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显得这毫无声息的密室更是格外的诡异。
她转过身,往那深处寻着,她能看见,那衣衫褴褛,一头糟乱的沈小公子就蜷缩着躺在墙边的角落里。
手脚似乎是僵住了,不……他整个人都像是僵住的,好像死了一般,可脚踝,微微的动弹,似乎是想要挣脱那那冰冷的束缚。
明明是不可能的,可那手腕脚腕那不断流淌的鲜红血迹可知,他一直没有死心这无力可笑的行为。
眼前见到的,叶落只觉得胸口发闷,暗暗腾起的刺痛逐渐遍布四肢百骸,眼睛里,止不住的泛着酸涌。
颤抖的指尖轻轻的抚上了心口,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是心疼这个人的遭遇?
不……不是…!这种痛,是从她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她觉得,沈小公子,对她很熟悉!就像是……有不可扯断的羁绊存在一般。
明明,才见了没几次。
叶落走过去,蹲下身子,沈宁身上发出来的气味并不好闻,可是,她丝毫没有嫌弃,心底的痛,反倒是更甚。
意识浑噩的沈宁,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脸,那只手,暖暖的,他忍不住的,将脸凑近了那股温暖的,轻轻的娑磨着。
感受着沈宁的回应,叶落觉得,眼前的人,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在寻求母亲的庇护安慰一般。
心尖儿不由得软塌了下来,她看见自己的手心已经是脏污了一片,眉头轻轻的皱起。
她并不是嫌弃沈宁弄脏了她的手,而是觉得,他不该如此。
第184章 小宁听话
这个人毕竟也是沈家宠着的二公子,更是摄政王手心里的王妃,这样脏,他怕是很难受吧。
叶落掏出自己的锦帕,给沈宁轻轻擦拭着,触碰到沈宁苍白干裂的唇时,微不可见的,她的指尖颤抖。
“怎么会……这样残忍。”叶落满目哀伤,忍不住呢喃出口。
她不知道,沈宁究竟多久没吃东西,没有喝水,这瘦弱的身子,苍白干裂的唇,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真的很久没有进食什么东西了。
心口的疼没有停下来过,一直折磨着她。
像沈宁这个年纪,经历这些,是真的很残忍的。
有人想着救他,可是,有心无力,诸多顾虑。
这样,于沈宁来讲,就宛如没有光亮的希望,存在,却又不能触碰。
眼眶里蓦然滚下一抹滚烫,砸在了沈宁的脸颊上,被模糊了视线的叶落,并没有注意到。
许是这抹滚烫太过于热枕,沈宁贪恋,硬是找回了一丝清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沈宁才睁开了眼睛。
叶落的脸猛地撞进眼睛里,沈宁黑夜中漆黑的瞳孔明显缩了缩。
“娘亲………”
寂静如斯的密室内,一声细弱颤抖,却蕴含着无限哀伤惊喜的声线无力的响起。
叶落赶紧擦干净了泪水,可望着沈宁的眼睛里,那心疼,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这副模样,沈宁却以为,他娘亲是想起了他。
这时候,沈宁眼角垂了下来,狼狈的脸上无尽的伤心神色,他的唇,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说:“娘亲……我听话了,别再离开小宁了……”
沈宁一直以为,是他不听话,娘亲才会丢了他。可也不是,他一直清楚娘亲为什么会所谓的离开,可是,他必须要有一个理由,一个一直支撑着他的理由。
望着努力往她怀里爬的沈宁,叶落喉咙发涩,说不出任何话。
她已经三十而余,若是有了孩子,也该是沈宁这般大小。
她并不反感沈宁喊她娘亲,隐隐的,反倒觉得这本就是应该的,这个想法太过于莫名其妙。
而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也的确是被沈宁触碰到了。
叶落笑了笑,丝毫不嫌弃沈宁,主动的把沈宁抱进了怀里,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她轻声安抚:“不怕……”
如此渴望的怀抱,意想中的温暖,让沈宁干涸的泪如决了堤一般,不断的砸落在叶落的肩膀上。
叶落捧起沈宁的脸,轻轻的捏了捏,“傻孩子,别哭了。”
沈宁现在这样虚弱,再哭下去,她怕沈宁受不住。
沈宁乖乖点头,强行咽下了口中的呜咽,“嗯,小宁听话。”
叶落拿出事先带过来的水和食物,有些庆幸她是备着来了的,不然,这样一个傻孩子,怕是会真的饿死。
多日的未进食,叶落不敢让沈宁吃太多,只让沈宁喝了好些水,又吃了两块糕点,就不让沈宁吃了。
看着目光哀怨的望着她的沈宁,叶落伸手揉了揉沈宁头发,道:“这样看我,也不许吃了。”
沈宁知道叶落是为了他好,他这样,只不过是耍些小孩子脾性,他也是有了娘亲的孩子了,可以稍微任性一点。
虽然……现在并不是他任性的时候。
喀——
密室的门被打开,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划破了融合温馨的原本。
叶落警惕的望向了身后,她看见,进来的人并不是林彦宗,而是段则天!
