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重磅炸弹啊。
一下就扯起嗓门喊了起来。
这年前年后的大路上有的是人走,听见这石破天惊的喊声,全都跑来围观了。
场面一度尴尬。
第76章 波折
冬雪飘飘, 寒风北吹。
北狗在紧闭的屋门外转来转去,听见沈绰在里面翻箱倒柜收拾包袱的声音,心里焦急, 一直拍门跟他解释。
从那一方哄堂大笑的寡夫屋檐下回来, 沈绰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 神色平静,却像是隐藏着莫大的失望和盛怒。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沈绰, 北狗心里十分担忧。
虽然那些乡亲还帮他说话, 劝沈绰消气,但北狗隐隐感觉沈绰这番动作, 怕是要回老家去了。
北狗等了一会儿,门扉开了。
沈绰背着包袱往院门走,柚柚哭着追出来喊他:“小爹爹, 你要去哪儿啊?”
北狗赶忙挽留他:“别走嘛。”
“……”沈绰停下脚步。
“我跟那家伙真的没什么, 是他,他叫我帮他扛柴,我好心帮他,他却想污蔑我!”
北狗乱七八糟地解释, 一脸无措。
沈绰反问他:“他让你搬柴你就搬?你是他家的?”
“不是,是他……”北狗认真想了想他的话外之音,转换了答话思路, 蹲下来, 牵起沈绰的手,仰望他, “我以后不会了。只有你可以差遣我。”
“你……”沈绰垂眸一颤, 神色动容。
“这还差不多。但最主要的是你不要总是去当老好人, 那寡夫摆明了是要讹你嘛, 你那么笨,被人骗了,我可不会管你。”
沈绰口是心非地哼了他一声,抽开了手。
北狗乍一看他松动了语气,窃喜地站起来,小心翼翼拉回他的手,有点撒娇的口吻道:“是是,我是笨狗,夫郎最聪明了。”
“……”沈绰切了一声,心情好了许多,点头道,“走吧,咱们去弄火锅吃。”
“嗯嗯。我来干活儿。”北狗殷勤跟着他。
柚柚站在门缝里,虚惊一场,看见他俩和好,司空见惯了。
——
水暖村的村民都很明理,虽然这出乌龙闹了个热闹,但他们对于小三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村俗里没有沉塘那般恶劣的习俗,可把那寡夫赶出村子是必要的。
以前想着他带个小孩儿可怜,村里人还客气照应些。
如今大过年的,搞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基本是天理不容了。
哪怕是受害者是曾经口碑不好的沈绰,村民也不在乎,帮他找理,忙活了好久。
沈绰几乎都是听说的,在家里过了除夕后,就赢麻了。
……
初一那天,沈绰带柚柚父子俩准备回老家过节。
雾雪蒙蒙的早晨,沈绰喂完家里的小动物后,北狗破天荒地还在家里磨蹭。
箩筐里的礼物倒是装好了,人却在屋里没出来。
沈绰牵着柚柚在门口一直等他,半天没动静。
他有些恼了,捞开门帘去喊人:“北狗!还没换好衣服嘛?我跟柚柚等你好久啦!”
北狗本来坐在床边发呆,看见沈绰,一下皱紧了眉头。
看他脸色不好,沈绰也有些奇怪,上前仔细打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嘛?”
北狗忽然紧紧攥住他的双手,神色凝重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右眼皮跳得好快,心里很慌很闷,有种后怕的感觉。”
“啊?怎么会这样呢?”沈绰不疑有他,掰着他的脑袋检查。
北狗语气难过地说:“我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沈绰困惑地问。
北狗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
“那估计你是没睡好吧,别想太多。”沈绰一边安慰,一边去捞床上的被子。
“你再补会儿觉吧,我和柚柚先去我爹那儿,你等下过来找我们好了。”
北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倒回床上了:“好,我听小绰的。”
沈绰给他掖好被子,就带着柚柚出门走了。
……
小雪悠悠下着,沈绰一手打伞,一手牵着继子的小手,走到了村口。
大榆树上全是雪块,下面有两个躲雪的人,背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
沈绰纳闷,大过年的,怎么会有人要背那么重的东西走远门?
