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山上的小野猪怎么办？咱什么时候去带下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吃肉，谁有功夫再去山上。”顾明东将孙淑梅带来的咸菜切碎了一锅炖。
顾二弟一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小野猪活的还是死的，活的会不会逃跑，死了肉会不会臭了。”
顾明东只得安抚：“放心，跑不了。”
外头三个小姑娘有着说不完的话，孙淑梅提起已经去世的表嫂，有些难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说一声……”
顾三妹叹气道：“你们还不是一样，姑父的身体都那样了，也不肯告诉我们。”
两人相顾无言，都为彼此报喜不报忧而难过。
顾四妹忙道：“淑梅姐难得来一次，就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你看阿星和阿晨，是不是长高了好多？”
孙淑梅收了难过，一看双胞胎暗暗吃惊，距离上次见他们还不到一年，可双胞胎就像变了个模样。
个儿高了，脸上身上有肉了，甚至连皮肤都白了一些，看着比以前可爱多了。
她伸手摸了摸双胞胎的脑袋，又从口袋里头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将里头两颗冰糖塞进双胞胎的嘴：“来，表姑请你们吃糖。”
冰糖有些化了，这是孙淑梅自己藏着舍不得吃，留到这时候给了双胞胎。
“谢谢表姑。”双胞胎含着冰糖，眼睛都亮了，含糊的道谢。
“真乖。”孙淑梅一手搂着一个，心疼这两个年纪小小就没了亲娘的孩子。
正说着话，刘寡妇找上门来，探头问道：“小西小北在家呢？来客人了？呦，这是你姑家的淑梅吧，一段时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婶儿。”孙淑梅也是认识刘寡妇的，但不熟悉，便只喊了一声。
刘寡妇笑盈盈的问：“你来得正好，今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吃肉。”
这话说的，好像孙淑梅专挑着这时候来占便宜似的，让小姑娘有些脸颊发烫。
顾三妹撇了撇嘴，起身问：“婶儿，我们这快吃饭了，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刘寡妇这才说：“你大哥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在厨房呢。”顾三妹心底觉得奇怪，刘寡妇因为死了丈夫，向来不喜欢出门，即使跟顾明东差了辈分，平时也避嫌的很。
他们家大嫂过世之后，刘寡妇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那我找他去。”刘寡妇却熟门熟路的往厨房走，顾三妹拧了眉头，跟了进去。
刘寡妇一进厨房，就瞧见顾明东顾明南在做饭，一个切菜，一个炒菜。
顿时打趣道：“阿东阿南，怎么是你们在做饭？哪有男人下厨的道理。”
顾明东瞧见她也是意外，尤其是这熟络的口气。
“城里头有名的厨子都是男人，我下厨怎么不行？”顾明东淡淡回了一句。
刘寡妇讪笑了一声：“哎呦，婶儿没别的意思，只是丽娟不在了，你们家也没个女主人，瞧这家里家外都没人张罗，要不要婶儿帮你说个媒？”
顾明东眼神一冷，据他的记忆，李丽娟活着的时候跟刘寡妇的关系可不错，时不时还接济一下，现在她人走了还没一年，刘寡妇居然说出这话来。
李丽娟是个好性子，从来不跟刘寡妇计较，偶尔借个盐挖颗葱什么的，她也从不说。
可显然刘寡妇没记住这份好。
顾三妹是个憋不住脾气的，冷哼道：“婶儿这话说的，我不是人，我妹不是人？”
刘寡妇只得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姐妹俩不要嫁人啊，等你们嫁了人让阿东带着俩孩子怎么办？”
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顾明东打断她的话：“刘婶过来有事儿吗，没事我们就要吃饭了。”
刘寡妇心底不悦，但想到来意还是堆起笑容：“是有事儿想找你商量，你看这……”
说完看了看顾明南和后头进来的顾明西。
顾明东却像是看不懂她的意思：“那您说吧，我听着。”
刘寡妇皱了皱眉，又笑着说道：“阿东你也知道，你大柱哥好不容易要娶媳妇了，还是个城里头姑娘，虽说小花看中了我家大柱的人品，没提什么要求，可我们家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聘礼总得好好准备……”
顾明东一边点头，一边炒菜，半点不耽误，也不搭话等着他继续说。
