议,只是每次李汝期都给挡了,要么是要陪家人要么是有事忙。这次搭上楚衡,也闹不清到底是谁给谁的面子,竟然很顺利就约到了。
楚衡和李汝期自然是没什么交情,但是楚家毕竟在湖城根基颇深,李汝期在湖城发展早就拜见过楚家现任的家主,楚衡的爷爷楚战骁。
楚家一直是单传,楚云亭一直以来醉心学问,天南地北的做调研,楚家很可能就通过楚战骁直接传给楚衡。如果不是楚衡之前一直在国外,可能早就见过李汝期了。
李临阳的车一直往郊外开,还要再转过一个街区就要到了,楚衡注意了下四周的环境,确实是新修的地方,挺荒凉的,附近似乎也没什么商场和配套设施。
李汝期一个正当壮年的有钱人,住在这种地方确实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怪不得李临阳说他是苦行僧。
李汝期的庄园在更远的地方,绿化做的不错,但是明显就没什么人烟,车进了庄园之后还开了一些时间才到了下车的地方。
李汝期已经站在那等了。
他年逾30,正值壮年。背挺的笔直,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西装笔挺的样子颇有些城市精英的派头。
楚衡瞧了一眼,熟门熟路地摆出来他从小到大出席各种场合装大尾巴狼的本事,端正的微微点头,跟李汝期握手
“幸会,楚衡。”
“李汝期,久仰大名,本来应该是我到府上拜访的。”
楚衡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我是晚辈,不拘这些虚礼,将来在商场上,还需要李先生指教。”
李汝期莞尔,“那是捧杀我了,还希望楚少多给我机会。”
李临阳在旁边看的颇为惊叹,楚衡这人模狗样的一面真算是一景。
他反正习惯不来这种官话寒暄,就一边站着伪装自己是布景板,反正也没人敢挑他不是。
李汝期倒是没忘了他,和楚衡寒暄之后就朝着李临阳一点头,招呼道:“临阳,好久不见。”
李临阳朝他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行人往屋内走,新修的建筑,装潢是常见的欧式风格。楼高很高,客厅那面的落地窗差不多有2层楼的高度,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有佣人沉默但是手脚麻利的工作着。
几个人落座,管家比了个手势,几个佣人就自动退了下去。
楚衡说:“李先生佣人管教的很好。”
李汝期反问:“楚家的佣人不是管教的更好吗?”
楚衡笑了:“老宅那边都是生活了一辈子的了,跟主人家熟稔也亲近,平时干活嘴里也不闲着,不像这里这么安静。”
李汝期也笑了:“家里人受不得吵闹,只好对他们要求高些。”说罢,直接切入了正题,“听说楚少对投资感兴趣。”
楚衡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开口:“先前错过了个项目,被李先生投了,之前看财报涨了近10倍。有些气不过啊。”
李汝期想了下:“启东?”
“是。”楚衡回他。
李汝期脸色变的微妙了起来,“楚少对那家有兴趣?”
楚衡点点头:“就算是估值,10倍也很可怕了。”
李汝期摸了摸扶手,笑到:“楚少想要我手上的股份?”
楚衡笑了:“李先生比我更懂情况,启东做互联网,已经过了资产爆发期,现在抛是最好的时候。”
“所以我才奇怪。”李汝期接过话来,“楚少为什么愿意接一个没有潜质的公司。”
“也许我是想借此卖李先生一个人情。”楚衡半真半假地捧了一句,“也许我只是相信李先生当初的眼光,赌这家公司的发展。”
“又或者。”楚衡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少年人的笑容,“我只是因为被李先生抢了这个项目,赌气罢了。”
李汝期也笑:“楚少不像是会赌气的人,如果我不愿意承这个人情呢?”
