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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的神情一扫而空，被怒火冲刷过的面容浮现在罪犯的身上，他一瞬间撕扯开了手铐的束缚，浑身上下勒出狰狞的青筋来。

　　在监控器后，端着咖啡的提姆显然已经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勾坐高台之上处理掉几件事情的达米安刚刚迈开回去的步伐时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恶意席卷了每一处感官。

　　那让人作呕的气息风卷残云一般卷席过他的身体，留下黏稠而又湿漉肮脏的存在。

　　黑潮之下，寸土不生。

　　亡灵术士说：“我真的很讨厌骗子，但我希望你不要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一点点的苏醒过来，伸出的手重新握住了那摇摇欲坠的白骨权杖。他重新获取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杂乱无章而又漆黑无比的纹路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格外的明显，可怖之时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亡灵术士将盖在脸上的手缓缓抽下，第一次主动将兜帽拉下的他那双眼眸闪烁的却只有灰败的光来。

　　比起其他人踏上魔法之路的传承，亡灵术士相比起来反倒有些可笑。他并不是魔法的传承，也没有任何人教导过他魔法。

　　他只是单纯的一个人活着，一个人迷茫着，而后被死亡所拥簇。

　　他是死亡的孩子。

　　没有人会爱他。

　　在最初会选择站在杰森身边不仅仅只是因为有整个哥谭的亡灵作为交换，更重要的事情是他在杰森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认为杰森是他的「同伴」。

　　孤寂而冷僻的他显然对「同伴」这个词有着无比的向往。毕竟从未曾有人会对死亡有什么想法。

　　他本以为「同伴」和他一样，同死亡为伍，同孤寂为伴。但是似乎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他没有恶魔的贪欲，他也不是什么占星师那般看得见无数结局的人。

　　他平庸而又普通，害怕着除却死亡之外的一切归宿，却第一次想去看看死而复生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活的。

　　而后他的笔记本上留下的只有一句话。

　　“一颗坚韧而又炙热的心，是他的生存法则。”

　　高举的权杖之下，黑潮涌动，san值进入倒数的终局，一切都将于此结束。

　　作者有话说：

　　这周忙死了，上午上班，下午四点请假回去上党课，人都懵了。

　　本来昨天打算更新的，但是我周一党课考试，忙到什么都没背，我好崩溃。

　　租房还有老鼠，我还准备开始学做饭了，痛苦面具。

　　我爬起来了！继续写更新！给桶一个好结局！

　　我买的迪狸狸到了算是唯一的好事了，虽然娃群后来又恶心人，惹得我难受一群跑路。

　　也谢谢给的地雷，呜呜呜，是我的神仙……感谢在2021-11-07 23：56：49-2021-11-15 00：1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亡灵术士说：“不要骗我哦。”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受？

　　说来惭愧，亡灵术士是最为了解死亡的人，可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还存在于世间的人。他认识死亡，理解死亡，却从未曾真真正正的去拥抱过死亡。

　　他起初和所有的人一样，都害怕着死亡。可是直到死亡彻底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心中闪烁着的反倒不是什么害怕和后悔，而是淡然的平静。

　　「死」是什么？亡灵术士曾问过自己偶尔遇见过的灵魂。

　　智者说：死亡有着两种形式，一种是生理上的死，一种是灵魂的死去。

　　前者是身体的死去，而后者却是真真正正的消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一本书上留存过你的痕迹，那么你才算是死去。

　　旅者说：死也是一段旅程而已，从路的这一段走到路的那一段，而死亡是这条路的终点，却同样也是另一条路的开端。

　　愚者说：死就是死，仅此而已。

　　无数的人心中对死亡有无数的看法，看法也并非一成不变的，每时每刻人们都在面对着崭新的认知和世界。

　　亡灵术士最开始想，我才不要死去，死了就没有电视看了，没有游戏可以打了，我的亡灵们也将归于无主，被其他人所统治瓜分，被其他人所奴役。

　　但是现在他却想，死不死的也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电视总是看不完的，游戏也总是打不完的，而他的亡灵也迟早会归于尘世之中奔赴去往他们自己的自由。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什么都放不下，但是算到最后却什么都可以放下。

　　人来世界上走一遭，无数的羁绊之下，离开之时仍旧是独自一人。

　　亡灵术士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苍白的指尖此时此刻也遍布着同脸颊之上相同的黑色纹路，暗黑色的纹路不详而又危险，刺骨的寒就此蔓延开来尽是要把他的灵魂都一同冻结下来，比他所接触的死亡还要寒冷一些。