路过的时候,他好奇往那两人望去。
顿时震惊地脚步一顿。
那一大一小被冻着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讹人的寡夫郎和他儿子。
他俩也看见了沈绰和柚柚。
小孩儿眼泪满是羡慕地望着柚柚身上的新衣。
而他的小爹却是不甘心地瞪着沈绰,也不跟他道歉,而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之后,露出一丝冰冷的哂笑。
沈绰唯一那点同情的心理都在这个寒冷的眼神下烟消云散了。这种人被赶走是有原因的。
拉着柚柚的手,疾步离开这对父子毫不友善的目光。
——
北狗去盛热水洗了把脸,将自己收拾体面后,挑着担子,关好远门,也悠悠走去沈村长家了。
半路上,雪停了,天际露出一点微光。
北狗仰头一看,走到小河的木桥上,停下来看河上的冰面。
几缕洪水中翻涌的记忆窜上他的脑海,令他有些分神。
忽然,背心的穴道一紧,他头脑晕眩,昏迷后落入几名神秘人的手中,被无声无息地带走了。
……
临近中午,沈绰在老村长家等得有些焦急。
大家都在问他北狗什么时候来。
沈绰有些尴尬,就摇头说:“哦,可能还要晚点,我们先吃吧,不等他了。”
一顿团圆饭,毫无滋味地吃完了。
沈绰又在村长家带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见北狗过来。
村子好心来问他:“咋的啦?孩子,你又和人家北狗吵架啦?是不是因为那个林寡夫的事?”
“不是的,爹。”沈绰也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就含糊地说,“哎呀,我还是回家看看吧,他可能记性差,忘了来了。”
“说不定我回去,他还在家等我吃饭呢,哈哈。”
沈村长心想也是,北狗不是那种失约的人,肯定是那次受伤后遗症犯了。
他又道:“那给他端点肉回去嘛,锅里面的饭还是热的,你也弄点回去给他。”
“哎呀不用了爹,我们家里剩菜还多的是呢,你们留着吃吧。”
沈绰拒绝了村子的好意,拉着继子,便匆匆往家里赶。
路过上午那个村口的时候,他们没有再看到寡夫郎和他儿子了,应该是离开水暖村了。
但不知为何,沈绰心口就是有点闷堵的感觉。
等回到家门,沈绰奔进里屋喊着北狗的名字。
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人答应他。
沈绰心急如焚,在屋子里东转西转,柚柚也帮着他喊人。
折腾了半个时辰,家里没有任何回应。
沈绰泄气地坐在藤椅上,强迫自己冷静地回想,这寒冬腊月,地里是肯定不用作活儿的,北狗不可能出去干活了,打猎也不太可能,冬天基本上没什么猎物。
去村长家也不可能,唯一的路,他和柚柚折返的时候并没有碰见他。
那人会去哪儿?凭空消失了嘛?
沈绰心力交瘁地想,蓦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他脑子里:村口那个发笑的寡夫,为什么在那样狼狈的处境下,还要嘲笑他?难道北狗真的……
他摇摇头,甩掉这种不可能的想法。
柚柚也筋疲力尽地来到他的跟前,苦恼地摇头:“小爹爹,阿爹到底去哪儿了啊……”
“等吧,我们等等吧。”沈绰只能这样想了,北狗出门办事去了,晚上就会回来了。
……
哪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转眼,水暖村已经开春了。
春节过去了,鞭炮声,红灯笼都遥遥远去。
村庄恢复了又一年的,周而复始的劳作。
——
阳光暖暖地晒在山岗上,浅草绿遍田野,放牛娃悠悠吹着笛,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外,闻到一股早春的花香,好奇抬头看去,院子的墙角边有几支早开的玫瑰,迎风微摇。
放牛娃嗅了嗅,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破车缓缓驶来。
“柚柚,快去倒茶,有客人来了。”
沈绰打开院门,笑着迎上前去。
“小嫂嫂,这是你要的小鹅,我给你载来了。”顾二殷切将车上几个笼子里的新鹅给搬下来,好心地避开他的干净衣服,帮忙提进了院子里去。
沈绰收回接货的手,干笑两声:“辛苦你了呀,顾二。”
“这有啥,柳芽嫂嫂吩咐我好几次了,听说你要养鹅,专门给你留了这几只让我载过来呢。”
顾二擦了把汗,脱去毡帽,站在一边歇了口气。
“嗯。”沈绰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点了下头。
顾二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的话欲言又止。
