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莫名低的厉害, 连贝尔摩德都不敢去招惹, 前几天任务他稍微试探了一下,却没察觉出行为上有什么不对。
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琴酒那家伙从来不屑于压抑自己的喜怒, 生气了周围的人全部遭殃, 偏偏这次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他低气压, 却唯独在自己这里什么动作都没有。
估计预备着大动作呢。
难道自己最近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吗?宫野志保那边没什么事情,虽说现在只有十四岁,但已经在学习大学课程了,要不了几年就能直接进入组织的实验室,已经完全没他这个保护人什么事情了,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儿。
最近的任务也没出过什么差池, 贝尔摩德那边也没见过几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其实他心里有个猜测,自己任务后的异样难道被发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只能是自己身边人报信。而和自己关系比较亲近的无非就两个。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 一种扭曲的呕吐感又涌上心头。
羽谷缈迅速压着这股恶心感, 含糊地回应了一声,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免得一会儿再呛到。
他现在并不在自己的安全屋里,也没人会傻到直接让新来的代号成员知道自己的安全屋地址。
这是组织在日本的一处基地, 藏在深山地下,是用来培养在组织成员的子女或者那些机缘巧合下进入组织的孩童的......君度和琴酒对这个地方都并不陌生。
琴酒最近被BOSS安排来筛选这一批成员,说是筛选,其实只需要他动动嘴皮子,安排伏特加去做就行了,再偶尔用自己冷面杀手的气势震慑一下那批新人。
工作还真是轻松啊,羽谷缈忍不住腹诽。
他人现在就在对方的临时休息室沙发上,和其他供训练成员休憩的房间摆设完全不同,甚至还有一个酒架,虽然酒没有几瓶,但各个都是佳品。更别说,前面还安置了一个简易吧台。
哈,还以为那家伙一年四季都穿着黑风衣,完全不懂得享受生活,没想到还挺会的。
刚才趁着琴酒还没回来,羽谷缈用酒架上仅有的几瓶酒和简易工具给自己调了杯酒,没想到滋味都没尝到就囫囵下肚了。
这不怪他,是那两个...不,那三个家伙实在是。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金发黑皮,穿着简单的运动服,估计刚从训练场回来,打扮看上去和大学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眼神和表情却都完全不同了,紫灰色的眼眸显得野心勃勃。诸伏景光的猫眼倒是长开了些,眼尾更加上挑,下巴留着胡子,和当时松田阵平在照片中给他画上的很相似,他带着蓝色连帽衫的兜帽,脸藏在阴影下晦暗不明。
还有另一个,带着针织帽蓄着一头长发的绿眼男人。
两年前因为一起跨国贩毒案件,总务处和FBI多有合作,那时FBI派来的便是这位王牌和另一位叫茱蒂的金短发女人,武田大二主要负责这次案件,春日川柊吾作为他负责的后辈也因此和两人见了很多次。
春日川柊吾还挺喜欢赤井秀一的,他当时虽说锋芒毕露,不苟言笑又老一张扑克脸,但细节处却很是妥帖。而且...以这种性格,总感觉赤井秀一应该是家中的长子吧,大概率有弟弟妹妹什么的。
他性格好,在总务处就被前辈当小孩瞧,赤井秀一偶尔也会指导一下他的枪法,办案时给他些建议,两人相处的也还算愉快,那家伙各方面的能力都和自己那些好友一样强的厉害,甚至还更胜一筹,即使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回到美国,春日川柊吾遇到难点也会给他发短信询问意见。
只是从一年前开始,那个号码就断了。当时他还着急地联系茱蒂询问情况,见对方只说并没有出事,却不提号码缘由,便猜出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当卧底,还和自己两个好友都分到了同一小组。
羽谷缈控制不住地想将脸埋在手心里,哀叹一下琴酒的运气。
真是不知道你这是手气好还是不好。
心里胡乱想着,他仍然是面容冷淡的样子。一旁才进来起就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的高大男人见他一直不开口,不爽地曲起手指,轻敲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毫不客气道,“Baptist Redemption。”
琴酒从来都是烟不离手,这会正坐在他旁边,黑色风衣上浓重的烟草味呛入鼻腔,羽谷缈没好气地冲对方翻了个白眼,“怎么,我又不是调酒师。”
“喝了我的酒,总得收点报酬。”男人哼笑一声,声音被烟熏得沙哑,他又摸出一根叼进嘴里。
喝这么点酒还要收我报酬,小气死你算了,以后再来蹭打火机我也要收报酬。
怎么看怎么不爽,羽谷缈伸手一把抽下他嘴里的烟,起身重新走到吧台前。琴酒大抵是想让门口那三人多站一会儿,杀杀锐气,于是才让自己去调酒拖延时间。
自己阻止了也没什么意思,干脆顺着来算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地方,只罚站当下马威算是比较温和的方式了。
而且这样,真的很像...额,自己曾经和系统一起看过《甄嬛传》,现在真还挺像新选的秀女第一天去皇后宫中请安,华妃和皇后给她们下马威的样子。
平时和伏特加相处的样子也像,把伏特加平时说的话里的‘大哥’全部换成‘娘娘’,扔到翊坤宫里好像也毫无违和感。
琴酒那张臭脸配华妃的头饰是什么样子......噗。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了!
