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做,只是孙姨走了,他同季青也独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眼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季青也,这两天自己肯定会有些不适应,一听到孙姨要走,夏怀雁就更加紧张,但嘴上依旧说着,“您有事的话先去忙。”
孙姨笑,“我会快些回来照顾先生的。”
两人正说这话,季青也却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在孙姨收拾完东西离开家以后,客厅里除了电视里播放的连续卡通片的声音以外,就只有夏怀雁手里的姜汤散出来的味道是明显的。
“夏怀雁。”
男人突然出声叫自己的名字,让夏怀雁的背都跟着一僵。
他捂着碗的指尖被烫得有些发红,不知道他人在想什么,竟然连烫到手指都毫无反应。
季青也蹙眉,起身将他手里的碗拿下,半蹲在他身前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烫到没有?疼吗?”
男人微凉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手腕,夏怀雁颤得一缩,他从对方手里收回了自己的手,把手藏在身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夏怀雁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肯定很奇怪,但他总是没有办法很好地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季青也面前,他从来没有好好表现出作为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稳重和成熟。
反而总是像一个小孩似的,一直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向着季青也无理取闹。
就像现在,明明季青也从一开始就在帮自己,可自己却因为发现了那个还没有定数的秘密,就开始自我纠结了起来。
男人从地上站起,坐到了自己身边,他沉默着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是问我有没有话对你说吗?”
他反问,“那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夏怀雁的手指摩挲着衣角,在男人这么问自己的时候,他紧抿着双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他确实有话同对方说,可是怎么说,能不能说,他还没想好呢。
“我、我没有话想对先生说……”夏怀雁犹豫了,面对这种情况他准备站起来逃走了。
还没有所动作,季青也却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淡然开口叫住了他,“怀雁。”
“……”
“中午的作业写完了吗?”
夏怀雁现在最怕季青也提起这件事儿,一听见到对方说起这个,他就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写完了,谢谢季先生借我电脑。”
“你开过抽屉了。”
男人淡淡开口,语气没有起伏。
夏怀雁的瞳孔却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立马转身朝他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偷动您东西的,因为杯子倒了,水不小心溅下去了,所以我才……”
他解释的声音又快又急,最后话没说完,却小到几乎没有声响了。
季青也坐在一旁,没有再发出声音,他在耐心地等待着夏怀雁再度开口,可对方显而易见是个胆小鬼,每次都在要有苗头时而选择躲避。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夏怀雁听见自己的心跳从胸腔传到耳朵里,突突的心跳声让人头皮发紧。
“现在有话要说了吗?”
夏怀雁听到他开口,念道,“雁雁。”
男人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平时只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偏此刻却反常地改成了亲昵的叠词。
夏怀雁紧绷的背变得更为僵直,耳尖缓慢地弥散出一片绯热。
“雁雁。”
男人不知有没有看出自己的窘迫,又开口喊了自己的名字。
夏怀雁才在这时转头瞧他,明明其他人这么叫自己,他除了奇怪和别扭以外都不觉得有其他问题,可当季青也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却莫名涌上一股奇特的满足感。
夏怀雁不开口,季青也便主动道,“那朵花,是你送给我的,记得吗?”
夏怀雁的眼里清澈的光,在季青也这么说的时候忽然亮了亮,仿若水面荡开涟漪,散开层层波光。
他阖下眸子,一直紧悬着的心却也终于放下了一点点。
夏怀雁想着,幸好季青也真的是哥哥,哥哥一直都很温柔。
可他还是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多了一个哥哥身份的季青也。
所以在对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手心时,夏怀雁忽然一惊,略有惊慌地收回了手,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坐了一点,“季、季先生……”
他的抗拒让气氛变得有些冷。
季青也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一向淡然的脸上也有片刻的怔愣,“你忘了?”
夏怀雁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忘,他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季青也。
他从一开始同吃同住的别扭,到现在理所当然地接受对方的亲吻和触碰,夏怀雁的心情酸酸甜甜。
可现在季青也突然变成了那个记忆里的邻居哥哥,夏怀雁一下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了。
“是我太心急了,”季青也道,“抱歉。”
“……”
“季先生,我今天能睡在沙发上吗?”夏怀雁支吾了一声,“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还以为把过往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夏怀雁会容易接受自己一些,季青也在见到对方这么想要躲避自己时,十分的挫败和些许不安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天晚上,夏怀雁依旧睡在主卧的床上,季青也则睡在了书房。
两人各怀所思,却同样彻夜难眠。
年少的情感纯洁无误,却在见到夏怀雁的那一刻,随着时间的过往逐渐变质的情感却直达顶峰。
思念露出,汹涌澎湃。
那些什么摸不着的友情,在再次见面,青年望向自己的瞬间,早就变成了难填的欲壑。
只是,还是太急了,一表露态度就把他吓跑了。
床边空了一个人。
夏怀雁辗转反侧。
他一面觉得好高兴,一面又不知自己这样高兴是不是对的。
他空白的这些年里,终于有了那一个对自己亲近又亲密的人。
季青也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夏怀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吻,想起那天在房间,季青也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问自己的那一句,「你说我喜不喜欢你」。
他好狡猾,明明知道一切却不告诉自己。
明明心跳得那么厉害,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夏怀雁彻底睡不着了,只要一想起季青也,他的困意顿时消失殆尽。
孙姨走后的第一天,家里的一日三餐都由夏怀雁自己解决。
夏怀雁同季青也说开以后,两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份若有似无的僵硬感。
夏怀雁情感迟钝,第二天早上见面也不敢瞧对方,见面也没有一句话。
季青也同样,甚至当天晚上也没有回来吃饭,只打电话叫他先吃。
从分房那天开始,季青也就一直睡在书房,差不多过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夏怀雁有些受不了了。
一开始有人睡在自己身边就不习惯的他,现在少了季青也陪他睡,他反而睡不着。
季青也对自己的冷淡和不理不睬,也让他觉得难过和失望,晚上难得见上一面,对方也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坦白的那天晚上,季青也还会想要牵自己的手。
夏怀雁怕对方就这样再也不理自己了,害怕失去对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每天都过得极其不安心。
季青也没有理会自己的那一个星期,夏怀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都感觉自己睡了,又感觉自己没睡。
他又开始周而复始地做起了那些噩梦来,季青也不在身边的这两天,夏怀雁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做过那些可怕的梦了。
现在只躺在季青也那侧,感受到他残留在被子上的气息,才朦朦胧胧感觉到安全。
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恶化下去,两人冷战的第六天下午,在男人离开餐桌之前,夏怀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季先生,今天要回房睡吗?”
