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开始光明正大地说起我们之间的过去了!
“怎么?不继续沉默了?我看你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装得还不错。”
“谁让你失忆了也这么气人?”虚影环抱住我, 在我耳畔轻声道, “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失忆了会不会变得单纯一点?乖乖听我的话待在这里的。结果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副什么都要自己扛的样子, 也同样聪明到靠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出大部分真相来。”
“我只是失忆了, 但我的智商还在。”他怎么会以为我失忆了就会成为乖宝宝呢?
就算被他如此靠近,太阳穴、咽喉、心脏、脊椎……人体的一切要害都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他面前, 我也一丝一毫的危机感都生不出来。看来我和他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如此亲昵的姿态也不太像家人和朋友,那么他很可能是我的伴侣了。
一个处处与我做对的伴侣……想到此,忽然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呢。
“在想什么?怎么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耳畔传来含着笑意的呢喃。
又在乱说,我怎么可能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顶多对先前的自己心有戚戚焉。我扫了他一眼,直白道:“谁让我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受虐狂呢?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伴侣。”
“哈哈哈哈哈……”我这番话把他逗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甚至虚影都在剧烈地颤抖,虚幻到有些透明的身体化作稀薄的黑雾又再度凝实,“‘受虐狂’?还真是贴切的形容。你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就任由身体死了活活了死,长大之后没了身体的束缚更疯狂到对自己的灵魂下手,到如今连自己的灵魂都是残缺不全的,甚至连这点灵魂都不知道能否存活下去。”
听上去我真是个狠人。不过他没有对“伴侣”这个词有半分反应,也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不想让我知道更多消息。不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对这个词习以为常了。
我心平气和地想着,再一次拖着身上的锁链动了动,用锁链交击的碰撞声提醒他道:“你既然知道我对自己这么狠,就快点放开我,省得我们先窝里斗。”
想冲破束缚我的锁链也不是没有办法,然而这办法我既不能确定会不会伤到他,也不能确定我靠着体内沉睡的力量能否独自与血月抗衡,说不定到最后还是得将那些散落在世间的杀戮力量全部吸收。可这样一来,他辛辛苦苦弄的这片森林就将完全失去作用,那些刻意为我隔开力量的举动也将成为无用功。
“看来失忆了还是有好处的,你以前可不会屡次耐心地劝说。照你的性子,大概在第一次劝说未果之后就会想法子破开这囚牢了。”他握住我抬起的手腕,拨弄着上面金色的锁链,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因为信息不足。”我歪着头如实道,“我总觉得束缚着我的结界与这株巨木是一体的,这株巨木又好似与你有联系。没失忆的我知道如何应对才能不至于令你重伤,但是失忆的我——”
见他怔怔地抬头看着我,我伸出手在他脖颈的位置一划,带出一丝黑色的雾气,看着那丝雾气重新隐没到他的体内,才继续道:“下手可不会分出轻重了。”
“真是动人的理由。”他无视了我示威的举动,镇定自若地松开一直打量着的锁链,叹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你会是天底下最会洞察人心、最善解人意的人。这一点,即便你失忆了也依旧如此。”
说着他便愈发凑近,直到虚幻的面容隐隐触碰到我的脸颊才停止动作:“你说服我了。”
我挑高眉毛,看着凑到面前却没有动作的他询问道:“那你要不要展露出一点被说服的举动来?比如——”放了我?