刘寡妇自说自话道：“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问你家借点钱，周转一下，等新媳妇进了门把嫁妆带过来，回头就能还上。”
这话让顾明东大长见识，借钱当聘礼，回头等媳妇嫁妆带过来就还钱，刘寡妇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
顾明东挑了挑眉，直截了当的说：“刘婶你真是抬举我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要不然丽娟也不至于撑不下去，现在你家娶媳妇来我家借钱，你觉得合适吗？”
刘寡妇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有啥不合适的。没钱那不是以前吗，这一年你卖力干活，拿的都是全工分，年底的时候分了不少粮食，再说你还打到两次野猪，比其他人家多分了好多肉，粮食和肉不都能换成钱？”
顾明东重重的方才铲子，回头冷声道：“刘婶倒是看得仔细。”
刘寡妇有些讪讪：“都是一个村的，咱两家也住得近，所以才知道一些。”
“我们家没钱。”顾二弟急吼吼的喊，生怕他大哥心一软，真的把钱借出去。
谁不知道刘寡妇家穷得叮当响，刘大柱也不是个干活的料，现在还娶了一个城里媳妇，将来靠什么花钱？
“那杯子是我大哥的，凭什么借给你们家待客。”
顾明东暗示弟弟稍安勿躁，冷笑道：“那刘婶肯定也能体谅我们家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那点粮食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明年，实在是没有盈余。”
刘寡妇脸色更加不好看：“阿东，婶儿难得开个口，只是找你掉个头，你这都不答应？”
“我也不多借，二十块你总拿得出手吧？”
“二十块？”顾明东心底冷笑，农村壮劳力干一天活算工分，一年到头也就只能分到三十块钱，刘寡妇倒是好，一开口要走了九成九。
他们家统共就三个人干活，老二老三加在一起才算一个大人，连他在内总共只能算两个壮劳力，却得养活六口人。
再说了，生产队的人家大部分都用工分换粮食，鲜少有拿钱的，也就顾明东心里头有其他打算，才要了一部分钱。
顾明东忽然明白过来，刘寡妇今天上门，肯定是打听过这件事，知道他手里头可能有钱才进门的。
他微微拧起眉头。
刘寡妇还以为他意动了：“我那儿媳妇可是城里人，难道还能亏你那点钱？等她嫁进来肯定就把钱还你。”
“既然是掉个头，刘婶找别人也是一样。”顾明东淡淡道。
刘寡妇拉下脸，显得更加苦相：“阿东，你这是一点忙也不愿意帮了？”
顾明东看向她：“是的，我自顾不暇。”
“我们家钱早花光了，一毛钱也没有。”顾二弟冷哼道。
刘寡妇脸色难看，却又说：“你今天不是拿到个搪瓷杯，那杯子体面，到时候借我用用，待客可有面子。”
要是她先提搪瓷杯，顾明东借也就借了，偏偏方才来过那一出。
顾明东没有用自己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打算，一口回绝：“那个搪瓷缸是不错，不过我拿回来已经用过了，腾不出来。”
“刘婶，帮不了你了。”
刘寡妇一口气憋在心口，气得脸都青了，扭着身子往外走：“好好好，我今天算是看清了，这么多年邻居白当了，你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给，那以后你家有事也别上门。”
顾三妹忍不住骂道：“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找过你。”
外头的孙淑梅和顾明北听见动静，纷纷担心的看过来，却见刘寡妇大步往外走，脸色很难看。
“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四妹担心的问道。
“没事，行了，别搭理她。”顾明东劝了一句。
“真亏她开得了口。”顾三妹依旧气哼哼的。
顾明东笑着比了比碗筷：“把碗拿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终于可以吃肉了！”顾二弟兴奋的喊道，急急忙忙的开始帮忙。
老顾家喜气洋洋，却不知道刘寡妇刚回到家，那边就闹了一场，母子俩闹得十分难看。
第29章 犯傻
刘寡妇苦着脸往家里头走， 到了门口一时有些害怕不敢进去。
门猛地打开，露出刘大柱并不高大的身形：“妈，钱借到没有？”
刘寡妇见他开口只问钱， 心里头更苦了：“阿东不肯借……说他们家日子也难， 二十块毕竟不是小数目。”
刘大柱嘴角往下挂：“又不是不还，说了等小花嫁过来就还他们。”
一听见顾明东不愿意，刘大柱心底就恼怒的很， 觉得人人都看不起自己，一提到借钱就百般推脱。
他却也不想想老刘家日子艰难， 这些年没少借外债， 偏偏他又不是个能干活的，别人心有顾忌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顾明东跟他们家可不是亲戚， 顶多是邻居。
