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欢快地打了两个转。
远处的阮知镜面容微滞。
短暂的沉默后,他出声:“小白。”
小机器人瞬间停下转圈,速滑到阮知镜面前:“在呢主人!”
“不要叫申先生小主人,改掉称呼。”阮知镜淡漠出声。
小机器人摇晃手臂:“老爷和夫人在称呼项上上了锁,主人无法更改哦。”
阮知镜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他默不作声地转动轮椅,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合上的沉闷响动,申思杨轻笑了一声。
等阮知镜洗漱完。
申思杨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时没有抬头,直到开门的动静响过许久后,一直没有轮椅滑动的声音响起。
他才停下,抬头往浴室的方向看去。
一楼的浴室做了大约两厘米高的门槛。
阮知镜在将轮椅转出时,轮子没调好方向,卡进了门槛和门轴间。
申思杨看过去时,阮知镜正试着将手抵在门上,整个人带着轮椅往后,试图将轮椅拖出。
然而险些连人带轮椅掀翻,都没能把轮子弄出来。
申思杨下意识起身。
但最后还是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阮知镜没有应声。
又兀自跟门较劲了一会,略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小白。”
小机器人在浴室门边打转一圈:“主人,轮轴卡进门角了,小白帮不上主人哦。给主人唱加油歌可以吗?”
阮知镜:“……”
男人苍白了一早上的脸,缓慢浮上红晕。
像是在给黑白的画上色。
从眉眼、到脸颊,直到嘴唇也染上殷红,他终于看向申思杨,认真开口:“谢谢。”
申思杨轻轻勾唇,往浴室走去。
两分钟后。
尝试过各种方法都无法将轮椅拖出。
申思杨蹲下身,确认轮轴完全卡死在了门角,除非将轮椅直接抬起,否则根本不可能转出来。
他起身,对阮知镜说了声「抱歉」,便弯腰将人抱起。
将人从轮椅里抱起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申思杨昨晚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这具身体比他原本的身体要纤细上不少。
到现在抱起阮知镜,才发现力气也比以往小了不少。
阮知镜是骨架比他大的成年男性没错。
但因为卧床昏迷了一整年,醒来后又无法行走,腿部肌肉萎缩,整个人明显是偏瘦的。
申思杨猜测他跟自己的体重不会差太多。
谁想抱起时,他不受控地轻晃了一下,险些没能把人抱稳。
阮知镜在短暂的愣怔过后,脸颊迅速涨红,眉头紧皱起,不悦开口:“你在干什么?”
申思杨径直将人抱到客厅沙发。
而后折回去浴室门口拿轮椅。
推回轮椅后他解释:“轮椅在门里卡死了,必须整个抬起来,我抬不动你加轮椅。”
阮知镜的眉头依旧皱得死紧:“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申思杨了然出声:“和你商量你不会同意,然后我们至少在门边僵持半个小时。”
他说着看了眼客厅里的闹钟:“现在是早上七点半,你确定你上班不会迟到?”
阮知镜紧皱的眉头微松,面上仍旧有几分不悦。
申思杨将轮椅推到沙发旁:“我再抱你回去?”
阮知镜快速应声:“不要。”
他应完,可能是意识到有些果决伤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重新看向申思杨:“抱歉,我不喜欢和他人有肢体接触。并且你我的身份也不合适过近接触。刚才非常感谢你,能麻烦你现在去厨房或者二楼稍微回避一下吗?”
申思杨安静地和阮知镜对视,一时半会没有动作。
片刻后,他在阮知镜身旁坐下:“阮先生,我们聊一下吧。”
阮知镜淡声问:“聊什么?”
