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脚步。而酷拉皮卡也停在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座墓碑。
看得出来,那座墓碑被立下后似乎存在了很多年,四周的杂草已经将其差不多掩盖了,而墓碑上也明显有了些磨损。
可它依旧还在这里。
四宫佑月静静地注视着,时间伴随着风声在他的耳畔流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那座墓碑。
空气变得很安静,酷拉皮卡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你还在这里。”
四宫佑月半蹲了下来,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那座石碑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眼中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
曾经的费米沉睡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的存在。
黑色的泥土掩盖了他的友人,风雨洗刷,阳光曝晒,时光轮转,他也渐渐地和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也将重新开始。
“啪嗒。”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地上。银发的青年抬起头,明明是微笑着的,那双眼中却包含着无尽的悲伤。
“真好。”他轻轻说着,
“起码这一次,你没有死在这样孤独的地方。”
……
拜访无名之墓并没有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他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缓缓起身,示意酷拉皮卡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了。
“抱歉让你等我等了那么久。”四宫佑月的手指再一次摸了摸酷拉皮卡的头发,
“我也感觉好多了。果然和朋友再一次见面身心也会愉快很多啊。”
“老师的心情能够好起来就好。”酷拉皮卡的心情也很好。
他明显感觉到四宫佑月身上的气息都平和了许多。这段时间他一直处在极度高压之中,能够看到这样的老师他也很开心。
只是那座墓碑里埋葬着的,到底是谁呢?
酷拉皮卡还是没忍住向后看了一眼,那座神秘的森林逐步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或许一味地追求事实也不一定是神秘好事吧?
酷拉皮卡收回了目光,心情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只要他还陪在老师的身边就好。
起码这样,他也会安心很多。
……
这一次的意外之旅也很快被四宫佑月抛在了脑后,他不再提起那件事情,而是正常地回到了旅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这一次的行程只是为了这次见面而已,不过因为欠下了伊路米的人情,他还得在这篇区域逗留一段时间。
“看来你进行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旅行呢。”伊路米道,
“身上的戾气都淡了很多哦。”
“……”
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窗外倒吊的黑发青年,沉默了很久,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伊路米,楼下有门,你没有必要每次都爬窗。你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吗?”
“抱歉抱歉,因为习惯了。毕竟没有暗杀的任务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嘛。”
伊路米像一只身手矫健的猫那样跳进了房间,在酷拉皮卡警惕的目光下瞄了他一眼,很快别开了目光,
”
是时候兑现承诺了,师父。”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四宫佑月瞥他。
“我知道师父不会违背诺言的嘛。”伊路米歪了下头,
“不过旁边那只是不能带的哦,师父得和我一起过去。”
“我又没想要过去。”酷拉皮卡面色不是很好。
“也不能冲动做出某种行为。”四宫佑月严厉道,“之前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知道吗?”
“嗯,我不会再让老师担心的。”酷拉皮卡也郑重其事地给出了承诺。
“那好。”四宫佑月这才放下心来,“我们走吧。伊路米。”
伊路米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是刺杀一场宴会上的三个不知名的小领主的亲戚,他们似乎参加了某个领主家举办的生日派对,并且借由生日的由头进行财产瓜分。
雇佣伊路米的是这片区域领主的妻子,她花费了比市场价要高出一倍的价格雇佣到了伊路米,而伊路米也顺势答应了。
“所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派对而已。”四宫佑月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一定要要求携带伴侣?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吗?”
“抱歉师父,我之前没有完全说实话。”伊路米很坦然道,
“只是我杀掉并且打算顶替的那个人恰好收到了两张请柬,如果我独身一人去的话会遭到怀疑哦,所以才希望师父能帮我的忙。”
“可是我长得和他的那位情人也不相似吧?”四宫佑月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容易露馅?”
“当然不会。”伊路米道,“因为他从未将自己的情人带出过场所,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他的那位情人是个瞎子,并且没办法说话。”
“很简单的啦,只要你将上半张脸遮住就可以了。只露出下半张脸的话也不会被发现吧?”
“可我也不是女人啊?”四宫佑月愣住。
“他的情人也不是女人啊。”伊路米看向他。
“……”
“……”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四宫佑月果断闭嘴,
“懂了,扮演是吧?只要我不开口并且遮住双眼就可以了?”
“很简单的,你就走个场就行了,我负责杀人,你就在这里待着。”伊路米的左手握拳砸在了右手心,认真道,
“捂住眼睛对你而言也不是障碍吧?”
“当然不是。”四宫佑月有些无可奈何,“可以了,那就这样吧。”
负责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以他的实力还不至于发生什么事。
于是事情就这么办。四宫佑月换好了对方准备的礼服,将过长的银发藏在了帽子里。柔软的绷带缠绕住他的双眼,眼前的世界也渐渐陷入了黑暗。
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但他依旧能感知到四周的一切,走路也不成问题。
“很完美!”伊路米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吗?”
四宫佑月摸了摸被绷带缠住了眼睛,内心还有些犹豫不决,“说实在的,我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对谁出手了。在宴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别说话就可以了,在不打扰到我任务的情况下,你把宴会的人都杀了也没问题。”伊路米道。
“我明白了。”
基本上就是借由他进入会场拿个门票而已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就充当个工具人,这活很轻松。
只是他还是不怎么习惯穿礼服。四宫佑月略带烦躁地拉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总感觉脖颈处不太舒服。
好像系的有点紧了。
说起来他上次穿礼服是
在什么时候?好像记得不太清楚了。NGL自治国的贵族们依旧保持了他们糟糕至极的繁缛礼节,这也让四宫佑月很是不满。
“领结紧了吗?我帮你松一下吧。”
伊路米很快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异样,他快步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出手触碰了他的脖颈附近。
“可以啊。”
脉搏跳动的声音紧贴着他的手指,四宫佑月毫无戒备地抬起头,将那片柔软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眼前,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触碰。
过于松懈了啊。
这也是信任的一种体现吧?