楚衡耸耸肩:“那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我先走了眼。”
李汝期重新打量这位楚家的少爷,如果先前都是客套的成分居多,他现在倒是真的把他当成了竞争对手。
他投资的项目里回报率高的不少。启东在里面并不算非常显眼,而且正如楚衡说的,已经过了资产爆发期,如果想赚快钱,现在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要看长线发展,自己在湖城根基比较浅,很难估准未来的局势发展,到时候赔个干净也说不定。
但是楚家不一样,且不说楚衡哪怕现在翻手就卖也能赚一笔,赌长线发展,楚家底气确实也更足。
如果楚衡真的是想卖他一个人情,启东无疑是一个双赢的选项。
“不好意思,楚少。我佩服您的眼光,但也因此想要再赌一把。”李汝期说。
楚衡也并不坚持:“好的投资人眼光都是长远的,我输了先机,没什么好说的。”
话锋一转,楚衡接着说:“不过难得见李先生一次,就这么空手而归,不太好吧。”
这就是明着要些好处了,直白、坦荡,却不讨人嫌。
商人逐利,把欲`望都放在台面上反而让人觉得坦荡。李汝期也确实想搭上楚家这条线,楚衡给了台阶他没必要两次都不识抬举。
他想了想,报了几个湖城当地做实业的公司。
按他之前接触过的情况,楚家这样的世家一般都会对增长率不错的实业企业有好感。
他有心结交楚衡,报的都是实打实有利润的产业。
楚衡听到了盛雨的名字,内心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面上却不显,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李汝期定了两家企业的名字给他,说可以按自己占股金额的5折进行转让。
从投资角度来说,李汝期依旧是赚的不少,但是却是也足够厚道,5折的价格,基本楚衡反手就能捞一笔。
两个人各自都觉得自己赚了,很是愉快。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李临阳听那两个人打了半天的机锋,都快睡过去了。一下被这响声惊醒,跳了起来,喊:“什么东西。”
三个人顺着响声的方向望去,发现客厅一边2楼的走道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个身穿睡衣的瘦削男人。面容姣好却有些苍白,他面前就是栏杆。栏杆外面,一个花瓶在一楼摔的粉碎,刚才的巨响就是从这来的。
李汝期一看到这个男人,脸就刷的一下白了,吼到:“人呢,快把先生扶回去!”庸人们被这动静惊动,纷纷跑了出来,要抓那个男人回房。那个男人似乎精神上有些问题,一直在挣扎,他背后就是栏杆,李汝期看的惊心胆战,跟楚衡和李临阳说了声抱歉,就快步跑上了二楼,亲自去抓那个男人。那男人看见是他,挣扎的更加厉害,李汝期把庸人拨到一边,紧紧的把那个男人抱住,控制住他的身体。
那个男人发现挣扎没有用了,竟然在李汝期怀里颤抖了起来。李汝期抱着人安抚了许久,那颤抖才逐渐平息。等到人彻底在怀里软了下来,李汝期才把人抱回了卧室。
前后10几分钟的时间,楚衡和李临阳在客厅看的分明。李临阳偷偷朝楚衡咋舌:“看不出李汝期家里情况还挺复杂。”楚衡回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在别人的地盘少说两句。
李汝期又过了一阵才重新下楼,比起一开始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凌乱了许多,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乱了发尾,在头上翘着。他不太好意思的说:“见笑了。”
“没有没有。”李临阳说,“你家人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可能是李临阳提到了家人,李汝期的脸柔和了几分,“内子早年受过伤,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般都不见人。今天可能是陪护的人疏忽了。”
楚衡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内子?”
“是的。”李汝期回答,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一样,“刚才那位是我的爱人。”
李汝期家里有个貌似疯了的男人,他还管这人叫内子。
这可是个大新闻。
李临阳一挑眉,总算是来了兴致:“不介绍介绍?”
李汝期一愣,露出个苦笑:“李少都看到了,这是我爱人。”
李临阳说:“你够可以的,家里已经有人了,我看好几家的闺秀约你,你也没把话说死啊。”
李汝期有些惭色在脸上:“我刚来湖城,根基不稳。有些应酬不是说拒就能拒的。”
李临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也没瞧出来心虚的表情,索姓堵他:“你可想好啊,我今儿见了什么,可是要跟圈里人唠唠的。”
李汝期反倒笑了:“求之不得,谢过李少了。”
李临阳没吓到人,自讨了没趣,倒在沙发里继续玩他的手机。
楚衡眼睛里的颜色沉了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那人是自愿的?”
此言一出,李汝期就呆住了,连带李临阳都吃了一惊。
李临阳赶在李汝期开口之前就锤了楚衡一个爆栗,开口:“醒醒,回魂了。说什么呢你,都说了是爱人。听懂没?”
楚衡被锤了,也没放弃,继续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李汝期神色有一点点的不自然,这挺正常的,没有正常人被问了这种问题还能保持淡定。他并不开口,像是一种拒绝。
这倒未必是人李汝期把那疯男人囚在这心虚,挺像是被冒犯了之后一种本能的反应。
楚衡看懂了,他继续问:“能聊聊你爱人的情况吗。”
李临阳都急了,上半场还人模人样地跟这谈笑风生呢,怎么突然间就感觉变成十级智障了。他随口打了个哈哈,企图把这事盖过去,一手悄悄地捏楚衡大腿。
楚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