申思杨闻到一阵茉莉花香。
不是纯粹的茉莉花,像是茉莉花在绿茶里泡开的味道。
昨晚和阮知镜说话的时候,他就隐约有闻到一点,但是并不明显。
刚才抱阮知镜时,香气浓郁了一瞬。
而后慢慢回落,到现在,变成了恰到好处的清香。
非常舒服的味道。
申思杨没来得及细想,思索着措辞开口:“订婚协议可以取消,但我已经接受了老爷和夫人的提议,并且他们已经派人到福利院进行翻新事宜的交涉。如果现在推翻翻新决定,院长和孩子们都会失望。所以你看能不能,我们换一种你可以接受的方式——单纯的交易关系。你们帮助福利院翻新,我帮助你进行腺体治疗。”
话落下好一会,没得到回应。
申思杨转身朝阮知镜看去,发现阮知镜整个人嵌进了沙发里,脸红得有些不正常。
空气里的茉莉茶香又变得浓郁,甚至还掺进了白桃的香气。
一股无名火忽地窜上烧遍全身,烧得申思杨仿佛过电般,连坐都有些坐不稳。
申思杨终于意识到不对。
没等想,阮知镜压抑的声音响起:“转过去。”
陌生的感觉冲晕申思杨的大脑。
他下意识照做,转身背朝向阮知镜。
白皙的后颈展现在阮知镜眼前。
后颈间微鼓的鼓包上空无一物。
白桃清香扑面而来。
阮知镜屏住呼吸:“你的信息素阻隔贴呢?”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abo,就是普通都市+abo的基础设定,不会写受孕生子啥的,全靠瞎扯嗷嗷嗷
第60章 轮椅上的Alpha 2
申思杨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当前的状态。
有点像喝过酒后的微醺。
可微醺并不会让身体滚烫得这么厉害。
他觉得他快化了。
像被丢在烈日下的冰淇淋。
他能听见阮知镜说话。
但明明两人离得不远, 声音却好像是隔了扇窗传来的。
申思杨迷蒙地转头看向阮知镜,轻声问:“什么?”
看到眼前人侧向他的脸,屏住呼吸的阮知镜一瞬间破功。
清晨的阳光将申思杨完完全全拢住。
少年气的白皙脸庞染上红, 原本清明的眼底此刻蒙了层薄雾。
像只迷失在丛林里的小鹿。
阮知镜醒来这一个月, 因为腺体损伤的缘故, 几乎没有一天是不疼的。
疼痛感细细密密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脾气变得越发不受控。
昨天在看到被父母送来的申思杨时, 他心底里是窝火的。
他的主治医生的确说过,有高匹配值的信息素安抚,能让他的治疗过程更加顺利,成功率更大。
但并不代表, 治疗过程中没有高匹配值的信息素安抚, 治疗就一定会失败。
信息素安抚并非只是揭了信息素阻隔贴,偶尔提供一下信息素那么简单。
伴随着治疗的推进, 一旦他产生信息素依赖,临时标记、永久标记都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 单单只是为了治一场病就进行标记。
阮知镜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因此他从始至终都是抱着硬熬过这一场治疗的心态。
他清楚父母瞒着他找到人,并自作主张将人送到他跟前的原因。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更加不愿意接受。
越发浓郁的白桃清香拨动着阮知镜的神经, 叫他无法再清晰思考。
高匹配值信息素的作用远大于他的想象。
他觉得他就像一只正在被安抚的炸毛猫。
长久困扰他的疼痛正在逐渐淡去。
疼痛感减轻加之信息素的撩拨, 无法言说的隐秘渴?望逐渐升起。
视野里,白皙的后颈时隐时现。
后颈上的小鼓包仿佛对他施展了魔法,不断勾着他上前啃咬。
想要将桃子丢进茉莉花茶里浸泡。
泡得桃里桃外都是茉莉茶香。
虚幻和现实碰撞。
指腹间传来真实的跳动感。
阮知镜猛地回神, 发现手不知何时已经圈住了申思杨的后颈。
被圈住的人没有丝毫反抗。
不仅没有反抗, 甚至还乖巧地埋下脸, 柔软的脸颊在他的手臂上轻蹭。
那双雾气朦胧的狗狗眼专注地看着他, 眼底涌动着热烈的信赖和爱意。
爱意。
这两个字仿佛有无穷魔力, 激得阮知镜的心脏被迅速吊上高空。
想要抱进怀里,想要占为己有。
想要。
想要彻彻底底地占为己有。
在神经即将崩断的一瞬间,他狠咬住下唇。
唇间渗出鲜血,疼痛让理智复苏,他强迫自己收回手,闭眼开口:“小白。”
小机器人飞速滑到阮知镜跟前。
“去拿信息素阻隔贴和信息素淡化喷雾。”
小机器人快速离开,又快速回来。
回来后,它绕着客厅喷了一圈喷雾,才拿着信息素阻隔贴到阮知镜面前。
阮知镜闭着眼往后,靠回到沙发里:“你替申先生贴。”
小白圆滚滚的手臂已经变出机械爪子。
听见阮知镜吩咐,它又变出腿。
到能够与坐在沙发上的申思杨持平,它用机械爪子撕开信息素阻隔贴,完美地贴到申思杨后颈上。
空气里的香气淡去,阮知镜松了口气。
然而松口气的同时,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感忽然在心头涌动。
