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但无奈这东西识人,只让公子摸。
原本他们走之前将它托付给了老爷子,但不知道它怎么就自己挣脱了绳子,跟着飞了过来。
不过也好,在还没有完全训练出飞禽传递消息之前,这雄鹰也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还有事儿?”沈无璟眼皮轻掀,就这么撇过一眼,冷如冰霜。
沈大心中一紧。
今晚公子很不正常。但应当是夫人的忌日快到,就连他们陪练了这么久,也消不了公子心中的狠戾。
“没事。”沈大渴求般看了一眼雄鹰正打算退去。
沈无璟忽然道:“那人……走了没?”
“没走。”
“京都好好的,他不待在那儿,跑来这么远干什么?”
他这话像自言自语,沈大闭嘴没接。
“给他找点儿事儿,免得查过来。”
“是。”
沈无璟说完这话停了会儿,沈大没动,他预感公子还会再问。
果然……
“山下那个……”
沈大目光看见那只陡然睁开眼睛的雄鹰,嘴角微微抽搐。
“公子,小白今天下山了。”
“嗯。我知道。”
“但是他好像去找叶公子了。”
沈无璟视线偏转,与前方的雄鹰对上。
去找哥儿了?
“仔细说说。”
于是沈大事无巨细,将叶白柚这一天做了什么原原本本倒出来。
在听到自家的鹰抓着兔子往叶白柚身上砸的时候,沈无璟手一紧。
“可有受伤?”
“没有。”
哥儿那小身板本就脆弱,这一下要是打中了,还不得断了骨头。
沈无璟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点着软塌,幽幽盯着架子上转过了头的鹰。
“小白,再有下次,拔了你的毛。”
小白低吼一声,声音低而缓,听着竟然有种撒娇的感觉。
沈无璟垂了眸,没再管它。
木屋外野兽的吼声此起彼伏。而身处其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影响,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
小璟吃了一顿好的,此后接连几天开始挑食。
叶白柚没有办法,只能找野菜的时候顺带给小家伙弄点好吃的回来。
如此半个月过去,小璟也恢复迅速。伤口已经长出了细小的毛毛。
又一天,叶白柚上午带着长安几个找了野菜吃的,顺带看了麦子回来。在家中无聊,正习惯地去里正家坐一坐打发下时间。
结果才出了门,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即便是相隔几十米,那种许久没见过太阳而惨白惨白的脸,也依旧显眼。
叶白柚没认出是谁,干脆当做在想事情,低了头正打算直接掠过这人。
可就在即将要擦身而过之时,手腕陡然被抓住。
叶白柚身体恶寒,瞬间甩开了手去。
那人痛呼一声,怒目切齿:“叶白柚!”
叶白柚身体下意识一个哆嗦,捏着自己被抓过的手腕使劲儿揉搓,像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神经病!”叶白柚骂完就走,这种人最好是远离。
被甩开的人又要来抓他,叶白柚一脚踹去。
“叶白柚!你看看我是谁!”那人狼狈躲开,不是一般的弱。
叶白柚后退几步,白眼一翻。
是谁关我屁事!
第32章 **
不过他还是掀开眼皮子看了几下。
跟前的男人长得像一只白斩鸡。头发有些凌乱地束在脑后,五官偏小,长得还算清秀。
若不是他那一身细皮嫩肉,其实放在大泉村里面根本不出彩。
不过本来就因为受了惩罚,加上他的腿一直在家里面养着,这还是叶白柚第二次见他。
叶白柚嫌弃:“娄文才?”
娄文才仿佛没看见,笑得柔情蜜意:“我正要去找你呢,阿柚要去哪儿呀?”
“阿柚!”叶白柚眼睛圆瞪,天灵盖正中一击。那鸡皮疙瘩从上到下,没带犹豫的,瞬间起了满身。
他搓着自己的胳膊,快速后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叶白柚没什么跟他好说的。即便是以前有纠葛,那也是以前的事儿,是原身的事儿。
何况上次他还挨了鞭子,都有仇了,这人还凑上来。
脸皮着实有点厚啊!
