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的一切都太超乎他的预料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呢？他本以为今天同顾柏荣见过，以后就再也没有相处的机会了，所以由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那些经年积压在心里的大胆的话。
可是顾柏荣竟说……他也喜欢自己？
梁星灯看着顾柏荣，完全做不出反应来，直到他看见顾柏荣突然皱了下眉，露出了一个懊恼的神情。
他下意识以为顾柏荣是后悔了，心头忽然一痛，面上却佯装无事道：“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顾柏荣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想歪了，忙说：“哎，你别误会，我没有后悔喜欢你，更没有后悔告诉你我喜欢你。”
梁星灯红着眼眶看他，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你，怎么了？”
这话有点像是质问，其实不应该问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顾柏荣今天对他实在太耐心了，他好像便寻到了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一不留神，这种委屈的话就冲出了喉咙。
“我只是在想……”顾柏荣揉了揉鼻子，像是有点窘迫，他的声音也低了，有点不满意地嘟囔道：“本来没有想和你这么快说这些的，告白的话，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吧？比如说花啊海啊烟花啊，反正不是现在这个场景。”
只是梁星灯对他说了那样好听的话，他便也有些忍耐不住了，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同梁星灯互明心意。
哎，鲁莽了。
顾柏荣瞅了一眼满桌狼藉残骸，更泄气了，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就做点更好的安排了。”
这种抱怨一样的碎碎念，反倒让梁星灯有了一点真实感。
他想，顾柏荣好像是真的有点喜欢他的。
梁星灯更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烧着了，小声嗫嚅道：“对、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没怪你。”顾柏荣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看了许久，终于顺着自己的心意，摸了上去，指尖带出了眼角沁着的星点水光，薄薄水迹在眼尾划出了一条线，却又很快干涸，顾柏荣眸色暗了一瞬，道：“不想惹你掉眼泪的。”
起码不能是这个时候，顾柏荣在心里补充道。
梁星灯心头一跳，忙上手揉了揉眼睛，把眼中还没彻底散开的泪意揉去。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掉眼泪也太丢人了，梁星灯掩饰道：“我真的没有要哭。”
顾柏荣轻笑一声，收回手，不与他争执：“好，那就没有。”
这语气怎么像哄小孩儿似的。
梁星灯连耳根都红透了，彻底不敢看顾柏荣了。
两人又好聊了一会儿，直到夜色已深，才从店里出来。
梁星灯本以为会参加同学会的夜场活动，订的是明早的高铁回去。
他本意是为了多见顾柏荣一会儿，谁知中途和顾柏荣跑出来了，夜场活动自是不必参加了，只是也只能明早再回去。
请客的同学倒是说，聚餐完要留宿的话可以去他家的酒店。
不过梁星灯和他不熟，吃一顿饭已经够了，不好意思再白嫖了，便自己定了家小酒店。
离这里倒是不远。
夜色静寂，路上行人不见踪影，梁星灯总算松了口气，紧绷地身体也放松下来了。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他不敢总是去偷看顾柏荣，但好在，他们走的这条街道路灯亮着。
路灯昏黄的光线洒落，把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梁星灯不敢看顾柏荣，就一直盯着地上的影子看。
时不时就看两眼。
以确定这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直到顾柏荣语调沉沉，像是有些不高兴地喊他：“梁星灯。”
被人喊全名的时候，总会有股莫名的惊悚感，梁星灯一个激灵，立马抬头：“怎么了？”
顾柏荣盯着他看，梁星灯被看得心里直打鼓，好一会儿才听到顾柏荣语气凉凉地问道。
“你为什么看我的影子，却不看我？”
这可能真的是幻觉。
梁星灯怔怔地想，他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酸味。
顾柏荣……是在和自己的影子吃醋？
“影子能有我本人好看吗？”顾柏荣低下头，逼近了他。