作为一个杀手来说,这种感觉好像还挺新鲜的。
伊路米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他很快松好了领带,同时将念钉扎入了自己的脸,开始基本的塑性。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对着四宫佑月伸出了手,语气也比往常要多了些感情,
“耽误杀手的任务可不太好哦。”
年轻的领主所住的地方在一方极为广阔的原野,这里遍布着庄园,虽然是最为原始的姿态,但也丝毫不掩饰其中的繁华。
只是这座庄园,就在前不久发生了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
庄园的领主去世了,这还真是足够不幸。
但即便如此,空缺的位置也总有人需要坐上,领主年轻的女儿早早的登上了这个位置,并且很不巧的,庆祝宴和生日宴结合在了一起。
将请柬交给对方后,伊路米就带着四宫佑月走进了宴会内部。四宫佑月有注意到门口的监票人似乎是念能力者,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伊路米会如此警惕。
看来领主的妻子也明白念能力者的存在啊。
“哟!这不是加里亚先生吗?好久不见哈哈哈哈……”
各式各样的人流很快将伊路米带走,而他的扮演也很成功,压根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而四宫佑月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虽然双眼被蒙住,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四周人们的走动,以及每一个细小的声音。
“哎,柯里小姐的年龄还小,我认为让她来担任领主的位置不合适啊……”
“就是就是,不如由我这个叔叔先帮忙代理,小姑娘年龄这么小怎么可能适合啊,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啊,不能让她太早接触……”
“夫人,小柯里没有来吗?刚才我才注意到她在这里的?她去哪里了?”
……
结果都是些让人不快的家伙。
可接下来,四宫佑月的精神却莫名紧绷了起来。
四宫佑月注意到了一个人的离开。
从一开始,那个人的脚步声就和其他的人极为不同。第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念能力者,第二,他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目的的。
是来追杀伊路米的?还是另有企图?
怪异的直觉吸引着四宫佑月起身,他小心翼翼地穿梭过人群,想要追上那个人,却被另外一阵大力拉住了手臂。
“嘿嘿嘿这位美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呜哇!”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四宫佑月直接反转手臂,男人迎面猛地摔倒在了地上,脑门恰好撞到了酒瓶,瞬间昏死了过去。
“这位先生好像醉酒了。”四宫佑月淡定地抽出手,顺便拍了拍手臂,
“有谁能带他去醒下酒吗?”
别有用心的人倒也存在。
他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盯梢着自己,这样一来,刚才那个人是冲着伊路米去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四宫佑月不再关心地上躺着的男人,他隐匿住自己的身形,继续跟着那阵脚步声向着门外走去。
这座楼层的构造并不复杂,
即便蒙着眼睛,在念的作用下他也能将四周的状况看的一清二楚。
四宫佑月走上了螺旋楼梯,避开女仆和佣人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层似乎并未布置念能力者。
柯里小姐作为领主唯一的女儿,不应该就这样随意地丢在楼上吧?
不,不对。
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伴随着空气的流走,他也注意到了那一丝意外的血腥味。
念能力者是存在的,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有人杀死了念能力者,而他的目标不是伊路米,而是那个小女孩!
四宫佑月推开了那扇门,伴随着一阵利风拂过,女孩抽泣的声音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不要杀我……”柯里哭着抱着自己的头,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爸爸在哪里,我要爸爸……爸爸救我……”
四宫佑月握着门把的手瞬间停滞了。
可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伴随着那扇门缓缓被关上,四宫佑月也几步走向前,在距离小女孩几米的位置停下了。
一时间,空气似乎也变得寂静了起来。
柯里胆怯地看向了四宫佑月,而四宫佑月却只是微微俯下身,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是你的爸爸派过来保护你的。”
四宫佑月的声音很温和,动作也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别害怕。”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吗?刚才那个念能力者是打算对她下手?
“你是爸爸派过来的?”柯里瞪大了眼睛,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他们,他们都说爸爸已经死了……可是爸爸明明答应过要参加我的生日的……爸爸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他的生日礼物都给我准备好了……
“呜呜呜……为什么他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死死抓着四宫佑月的手指,却嚎啕大哭了起来。
“……”
四宫佑月的眼中落下一片阴影。
他没什么时间继续在这里安慰女孩,越来越多的奇怪事已经让他很不安了,他无法预测更多意外的事情发生。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说。
“在说明一切之前,我想告诉你。你的父亲确实已经死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什么?”柯里愣了一下,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就算你再怎么哭闹,这一切也无法改变的。”
四宫佑月松开了女孩,他的双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严肃了起来,
“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有人想要夺走他们。夺走你的父亲为你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你可以选择逃避,也可以选择保护好它们。所有的选择都在你的手中,而我也只能保护你这么一次。”
“小姐。请保重。”
四宫佑月不再多言,他站起身,直接推开了窗户,在女孩的惊呼下翻身向屋顶的方向跳去。
他不能做太多。
银发的青年闭上了双眼,心中却泛起苦涩。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