羽谷缈定了定心,随便取出一个杯子。
Baptist Redemption是长岛冰茶的另一种调法,长岛冰茶虽以茶莫名,却是实打实的烈酒,最早是用琴酒、朗姆酒、伏特加和君度,再加柠檬汁、两茶勺砂糖和柠檬片调至而成,再用可乐补足剩余,而Baptist Redemption则是后面发展出来,去除了可乐的另一种调法。
酒架上前几种烈酒倒是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朗姆酒,换成波本威士忌好了。
怎么说也是给自己调了六年酒,调酒技能早就lv100了,羽谷缈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拿起开酒器,手套下露出一节白到晃眼的手腕,又迅速隐在黑色衣袖之下。
他专心调酒,却不知在场的其他人也趁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男人微微歪头,眼镜架折射出一道扭曲的光线来,眼睛反而因为镜片看得并不真切。和莱伊一样的冷白皮肤,在鸦羽黑发衬托下透出些病态的惨色来,双唇倒是水润殷红,明明是鲜艳的色泽,放在这张脸上却只让人感觉到冷。
波本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镜架认真揣摩着那人的眉眼。他眼尾虽也上挑着,却和苏格兰上挑的凤眼不同,君度的眼尾细而略弯,眼睛长,上眼睑弯曲弧度较大些,内眼角尖深邃。
有些眼熟。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感,自己能肯定在卧底的这三年里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君度,那就只能是在进入公安之前了。自己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来只是匆匆一瞥而过,但若是那人真的是君度,而自己发色和肤色又特殊,万一君度还记得......
想到后果,波本瞬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来。
君度这个代号可算得上是如雷贯耳。那位先生唯一的养子,组织里和贝尔摩德齐名的头号人物,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朗姆都笑称对方是‘Horus’,那位冥王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儿子,那位从仇恨和死亡中诞生的鹰头神,是古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王权的象征。
从这个称号就能看出对方的地位。只听命于那位先生,是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最善暗杀,明明组织手上紧握着数条军火线,君度却还是耍刀,随身带着三把匕首,一把淬毒,只划开一点小口就能悄无声息地夺走生命。
是个主要在美国活动又独来独往的神秘人物,性格阴晴不定。
三人当中波本站的最为靠前,不仅因为他是直接从训练场过来,后两个人是执行完任务才来的,慢了他一段时间,自然走在后面,大概还和他的工作性质有关系。
他主要负责情报工作,自然更习惯出头试探,而后两人都是狙击手,一进来便隐到了门口最有利的位置。
刚才君度和琴酒的互动他看得最为清楚,敢这个样子从那个家伙嘴里抢烟还没有被枪抵着头的,他可是头一个。
不知道是和琴酒私交不错,还是连琴酒那个家伙都不敢招惹他。
第42章
子弹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但刀更有刀的好处,特别是淬了毒的。只需擦身而过时划破一点小口就可,这毒应该是组织研发的, 在人体内完全查不出来,如果没猜错的话, 无论是六年前那位在福利院忽然暴毙的社长,还是最近忽然大量出现的、完全查不出死因的暴毙案件, 都是这位的手笔。
波本暗暗思索着, 却不知道站在门边的黑长发男人正和他想到同一个事情上。
美国是君度的主要据点,悄无声息猝死的人比君度刚来没多久的日本可多上不知道多少倍,下有单褶的墨绿色眼睛锁定在那双拿着酒杯的手上, 衣袖处细看有一点僵硬感, 看来杀人利器就藏在那里面了。
“呐, ”羽谷缈将调好的酒放在桌上,轻推过去。
银发男人大概这辈子就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他端起酒杯,颇有些挑剔地端详了玻璃杯中半透明的液体片刻后才送进嘴里,惜字如金地吐出‘不错’这两个字来。
毛病。
羽谷缈翻了个白眼,用食指勾下金属边框的眼镜, 随意丢在桌上,特意加固过的镜框比普通的更重些, 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失去镜片阻挡, 锐利地射向门口三人, 像反着寒光的刀刃,“不给我介绍一下?”