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一下离他很近，气势逼人，梁星灯又磕巴了：“没、没有。”
顾柏荣哼了声：“那还不看我。”
冷风簌簌，忽有细雪袭来。
z城是座南方小城，罕有下雪的时候。
早冬初雪，细细密密的，不大，只在路灯下显出晶亮的形状，洒洒而落。
有雪落上了别人浓密的睫毛与肩头，昏黄的路灯下，细雪堆落又消融，消融又堆落。
就好像是那一双炽热的眼睛将这些冰冷的雪意融化了。
连带着梁星灯都觉得，自己好像也同这些细雪一样，在这双眼睛里一点点化开来了。
梁星灯的四肢又开始慢慢冷却了下去，唯独心是滚烫的。
他的心蓦然一动，心甘情愿地落进了顾柏荣烫人的眼里。
梁星灯红着脸，模样害羞，说的话却直白坦荡，小声道：“……要看你的。”
“你最好看。”
作者有话说：
听说你们觉得我短
这章长了吧！（叉腰.jpg）
第53章 我追你吧
真要命了。
之前以为梁星灯是个扎人的高岭之花，到这会儿才知道，梁星灯就是只装满甜馅的糖兔子。
心里的冲动再也压抑不住，顾柏荣垂眸看他，脱口而出道。
“梁星灯，我追你吧。”
梁星灯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说：“怎么突然…你、我、你不用追我，应该是我……”
顾柏荣笑了笑，轻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抓住他，不是最理所当然的事吗？”
梁星灯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吧？但是你不用追我，我也喜欢你的！”
他急狠了，甚至都没有考虑到，他们现在怎么就走到建立关系那一步了？只顾着想，顾柏荣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让他来追自己的呢？
顾柏荣微叹了口气，喊他：“星星。”
这是个亲昵的称呼，除了家里人，很少还会有人这么叫他。
顾柏荣的声音低低哑哑，羽毛一样落进了梁星灯的耳膜上，让他的耳朵一下又烫又痒。梁星灯的反应很大，浑身像是过电般的打了个颤。他愣愣地看着顾柏荣，嘴里的话便忘了说出口。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该追你的。”
顾柏荣眉眼松动，往下一耷，他的眸色深沉，眼里涌动着梁星灯看不懂的情绪，像是遗憾，又像是痛色。
“只是那时候，见你不理我，心里同你赌着气，根本不想去弄清楚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顾柏荣苦笑了一下：“对你也总是冷言冷语，态度恶劣。”
“所以，现在让我追一下你吧。”
“别让我太快得手。”
“让我……也在你这里吃点苦头。”
*
躺到酒店的床上，梁星灯睁着眼睛久久未睡。
他睡的这间房间没有窗户，空气流通不大好，但却很静谧，也很黑。
无声的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得无限大。
棉被上独属于酒店的香氛味道，空调运作的呼呼响声，梁星灯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脑海里有关今天的回忆一幕一幕闪过。
所有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飘雪的路灯下，顾柏荣凑近了他的样子。
长眸微垂，睫毛沾雪。不知道是不是在聚餐时的酒意还没有完全消散，那时顾柏荣的眼神有些失焦，反倒显得那双桃花眼更加迷蒙深情。
薄薄的唇微启，梁星灯清晰地看到顾柏荣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自己愣愣点头答应之后。
其实他当时已经完全无法对顾柏荣的那句话做出反应了，只是傻愣在了原地。
直到顾柏荣尾音上扬的，又叫了他一声星星。
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了点头。
现在回到黑暗里，这一幕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重现。
而梁星灯突然就意识到一点别的东西。
顾柏荣有一个微微倾头的动作。
他那时候……是想吻下来吗？
想到这里，梁星灯猛地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真的太难睡着了。
一闭眼就全是今天同顾柏荣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
所以顾柏荣也喜欢他？
顾柏荣也同他一样，从高中时就喜欢对方了吗？
梁星灯埋头在暖烘烘到粘腻的被窝里，直到氧气被一点点耗尽，几乎有些呼吸不畅时，他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这是梁星灯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
呼吸平顺后，梁星灯摸出手机看了看。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而他却清醒得不像话。梁星灯点开微信，看到置顶的聊天框。
