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见君你尽耽误人!”我平白遭了老梁一句骂,梁女士却给何释加了块肉,“可怜孩子。”
这顿饭吃得我昏头搭脑,总觉得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直到我打开卧室的门,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我的床品全都换成了大红,上头金线绣着双喜和龙凤呈祥,墙上粘着两个类似年画娃娃的新郎新娘贴纸,床头灯上都盖了红纱罩。
虽然古今之间有很多差异,但婚房布置文化倒是承袭得紧,何释看看床又看看我,看看我又看看床,迟疑道:“我们这算是,拜过高堂了?”
高堂你个球啊!
“妈!”我冲着客厅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又看网上热搜了?都说了网上没一句真话,你这是干嘛呀这是…”
爸妈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我拼命思考着开辟一条地缝的可能性,他们却看着我一脸慈祥,“儿啊,爸妈都不是老顽固,你不用怕,我们理解。”
“什…爸妈我不是!”
“你拿明星当借口十年八年不谈朋友,我们还能不懂?那人家明星不也都偷着谈恋爱嘛。”梁女士双手合十斜倚在胸前,眼里闪烁着cpf的光芒。“瞧你害羞的,脖子都红了。”
你们懂了什么?我又害羞了什么?
我抬手摸了把侧颈,竟然真的隐隐发热,说话都少了些底气,“我…我这是因为尴尬!”
我妈不以为然,“好啦,怎么这么拿不出?你看人家小何,笑得多开心呀!”
“妈我真不是——”
等等,小何笑得…多开心?
不可能,他的嘴角只会平行和下垂,我这么幽默的人都没能让他笑,他现在有什么可笑的。
我猛地扭头看何释,然后…我头扭了。
不是废话文学,准确的说,是转头太突然,颈椎又不好,脖子扭了。
我哎呦哎呦地扶着脖子,那一下把我眼泪都疼出来了,我爸赶紧让我进屋躺下,他是个老中医,腰疼腿疼都能治,估计脖子疼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二十多分钟后,我右侧颈部扎着几根毫针,直挺挺地躺在绵软的大红被褥里,听着我爸给何释交代注意事项。
“爸!”我叫他,“你跟我说啊我又不是瘫了。”
“啧,你知道什么。”梁女士坐在床边嗔了我一眼,回头示意老孟继续说,然后转过来看着我,眨眨眼,“这时候就是要使唤男人。”
“妈,那你猜猜我是不是男人?”
“你这孩子!”她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不重,还隔着被子,“我说的男人,不是指性别,而是一种称呼。”
我不明白,她点醒我,“你爸就是我男人。”
当时我的脑海里爆炸了一颗原子弹,蕈状云塞满了我的脑袋,大脑皮层写满了为什么。
网友们和亲妈误会我是gay,这也就算了。
可…他们是凭什么默认我是下面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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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阿凡达天菜
三十分钟后,侧颈的毫针终于回到老孟手里,他和梁女士笑嘻嘻地为我留下“二人世界”,反复强调他们理解,不用害羞。
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父母太过开明,亦或者说太过开放,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别人的父母见自己儿子不恋爱,那绝对相亲催婚抱孙子一条龙服务,我爸妈可好,见了自己儿子不谈恋爱,都开始自动理解男男之爱了。
他们理解,我不理解啊,我是直男啊!
得益于二十四度的空调,我陷在大红被子里也没觉得闷热,但我的脸是红的,何释的也一样。
当然,并非是因为什么深藏在心的情愫,仅仅是因为,我卧室里除了墙全是红色。
红到什么程度呢?不夸张的说,大概就是阿凡达见了我俩,会第一时间将我俩判断为敌人,阿不凡达。
如果他们那儿也流行红蓝自古出cp的话,我们俩会是阿凡达天菜。
我抬眼看着何释,没有抬头,呈现出一个翻白眼的状态。
不是因为有多不爽,而是因为经过充分体会,脖子瘫痪和脖子以下瘫痪是一个效果。
我:“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一套一套的,怎么刚才不解释一句啊?”