掌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触摸到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轻蜷起手。
逐渐恢复理智的阮知镜自动将这种反应归类为高匹配值带来的后遗症。
他安静等待。
等到确认空气里的香气完全散去,终于睁开眼,朝申思杨看去。
“这样的事情再出现一次,别怪我……”
冷漠的警告话语已经出口半截,在看到申思杨此刻的模样后,忽地说不下去了。
青年半靠在沙发上,头发被汗水打湿,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
虽然眼底已经恢复清明,但他此刻全身上下都是大写的一个字——懵。
——
申思杨的确挺懵的。
系统灌输给他的记忆,对他来说是非常平面化的。
相当于一个囫囵的概念。
第一次切身体会信息素催化后带来的反应,申思杨才真切地意识到这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
从意识清醒到意识模糊,最多不过两分钟的过度。
意识模糊后,他仿佛被剔除掉人类本该有的理性,仅剩动物原始的野性在灵魂间冲撞。
虽然这和在他面前的人是阮知镜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换个人到他面前,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持一丝清明。
但也很危险。
申思杨缓慢恢复思考,逐渐意识过来阮知镜刚才问他的问题。
信息素阻隔贴。
他是昨晚洗澡的时候撕掉的信息素阻隔贴。
原身来阮知镜家前,不仅贴了信息素阻隔贴,还专门喷了抑制剂。
抑制剂的时效是48小时。
申思杨洗完澡后便没再专门贴新的信息素阻隔贴。
按理说,现在还处在抑制剂时效期内。
就算高匹配值的信息素会减弱抑制剂的效果,但也不至于让信息素外溢得这么严重。
申思杨暂时收起这些思考。
他在这方面的知识还太过浅薄,后续是要花时间更加深入地了解。
他抬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朝阮知镜看去。
看到阮知镜唇间鲜血的瞬间,他瞳孔骤缩,下意识起身。
“你没事吧?”
出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
阮知镜摇头。
他注视申思杨片刻后,重新开口,语气不再冰冷,但很严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贴好信息素阻隔贴,否则非常危险。”
申思杨点头。
阮知镜看着申思杨乖巧答应的模样,心底里的气焰一下子消了。
他抬手轻按眉心:“你去洗个澡吧。”
申思杨的视线落到阮知镜还在渗血的嘴唇上。
阮知镜出声应:“我会处理。”
申思杨又看了眼轮椅。
垂眸思索片刻后,最终没有多言,点点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前。
他脚步微顿,还是留下一句:“有需要随时叫我。”
——
阮知镜自然是没有叫申思杨的。
等申思杨洗完澡下楼,阮知镜已经换好衣服。
如瀑的长发用皮筋绑好,西装熨烫得笔挺修身。
听见动静,他放下手里的平板,抬头朝申思杨看去。
洗完澡的申思杨换了件白T。
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滑到锁骨。
阮知镜喉结轻动,将注意力锁到脸上,才开口:“你今天出门吗?”
申思杨思索片刻:“应该不。”
阮知镜点头:“那我让小白通知家政阿姨早点过来准备午饭。”
“不用,我会做饭。”申思杨回应。
阮知镜也没有再说。
短暂的安静。
申思杨的视线停留在阮知镜脸上。
破了的嘴唇不知道用过什么药,已经只剩下一道很浅的疤。
阮知镜的气色比起早上刚起床时,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白皙的脸庞褪去病态,嘴唇红润。
现在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病人。
申思杨脑中闪过猜想,就听见阮知镜又开口:“你早上的提议,我会考虑。”
申思杨抬眸,和阮知镜对上视线。
阮知镜漂亮的眼睛轻眨了一下,又很快补充:“但就算我最后同意了提议,也仅限于信息素提供。”
申思杨一愣,下意识问:“难道还应该提供别的什么吗?”
阮知镜面容微滞。
他的视线在申思杨脸上停留片刻,见申思杨是真好奇,他收回视线,没有回答申思杨的问题,而是道:“我让小白给你找了一些课程,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听一下。”
话毕,他便让小白打开门,转动轮椅离开。
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