话音未落,虚幻的身影笑着凝实了一瞬,他原本就凑得极近的面容直直迎了上来,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打断了我欲要出口的话语。再然后,虚幻的身影崩毁了,浅薄的黑雾如流水般缠上我的身体,须臾间便融入其中。
我这算作被占便宜了吗?我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手腕间的锁链不再有束缚自己的力量,但我却没急着从屋里出去。冥冥中我能感应到,他没有消失,他还在我的体内。
“我们是一起进来的。”熟悉的嗓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方天地是最初的你为自己准备的试炼之地,可之后的你却走上了规则之道,因而这种偏颇的被情绪和杀戮支配的小道被你放弃了。我们的目的是拆解这方天地,令其崩毁,借助外界肆虐的毁灭规则彻底毁灭这里。”
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干脆了?我有点不高兴,总觉得自己先前跟他商量是他故意引导的,晃着手上的锁链指责道:“听上去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放了我。”
“可是太轻易答应你的话,就看不到你绞尽脑汁劝我的样子了。”他欣然承认道。
为什么我新鲜出炉的伴侣这么欠揍?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会找个这么恶趣味的伴侣?我也不知道。
“快点说正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我选择将话题掰回正轨,“这棵树是干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神树。”他解释了一句,大抵想起了我如今失忆的现状,又补充道,“当然,它与真正的神树天差地别,只是我从过去的时光中捞出来的一点神树残骸,但它吞噬力量的特性没有变,这些被森林吞噬的力量就存储在它的体内。因为它贴近植物的净化特性,被它吞噬的杀戮力量也就没了外界血月散布下来的那种操控人心、令人癫狂的特质。”
“为我准备的?”他强调这种力量没了蛊惑人心的特质,是在告诉我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吗?缠绕在我四肢上的锁链就是媒介?
“不全是。”他叹息道,“可能是你,可能是我。想控制成长到如今地步的神树,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我的本尊已经与神树融为一体,如今我能承载的力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神树真正的根系已然遍布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这也是血月按捺不住蛊惑此方天地中的族民不断朝这里攻击的原因。如今看来,它好像等不及了,甚至想亲自降临。”
他说的淡然,但我却有点想打人。“与神树融为一体”决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了事,他拖着如此庞大的身躯想逃都逃不掉!
“我不想让你沾染那些血月散布的杀戮力量。”他轻声道,“听着,这株神树的力量随你取用,不要试图吸收外界那些污浊的力量。”
“听上去你好像能不受那些力量的影响?”他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会受到杀戮之力的影响,而他却不会?他究竟是不会还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还算有些手段。”他操纵着我的手向血色的月光伸去,在触及到的一瞬间,指尖周围的时光变换,被波及到的月光褪去猩红的色彩,“看到了吗?别担心我。”
某种我不懂却极度晦涩的规则在我指尖流转,我能察觉到——那是能与我体内沉睡着的力量分庭抗礼的存在。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夺回自己身躯的操控权,四肢束缚着我的金色锁链不再成为阻碍,反而自发地将神树中被净化过的、沉睡着的力量输送到我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锵,十尾人柱力出场。
感谢在2022-06-23 23:36:19~2022-06-24 20:0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眸罗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淡紫色的光芒逐渐覆上我的全身, 某种更深层次的、更紧密的联系将我与这株神树联结在了一起。四肢上金色的锁链在拉长、虚化、隐去,最终在淡紫色的光晕中彻底从我面前消失。但我冥冥之中却有一种感觉,它没有消失, 而是被我这位伴侣藏到更隐秘、更安全的异空间里去了。
神树的力量在我的经脉中奔腾,自苏醒以来便一直虚弱着的身体开始复苏,细软干枯的白色短发在慢慢生长,瘦削脆弱的躯体在变得强健。轻缓却压抑的气流环绕着我,旋即猛地向外扩散而去。在那一瞬间, 整株神树都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 像一只假寐的猛兽睁开了双眼,无形的气势迫得神树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喊杀声、火焰灼烧森林的哔啵声、森林间游动潜伏的根系刺穿血肉之躯的噗嗤声、刀兵交击的金石之声、黏腻浓稠的血雨打在树叶上的啪嗒声……一切的声音都停滞了一瞬, 旋即又在隐晦的交锋中加倍响起。
雨愈发大了, 血色的雨滴连成一线。从屋内看去, 窗格都已被血雨侵蚀了一角, 地面上蜿蜒着的血泊好似一条游蛇般朝着屋内蔓延, 却被繁复的结界阻挡。
我再次唤醒体内沉寂着的力量,一柄散发着邪恶、不祥气息的长剑出现在我手中,漆黑的剑身上遍布着深紫色的瑰丽繁复的花纹, 那是神树的力量与我进一步融合的象征。
我抬脚便要往屋外走去, 血月迫近, 天空中那些虚假的星辰早已被血月遮掩, 抬目望去, 一轮遮天蔽日直径数百公里的血色月亮正从天空中缓缓下落, 眼看着就要触及神树最高处的枝丫。无形的压迫之力散布在空中, 屋外的结界已然被挤压得七零八落, 就连屋顶都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别急着去。你的力量还没有达到巅峰,继续吸收力量吧。”他的声音响起, 黑色的丝线从我体内延伸出来,顺着我的肩背往后探去,旋即插入散落着的白色长发之间,眨眼间他便替我编好了一头精致繁复的发辫。
因着他亲昵自然的动作,我心中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按捺下心底这点异常,我随手将发辫拨到脑后,指了指头顶道:“头顶上这个怎么办?”旋即又指着外界的异动道,“我看你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作。”
神树底下的森林沐浴着愈发浓稠黏腻的血雨,已慢慢显现出枯萎衰败之相。那些在神树的枝干间以四肢着地的姿态急速跳跃向着我们冲来的族民四肢青筋暴起,肌肉撑破皮肤,眼眶淌下血泪,眼眸蒙上浑浊的血膜,再不复人类的姿态。
想到他先前说过的“将自己与神树融为一体”,这让我怀疑他是否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毕竟我虽有一种“这株神树是活着的”感觉,但到如今为止也没见它有任何动作,难道是因为体型过于庞大,所以导致自己几乎不能移动身躯吗?