他坐在床边,从这个角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长辈言语,不可打断。”
这次我真翻了一个白眼,坚持着对他的初步判断,蔫儿坏,“我妈说看见你笑了,你还会笑呐?嘁,心机男。”
我本意是调侃,结果他好像当了真,没理我。就这气度,像小公主似的,还当大将军,别闹了脾气撂挑子不干了。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我们大将军突然抬起屁股,转了个方向又重重坐下,彻底背对着我。
我觉得好笑,“你别再把我床坐塌了,可不兴二次伤害啊。”
他仍旧没理我。
面前的脊背直挺挺的,一如初见那天,只不过当时我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冰山男神,现在看啊,就是耍性子的小朋友。
不过还是挺可爱的,我哄他,“我还没见过你笑呢,你笑起来肯定好看。”
这下头发丝动了。
他慢慢起身又蹲下,与我视线齐平,从被子里牵出我的手抓着,大拇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摩挲着。
方才僵住的氛围缓和了许多,但我宁愿没有,因为在大红的环境里,随便有点接触就他妈十分暧昧,宛如洞房花烛夜。
偏偏抓我手的是个“小公主”,我要是现在把手抽出来,他肯定闹。
眼不见为净,我干脆闭上眼把自己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感觉二十四度的空调也并没有很凉快。
钻进被窝的那一瞬间,我的额角猛然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大片的红,就像今天的卧室。
我不由自主去分辨那片红,是身穿赤衣的队伍,他们举着迎亲牌,华盖伞,而我好像是在高处看着。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很伤心,可这是大喜的日子,不管是谁大喜,不都应该是件高兴事吗?
而且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如果说上次的闹市投壶是拍戏片段,现在又是什么?
脑子里的画面仍在继续,与何释接触的皮肤像火烧一样灼热,我能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眼皮却沉沉地粘合。
“儿啊!妈给切水果了!”
倘若家常菜馆老板娘被称为南城王熙凤是实至名归,那么孟女士以刚才这一声胜任海城王熙凤可谓是当仁不让。
她和全国的妈妈一样,进孩子卧室不愿意敲门,如果我没想错,刚才特意高声,应该是怕我跟何释在屋里干什么。
就算我真gay了,脖子都扭了我还能干什么,孟女士真看得起我。
不过也得感谢她,我醒了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床头,把我盖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抻了抻,“你捂蛆呐,看这一脑门子汗。”
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又眨了眨眼,夸张点说有点儿像劫后余生。
“哦哟!”
她突然高声感叹着,右手四只并拢挡在嘴巴前面。我有些不明所以,艰难地转着眼珠,顺着她的眼神寻找值得惊叹的东西。
好嘛,原来是何释还在牵着我的手。
一时间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比较好,或者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妈都进来了他倒是放开啊,这个古代人跟我想的真不一样,一点都不含蓄,就这么想当我妈的女婿吗?
这下好了,彻底洗不清了。
气氛尴尬又诡异,仿佛被蒙在鼓里的cpf,遇到了正在卖腐的真直男正主,两位正主真是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还好老孟总是作为救世主存在着,从小到大,在我爷和我妈的飞毛腿落在我身上之前。
也包括现在,他背着手笑眯眯晃进来。
可能是何释看两个长辈都站着,觉得不好意思,终于放开我起身,朝着我爸点了点头。
但我爸似乎并不是来看我的,他左右探了探,视线的终点定在我的行李箱上,那幅挂画被我装在盒子里,就在拉杆上靠着。
我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老孟拿起了装画卷的盒子。
爷爷走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挺伤心的,没人有心思看画,老孟也没见过。
“你爷给你留了个什么宝贝?”说着,他就要打开盒子。
“别、别别别开!”我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
现在那幅画就是一张白纸,他要打开了我可没法解释,说画里本来有个人,有天突然实心了,现在正站在你面前?
算了吧,要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连我自己都不信。
“爸,没什么好看的,何释你快去帮我拿过来,快快快…”
“小何你别过来。”我爸笑着,我从来没觉得他的笑这么不慈祥,“别小气,知道你跟你爷亲,我又不跟你抢。”
如果我现在能自由行动,肯定马上从床上飞起来拦住他,即使被他当作小气的不孝子,但我不能。
我要怎么办,告诉他我爷留给我的是幅《小鸡吃米图》吗,倒是挺符合我爷的性格。
我爸也挺符合我爷的性格,不让干什么非干什么,一声利落的纸张展开音穿进耳朵,我眯着半个眼睛看过去。
嗯?