她的一颗心登时就提了起来,站在沈宁前面,有些惊慌的低头,不敢看着段则天。
“主……”
主向来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命令,违令者,下场向来惨烈!
而她现在,分明就是公然违抗无视!她能进来,林彦宗更是“功不可没”,他不知道,主究竟会怎样惩罚他们!
“你们胆子很大。”段则天阴蜇的目光望着叶落。
随后进来的陈深,深谙的眸子看见了沈宁,闪动了几瞬,而后站在了段则天身旁,说道:“主,林总首已经抓起来了。”
叶落听见,整个身子都凉了几分,她慌乱开口,“主,这一切都是属下要求的,还望主明查,别牵连了林总首才是。”
沈宁红了眼,看着对段则天求饶的娘亲,心间说不出的难受。
他爬过去,指尖费力的拽上了叶落的裙摆,仰着脸坚定道:“娘亲,他不是你的主,任何人都不是你的主!他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沈宁话音刚落,就听见寂静密室里响起了段则天沉沉的低笑,声线鬼魅,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段则天的肩膀也是一颤一颤的,眉眼弯弯,若不是看见那眼睛里蚀骨的寒芒,怕都会认为段则天好像是真的被逗的笑了一般。
叶落呼吸一窒,赶紧捂住了沈宁的嘴,“主……他饿昏了头,出言不逊,主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叶落深知,段则天这副模样,是真的动了怒!
“沈小公子是当真搞不清自己的处境。” 段则天止住了笑声,一脸讥讽蔑视,好笑的看着沈宁。
因为嘴被叶落捂着,沈宁说不出话,可那眸子里的倔强挑衅,却是无声的说着——那又如何?
段则天眉梢微挑,似乎是来了兴趣,指尖微勾,“陈深,把她带出去,本宫有事要与沈小公子谈谈。”
“段则天你想做什么!”
叶落被走过来的侍卫强制押了出去,沈宁嗔目欲裂,瞪着段则天,怒吼:“若是你敢对我娘亲做什么,我一定会杀了你!”
“沈小公子,劝你省点力气,与其有这时间威胁本宫,倒不如想想,你该怎么办。”
沈宁哪里在乎他现在会怎么样,段则天定然不会杀了他,可是娘亲跟他不一样,若是段则天想要杀了他娘亲,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他现在,只能拖,等着楚烨来了,他就有办法让他娘亲逃出段则天的手里,至于他,届时再想办法就是了。
“你要与我谈什么?”沈宁冷静了些,沉眸看着段则天,苍白的笑意中,有着不屑。
“只要不伤害我娘亲,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拒绝。
第185章 杀了她
院外,被拖出了密室的叶落,也看见了同样被控制着的林彦宗,他身上绑着绳子,就那样被他昔日的手下冷漠的看管。
叶落很是愧疚,被推搡到了林彦宗跟前,叶落小声说道:“对不起。”
若不是她要来看望沈宁,林彦宗堂堂总首,哪会遭受这样的情况?
林彦宗轻松一笑,释然的口吻道:“你我之间还用说什么对不起?这都是我愿意的,落儿不必心有介怀。”
看着叶落脸上加深了的愧疚,林彦宗顿顿的收回了目光。
是啊,是他的愿意,可是,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领头的侍卫,将二人带到了一处林子之中,荒无人烟,连一些飞鸟都鲜有存在。
叶落心头渐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看着陈深,问道:“陈大人,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陈深重复着,走到了林彦宗身旁,从袖口里掏出一柄精美的匕首,利落的划开了林彦宗身上的麻绳。
林彦宗看着陈深,眉头深锁,眸子里暗升起的情绪有些不解,还有些不确定的震惊,这让他感觉有些慌乱。
下一刻,他看见陈深向他倾过了身子,随之压下的骇人气势竟让他的身子动弹不了分毫。
心间巨震之时,他听见陈深说:“杀了她!”