“阿柚,我有事跟你说。”
叶白柚一提步,后面的连忙跟上。
就在此时,隔壁的门忽然打开。
邻居杜鹃婶子伸了个脑袋出来。视线跟自己一对上,叶白柚清楚的看见婶子脖子后缩,立马咚的一声将门关上。
叶白柚脚步加快。
娄文才托着缓慢一条腿,声音愈发地大:
“阿柚!”
“阿柚,你等等我啊。”
叶白柚眼中厌恶一闪,看来这人是不追着自己不罢休了。他索性转身,不打算再去长安家。
“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娄文才捂着心口,就差对天发誓。“阿柚,何必这么绝情呢?你以前那么爱我,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说着,他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施舍一般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叶白柚无语至极。
这男的耳朵听不见是吧?
“我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我现在无关!”
两人此时处于村子的大路上。叶白柚后面正是邻居杜鹃婶子家,再往前几步则又是一户人家。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男子跟哥儿在这纠缠,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传出什么来。
叶白柚说完,小白脸儿脸色一变。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是学的是谁,看着怪模怪样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娄文才那一双乱糟糟的宛如野草一般的眉头凌乱拧紧。生气生的跟一个**似的,双眼鼓起,凹陷的面颊突出。
要放在夜晚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吓人呢。
“难不成你聋了?”叶白柚轻嗤,迅速往家里跑去。
娄文才怒喝:“叶白柚!你给我站住!你敢不听我的话!”
能得你的,听你话个屁!
叶白柚加快速度,一下子呲溜进自家的院子。
娄文才忙追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伤还没好,脚有点跛。
跑不过算了,他边跑还边吼:“再不给我站住,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就是个常年待在屋里的书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个娇小姐一样,哪里跑得过上山下河的叶白柚。
院子的门一关,叶白柚见这小白脸要拎着衣服就要翻篱笆。他抄起一边的扫帚往身前重重一放。
“你爬一下试试!”
娄文才脸一下子黑了。本就不大的眼尾向下,五官被他挤成了一个麻乱的饼。何况本来就瘦,原本的六分清秀就成了全然的丑陋。
对于叶白柚这种最是颜控的人简直就是辣眼睛。
他扬着扫帚:“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人了!”
娄文才鼓着眼睛跳脚:“你敢!”
叶白柚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这是擅闯民宅。放在官府是要被抓的。”
娄文才却是左耳朵进都没进叶白柚的话,自顾自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但是当时真就是形势所迫。”
“是我大伯逼我答应的!”
叶白柚:“哦。快点滚,我没工夫跟你耗!”
现在叶白柚不像是以前时时刻刻要纠缠在自己身边。现在的他神采飞扬,连眉梢都舞动着活力。他眼睛清透澄澈,有些能看了。
虽然他现在很黑,但是娄文才自己知道叶白柚长得本就不差,加上现在他周身散发的一种铿锵而又干练的气质。
或许现在可以勉强将他娶回家。
只要叶白柚好好伺候自己,他不会对他太差。
一番想法后,娄文才面上竟然带着些怀念:
“阿柚,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以前你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哦,那你把以前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吧。”
叶白柚面无表情,对篱笆外的人不想多费唇舌。
娄文才满脸震惊,那双眼睛撑开得能跟长安半只眼睛相媲。
“怎么,赖着不想还?”叶白柚看他穿着斯文人的皮说着不要脸的话,直接张嘴细数:“来算算,这些年我都给了你什么东西。”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我每年的压岁钱都会被你拿走。”
“再说每年的零花钱。你从我这拿走的,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二三两了吧。”
“还有你每年买书,会问我要钱。再加上我给你缝的衣服,做的鞋子,都是用的最好的布料。那即便是算成衣加上手工费,这一件算下来也有两三百文。”
“还有……”
娄文才双手猛地往篱笆上一拍,心中震怒:“还有什么!叶白柚这难道不是你应该给的吗?”
手一疼,惊怒瞬间散去。
娄文才像是找回了那凌驾于人的气势,他松开攀附在篱笆上的手,有模有样地背在身后,站的笔直。
他做作道:“你自己心甘情愿,与我何干?”
