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脸色，连忙将她签好的文件拿过来，随口道：“都签好了吧，要是没签好我还得再跑一趟，财务那边审核过不去这个月你们部门发工资又要延迟发放。”
说到工资，人事经理冷笑：“总公司几百号人，就你们部门迟到早退的最多。”
“嗯。”程思影将笔丢到桌上，淡声道，“要不是你们增加新规定，要生物研发部的人必须到总公司工作，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人事经理皱眉，“程研究，看起来你对公司怨气很重啊。”
程思影不说话，盯着她。
人事经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生物所现在被巅峰收购，自然要服从公司管理，不能适应公司的员工，大家有缘无分。”
“当然，他们不是喜欢在您那郊区的研究所工作不是，不过，我怎么听说哪里都空了？”人事经理语气慢悠悠道，“程研究，您现在也是巅峰的人，不会背着公司在外继续研究吧？”
“不会。”程思影坐得很直，垂下眼睫，“研究所早已出售，刘经理不必想太多。哦，如果这是计总的意思，请你帮我转告。”
女人抬头，凌厉的目光落在女人脸上：“他要是实在怀疑，不如开除我？”
“你！”人事经理手指握成拳，脸色黑沉，“我姓柳！”
“……哦。”程思影疑惑地看向她胸前的工作牌，低声道，“换人了？”
坐在工位上将她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员工低头，“嗤嗤”的笑。
人事经理是总裁小情人的事，是公司上下员工心照不宣。
当然，自从去年年中巅峰收购程氏生物，一并接纳程氏员工，公司对程氏员工的排挤同样心照不宣，今年新材料正式对外出售，这种排挤越发不加掩饰。
“哼，就算开除你，合同白纸黑字，程氏生物新生物技术属于巅峰，你不得再将此技术出售转让给其他人！”人事经理警告道。
“精确来讲，”程思影语气平静，“只有今年在产的新材料属于巅峰，我仍然拥有其专利权，只是十年内，不将此技术售与转让提供给其他公司及个人。”
她双手合十撑在下颚，表情淡淡：“你可以开除我了。”
其他员工笑声更大，如果人事经理真有这个权利，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找程思影的麻烦，等到人事经理气冲冲离开，刚刚进门的小男生扒着门走出来，对着女人和她狗腿的背影“呸”了口。
“程姐，咱不能一直在这受气吧？”男生是京大毕业的研究生，一直在程思影的研究所学习，直到被收购后，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所里只剩他们几个还跟在程思影身边。
“你有钱吗？”程思影问他。
男生挠挠头。
之前为了研究，程所长把事务所卖了，又跟收购的人商量扣掉一部分资金当作租金继续研究，但是研究本来就是烧钱的东西，尤其一台设备动辄百万千万，如果不是这样，程思影也不会跟巅峰合并。
“唉，程姐你就是心太软，被他们骗了！”男生愤怒地说。
没合并前这些人一副嘴脸，合并后这些人立刻变成另一副嘴脸，比变脸的老师傅还厉害。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陆氏合作。”男生托着脸说。
“你讲点咱所长想听得行不行？”出来倒咖啡员工说。
男生连忙对程思影说：“我错了程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思影揉揉手指，轻叹：“怪我。”
怪她识人不清。
也怪人心易变，当年父亲的老友，在岁月中变成另一副模样，说不定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信呢？”程思影问他。
“对了，在这。”男生将信从口袋里掏出来，嘀咕道，“这年头，还有人寄信。”
程思影没说话，看着信上歪七扭八的字挑了下眉，她拆开信，抽出里面的纸，“嗯？”
信上的字很大，程思影看完后，轻轻“啊”了声，恍然，“对了，我还有未婚夫。”
“噗。”
房间内众人齐齐喷茶，围过来，那男生震惊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程思影，“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小计总吗？”在研究所呆的年头最久的人说，“我记得是当年程所跟计总定的。”