“不了。”
男人的回答快而冷淡,让夏怀雁没有挽留的余地。
“哦。”他点点头,强忍着被季青也抛弃的悲伤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自己先提出来要分房睡一晚的,但他没有想到季青也永远都不回来同自己睡一个房间了。
夏怀雁觉着自己矫情,可心里还是有难以言喻的悲伤。
因为知道对方是哥哥,那个只对自己好的哥哥却突然不理自己了,便越发让人觉得难受。
他想,要不然自己还是搬出去住好了,也许不同季青也住在一起,他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这样的日子大约又过了两天,那天辅导员结婚,给大家发了喜糖。
夏怀雁分到几颗果味奶糖和酒心巧克力,吃了巧克力,这几天以来的低落心情稍稍明亮了些。
他坐在房间地板上,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头靠在床沿慢悠悠地打量着房间。
夜晚安静,房间太大而显得空空荡荡,他要走了,要离开这里。
反正季青也也不喜欢自己了,这几天他们说的话一只手指都数得过来,夏怀雁觉得好难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就像有无数的小刺,一根一根扎进自己的心里,让他觉得好疼,却拔不出。
夏怀雁拖过自己的行李箱,打开衣柜,准备收拾完衣服明天就走。
他有意识地这样想着,可手却不听脑袋使唤,伸向了季青也的衣服。
——
书房里,季青也还在开着今天的视频会议。
书房门外却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曾想,这么想完的下一秒,书房的门就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门口,夏怀雁正穿着自己的衬衫,并没有完全扣好的衬衫松松垮垮的,只套了他半个身体。
他光着的脚尖踩在白色大理石板上,脚趾被冰冷的地板碰得微微发红。
微醺的漂亮脸蛋透着几分不清醒。
像是喝醉了。
季青也的手动了一下鼠标,目光便定在了夏怀雁身上。
他不由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也跟着喑哑下来,“这是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依旧透着冷漠,让夏怀雁的委屈成倍增加。
他站在门口没敢动,望向男人的眸子委屈而渴望,见男人这般疏离,他只敢站在那儿抬起手闻着身上的衬衫袖口,上面还有季青也的味道,让他安心。
“雁雁想哥哥了,今天想和哥哥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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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宠爱
簇在书房角落里的茉莉花香浅浅散开, 让人的心思恍然一动。
季青也的双眸被镜片遮挡着看不出是怎样的神情,只薄唇紧抿着,清晰显骨感的下颌线让他此刻的冷峻面庞显得有些严肃。
他的目光紧盯着站在门口而摆出这样姿态的夏怀雁, 目光所及,都变成了一股燎原的火,缓慢在心头扩散开来。
这两天……不理会夏怀雁这件事, 他实在忍得辛苦。
知道对方心里其实有自己,所以才想给对方一些他想要的空间。
让对方慢慢的,直面心里对自己真实的情感。
夏怀雁觉得不明白,自己就帮他明白, 他撒谎说不懂, 那自己就帮他懂。
可他又怎么会不懂呢,这段日子的暧昧,他瞧着自己的眼神, 分明都是欢喜。
他的胆子太小了, 别人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这些天,季青也对夏怀雁表现出的冷漠说是欲擒故纵也好, 还是真心只是想给对方空间也好, 他做事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对于夏怀雁, 他又并非不是不在意拿到结果的过程, 相反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忽视得有些刻意。
季青也想逼他一把。
不同夏怀雁说话,他也难忍, 但不这样做, 夏怀雁永远都不可能往前迈步。
尤其是, 在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他明显退缩得更厉害了。
他在害怕什么,又在畏惧什么,季青也知道。
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怀雁这是在做些什么?他为什么醉了,又有几分清醒?
“……”
瞧着站在门口微醺着脸的青年,季青也的手搭在膝盖上,略一抬眉,“你不是不愿意跟我一个房间。”
他否认,“我没有……”
季青也没有允许他进门,他便站在那儿,哪儿也不去。
好在他身上还穿着季青也衬衫,左右瞧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心里还能有一丝慰藉。
只是这种慰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空虚。
夏怀雁酒气上头,做起事情来便开始不管不顾。
他以为季青也没有在看自己,试探着悄悄往里走了一步,却立马被男人叫住了,“做什么?”
夏怀雁这会儿小心翼翼的,男人的声音在他听来总带着些冷漠,使得他的脚步立刻停在了原地。
夏怀雁愣住了,委屈涌上心头,他受不了季青也对他凶巴巴的样子,颤抖的声音带着几分赌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困了,要睡觉。”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换做平日里,他肯定是不敢的,但是现在被酒精支配着,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季青也听见他的声音难得带着置气的娇憨,和平日里的他太不一样。
才一抬眼,却看见夏怀雁睁着那双眸子,滚下两颗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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