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能剪掉吗?”
阮知镜摇头:“我在浴室剪过一次, 剪了就会马上长回到这个长度。”
申思杨闻言, 下意识问:“是在我那天晚上说感觉到地震后, 你试的?”
阮知镜点头。
申思杨便没再多言。
想了想, 掏出手机, 找了个扎丸子头的教程,学着替阮知镜绑上了。
绑完后,他走到阮知镜身前看。
和平日里差别不大,甚至看起来更加清爽。
他轻笑着俯身亲了阮知镜一下:“我家阮先生怎么都好看。”
阮知镜脸颊微红,将申思杨抱起到腿上,加深了申思杨刚才的吻。
——
一个月前,阮知镜的腿部治疗回归正轨后,一切都开始井然有序地往前行进着。
昨天起,阮知镜已经能自主靠双臂支撑,缓慢地用双腿走路。
虽然距离很短,时间不长,但也是非常大的进步。
两人收拾好,来到医院专门的复建室。
和昨天一样,先是一上午的仪器治疗。
等到下午,阮知镜便要在复建室内独立尝试行走。
胡医生给出的训练时间是一个小时。
申思杨不能上前帮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虽然只经过一天,但阮知镜今天的行走稳健程度明显比昨天要强很多。
胡医生在一旁监测完数据,满意点头。
“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月后,就可以实现日常生活中拄着拐杖行走了。”
他忍不住感慨:“阮先生的意志力很坚定啊!”
比胡医生预计得快。
只是过去一周,阮知镜就能短暂松开支撑的双杠,独立行走一小段时间。
时间从几秒,慢慢变成几十秒。
申思杨从站在双杠前,到站在距离双杠半米远的地方,再到一米远……两米远……
他看着阮知镜像小儿学步一般,每一次都能坚定地走到他面前,直到将他抱住为止。
申思杨往往会在这时候奖励他一个吻,而后不遗余力地夸赞他:“我们阮先生真厉害。”
——
阮知镜换上拐杖那天,坚持要跟申思杨从医院走回家。
同样是个工作日,路上行人不多。
两人路过曾经到过的偏僻湖泊。
夏日的热风裹挟着湖水蒸腾出的热气,扑进人怀里,像蒸炉里冒出的热气。
申思杨找了处阴凉地,拉着阮知镜暂时坐下休息。
两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四周到处是作响的蝉鸣。
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拨拿着蒲扇穿着大褂的老人,正围在大树下的棋盘前下棋。
老人们嘴里吐着地道的南方方言,棋落间喝彩声唏嘘声成片地响起。
申思杨靠在阮知镜肩头轻笑,出声问阮知镜:“你会下棋吗?”
阮知镜看向不远处下棋的老人,思索片刻后,轻轻点头。
“那等你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大夏天里拿着蒲扇,边扇风边和其他老人一起下棋?”
阮知镜收回视线,面露思索,看向靠在他肩头的申思杨。
申思杨也望向他,眉眼含笑。
阮知镜眸光微动,牵住申思杨的手,小孩气道:“不想和其他老头下,想和你下。”
申思杨面容微滞,片刻后靠到阮知镜肩头,缓缓笑开。
笑声逐渐被不远处老人们的呼声掩盖。
等那边的声音落下,申思杨回握住阮知镜的手,视线落回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长久的视线停留后,他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好啊,那就我和你下,不过我还不太会,等我回去练练。”
——
胡医生叮嘱过,阮知镜的腿不适宜长期运动,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因此两人在湖泊边休息了一会后,没再继续走,而是叫了车。
到家后,刚在客厅逗了会猫,申思杨忽地感觉到熟悉的身体的异常。
阮知镜几乎是和申思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嗅着空气里逐渐浓郁的白桃清香,扶住申思杨出声问:“发?情?期?”
