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而这才是第一天。”中原中也感到有点烦躁。
BOSS让他来调查横山建的下落,但乔治一口咬定他不知情。
开什么玩笑?这附近只有他,除了他,还有谁?说他毫不知情是绝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刚才交谈时已经被乔治的顾左右而言他闷了一肚子火。
他已经能猜到等会回到会场之后,乔治会拿什么说辞来糊弄他了。
他会敞开自己的地盘,对中原中也说“我毫无保留,绝对没有藏匿叛徒,更不可能顺走横山建身上的东西,我毫不知情”,然后慷慨的提供客房,让中原中也自己去附近查上几天,最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无功而返。
而乔治在这三天会充分享受他那奢华糜烂、荷尔蒙彻底失控的晚宴。
舆水怜则是关心他还能有几次进入洋馆的机会,他问:“三天都会举行今天这样的晚宴吗?”
“对。”
这话仿佛揭开了潘多拉魔盒,二人同时想到了宴会的场景。
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
此时宴会大厅的正门已经近在眼前,不管有多么不情愿,他们还是要走进去。
舆水怜只看到半开的门缝,就感觉干瘪的胃又被人拧成一团开始绞打翻腾,比海波还要激烈。
助理推开门缝,见到他们二人时有一瞬间诧异,但很快收敛好了表情。
“二位请进,马上就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门从中间推开,那极窄的通道逐渐扩开成二人宽度,他们各自向前一步,原本的距离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手臂近乎相碰,他们同时走了进去。
=
“我先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横山建的事我毫不知情。”
“但作为东道主,我想我可以给您这位来自港口Mafia的贵客提供落脚的地方,当然,您这边调查期间的衣食住行我都可以全包……”
“只是横山建的下落我实在不知情,您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啧,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这种糊弄的话术可真够浪费时间的。)
中原中也收了表情,只回了句:“嗯。”
但他心想你算哪门子东道主?
真把东京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吗?
舆水怜站在墙边,冷淡的看着场内的一切。
炙热的空气已经散去了,大厅通往花园的落地大门已经被打开,晚风穿入会场,打破还残余的旖旎气息,舆水怜脸上的燥热也降下去了半个度,意外的是他手还很冰,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就这么短短两秒,正好被中原中也看个正着。
后者本来就因乔治的态度和今晚糟糕的见闻双管齐下而有些情绪复杂,中原中也下意识的蹙起眉来,接着——
他就看到对方的目光越过来往的侍者,越过托盘上的香槟。
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中原中也嘴唇微张,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乔治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接下来就请各位移步到院内,开始今晚的散步。”
“我的爱犬们早已等候多时。”
终于到了宴会的最终环节,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欢呼声。
院内,每条大狗都被放在一个只有一层隔板,简陋得像装牛奶的木板栏里。
每条狗的牵引绳被放在前方,需要人上去握住绳子,然后把隔板打开,这些恶犬便会齐齐出栏。
宾客之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多是那些金发美人。
方才被选为天使的艾丽莎更是如丧考妣,她走到众人中央,在庭院的花坛旁弯下腰,将距离隔板只有两米的牵引绳拾起在手中,蜷缩在背后的那只手却和手臂一起发抖。
其余人和同她一样,走到湿漉漉的草地上,牵起绳子,等待开栏。
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中原中也离得很远,他对这种活动实在没兴趣。
“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我觉得俊介不错,上次他坚持了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可他把绳子丢了,爬到树上,这算什么胜利?”
“真是窝囊……美柚可是坚持了整整二十分钟。”
“她进医院了吧?我听说你还出了整容费?”
