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
望着不远处的黑发青年,四宫佑月轻轻开口了,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魏尔伦对你说了什么?”兰波面色不善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金发青年。
“他告诉了我事实,仅此而已。”四宫佑月道,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聊聊。”
“……可以。”
兰波最终还是收回了异能。
感受到四周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了起来,四宫佑月也稍稍舒缓了口气。虽然两位超越者之间的低气压依旧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起码对方愿意收回异能,那就说明一切还有的谈。
“要去喝杯咖啡吗?”四宫佑月笑道,
“魏尔伦先生的车也磨损的很严重吧,不如先去休息一会,等会再说如何?”
“……随便你。”魏尔伦淡淡道。
“如你所愿。”兰波垂眸。
于是最初的危机就这样解决了。
四宫佑月最先确认的还是这附近人们的安全。两位超越者也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再加上很久之前发生过的背刺事件,有纠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起码不能在现在发生。魏尔伦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背刺兰波或许有他的原因,但是魏尔伦大概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距离这里最近的咖啡厅倒是没有被这一次的事件波及,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因为靠着湖泊,环境倒是很不错。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四宫佑月赞赏道,
“以前我也会经常来这边和朋友一起喝咖啡,虽然咖啡的味道并不算顶尖,但是因为这片环境倒也不是很亏。”
“你要去解决奇点的问题?”
兰波漫不经心地坐在座位上,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嗯。”
“你会死的。”
“如果我不去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四宫佑月半托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却异常平静,
“魏尔伦说的对,即便他也有出于他的私心 ,但是从公众角度上来看,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本就应该由我来结束。”
魏尔伦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只是他却难得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
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咖啡杯,温暖的液体透过陶瓷杯传达着温暖,连接着让他的心脏都感到阵阵暖意,
“所以我会去。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死。”
“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也不希望我会死。”
“你的兄弟。”魏尔伦嗤笑道,
“他真的是你的兄弟?他甚至不是人的形态。”
“嗯?可实际上我也不是人啊?”
四宫佑月忽然失笑了,
“大概是类似于[异能体]那样的存在吧?既然你都知道我和[它]是兄弟了,那么其他的事情应该也很好解释了。”
“我不会死。所以兰波,你压根不必担心我会出事。”
四宫佑月的双手拢在桌面上,他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很多,脸上呈现出的表情更多的是疲惫。
“你是……异能体?”魏尔伦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从未和其他人说过罢了。”四宫佑月淡淡道,“我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很久,潘多拉的诅咒让我无法长期停留在一个空间。”
“能够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四宫佑月闭上眼睛,在他拥有意识之前,他又死过多少次?那种事情或许不会停留在他的记忆中,但这一次的重生对他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想好好活着,想要好好留在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魏尔伦先生说得对,或许只有我能够阻止他。”
四宫佑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兰波轻轻一笑,
“我会活着回来的,相信我,兰波。”
黑发的男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散乱的鬓发遮掩住了那双绿眸,却依旧无法遮掩住那样深沉的神情。
“上一次可是你违约了,兰波。”四宫佑月半托着脸,打趣道,
“作为惩罚,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嘛?”
“……我不放心。”
兰波伸出手,他轻轻地抚摸着四宫佑月的侧脸,动作却无比温柔,
“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你的心并不在这里,佑月。”
他的经历远比自己要复杂。兰波或许有时间能够等待他给予自己一个答案,但是在眼下的情况,他却无法继续等待了。
他原本就是进攻型的猎手,坐以待毙并不是他的狩猎方式。
而这一次,则是解开枷锁的关键。
那双包含着复杂的双眸依旧注视着他,只是他吐露的每一个字却都压抑着无法自制的感情,
“如果能解决掉这次的事件,我希望你能给我答复。”
四宫佑月的表情微微停滞,他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兰波,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
兰波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他总是比任何人都要心思细腻,或许这也是他总是能够让四宫佑月处于舒适区的原因。
他在窥探他的内心,可每一步都走的无可挑剔,正如同他本人那样。
“我明白了。”
四宫佑月轻叹道,
“我会记得给你答复的——如果这次的危机能够解决的话。”
望着周遭奇怪的气氛,金发的青年看了看两人,面色有些茫然。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依旧在状况外的魏尔伦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两人,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发
生了什么?”
他是错过了什么劲爆的消息吗?这气氛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第66章 你会选择谁?
“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在接到了四宫佑月的电话后, 坂口安吾手中的报告直接掉了下来,就连笔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啊。”四宫佑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 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和我说?”