当着顾明东的面， 刘寡妇豁得出脸皮，这会儿对着儿子反倒是唯唯诺诺：“我也说了，可他就是不答应，问他借个搪瓷杯都推三阻四的……”
话音未落，刘大柱一脚踹中大门， 骂道：“废物，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要你有什么用。”
刘寡妇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她自问最疼这个儿子， 为了他娶媳妇忙前忙后，谁知道儿子居然这么骂她。
一时间悲从中来， 刘寡妇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她一哭， 刘大柱不但不心疼， 反倒是更恼怒：“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家里头运气都被你哭坏了。”
刘寡妇只得强忍着眼泪：“大柱，要不算了吧，小花不是说了不要彩礼，这借钱总得还，咱家也不必为了面子……”
“妈，你可真是我亲妈，小花可是城里姑娘，咱家要是连彩礼都拿不出来，你让我在老丈人面前怎么做人？”
“还是说你心里头只惦记着这个小的，想帮他攒彩礼。”
被点到名的刘小柱吓得浑身颤抖，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刘爱花连忙捂住他的耳朵。
幸亏刘大柱这次没拿弟弟撒气的意思，骂了一通后扔下一句：
“我不管，你得帮我想办法！”
说完也不管刘寡妇的脸色，摔门进了屋。
刘大柱一走，刘爱花和刘小柱才敢从里屋走出来，刘爱花替亲娘擦眼泪：“妈，你别哭了，大哥就这个脾气。”
刘寡妇搂着她哭了一顿，又说：“熬吧，等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能长大了，长大就能懂事，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辛苦了。”
刘爱花撇了撇嘴，对这话不大信。
但想到即将进门的嫂子，以及上次见面的时候，嫂子塞给她的一颗糖。
嫂子是个好嫂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看上他们家大哥，刘爱花想不通，但也喜欢这个出手大方的未来嫂子，想让她早点进门。
刘爱花开口问：“妈，那彩礼钱怎么办？”
刘寡妇叹了口气，闷声说：“能怎么办，我再找人借借看。”
刘爱花低下头，暗道有人愿意借给他们家的话，哪里还用得着找隔壁。
他们说话的时候，刘小柱只是木讷的咬着手指不敢说话。
老顾家
顾三妹站在门口往外看，一会儿幸灾乐祸的回来了：“那边在吵架，还摔门了。”
顾二弟立刻道：“活该，娶媳妇怎么了，就他们家到处说，尾巴都翘上天了，居然还想问我们借钱出彩礼，简直不要脸。”
更可恨的是，你家娶媳妇高兴就高兴，偏偏还要时不时踩他家一脚，显摆自家过的比老顾家好。
平时顾二弟不计较，但这次刘寡妇找上门，顿时让他心底愤愤。
顾明东端着一大锅咸菜炖野猪肉出来，肉的鲜香味道飘香四溢。
他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比起娶媳妇，还是搞肉吃更重要，如果能再走大运找到几颗玻璃珠的话那就太好了。
“坐下吃肉吧，看笑话哪有吃肉香。”
“也对，要不是她上门找骂，我才懒得搭理她。”
顾二弟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大块，尝了一口就竖起大拇指：“好吃，大哥的手艺比小北还好。”
“淑梅，你快吃，多吃点。”说着还往孙淑梅的碗里头招呼。
孙淑梅尝了一口，野猪肉比寻常的猪肉劲道，即使下了调料也依旧有点骚气，可这点小瑕疵不算什么，她已经臣服在油滋滋的肉香味中。
“真好吃。”
顾三妹也说：“大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顾四妹羞红了脸：“是比我做得好吃。”
双胞胎更是扯着嗓子嚷嚷：“爸做得最好吃，爸爸最厉害。”
“小马屁精。”顾明东笑着往他们碗里头添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那你们就尝尝我的手艺，多吃点，敞开了吃，反正肉还多着呢。”
肉香味是无敌的，几个人再也没心思去管隔壁的事情，埋头吃得抬不起头来。
顾明东也觉得自己的手艺不错，如果不是调味料不够齐全，他还能做的更好吃，可惜野猪肉不够肥，滋味也不如家猪那么细腻。
“小西小北你们自己吃，我来看着他们。”顾明东伸手一拉，让双胞胎一左一右坐在他那条板凳上。
养了快一年，双胞胎身体终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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