叶白柚瞧着他肩膀一高一低,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丑得伤心。还没他大哥随便一坐好看呢。
他不想跟这**掰扯,干脆进屋端了一个小板凳出来。就这么往地上一放,直接坐上去。
想了想又缺点瓜子儿。不过家里没有吃的,索性将窝里睡得正熟的小璟提溜着抱进怀里。手在猫脑袋上一摸一摸的,等着这人表演。
娄文才见状,以为他是愿意听自己说。
身板挺得更直,侧着一张脸对着叶白柚。下巴微扬。
叶白柚觉得他就差一本书,然后可以对日朗诵。
还是个喜欢装的。
叶白柚指腹贴着猫爪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催促道:“有屁快放,没屁快滚。”
果真,**开始叫。
娄文才袖子一甩,对着叶白柚呵斥:“粗鲁。”
“恶心。”叶白柚慢悠悠回他。
得亏今天天气好,这会儿坐在院子里,正好晒晒秋日的太阳。也就勉强不嫌弃这**聒噪不聒噪了。
娄文才在村子里一向是有名有姓的人。他自认为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因为他天生就比这些泥腿子高人一等。
叶白柚这个小土哥儿偏安一隅久了,就像在池塘里靠着嘴皮子取胜的王八,上不得台面儿。
现在他家里只有他跟他的阿爹,阿奶,阿娘这些做事儿的都不在了,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或者哥儿操持家务。
所以身体一好,娄文才就赶紧出来找叶白柚。
不管是不是王八,他只需要他在家做他该做的事儿就好。
娄文才无视叶白柚的话,清咳几声继续:
“我在家思忖良久,觉得阿柚对我的情谊我不能辜负。所以,我来直接接你为我娄家小郎。”
“你年纪也二十了,村中哥儿没有谁逼你老……”
娄文才越说,叶白柚脸上的讥讽越明。
“叶哥哥不可以!!”
嫩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叶白柚抓着扫帚挡在门口,对着那想顺势进门的人虎视眈眈。
将长安家三个小孩放进来。娄文才这不要脸的跟着动,叶白柚将扫帚往地上一挥。掀起的尘土沾染了那身青色的衣袍。
“你!叶白柚你别不识好歹。”娄文才在叶白柚关门之时,快速上前去拉叶白柚的手。
叶白柚刚想一巴掌拍过去。
娄文才却“嗷呜一声”向后跳起,摔坐在地上。
叶白柚哈哈大笑,连带着后面几个小孩也忍不住。
“看看,连我家的猫都看不下去了。”叶白柚脸色霎时一边,直接将扫帚往篱笆外打,“小郎,狗屁的小郎,你怎么自己不去当小郎呢?”
小郎就是哥儿给人家当妾,在农家一般都是一妻一夫或者一夫一夫。除非是家里的人生不出来,才会有人再娶一个。
但这种情况极少,因为庄稼人养不活那么一大家子人。
所以,娄文才说的这话,叶白柚只觉得他脑子坏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叶白柚你竟然如此辱我!”娄文才蹬着腿儿趔趄后退,灰头土脸的,手指还倔强地哆嗦着指着叶白柚,“我给你机会进我娄家门,你却不知好歹。”
长安三个小孩就蹲在叶白柚的身后。
娄文才这村子里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读书的人。平日里,他们小孩接触不到。
这会儿看了,才知道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像他们阿爹那样。
“我不知好歹,我看你是不知好歹。”叶白柚抓着扫帚往外一扔。
“你这咕叽咕叽也说完了吧,我听着这耳朵就像这蚊子嗡嗡嗡的吵着慌。”
“我说了,我给你的那些钱财都是你哄骗的,你不是说要十倍百倍还给我吗?怎么现在还不了?”
“哦,我记得我这里还有你的借据呢。”
“要跟我去里正那里对峙吗?正好我叶家现在也揭不开锅,缺的就是你手上那点钱。”
叶白柚眼珠一转:“没钱也行,你那每月领的粮也是够的。”
说着,叶白柚做势要进屋。
“叶哥哥他跑了!”
“叶哥哥好厉害!”
“叶哥哥威武!”
不愧是兄妹,一人一句。叶白柚笑着揉了揉三个人的脑袋,将小璟放在凳子上。
“叶哥哥,他是不是被打傻了呀?”长安摸着猫猫头,仰着头一脸迷惑。
叶白柚捏了捏他的脸。“他不是被打傻的,他本来就是那么蠢。以为读了几点书,就心高气傲看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