“嗯。”程思影随手将信夹在笔记本中，“不是大事。”
男生看了眼程思影，挠头，小声道：“程姐，看你不像喜欢小计总的样子，干吗不跟他分开？”
程思影想了想这事，随口道：“无所谓，总有人比我难受。”
那男生没说话，瘪嘴，旁边的男人笑着拍拍男生的肩，对着他挤眉弄眼。
他们站在门口聊天。资金没到位，设备不齐全，他们研究做不下去，每天就在这里喝茶读文献开会做假设，也难怪上面人对他们看不顺眼。
程思影就是跟巅峰硬生生地熬，争取资金，没有其他办法。
这是，走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生物研究室的员工看到对面部门领导笑着出门。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疑惑地往门口站，看到走廊处，退居二线的总裁笑容满面，跟旁边人说话。
“咦，计总身边的是谁，好年轻，好有气势。”探出头的男生说。
程思影起身，“计总来公司了？”
“对啊程姐，好像在视察。”男生扭头，看到程思影大步流星走来，他惊讶道，“程姐，你去哪？”
程思影整理衣服，语气跟她表情一样平静。
“要钱。”
“这里是我们今年整合后的研发部，用于新技术研究。小徐啊，你们环球真是了不得，三年前推出的人工服务机器人广受好评，我跟你保证，你们的机器人加上我们的新材料，绝对是现在技术巅峰合作！”巅峰生物科技总裁是个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除了上年纪微微发胖，看起来精神抖擞。
“小徐啊，除了新材料，有没有兴趣在其他方面跟我们合作啊？”计总眼中精光闪烁，只售卖材料，哪有芯片赚得多，如果他们能得到环球的芯片，取代环球科技，陆氏科技，成为华国乃至全球顶尖科技公司未曾可知啊！
徐佳沐的目光从门上挂着的“人工智能芯片研究部”几个大字收回，面无表情道：“我想见见新材料研究团队。”
计总表情愣了下，随即笑道：“这个嘛，小程最近开始研发新项目，比较忙……”
“不忙。”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说。徐佳沐回眸，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来，未曾与她对视，停在自己身侧。
一点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传来。
“计总。”女人对着徐佳沐点头，看向计总，“好久不见。”
计总脸上露出尴尬表情，随即笑起来，“思影啊，原来你在。”
“嗯，没放假。”程思影说。
计总脸色微沉，笑道：“我以为你在忙。”
程思影点头：“如果资金到位的话。”
“咦，我听奕辰讲，他已经批给你款项。”计总故作疑惑地问。
“财务部不打款。”程思影语气更加平静。
徐佳沐的眼神落在面前女人身上，第一印象，白。
或许是长期在实验室泡着的原因，她的皮肤近乎苍白，唇也是淡淡的粉色，只有那双眼，很静，很黑。
“这样，我有时间催一下财务。”计总说，不等程思影开口，他立刻指着徐佳沐说，“这是环球集团副总裁徐佳沐，这次前来，就是想跟我们巅峰聊合作。”
“程老师，久闻大名。”徐佳沐伸出手，“新材料，很不错。”
“谢谢。”程思影抬起手。
两双微凉的手掌碰在一起，交握，分开时掌心相贴后聚集的热度顷刻分散。
“是我父亲的功劳，我只是实现他的构想，并在他铺设的路继续走下去。”程思影道。
徐佳沐背后的秘书笑道：“来贵公司前，徐总特地前去见过您——”
徐佳沐忽然抬手，打断她的话。
程思影愣了下，抬眸，认真看向西装笔挺的女人，她向来对美丑不敏锐，但触碰到女人面容那刻，还是为她的美丽惊讶片刻。
“您好，听闻环球要与陆氏合作，在京城成立新科技园。”程思影温声道，“恭喜。”
“谢谢。”
计总在旁边，警惕地听着她们交谈，在程思影提到新科技园时，他立马笑道：“我也听奕辰聊过这事，小徐啊，你们环球不要只跟陆氏合作嘛，也看看我们巅峰，大家共同进步，促进全球科技发展。”
他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不知道你们科技园合作，有什么条件啊？”
徐佳沐淡声道：“初始投资，三十亿。”
计总手指颤了下，皱眉算了算，咬牙道：“这样，十亿，巅峰还是能拿出来。”
徐佳沐身后的秘书笑着说：“是双方各三十亿。”
“嗯。”
计总不说话，咽下口水。
三秒后，他笑道：“我们巅峰可以！”