“……果然,那家伙还是告诉你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继续道:
“抱歉,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 你也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人。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也从未透露出去。”
“最重要的是,奇点并不会影响到日本这边, 所以名义上来说, 我们是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义务的。”
“……”
“四宫佑月, 我认真和你说。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太冲动比较好……就算你和他们真的有什么旧情,我也不希望你会去冒险。”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人接,而四宫佑月只是缓慢地走在路上,淡色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发尾处镀上了一层浅金。
“啊,是种田山头火先生啊, 好久不见,您最近怎么样?”
四宫佑月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疲惫, 可更多的确实释然。
“四宫佑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承认,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但是在那之前, 我还是四宫佑月。”
银发的青年淡淡道,
“况且, 长官, 我可没打算去送死啊。”
“……”
电话那头浮现了罕见的沉默。
“成功率大概有几成?”
“五成?”
“只有五成?那你还敢去?”
“别担心啊, 虽然说是百分之五十,但是这只是从客观上来看的。”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笑,
“我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
“你的自信我可不敢苟同啊……”
“起码我并不想死。”四宫佑月忽然道,
“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我想要的人生,拥有了我想要得到的未来,怎么可能会想着去送死?”
“我会回来的,记得给我留个位置啊,我还得回警视厅上班呢。”
未等到对方继续说点什么,四宫佑月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因为时间临近夜晚,空气也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总感觉呼入的每一口气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他会活下去吗?
实际上四宫佑月并不确定,但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却比谁都要强烈。
他是不会死的。实际上在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就明白了这一点。
可不会死不代表他就能好好活下去。或许在觉醒了意识之前,他也曾模糊地去过无数个世界。只是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他都无法长久地存活,潘多拉的诅咒如影随形,似乎怎样都无法解开。
直到他遇到了费米。
作为他最为重要的友人,他利用了契约的力量终止了他的轮回。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追逐着他的,不仅仅是诅咒,还有他自己的心。
如果他想要活下去,想要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那么他最终要面对的依旧是自己的过去。
他必须亲手斩断过去,才能迎来全新的未来。
“佑月!”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最终却还是反应了过来,微笑着看向了身后。
这里是警校的附近,在和兰波他们说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四宫佑月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有些话想要和自己曾经的友人说说。
“你们果然在这里啊。”
四宫佑月将双手藏在了口袋里,他的面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但是眸子却依旧明亮。
“不是你打电话说你打算回来的嘛。”
为首的松田阵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之前听zero说你出事了真的吓了我一跳——你应该没受伤吧?”
松田阵平在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也砰砰直跳,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实际上他却无法真的去询问什么。
四宫佑月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可这些事情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从他莫名其妙地[提前毕业]之后,大家就知道这一点了。
可四宫佑月却又回来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突发这么多事情……明明之前都没有过的吧?”
四宫佑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假条,递给了为首的降谷零,
“不过这次回来是打算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的。”
“好事?”
“嗯,我可能要暂时去解决一件事情,等那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要去警视厅工作了。”
四宫佑月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道,
“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是什么事情。机密行动怎么可能会和你们说啦,不过算算时间的话,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你们毕业的时候哎!这是好事啊!”
“所以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咳咳,主要是怕你们担心嘛。”四宫佑月无奈道,
“我不喜欢不辞而别,那样感觉也太糟糕了。总之先告诉你们一声,还有,这封信也帮我送给鬼冢教官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
“你这家伙……别搞得和生死离别一样锕。”松田阵平没忍住吐槽道,
“这种[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的既视感到底是怎样……”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我还是蛮自信的。”四宫佑月笑道。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就算失败了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的样子。”萩原研二却忽然道,
“总而言之,别的不重要,但是你这个人得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这个倒是啊……”
寒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面对这几个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青年,四宫佑月还是蛮有好感的。
“那么就这样了,回来之后可要记得给我们请客啊。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就一同工作了,可能还得是同事呢。”
“说不定我会变成前辈哦。”四宫佑月若有所思。
“你想的倒美!”
……
短暂的见面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总归还是蛮快乐的。
望着那几个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四宫佑月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了略带欣慰的表情。
“阿阵,你要是继续躲在角落里,我就先离开了哦。”
银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终于看向了不远处角落的巷子里。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因为警校的那几个人在这里,他也不好直接去招呼对方。
听到这里,琴酒才稍稍动身。身材修长的男人缓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摘下了遮掩面孔的帽子,碧绿色的眸子锐利地直视着他。
“四宫佑月。”
他眯起了眼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刚才听到我的电话了?”四宫佑月问道。
“嗯。”
“那没办法了呢 ,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止我。”四宫佑月抬起头,
“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失去自己选择的权力吗?”
“你没有必要过去。”
“有必要,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么我也该结束这一切。”四宫佑月轻轻笑了下,
“你难道觉得我会死吗?”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琴酒攥紧了手指。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四宫佑月平静道,
“如果这一次我不去,那么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