“我来对付。”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我拭目以待。”我饶有兴致地回道。他如此坚定的语气令我也不由得生起期待之情。我的这位伴侣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他的真正实力又到了何种境地?
我盘膝而坐,将长剑横于膝上,眼眸闭合,全然一副不管不顾继续吸收力量的模样。但我的神识却还是暗中向四周扩散开来,以便于我观察这方天地中的剧变,顺道替他掠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他发现了我的神识,但却什么都没说。丝丝缕缕的黑雾从我身上逸散,旋即没入屋内的地板。在稀薄的黑雾全部没入地板之后,一个冰凉坚硬的身躯从身后环住了我,同样质感的手也抚上我的脸颊:“能吸收星球本源的神树的确不凡,在种下它之前,连我都未曾想过它会对这种迥异于查克拉的力量也来者不拒。不同于你曾经从时光长河中拖出来的外道魔像,真正的神树——”
随着话音,无数蛮横地直插天际,纠结缠绕着向上生长,又于我们所处的小屋处合拢的枝条开始动了。
“咔嚓——”“咔嚓——”“咔嚓——”
整座小屋,整株神树,整片森林,都在剧烈地颤动着。地板在分裂,屋顶在崩塌,枝干在游动,森林在倒塌……
一部分枝条被操纵着伸出繁茂的细枝嫩叶,彻底顶穿了这一片屋顶,也代替了彻底破碎的结界,替我们撑住了血月降临的压迫之力。重新长出的细枝上全部覆盖了一层淡紫色的光芒,浓稠粘腻的血雨卜一接触这光芒就被悄然吞噬。
另一部分枝条也动了。即便沐浴在血雨之中,此时的神树也不复之前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模样,体表那层树皮在急速脱落,内里光滑的枝干有如活人的手臂一般,轻易便将踩着它的身躯前行的族民扫落下去。
“是被称作最强尾兽的存在,这就是十尾!”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木遁·扦插之术!”
“轰隆——”“轰隆——”“轰隆——”
深埋在地下的根茎破土而出,无数细密的木刺在根茎上生长。碎石翻飞、泥土飞溅,树木被木刺轻易穿透,然而那些根系却恍若未曾受到阻拦一般,带着呼啸声急速朝着从半空中落下的族民扫去。木刺扎入血肉的噗嗤声被族民的惨叫覆盖,比血雨更为浓稠的鲜血四溅开来,碎肉横飞,浓烈的血腥气弥散在神树底下,却被游动的根系接连吞噬。
血月发现了这方天地的异动,血雨渐歇,月色却更为猩红。有如实质般浓烈的月光夹杂着森寒浑浊的杀意照射着这片血肉横飞的战场。
散碎的骨骼、撕裂的肌肉、散落的鲜血,在浑浊杀意的牵引下,向着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森林中央汇集。试图吞噬着这一切的神树根茎在实质般的月光重压之下几乎停滞了动作,只得任由战场上残存着的族民的尸骸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