这时,柚柚将水碗递上来,甜甜地说:“顾二叔叔,你喝茶。”
“哦。谢谢……柚柚。”顾二受宠若惊,接过碗喝了一口。
沈绰静静站在一边,气息轻轻。
多日不见,几分憔悴。顾二看在眼里,心中纳闷,为啥那个外来汗最终会不告而别呢?全村都帮着找了那么久,就算死了,应该也有尸骨吧。难道真像那些婶婶们说的那样不堪吗?北狗和林寡夫走了,他辜负了沈绰……
虽然这样看来,自己就有了机会,但顾二还是没有勇气跟人家说喜欢两个字,毕竟看沈绰的神情,受了那样的打击,应该还没忘了他那个前夫呢。
“呃咳,时候不早了,我,我先走了。这些小鹅你好好养呀。”
顾二最终没有选择打扰他的生活,放弃了这样的大好机会,说了告辞的话。
沈绰回神点点头:“嗯,我送送你。”
……
小鹅在院子里乱叫着到处跑,柚柚追它们追得气喘吁吁,无助地看着沈绰:“小爹爹,这些家伙不听话呀。”
沈绰叹气,从背篓捞了一些新鲜的青草出来,丢在围好的篱笆里。
小鹅们兴奋地冲进了篱笆门里,啄起草吃。
柚柚捂嘴笑:“我真是个笨蛋。”
沈绰抱手站在秋千边,微微笑道:“小糊涂蛋呢。”
“走吧,春天到了,我们去把田里的草割回来喂鹅。”
柚柚点头,乖巧地背起自己的小背篓,准备随沈绰上山。
就在父子俩准备妥当的时候,院门外却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将他俩的家门堵得水泄不通。
沈绰懵逼地看着他们规整的装束,震惊问道:“你,你们谁啊?怎敢私闯民宅?”
一行人便衣而来,举着画像仔细对照,最后全都恭敬地行起礼来。
“啊,沈公子,我们是萧将军的属下,前来接你们回府的。”
沈绰表情复杂,荒诞得想笑:“啥呀?你们是哪儿的唱戏班子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萧将军,凭什么跟你去啊?”
“呃,将军这次吩咐得紧急,具体如何,还请你跟我们回去,单独询问将军比较好。”
领头的客气道。
这下,沈绰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全文已接近大结局尾声啦——
第77章 遇险
山峦错落, 溪河清清。
斜阳里,一支人马,拥着一辆马车, 疾快地驶出瘦窄的村口, 遥遥远去。
车内, 沈绰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抱着惊魂未定的柚柚, 捞开车帘子, 东张西望。
领头的瞅见他不安的样子,就驾马挨近车窗边, 好心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呃,没……我,我忽然想起来我家新养的鹅还没喂呢!要不你们把我们放在这儿, 我们自己回去?”
沈绰小心翼翼地说。
领头的有些无奈, 感觉被他戏耍了一般,也不敢得罪,耐心地说:“这……咋又反悔了哩。”
沈绰讪讪一笑,摇摇头, 没说什么,又缩进了马车里安生呆着。
心里狠狠吐槽:鬼知道你们那么多人是干啥的!我刚刚不答应跟你们走,你们还不得恼羞成怒, 掀翻我的家?
哼, 反正我收拾包袱的时候已经留好字条了,要是我家北狗回来, 肯定能来收拾你们。
沈绰双手托着下巴, 悠悠地想。
他已经魔怔了, 到现在还觉得北狗会回来, 哪怕村子里的人都劝他办丧事了,他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每天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操持家务。
只有柚柚知道他晚上气哭了,骂北狗骂得有多可恨。
……
马车越走越远,家乡的影子已经被层层山峦巍峨的身影挡住。
沈绰回头一看,才发现水暖村原来这么小,这么与世隔绝。
柚柚迷迷糊糊地钻在他怀里,小声说:“小爹爹,刚刚那个人说话的口音,和,和阿爹很久以前的语气好像啊。”
“哈啊?”沈绰以为他睡糊涂了,加上思念过度,把刚刚那个领头的当成了北狗,就摇头说,“不是你阿爹,睡吧。”
“唔,那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呀?”柚柚担忧地问。
沈绰为了不吓到他,就说:“哦,是,是我的朋友在京城做生意,找我去干活儿呢。”
“嗯?我们以后不回家住了吗?那阿爹回来看不到我们怎么办呀?”柚柚有些伤心地说,“阿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沈绰心眼一酸,眼眶红了,偏开头,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