头像是一只粉红色的Q版兔子，手里抱着一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糖果。
分别的时候，顾柏荣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置顶消息就是顾柏荣的微信号。
梁星灯点了进去，两个人最后的聊天停留在互道晚安发的表情包。
他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点进了顾柏荣的朋友圈。
这显然是顾柏荣的私人生活号，发的朋友圈内容很杂，有吐槽有美食分享，偶尔还会有一两张和别人的合照。
顾柏荣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梁星灯没多久就翻完了。
最新一条朋友圈是凌晨0:34分发的。
图片配的是新头像，文案是——
[在抓兔子。]
班长是两个人的共同好友，梁星灯看见他点了一个赞。
其实不太明白这条朋友圈的意思，但莫名的直觉袭上心头，梁星灯总感觉，这条朋友圈似乎与他有关？
梁星灯反复地点开和顾柏荣的聊天框，又反复地点开他的朋友圈，一直看到了三点钟才放下手机。
只是没放下多久，他又拿了起来，点开了《寻光》。
【星星】：[猫猫探头.jpg]
【S】：[猫猫探头.jpg]
【S】：这么晚还不睡？
【星星】：睡不着。
【S】：巧了，我也睡不着。
【星星】：虚拟恋人也需要睡眠吗？
【S】：不需要。
【S】：但我需要。
“S”一直都很像真人，这点梁星灯是知道，这会儿也只当他是在模仿人类，也没觉得奇怪，只道。
【星星】：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S】：大概是因为见到了喜欢的人。
【星星】：……你还挺会的= =。
【S】：只是把心里话讲出来了而已。
“S”爱吃醋但会说情话的设定，突然就让梁星灯想起来了顾柏荣。
虽然一开始添加“S”的时候，梁星灯是存着这个心思，但是现在和顾柏荣接触后，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了。
仿佛有种白月光替身文学的错觉……
而他现在就是白月光回归后要抛弃替身的渣男。
梁星灯胡思乱想着，这感觉真的很怪异。
但如果真的要和顾柏荣继续相处的话，和“S”继续聊天也会很怪异吧？
更何况他还在《寻光》里氪了好多金，和里面的虚拟恋人们聊了这么久，要删还真有点舍不得。
尤其是对“S”。
梁星灯想了想说。
【星星】：后面会很少上《寻光》了。
顾柏荣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些诧异的。
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好像又理解了梁星灯的想法。
这人真是……
顾柏荣心里软乎得紧，看着梁星灯发过来的消息，却叹了口气。
关系都还没定，就把自己身边的暧昧源断了个干干净净，哪怕是几个虚拟恋人。
倒是真不怕我是去钓他的。
傻兔子。
顾柏荣不免想起来之前林丞追求梁星灯的时候，别人的意图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梁星灯愣是没看出来，但凡林丞真是个玩手段的，梁星灯早就被人连皮带骨给生吞下去了，渣都不剩。
被人给欺负死了都不知道。
顾柏荣故意回。
【S】：连我也不见了？
【星星】：[猫猫缩头.jpg]
甚至直接回避。
顾柏荣差点给气笑了，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好像假装“S”太久了，莫名就开始和他共情了起来，小声嘀咕道：“好歹还陪你聊了俩月呢。”
顾柏荣倒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告诉梁星灯，他就是“S”的这件事。
不过穿成虚拟恋人这种事还是太匪夷所思了，顾柏荣不知道梁星灯能不能接受这种事，更何况，他们俩现在才刚刚解除误会，贸然提起这个，恐怕也不太合适。
顾柏荣按灭了手机，将手机放在了自己滚烫的心口。
他不能太急。
得慢慢来。
第54章 感冒
梁星灯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的高铁。
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期间也没太睡着，七点多的时候又被撕心裂肺叮当响的闹铃叫了起来。梁星灯一晚上没休息好，在清醒的一瞬间，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又重又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解这股不适，却只吸到了满鼻子沉闷的空调味。
爱心猫粮1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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