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舅妈。”蒋霞皱了皱眉,“她找你干什么?”
陈想摇头:“不知道,那我接了?”
蒋霞也不太喜欢这个弟媳,但终归算是一家人,再不喜欢也好歹是孩子他妈:“接吧,听听又要打什么主意。”
电话一接通,陈想就按了免提,那边哽咽的声音让在场的母子俩对视一眼。
“陈想,你在家吗?”
陈想回答:“在呢。”
宋云舒哭的一抽一抽的:“你来我这接一下溢溢,让她跟你玩一会儿。”
蒋霞和蒋奇谦姐弟俩感情好,有能力买房子后买在了一个小区,后来各自结婚,想着相互照应也都没离开这里。所以宋云舒让陈想去接蒋益溢,其实就是隔了几栋楼而已。
蒋益溢出生以来除了父母,就属跟陈想亲近,小的时候蒋奇谦工作忙,她还追着陈想叫爸爸。
明明陈想跟蒋奇谦长相一个圆乎乎傻白甜一个身姿颀长大恶霸,不只是长相就连气质都南辕北辙,大家都搞不明白怎么会把这两个人弄错。
但如果裴颂在,一定可以跟蒋益溢产生同频率的共鸣。
陈想挂了电话就去接蒋益溢,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兴奋的八卦。
蒋霞乐呵呵的把蒋益溢接到怀里,稀罕的香了一口:“哎哟宝贝儿,想死姑妈了。”
蒋益溢伸着胳膊要陈想抱:“哥哥,要哥哥!”
蒋霞把孩子还给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陈想只做出了个唇形:我舅要离婚。
蒋霞没有丝毫惊讶,有的只有痛快,要不是顾忌着蒋益溢,她恨不得跳起来鼓几个掌,再开瓶酒一家人庆祝一下。
只希望这次她那个傻弟弟别再心软。
傻弟弟本弟头疼的很。
蒋奇谦原本打算过完节再跟宋云舒提这件事,但谁知一时冲动提了一嘴后,宋云舒连家都不回了,安置好女儿就要跟蒋奇谦大闹一场。
“为什么要离婚,你把话说清楚。”宋云舒坐在沙发上,瘦弱的身体蜷缩起来,精致的妆容完全花掉,像是个落落街头的可怜虫。
蒋奇谦则坐在餐桌边,按着太阳穴:“我们早就该离婚了,不是吗?”
宋云舒:“是因为我出轨吗?我的丈夫不作为,我只能这样,我是个正常的女人,那只是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我没有跟他在来往了。”
蒋奇谦沉声道:“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宋云舒何止知道,她甚至有预感就算自己跟别的男人保持长久的关系,蒋奇谦也不会在乎。
他根本不爱她,所以也不会在乎她跟谁上床。
“那是为什么?”宋云舒哭着问他,“我不要求你顾家、不要求你照顾孩子、甚至不要求你属于我,你为什么还要离婚?”
蒋奇谦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与其继续逃避,倒不如索性把一切都说清楚:“你不要求我属于你,但你也不会允许我属于别人。对吧?”
宋云舒只是流泪。
蒋奇谦继续说:“我们是怎么开始的,溢溢是怎么出生的,你我心知肚明。勉强度过这么多年,我觉得这样下去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我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诚实的说,我对你,根本没办法做个好丈夫;对你和我的孩子,也就没办法做个好父亲。”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我为什么不爱你,从我们认识的源头,就已经形成了。”
蒋奇谦和宋云舒在国外相识,在国内重逢。宋云舒对蒋奇谦一见倾心,此生非他不可,用手段跟蒋奇谦上了床,用清白逼迫蒋奇谦娶她。
蒋奇谦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他觉得纵情山水游历四方才是他该有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结婚,永远不会有爱人。
宋云舒要他负责,声称只要结婚,不会要求他婚后困在家里。
蒋奇谦信了,既然这女人只要一张结婚证,自己也确实破了人家的身子,负责就负责吧。于是俩人结婚了,婚后宋云舒故技重施,和蒋奇谦有了孩子。
这也是蒋霞和陈想都不待见宋云舒的原因。
蒋奇谦彻底被困住了。他没法在全世界飞,为了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呆在国内,把“飞来”发展起来,给母女两个优渥的生活。
从前阳春白雪的梦想,变成了下里巴人的谋生手段。蒋奇谦情非得已。
宋云舒要的越来越多,她要婚姻、要孩子、要感情。
他从京市东北角的京乔桥躲到了西南角的科技园,终于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
原本生活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蒋奇谦只要挣钱,周末回家陪陪孩子就好了。妻子在外面乱搞他不在乎,也不想管,要是能发展处一段感情来更好,这样他就不用再被惦记。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小朋友的出现被打乱了。
以前所有能忍的,都变成了煎熬的;所有不在意的,都变成了糟心的。
蒋奇谦还没有确认自己的心意,没有确认小朋友的目的,就迫不及待想让那个原本就不属于宋云舒的位置空下来。
“这是个死结,只要时间没办法重来,我就没办法爱你。”蒋奇谦从来都知道解决问题需要沟通,他以前懒得和宋云舒谈,但既然谈了,他就会把所有话都说明白。
宋云舒声泪俱下:“这不能怪我!是你,如果你忍住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蒋奇谦叹了声气,声线放软,目光却如鹰目般锋利:“我姐姐一家都是律师,她甚至有办法送你去坐牢。”
当初是他忍不忍得住的问题吗?