林彦宗瞪大了眼睛,猩红的血丝乍现!他下意识的揪上了陈深的衣领,愤怒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又听陈深开了口。
“倘若你不动手,那……主会怎么惩罚她,你应该是清楚那些手段的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宛如一锤重石,竟是险些将林彦宗砸懵的昏死过去!
那些手段下流残忍,极为血腥狠暴,用在人的身上,是绝无存活的可能,就算是幸运活了下来,怕也会成了一个疯了的残废!
这些……绝不能用在叶落身上!
林彦宗嗔目欲裂,咬牙低吼:“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主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陈深嗤笑一声,“林总首,您脑子是愈加不清醒了,叶落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陈深握住林彦宗抓着他衣领的手,两股力量暗暗对峙,终于,还是林彦宗卸了力气。
他何尝不知道叶落是什么人?可是……这么久,叶落从未做过违背主的事,而且,叶落也绝无恢复记忆的可能,就当成他的妻子,当成晟国子民,不可以么?
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她那么无辜……
“总首大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自断前程,当断则断才好。”
陈深将匕首递到了林彦宗手里,而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到了一旁。
看着手心里泛着冷光的匕首,林彦宗痛苦不堪,机械的转过身,猩红湿润的眸子看着叶落,挣扎意味尤为明显。
叶落心一沉,当即就知道了她即将要面临什么,脸色不由得惨白了下来。
“林……大哥……”
看着步步逼近的林彦宗,叶落颤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连发出的声音都那么无力害怕,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对不起……落儿……”林彦宗看着叶落,滚烫控制不住的从脸颊滑落。
他为人几十载,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丢脸的哭过,
林彦宗闭着眼,他紧紧的抱着叶落,手心粘稠湿润,心如碎了一般,疼的他立刻就这样想去死!
忍着漫天的疼痛,他蹭了蹭叶落的耳尖,唇瓣张合了几瞬,而叶落眼睛里也随之浮现出一抹震惊。
啪啪————
陈深拍了拍掌心,张狂的笑着,“不愧是林总首,真叫人佩服!”
叶落腹部殷红,一袭白衣渐渐晕染,而精美的匕首于中,宛如一朵雪莲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陈深走过去,蹲下身子,刚伸出去的手,却被林彦宗猛地抓住。
“我已经按照主的要求做了,请你……别碰落儿!”
林彦宗冷漠的口吻极为暴戾,若是陈深执意,那把匕首,怕也会进了陈深的身体!
陈深无畏的挑眉,看了一眼叶落,站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便回去吧,林总首大人请。”
林彦宗紧握的拳头颤抖着,目光晦暗的看了一眼偏角的一棵树木,转身被陈深等人拥着离了开来。
不久,一抹黑影闪过,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再无其它。
……………
段则天十指交叉,戏谑的表情的看着沈宁,并没有回答沈宁问题的意思。
“呵,太子殿下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来耗费时间么?”沈宁等着段则天的话,等的没了耐心,冷嗤着回答。
“自然不是。”
段则天笑着回答,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既然不是,可是晟国快被什么人灭了?太子殿下来这儿躲避?”沈宁眼睛里闪着寒芒,冰冷道。
“沈小公子说话当真是让人寒心。”段则天语气含着怨气,笑呵呵的回答,“你在我手里,他不敢。”
普天之下,能有理由一举灭他晟国,怕是只有楚烨,可是,沈宁只要在他手里一日,楚烨就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此计,楚烨是必死无疑,他晟国非但不会灭亡,还会称霸南陆,坐稳南陆第一大国!
而他,便是晟国的皇!
唯一的胜者!
“你可知道,楚烨来救你了,如今人就在本宫晟国边境之外。”段则天指尖微弯,慵懒的撑着下颌,高傲凌人的目光看着沈宁。
沈宁听了,灰暗的眸子微不可见的亮了亮,有着期盼,也有着害怕。
阿烨还是来救他了,他一直知道,可是,他内心深处,也有着希望楚烨不要来的想法。
攻打晟国,声势浩荡,到时候,免不了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多少人祁国战士牺牲,只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