　　倘若当初那些自顾自把死亡和黑暗画上等号的人在这里的话，亡灵术士是一定要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告诉他们死亡才不是黑暗，死亡远比黑暗要来的温暖。

　　但是显然，他暂时做不到这些了。因为他要走向自己的结局。

　　阿卡姆倾斜而出的属于那份黑暗疯狂的浪潮汹涌澎湃的冲刷过来，而杰森和亡灵术士一同在这具身体中立足着自己，宛如死死扎入地面的灯塔一般，将自己伫立在海浪之上，闪烁着最为微弱的光芒。

　　阿卡姆的黑暗积攒了太久太久，小丑为这份黑暗的存在助力了不少，更别提在这之后还站立着一位邪神的身影——奈亚拉托提普。

　　一切的一切组合下来，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阿卡姆的黑暗超出了所有人最初的预料和估算。哪怕是有着一个新的载体，一时半会也难以彻底收敛下所有的黑暗。

　　亡灵术士想，这大概就是杰森陶德所说的，所询问着「守秘人」想要自己死去的原因吧。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亡灵术士轻轻的说，“这从来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口号而已，杰森陶德。”

　　白骨权杖颤抖着、挣扎着、哀嚎着，而亡灵术士却笔直的站在这片汹涌的黑潮之中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权杖。

　　漆黑的夜幕划过刺眼而又尖锐的闪电，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入这片领土，带来血雨腥风的暴雨。

　　毫无征兆的，大雨来的突然，倾泻而下摔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响，风雨欲来。

　　安静了不少的哥谭在这个夜晚显得越发的安静，却又带着诡异的可怕，仿佛一只虎视眈眈的恶兽正在黑夜中睁开自己的眼，碾磨着自己的爪牙。

　　恶兽终将破土？

　　——不。

　　亡灵术士苍白瘦弱的身躯却为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白骨号令之下，无数亡灵自地面涌出，苍白的骨骸腐烂的臭肉，蹒跚而行的尸体还有狰狞凄惨的灵魂。

　　他们在被黑潮覆盖的土地上站立而起，这些大多都是死于哥谭本地的存在，他们怨恨无比、他们痛苦无比，也正因此而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撕咬、破碎、扯灭，最原始的手段搭配上他们狰狞可怖的面容，这分明就是所有人都会认为的「恶」。

　　但是事实上被看作是「恶」的他们却在控制着那份汹涌的黑潮，将它一点点的消磨着。

　　倘若站在这里的是恶魔和占星师，那他们的确对待这些东西会有些无可奈何。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死亡的孩子，是亡灵术士。

　　他能够同疯狂抗衡。

　　监控器之后的提姆将哥谭诡异可怕的一切收拢眼底，眼底有着压不下的震撼。

　　而起身去往屋外的迪克也显然察觉到了这些恐怖的事情，达米安盘踞高楼之上，利刃狠狠的插入地上。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哥谭？这么大的阵势生怕那只蝙蝠不会找上他？”

　　“疯子，都他妈是疯子，小丑不是都死了吗？！”

　　“呃……”淅淅沥沥的声响宛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酝酿出另一种嘈杂来。

　　哥谭的人们无处可逃，也没想过逃。他们只是窝在自己的家里探头往外看去，将这诡异到极点的场景收入眼底。

　　动荡的城市之中，阴影在肆虐。而不远处正准备踏进会议室大门的黑夜骑士却突兀的顿住了步伐。

　　“B？”超人注意到了自己停下脚步的搭档，他好奇的回过头来看着对方，“怎么了？不进去吗？”

　　“呃……”蝙蝠侠没有急着说话，他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手腕。

　　那里安装的通讯器正在发出响动。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口也在猛烈的跳动着，带着无比的不安。

　　最终他只是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看着蝙蝠侠头也不回迅速改变主意撤离开这边的动作，美国队长史蒂夫扭过头来似乎想要和身后等着准备开会的托尼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却只是落了个空。

　　他的伙伴和那位超人的伙伴一起消失在了即将展开会议的会议室中。

　　蝙蝠侠和钢铁侠都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做些什么，他们在不同的房间里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打开了自己操控而来的摄像头看着哥谭的现状。