宋云舒从国外弄了药,还以为他一直不知道。实际上蒋奇谦和蒋霞一开始就都知道了,蒋霞想告宋云舒来的,还是蒋奇谦天真又心软的给劝了下来,结果赔上了自己好几年岁月。
如今这种结果,不仅仅是宋云舒贪心,也是蒋奇谦太傻。
宋云舒说不出反驳的话,边哭边呆滞的重复:“不、我不离婚,我绝对不会离婚的……”
她所有的朋友都羡慕她有个蒋奇谦这样的老公,长相优越、气质出众、事少钱多、不要求老婆上班养家,甚至没有婆媳关系的困扰,就算有个大姑姐,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不能离婚,她不能从所有人艳羡的对象,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目露鄙夷的谈资。
蒋奇谦也不逼她,说完了自己想说的,留她自己冷静,“婚我是一定会离的,你好好考虑要提什么要求,下次我回来会带上申请书。”
蒋奇谦踏出家门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一声伴随着瓶瓶罐罐落地的尖叫。他回头看了一眼,宋云舒站在一片狼藉中大哭,疯狂的将触手可及的物品摔到地上。
蒋奇谦不知第几次叹气,把门关好,声音被隔绝在内。
第39章 好香
蒋奇谦没有立马去陈想家,而是去便利店买了盒烟后,在车里坐了很久。
如果他真的和宋云舒离婚了,那蒋益溢怎么办?这么小的女宝,法院一定是愿意判给母亲的。
蒋奇谦并不想跟宋云舒争取抚养权,平心而论,他不配当一个父亲。他对蒋益溢有人类对幼崽本能的父爱,也有背在身上如山一般的责任,但其他,确实跟宋云舒没得比。
这样说或许对蒋益溢太过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宋云舒做人不行,养孩子真的比蒋奇谦上心很多。
他一次性抽完了半盒烟,剩下的一半和打火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开着窗绕小区兜了一圈风,把身上的烟味散干净了,才去到陈想家。
陈想陪蒋益溢做手工,用棉签搭房子。桌面上拆了整整两包全新的棉签,蒋奇谦进门后坐下,把要掉地上的往中间拢了拢,“浪费。”
蒋益溢可专心了,听见爸爸说话才惊喜的抬起头,“爸爸!”
“过来,爸爸抱一会儿。”
蒋益溢一蹦就跳下了陈想的腿,又扑进蒋奇谦的怀里,“爸爸跟妈妈吵完架了吗?”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只是没有机会表达。
蒋奇谦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吵架,只是商量以后的事。无论以后爸爸和妈妈变成什么样子,爸爸都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溢溢,对溢溢好的。”
蒋益溢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瞳仁天真无邪:“离婚后也跟现在也一样好吗?”
蒋奇谦目光微沉,冷冰冰地瞥了陈想一眼。
陈想连忙摆手,他可什么都没说,跟蒋霞都是用微信交流的,蒋益溢才六岁,不可能认识手机上的字吧。
想必是在儿童房里的时候听到蒋奇谦跟宋云舒说到的话了。
蒋奇谦很认真的对蒋益溢保证:“就算离婚,爸爸也会像现在一样,每周末都来陪溢溢玩。”
“好!”蒋益溢奶声奶气的笑着说:“爸爸妈妈不要吵架,离婚没关系,爸爸说好了要回来陪我玩。”
蒋奇谦心疼又欣慰,掐了掐她的鼻尖:“谢谢溢溢理解爸爸。”
陈想也在一旁露出心疼的眼神,当即用手机下单了三百块钱的儿童蛋糕,“溢溢好乖,哥哥请溢溢吃蛋糕。”
“谢谢哥哥!”