申思杨靠在沙发上,感觉到身体逐渐发软,点了点头。
“我去拿药。”阮知镜拿过拐杖就要起身,却被申思杨拉住。
申思杨撑着所剩不多的力气,坐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脖子认真开口:“永久标记我吧。”
阮知镜微怔。
没等他有反应,他的信息素先一步在客厅里炸开。
申思杨轻轻按了按他的嘴唇,而后扬起下巴,主动将他吻住。
阮知镜垂下眼,眸色逐渐变深。
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很快反客为主,将申思杨紧搂进怀中。
久违地体会到理智崩断的感觉。
他抱着申思杨侧过身,将人放到沙发上,倾身发了狠地亲吻。
申思杨也同样热烈地回应着他。
客厅里的茉莉茶香前所未有得浓郁。
刚爬上猫爬架的小白猫被浓郁的信息素惊到,本能地喵叫了一声,逃窜上二楼。
客厅里的中央空调呼呼往外送风。
沙发上的两人却还是滚烫得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全数融化。
阮知镜的腿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行走,短时间地跪坐自然也不成问题。
他第一次在腿方便的情况下,完完全全将申思杨圈进自己的领地。
申思杨已经不剩多少理智。
沙发被打湿大片。
这是阮知镜第三次,触碰到那处缺口。
不像第一次一样委屈,不像第二次一样挣扎,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地往出滚。
信息素的强烈迸发崩断了他几个月来强撑出来的所有理智。
他焦急地寻找着申思杨的腺体,犬齿刺破皮肤,信息素注入。
柔软的缺口被凿开。
成结的瞬间,怀里人伸长了脖子,双手紧圈在他后背。
然而这一瞬间席卷上阮知镜心头的,不是教科书里的心安和满足,而是浓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空洞感。
理智四分五裂,破碎的呜咽声响起。
“没有人……能证明你的存在。”
阮知镜第一次倾吐出,长久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无力困惑:“我要怎么证明,你是真实存在过的?”
申思杨被过电般的滚烫激得恢复了几分清醒。
他清晰地听见阮知镜埋首在他耳边的呜咽。
“你的一切都完美地契合了我的幻想,我要怎么证明,你不是我的臆想。”
滚烫的涌动还在继续。
申思杨泪眼朦胧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
怎么证明存在?
这个问题,申思杨在离开桑小十所在的那个世界时,就想过无数遍。
等他历经完十个世界,睁眼发现只是睡了一觉。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他该怎么证明,他爱的人是真实存在?
一个二十五年无所爱的人,幻想出一个理想的完美爱人。
听起来怎么都合乎常理。
所谓的爱人,真的存在过在这个世界上吗?
眼泪从眼角滚落,埋入暖黄色的沙发深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阮知镜的眼泪跟随滴落,和他的眼泪揉作一团,在沙发上留下永恒无法抹灭的印记。
脑海中倏地响起久违的机械音。
【检测到可探测物:眼泪。】
【数值是否合规检测——合规。】
【当前合规样本数量:6】
【样本留存,保存被检测者当前状态。】
申思杨瞳孔骤缩,一瞬间前所未有得清醒。
所有的猜测紧密地串成一条长线,牵引着他走向早就浮起在脑海中的万分之一片真相碎片。
他紧搂住阮知镜,心脏疯狂跳动,颤着声音开口:“等我来找你。”
阮知镜浑身一僵。
他轻轻舌忝掉申思杨颈间冒出的血珠,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申思杨:“你来……找我?”
申思杨不自觉加重呼吸,握在阮知镜手臂上的手慢慢收紧:“等我回来找你,就可以证明。”
长久的成结终于结束。
阮知镜慢慢退出,重新将眼前已经完全属于他的人搂进怀中:“那你要……说话算话。”
申思杨抬手轻抚他柔软的长发:“你那么说话算话,我怎么能不说话算话?”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轻颤动。
阮知镜埋首在申思杨颈间,沉寂了许久后,终于轻喃出声:“不可以,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
阮知镜的双腿彻底痊愈,是在一个月后。
彼时正值酷暑。
两人从医院走出,险些被热化在原地。
坐上车。
阮知镜看着窗外蒸腾的热气,忽然出声:“遇见你,好像总是在夏天。”
申思杨动作微顿,片刻后缓缓笑开:“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初遇,就是在夏天。”
“初遇。”阮知镜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
心跳莫名加速。
他解开刚系好的安全带,倾身到驾驶座,将申思杨抵在车门上吻住。
永久标记后,两人的信息素已经闻不出太大区别。
像被茉莉绿茶浸泡后的桃子,又像切了桃丁丢进的茉莉花茶。
车里的空调刚开,还闷热得如同蒸炉。
申思杨贴到车窗上的后背更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烤焦。
他正这么想着。
阮知镜的手正好绕到他背后,将他往中间拉了点,隔开了车窗。
申思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阮知镜听见他的笑声,出声问:“怎么了?”