　　闪烁的屏幕亮起的一瞬间，黑色褪去，留下的却不比漆黑的屏幕要来的好。

　　无数的亡灵遍地，无数的黑潮涌动，那些亡灵正和之前一样吞噬着那些黑潮的存在。

　　托尼下意识眉头一皱，他迅速转移着目光想要找些什么，然而最后他切换而来的屏幕看见的却是整个哥谭最高处的大楼之上，站着一道瘦弱的背影。

　　漆黑的背影似乎想要融入到这片黑夜中，但是柔和的月光却将他照亮。

　　淅淅沥沥的暴雨猛烈的下着，将他下垂的衣摆全部泡入水中，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柄白骨所铸造的权杖。

　　蝙蝠侠近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毕竟他的确见过，也从康斯坦丁的嘴里听到过。而刚刚发来的通讯和消息……正是他留给康斯坦丁的线路。

　　康斯坦丁的声音正在耳机的那边响起，咆哮着连话语都被狂风抹灭着：“你们哥谭真是要疯了，都是些什么怪物在这里？！”

　　「怪物」本人并不认为自己是怪物，但他听不见这些对话，也没有时间去反驳这些对话。

　　他高高举起的权杖散发着光芒，微弱的光芒在寒风和暴雨中闪烁着摇摇欲坠，近乎是下一瞬间就要熄灭一般。但那光芒却如同不屈的火焰一般仍旧支撑在黑夜之中，仿佛燎原的星火。

　　星火之中，亡灵术士的脸苍白却又安稳。

　　1点的san值显然并不够支撑着这样大的法术，但是所幸还好，这是亡灵术士的最后一点。因为是最后一点，所以他可以无限制的透支下去，因为他将要死去。

　　他树立起高高的屏障笼罩整个哥谭，将黑潮尽数关押在名为哥谭的土地之上。

　　他释放出无数的亡灵吞噬着那些泄露在外残存着的黑潮和疯狂，将损失压到最小。而如今他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则是杰森陶德的愿望。

　　他宛如灯塔一般，照亮着哥谭前行的路，将所有的黑暗和疯狂吸引而来指引而来，进入到杰森的身体中去，而后施加着彻彻底底的封印。

　　每多吸入一点阿卡姆的疯狂就会有一道漆黑的法阵在他身上亮起，而那些蔓延在他身上的纹路也会再度攀爬而上。

　　法阵是落在杰森身上的，封锁着一切。而黑纹却是落在亡灵术士的身上，瓦解着他的身体。

　　——他在万众瞩目中死去，他在无人知晓中死去。

　　暴雨来的突然，停歇也在一瞬间。狂风呼啸的声音弱了下去，到最后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颤抖的人们探出头去，朝外看去的不再是恐怖的街道，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亡灵归于尘土，黑潮消失殆尽。

　　无数亡灵见证着他们王的堕落，这是万众瞩目之时。

　　而从未有人知道过拯救了整个城市的人在此迎来终结，这是无人知晓之中。

　　最后一个法阵落下，漆黑的纹路已然将他彻底包裹，甚至连那张苍白的脸都只剩下了漆黑的一片。

　　亡灵术士伸手朝外探去，露出的都是漆黑的双手，而不再是属于人的肌肤。

　　白骨权杖陪伴了他许久，此时此刻却早已经粉碎了下来化作残骸随风而去。而亡灵术士愣了愣神，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黑色的指尖。

　　“我讨厌疯子。”他轻轻的说，“但是算起来，我还挺喜欢你的。”

　　坚韧而又强大，孤独而又不屈。这是和选择孤身一人抛弃尘世的他截然不同的选择。也是亡灵术士眼中可以他可以选择的另一种憧憬的未来。

　　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和杰森说，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他最后说的只是：“如果答应了能让我再次醒来的话，就不要骗我哦。”

　　夜幕低垂之下，他化作细碎的粉末开始飘散。自指尖处碎裂开来荡成黑色的微光来，一点点的消散在这片辽阔的空中。

　　微弱的光芒融入深夜之中，无处可寻。

　　然而故事的最后，消散的光芒之后却站起了另一个人。

　　棕色的夹克沾染着肮脏的灰尘，黑色的头发夹杂着白色的挑染有些缭乱而不羁。

　　比起他本身曾带有的那种锐利而可怖的侵略感，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身上更多的却是无比的违和感。

　　绿色的眼眸晕染着疯狂的影子，燃烧之中透露出罪恶的痕迹。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