中原中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他好像拼凑出了事件的真相。
(喂……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如果他嘴里叼着烟,这里也许会很戏剧化的掉在地上。
还没等中原中也细想,他就听到旁边一阵簌簌声。
衣服摩擦在墙角的声音终于消失,舆水怜也顺着侧门走了出来,对着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助理已经同他说过,若是接下来有失控的恶犬,需要他来制服,尽量避免伤到宾客。
舆水怜刚走出来,就远远听见宾客们的议论声。
猜到接下来很可能会重现他在正门时看到的场景。
恶犬追人,并且是一群人围观恶犬追人。
然而花园是个充满障碍物的小型迷宫,夜深时本来视线就极差,危险指数直线上升,更别提现在不止艾丽莎小姐一人,他就这么远眺过去,至少就看到十来个穿礼服的年轻男女,男性至少衣装活动起来还算方便,穿着礼服的女性就麻烦了。
中原中也看舆水怜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他想起这人说他是“训犬员”来着。
——他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知道乔治要做什么吗?
普通的不良少年……?
就在这时,乔治手中的铃铛摇响了起来。
工作人员收到信号,将隔板抬起,狗儿们迈着步子出了栏。
“乖,乖……跟我到这里来。”有人想先和其他人分开,于是用温柔的声音哄着分配给他的“狗孩子”,这招似乎奏效了,那条狗真的和他往旁边走了。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开始分开。
但人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时已经有两条狼犬互相看不惯对方,开始朝着对方龇牙了,牵狗的那姑娘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下意识的就想去拉绳子。
就在她稍微将绳子后扯时,那条狗激动地跃起前足,朝着另一只狗扑了过去,就这么一会儿,就扭打在了一起。
“汪汪汪——”
“汪汪——”
狂吠声就像恐怖的传染病,从这两条大打出手的狗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开,所有的狗都登时兴奋了起来。
“哦哦——”“开始了开始了。”“快看是谁先松手!”
众宾欢呼,而中原中也只觉得他们是一群脑子有病的变态。
这让他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被流浪犬追赶、甚至和流浪犬厮打在一起的镭钵街的孩子,他还见过一个被狗咬掉半边脸的流浪汉。
就在这时,已经有人扯不住牵引绳了,她惶恐的表情攀上面颊,几乎认定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一般颤抖了起来,而她牵着的那条狗竟然一个打转,就打算往她身上扑。
在中原中也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时,他就感觉身旁一阵风起,接着便是一个单薄的背影直直冲了出去。
霎时间,那人就越过宾客冲到了那条恶狠狠的狼犬面前。
他赤手空拳,仅凭血肉之躯站在恶犬面前,接着……
他什么也没做,众人就见那条狼犬双爪按着地,身子俯了下来——
然后,翻过肚皮打了个滚,还发出来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呜呜”的声音。
“啊呀……”有人小声惊讶道:“怎么回事?”
“这又是谁?”“金发……”“不认识的新人啊。”
“各位,这位是我新找来的训犬师。”乔治不紧不慢的走到人群中,“为了避免安全问题,我特意聘请来的专业人士。”
众人面面相觑,但下一秒又迅速切换表情,纷纷称赞道“哎呀您真是太周到了”“您太细心了”等等。
中原中也隔着几米距离,一字不差的听完他们的话。
这群人可真敢说,分明是很遗憾没能看到有人被恶犬弄伤吧?
被救的那位女士双肩还在微颤,她感激的朝着舆水怜看了一眼,“谢谢你……”
舆水怜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挥了挥手,试图让那只狼犬安静坐下,对方在呜呜两声后,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指示,原地绕两个圈后坐下了,离他附近的那些狗也停止了争斗行为,逐渐变得温顺起来。
舆水怜站在它们之中,好像一位无需指令、仅凭眼神即可让它们服从的指挥官。
“啪、啪、啪。”
乔治的掌声自最远处响来,他用高亢、热情的声音夸赞道:
“实在是精彩——!”