申思杨笑意加深:“觉得我们心有灵犀。”
阮知镜摸索着将他的安全带也解掉。
习惯性要去探他颈后鼓包的手探到一半,忽然改变了路线,摸到申思杨两颊。
柔软的两颊捏在掌心。
阮知镜不受控地掐了掐,而后像上瘾般,掐着不愿意松手了。
申思杨又忍不住笑:“你好久没这么亲我了。”
阮知镜动作一顿,轻哼了一声。
申思杨被他这么一哼,品出点东西来:“故意的?”
阮知镜加深这个吻,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申思杨被亲得晕头转向,逮着换气的机会,乐得不行,偏要继续说:“怎么自己还跟自己吃醋呢?”
阮知镜跟小狗似的啃他嘴巴,干脆将人直接抱到副驾驶。
申思杨被吓了一跳,出声提醒:“这里是露天停车场。”
阮知镜终于吱声。
轻蹭他鼻子,声音绵软:“知道,我就亲一下。”
这一下就是半个小时。
等亲完,申思杨趴在他怀里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知镜摸摸他脑袋:“我来开车?”
申思杨摇头:“胡医生说过,你腿刚好尽量不要开车。”
见阮知镜张嘴,申思杨再次补充:“就算不是在真实世界也不行,这样你回到真实世界以后才不会记混。”
阮知镜安静注视他片刻,搂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小猫最近在小白的喂养下,体型圆润了一大圈。
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它不再如几个月前般活泼好动,每天就窝在阴凉地的猫爬架上甩尾巴。
申思杨和阮知镜回到家后,拿着逗猫棒小小地激励了它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申思杨看了眼时间,拍拍手起身:“我去做晚饭。”
阮知镜按住他:“我来吧,都没有让你尝过我的手艺。”
申思杨也不跟他客气,轻笑道:“好啊,那我给你打下手。”
冰箱里剩下的东西不多。
阮知镜做了两菜一汤。
这的确是这个世界阮知镜第一次主厨。
做出来的菜,味道却是申思杨熟悉的。
申思杨在第二个世界,经常吃陆堰做得饭菜。
吃完饭,两人出门,在附近散了一个小时步消食。
回到家又逗了会猫,见时间到八点,便一起进到浴室洗澡。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吹干头发,回到卧室躺下。
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亲吻。
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亲吻后相拥入眠。
闹钟的时针从九,转到十,又转到十二。
阮知镜搂着申思杨,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
申思杨圈着他脖子:“不困吗?”
阮知镜摇头。
申思杨便没有再问。
夜里两点,申思杨感觉到些许困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阮知镜抬手,轻揉他脸颊:“困了就睡吧。”
申思杨看向他:“你呢?”
阮知镜摇头。
申思杨静静注视他片刻,出声问:“小猫是从哪买的?”
阮知镜温声应:“猫舍。”
申思杨点头:“要是醒来后有缘遇到,还会养吗?”
阮知镜答应了一声。
申思杨思索片刻后,又道:“等你醒后,如果腺体损伤的情况和梦中一样……”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阮知镜捂住嘴巴。
阮知镜眉头紧皱:“我不会接受其他Omega的。”
申思杨眉眼弯弯,拉开他的手:“我知道,你让秦游南再想想别的办法,能减轻疼痛就尽量减轻,别硬抗。”
阮知镜听见这话,才舒展开眉头,乖顺地点了点头。
申思杨又扯东扯西地跟阮知镜聊着。
慢慢地,聊天声渐轻。
申思杨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就忽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山摇地动。
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瞬间清醒,看向对面的阮知镜。
阮知镜正眼眶发红地看着他。
对视的瞬间。
阮知镜将申思杨搂进怀中。
肌肤相触,申思杨才发现阮知镜颤抖得厉害。
天地摇晃,四周的一切开始逐渐瓦解。
申思杨抬手轻拍阮知镜的后背:“不要难过,好好走未来的路。”
阮知镜瞬间将他搂紧:“我要去有你的未来。”
衣柜、墙壁、台灯……
视野里的所有东西由远及近,一一碎裂开来。
最后到床,再到阮知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