如冰雪般清冷的女人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眼对面门上“人工智能芯片研究部”九个字，继续道：“以及双方芯片技术。”
“咕咚。”计总眼睛瞪大，心里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疯了吧？
环球科技陆氏科技，拿出自己最卓越的技术跟对方互相研究，要是有一方反水，整个公司就完了！
而且环球与陆氏的芯片，是目前全球最好的芯片，她们到底为什么想不开，钱不香吗！
徐佳沐垂眸，看了眼程思影，像是解答计总心底的疑惑般，回答：“环球与陆氏，不止有科技。”
她们声音落地，计总整个人一僵，他尴尬一笑：“哈哈，是，走，小——徐总啊，我带你去楼上喝茶。”
“不必。”徐佳沐看了眼腕表，低声道，“还有会议要开。”
计总连忙道：“那我们的合作。”
徐佳沐身后走出一人，笑道：“从今天开始，这个项目将由我负责，计总您好，我是环球……”
他们说话的功夫，徐佳沐侧脸，看向程思影。
程思影愣住了，有些疑惑地回望。
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对视。
程思影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徐佳沐移开眼。
程思影：“……”
？
计总心里有些不耐，他专程跑公司来见徐佳沐，没想到她的架子比自己还大，果然年轻人心高气傲。
不过，要是他有环球的资本，说不定比她更心高气傲。
计总心里琢磨着，没心思听面前什么经理喋喋不休，他正想着如何把徐佳沐留一留，忽然，电梯门开启，计奕辰带着乌泱泱的人走进来，计总看了眼自己英俊不凡的儿子，又看了眼旁边的徐佳沐，眼睛一亮。
“我听到徐总来公司的消息，刚从外面赶回来，失敬。”计奕辰对着徐佳沐伸出手。
计总笑着说：“小徐啊，来，我介绍给你认识，这是我儿子，跟你一样年轻有为，现在公司大部分事物我都交给他，从来没有出过错，你们认识认识。”
徐佳沐从上到下扫过计奕辰，被冰霜覆盖的眉眼毫无波动：“久仰。”
计奕辰收回手，微笑：“久仰。”
计总拍拍计奕辰的背，笑呵呵道：“听说小徐你也单身，我们奕辰他啊，今年——”
“公公。”徐佳沐身后的女人开口，走到面色骤然绷紧的计奕辰身边，程思影对徐佳沐说，“我是他未婚妻。”
计总：“……”
该死，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事。
徐佳沐的目光在并排站着两人身上看了看，“恭喜？”
“谢谢。”程思影点头。
气氛忽然微妙，徐佳沐借机告辞，等环球的人乘坐电梯下楼后，不等脸色黑沉的计总发火，程思影问计奕辰：“公司有三十亿，为什么不打款？”
“未婚夫？”
计奕辰被这三个字震得头皮发麻，他皱眉，道：“公司什么时候有三十亿？”
如果有三十亿，他还到处投资？
程思影看向计总。
计总冷笑：“我想参与环球陆氏的新科技园项目，比起我们现在的新材料，那才是真肥肉！”
“倒是你，一点眼色没有，怎么做计家的儿媳！”计总趁机道，“这件事我看还要再商量。”
“可以。”程思影道，“我不会把计家始乱终弃的事告知外人。”
计总的话顿时噎在嗓子眼，他忽然想起来，计家跟程家定下的这门婚事，程父还在人世，当时程父赫赫有名，他费心心血才跟程父混到知心老友，搞到这门亲事，当时两个孩子的订婚宴办的极大，京城许多上层人士都知道。
风水轮流转，曾经的好亲事，如今的拖油瓶，计总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怄血，好在新材料终归落到巅峰手里，不然他会被气死。
“不要乱说话。”计奕辰皱眉，“回去工作吧。”
程思影抬眸：“打款？”
计奕辰松松领带，叹气，“我今天很累，这件事一定尽快给你办好。”
他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首饰。
“送你的礼物。”计奕辰温声道，“快到你生日了。”
程思影接过来，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随后合上盒子，放在计奕辰手中。
“折现吧。”
计奕辰：“……”
“你看你，搞研究搞疯了吧，能不能有点女人味！”计总摆手，“罢了，今天先到这，大家都散了。”
他推了把计奕辰，带着他上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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