蒋霞在厨房备菜,叫蒋奇谦进来问了些他对离婚的准备,最后说:“让你姐夫帮你,绝对不让那个女人占到便宜。”
蒋奇谦顿了顿,看了眼外面在沙发上和陈想闹成一团的蒋益溢,只觉得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连骨头都是酸疼的。
“多给她们留些钱吧,这事也有我的责任。”不管宋云舒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蒋奇谦再狠心也不能有条件却让孩子过苦日子。
蒋霞有些不同意:“为什么不把溢溢争取过来?你不愿意养我给你养,你就照现在一样每周回来不行吗?”
蒋奇谦洗了洗手,帮她摘菜,“跟妈妈在一起对她更好。”
蒋霞没有黑心肝到认为他说的不对,她对蒋益溢再好,也不可能好得过人家亲妈。劝说无果,她也只能无奈放弃。
一家人吃了晚饭,又陪蒋益溢吃了点蛋糕。蒋益溢窝在蒋奇谦怀里睡着了。他把小团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打开加湿器,静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陈想在门外有些担心:“你要不留下来吧,又不是没有房间。”
蒋奇谦说:“估计马上宋云舒就要过来找孩子了,我不想见她。”
陈想:“要不你把溢溢带到你那去?”
家里还有个疯狂工作的小朋友,再带个小孩儿过去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而且裴颂还有工作,吵到他休息不太好。
蒋奇谦:“算了,要是让她找过去我连最后的避风港都没了。”
他不知道裴颂有没有跟陈想说他住在他家,但就蒋奇谦自己而言,他莫名不愿意在陈想面前提起裴颂。
裴颂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功的将陈想在自己和蒋奇谦之间的关系当中彻底剔除。
忙完一天的工作打车回家,他才终于想起自己拥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晚上,没有任何人的、完全只有裴颂的空间。
虽然睡酒店也只有他自己,但酒店没什么家的感觉,这里却到处都充满了让裴颂安心的味道——就是蒋奇谦身上那种、不是人工调制出的、独特的、馥郁中又带了些冷调的玫瑰香。
这么说来,其实要是蒋哥在也不错。就算不是独立空间,但如果陪在身边的是蒋奇谦,裴颂好像就可以一样自在。
他兴致勃勃的买了好多菜,久违的下一次厨,什么都想做来吃。高中没钱的那段时间他在学校附近饭店的后厨帮过忙,厨艺技能点几乎都给点满了。
连上客厅的蓝牙音箱,放着最喜欢的大提琴版本卡农,裴颂一边哼着调儿一边手里忙活着煮饭炒菜。
蒋奇谦回家一开门就听见悠扬欢快的旋律,靠近厨房,扑面而来的是带着醇厚肉香的烟火气。细腻明亮的少年音色混在背景音里,蒋奇谦仿佛在冰箱冷藏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被挪到了室温下。
裴颂猝不及防地看到门口瘦高的身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卧c……”看清来人是谁,没说完的脏话被咽了回去。
他舒出口气,摸着胸口心有余悸,“你怎么回来了?”
裴颂身上穿着小青蛙围裙,胸前的两只脚蹼做成了立体口袋,后面一只大大的奶绿色蝴蝶结,勾勒出清瘦的腰肢后探出个软萌萌的尖尖来。
蒋奇谦的视线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深褐色食物上:“做的什么,好香。”
“酱牛肉。”裴颂把他拉进厨房,用筷子挑了一小块出来,放在嘴边吹凉,喂到蒋奇谦嘴巴前:“尝尝?”
微微上扬的狐狸眼,瞳孔黑亮清澈如永夜,闪烁着的光亮灿若繁星。
蒋奇谦咽了咽被肉香勾出的口水。
裴颂:“尝一口嘛,不烫了。”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把尾音拖的又慢又长,烂漫的娇憨被藏到清亮的少年音里,让人从耳膜麻到头皮,还不会觉得反感。
蒋奇谦没去吃那口牛肉,盯着裴颂的眼睛。半晌,用平静却不平稳的声线问:“你跟谁都这样撒娇的吗?”
裴颂CPU卡顿了一秒,眨眨眼,没听懂的样子:“啊?什么?”
“没什么。”蒋奇谦上身向前倾了倾,叼走那块肉嚼了嚼,“很好吃。”
裴颂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唇红齿白:“那就好,我煮了很多,冷藏起来可以吃两三天呢。”
蒋奇谦突然就明白了裴颂之前挂在嘴边的“秀色可餐”和“垂涎欲滴”。
第40章 开窍进行时
裴颂给他尝完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还要炒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