其余人互相对视,几秒寂静后,他们有样学样鼓起掌来。
嘈杂的掌声包围了舆水怜。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轻轻鼓掌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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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最后便是自由活动,乔治先转身去了二楼的房间。
在他桌上摆放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相框里的照片从上方被撕走了一部分,将照片中人的头部正好完全撕掉:那是一个身穿蓬松洋装的女性,洋装上镶嵌着繁琐的蕾丝,精心设计过的褶皱和花纹相映成趣,能看出其不菲的价值,她举着一把白色的伞和人拍照——她身侧的便是年轻时候的乔治。
在照片撕口的边缘,能看到女人垂在颈间的金色发丝。
在她裙摆旁,还有一条威风凛凛的狼犬,温顺的伏在她身边。
乔治的手指摸索着相框,就像在抚摸他心仪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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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站在靠近露台的位置借着夜色呼吸下新鲜空气,周围三三两两的男女并没有影响他太多。
直到他听到些非常“不妙”的声音……他“啧”了一声,重新穿过宴会大厅,去往通往盥洗室的那条深幽的走廊冷静一下。
他还没走到走廊中段,就看见那位“训犬师”也靠在墙边的位置,垂着脑袋打开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发消息。
看到他来,那人将手机重新关闭收进了口袋里。
他问:“要去盥洗室吗?”
中原中也:“……不去。”
“好吧。”舆水怜其实正打算去一趟盥洗室,他刚才沾到些狗毛。
他今天和这位小先生碰到了好几次,神奇的是在乔治这幢宛如泥沼的洋馆里,他居然能和这位年轻人还说得上话。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疯子?舆水怜想。
“你真的只是训犬师?”中原中也忽然在他背后问道。
舆水怜:“也是普通的不良少年。”
就在这时,对面走廊有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居然之前是盥洗室里那个醉汉。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看到舆水怜时,复仇的火光在眼中迸发,他怒不可遏的冲了上来,这次手里却拿出了一把真家伙,还打开了保险,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
“臭小子,你刚刚竟敢那样对我——”
中原中也:“喂,小心——”
然而只是短短几秒,他就看到这位训犬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的枪夺下,并且将其按倒在地,然后掰过他的正脸,将枪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那人酒意都清醒了。
中原中也本来准备抽出口袋的手又放了进去。
他抬了抬眉,随口道:“——普通的不良少年?”
舆水怜手一抖,差点按下扳机。
第26章
舆水怜缓缓将枪从那人口腔中拔出来, 上面已经沾了些唾液。
他将枪在那人胸口的衬衣上擦拭干净后,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他再次打晕过去。
中原中也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最终还是没让这醉鬼今天被两次打晕。
也许是这人的倒霉让他心情好了些, 他说:“就把他放在这里吧,看来他不知道你并不是乔治先生邀请的宾客。”
那人忽然身子一抖, 眼珠子一转看向舆水怜, “……你不是拉文先生请来的客人?”
舆水怜体贴地做了自我介绍:“准确的说,我是乔治先生聘请的训犬师。”
“完蛋了, 我居然对着不是宾客的人……”
他感觉浑身发冷, 乔治先生向来只把他看中的、不能动的那些人安排职务, 和宴会大厅里那些人可不一样,曾有人胆大包天,对着那位容貌姣好的金发女仆开黄腔, 直接被打断了一条腿扔了出去。
他酒意几近清醒,声音抖成筛子了。
“请、请你原谅我。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求求你也别告诉乔治先生。”
舆水怜收走了他的枪, 从他身上起来。
那人颤颤巍巍的支起身子,看了一眼舆水怜又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然后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全都翻了出来, 塞进舆水怜手里。
“我,我身上就这么多了——”然后趁着舆水怜还没理会他, 他掉头就跑。
“你的枪——”
“我不要了!!”
中原中也和舆水怜面面相觑,舆水怜忽然走了过来——把那些钱塞了一半给中原中也。
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手钱的中原中也,“你什么意思?”
舆水怜:“见者有份。”虽然他觉得这是贿赂。
中原中也想笑,他开玩笑道:“……道上规矩?”
舆水怜:“……”
中原中也两手插兜就这么逼近他, 舆水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肩胛骨正好贴在冰冷坚实的墙面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的气场忽然变化, 方才那还算平稳的气场陡然变得凛冽起来,压迫感如疾风犹如海涛扑来,他警铃大作,几乎克制不住要拔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