那卷白纸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幅梅花枝干图?
第22章 灵活信期
“梅花…枝干图?”
这五个字,从我嘴里吐出去至少五个转音,别的不敢说,但这幅画,在我收起来的时候,它绝对是白纸一张。
我瞄了一眼何释,他的眼神也不太淡定,看来是不知情。
“儿啊?你爷喜欢吃梨,这是梨树吧?”老孟拿着画卷一脸嫌弃,应该是觉得质量太次,不值钱。
他这么一说,我也纳了闷。
画上是光秃秃的枝干,别说梅花了,就连个花骨朵儿都没有,我为什么会认为那是梅花的枝干呢?
“何释。”我摆着手招呼他,“你看这画像什么?”
“红梅树,死而复苏的红梅树。”
哈,这个更是不靠谱,连死而复苏都能看出来,他怕不是看了个动图,我撇撇嘴,只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毕竟我连穿越都见过了,凭空出现幅画,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刚想让老孟收起画,猛然间眼前一闪,好像真的看见了枝干开花的样子,愣神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左侧耳语,“待明年梅花开,我——”
后半句被蒙住,我怎么也听不清。
“什么?”
我下意识问了出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房间里的其余三人也不明所以。
好吧,大概是扭伤扭到脑子了,直接幻听。不是经常有新闻说大病初愈开启超能力么,我大概是被激发了脑子里的艺术细胞,看到木头枝子都能脑补一出大戏。
等脖子好了得多出去转转,用我这双被艺术细胞占据的双眼好好发挥,说不定就能进入幕后,转行编剧,走向另一条人生巅峰之路。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老孟已经把画卷收好了,嘴里念叨着我爷爷,说他是老顽童,给孙子这么一幅破画唬人。
“爸,我爷爷这画到底哪来的?”
这也是我这次回海城的目的之一,找到画的源头,说不定就能解开何释来历的秘密。
“这我哪知道,你爷爷一天恨不得看八个大师,可能从哪个仙人那儿买到假货了。”
“爸你帮我打听打听呗,我觉得这画…跟我挺有缘的。”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这话说的,仿佛被我爷爷上了身。
老孟看着我一脸不认可,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和梁女士继续做贴心型父母,放下水果匆匆离开,梁女士边走边教育老孟,怪他待得太久,耽误我和何释相处,声音大到我都怀疑她是故意来臊我。
也只能臊到我。
何大将军是没有脸皮的,“孟哥,为什么说与画有缘,是觉得同我有缘吗?”
这要怎么说呢,如果说没有,那确实违心,我国十几亿人口,偏偏他就穿到我们家来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但如果回答有缘,现在这“洞房花烛”的,会不会暧昧成分太足,他穿着我的衣服,长发飘飘的,多像新嫁娘啊。
他是新嫁娘我岂不就是新郎?
不,我是直男我在想什么,真是,朋友之间有缘分有什么可暧昧的。
“对啊,咱俩多有缘啊,跨越时空的缘。”
“原来孟哥竟把你我情谊,看得如此之重。”
何释垂眼看着我,我保证他脸上的红不是卧室映出来的,八成是他自己gay出来的。
“你脸红什么?”我警惕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皮垂下去,睫毛扑闪着。我最怕他这样,典型的林黛玉状态,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孟哥。”他将视线打回我眼底,“大抵是信期将至。”
没听错的话,他说的是信期,万能的信期,万恶的信期,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就是我被占便宜的日子。
我试图挣扎,“何释啊,害羞就害羞了,不丢人,都怪哥的卧室氛围太像情侣酒店了,没——”
“孟哥。”他打断我。
他一本正经说话时,那种气势是别人学不来也挡不住的,我又把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但他的眼睛就像火一样烧穿了被子,我的隐藏无所遁形。
“我所言属实。”
我继续挣扎,“可是,我看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