这话是对着琴酒说的, 但视线却始终盯紧眼前的三个新人。羽谷缈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带着兜帽的那位好友垂在腿侧的左手手指微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揣进口袋里。
之后就是无聊的代号介绍环节, 琴酒那个家伙当然不会替他们说,这种情况下的介绍又不是什么开学第一天的班会活动,每个人只从嘴里干瘪地蹦出自己的代号来,偶尔用两句夹杂着试探和挑衅意味的话语互相刺着。
哎...?
羽谷缈的视线在自己好友浅金色的头发间停顿片刻。
和赤井那家伙的关系很不好吗,这么感觉琴酒对他的态度也不大对劲啊......不是,zero,你这家伙到底在卧底的时候干了什么啊,赤井秀一就算了,怎么还惹上琴酒那个麻烦的家伙。
三人都介绍完自己后,琴酒才勉强开口,“归你了。”
“哈?”羽谷缈闻言瞬间质疑出声,“我不需要......”
不,之前拒绝多了说顺嘴了,我很需要盯着这三个家伙。
他有些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幸好琴酒打定了注意让他带这个小组,只是通知一声而已,毫 不关心他是否拒绝。其实‘带’说白了就是之后三人的任务无论下发还是验收都由他负责,当然,他也起到监视和评估的作用。
不过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由朗姆和琴酒来做。
上传下达是个麻烦又耗费经历的工作,但是...其中的益处足够抵消这点小小的不足。这可是一件正大光明发展自己势力的利事。
据他所知,琴酒势力的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这个培养起来的。
只是羽谷缈和贝尔摩德从来不参与这种事情。说白了,他们直接听命于BOSS,也是任务的直接执行者,更为隐秘的工作会全权交于他们两个负责,但是这种人的手上并不能握紧势力。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这是琴酒的授意。
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琴酒能从中获利吗...短期利益倒是有,琴酒到底比朗姆晚一些上任,他们俩倒是可能暂时联手一起对付那家伙,不过等朗姆倒台,这个联盟必然分崩离析...贝尔摩德有很大可能倒向自己,这是琴酒最不愿意看见的。
养虎为患这种事情,琴酒怎么可能会做。
如果是上面那位先生的意思,那就更可疑了,羽谷缈最清楚那家伙完全没有把自己立为继承人的想法,换句话说,无论是琴酒还是朗姆BOSS都不会选择,他可是一直想研究出那种神秘的药来,好让自己永远享受着这种财富和权力。
再说了,要是真的想让他培养自己的势力...怎么说也要把这一批新人全部交给他负责吧,只给三个是什么意思?
羽谷缈并没有问出口,他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预感蛇一样顺着皮肤爬行。他皱起眉,定下心将目光投到‘归自己了’的那三个人身上。
“地址。”他开口道,尽量把声音放得又冷又低。
还是苏格兰最先反应过来,他轻咳了一声,道,“C23。”
是安全屋的代号,他记得c类的安全屋是...只有两间卧室的。
“三个人?”
羽谷缈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
似乎知道对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格兰颇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波本瞬间炸起毛来,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莱伊,后者不甘示弱地回敬回去。
说起来自己好友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