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去看他那双没有眼白只有眼瞳的眸子。
很长时间的寂静，仅有风吹过管道外和地下河水流的声音，良久，林招云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想洗个脸……”
“可以吗？”
基地的下水道连接地下河道，其实一点都不脏，拍到这里的都是雨水。
食人藤允许了，他将洞口的藤蔓散开，林招云塌着腰爬出去，走到地下河边，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管道口的食人藤。
林招云之前就隐隐觉得食人藤可能看不见。
可能会有某种感应机制，但无法像是人类那样拥有真正的视力。
之前跑那一阵子，身上蓄了点汗水，衣服里都闷着，很难受，想稍微洗一洗。
又看了一眼，林招云才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沾沾水，脱掉外套撩起衣服，把裤子往下褪，忍着寒冷擦拭着皮肤上的汗水。
耳朵和兔尾也照顾到，冰凉的温度刚触到兔尾，几乎整个身体都凛了一瞬，激得指头蜷缩，腰也不住地往下塌，他只能半蹲下来，抬着腰慢慢擦拭。
他擦里里外外面面俱到，尤其是特别容易留汗水的缝隙，虽然食人藤看不见，但林招云还是莫名感到很羞、窘。
所以他擦得很仔细，却动作飞快。
林招云背着食人藤弯下腰去擦脚面，冻得浑身都冻僵，但也快要擦好了。
886忽然说：【你为什么觉得他看不见呢？】
林招云猛地清醒过来。
林招云：看起来像，你看他没眼白……
886：【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通常来说没有眼白视力更好。】
林招云头皮麻住。
不会吧……
下水道湿滑，林招云弯腰擦得仔细，最后将手绢漂洗一遍，拧干把身上水擦干净就完事。
但被886的话影响，略有分心，忽然脚下一滑，中心不稳就往后栽去！
啊————！
还没叫出口，藤蔓卷住了林招云，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提起，脚尖离开地面，等到调整好角度，才将他又放下去。
等到一阵湿凉的风将他冻醒，才哆哆嗦嗦赶紧把衣服穿上。
他脱掉了鞋，踩着白袜子，慢慢地钻回管道。
管道内攀附的藤子就像是地暖似得，林招云一会就缓过来了。
他重新缩到小角落，却时不时地去瞥食人藤。
很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视力。
食人藤的人型挨到了林招云的身边，胳膊从后头慢慢地将他裹住，异变出来的长发是黑色的，就这样散下来，垂在林招云的肩头。
他身上比铺在地面上的藤蔓温度还要热。
林招云不敢太激烈抗拒，尽量不挣扎，手指头紧紧张张地去揪住铺在管道内的藤蔓条。
揪着、绕着、绞着。
所有藤蔓都是食人藤的一部分，他的触感又格外敏锐，一点点异动他都能察觉。
所以林招云揪握的这一下，食人藤整条藤都麻了。
当林招云听到对方忽然深喘一下时，吓了一跳，手握得更紧，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很快，藤蔓就给了回应，拥住他的身躯，藤蔓尖儿又要往他嘴里送花蜜。
果然，话是听得懂的。
“不要，我不饿了……”
林招云头皮发麻地抿着嘴摇头，他几乎被灌了一肚子花蜜。
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食人藤给他花蜜当食物的行为应该是讨好，就像是之前的求爱。
但是被周决那样说，这种行为就变了味。
林招云就没法再那么坦然地吸食花蜜。
食人藤像是听明白了，不再给他递花蜜，收回了藤条。
林招云再接再厉，问出前面那个疑虑；“那、那你……看得见吗？”
迫切地想得到答案的林招云小心翼翼地去抓住了食人藤的手指，补充：“就是，你能像人类那样看见东西吗？”
食人藤头微微往前伸，侧过脸来。
林招云下意识去看他，看到后又害怕地缩了视线。
他慢慢地靠近，林招云吓得闭上眼。
他用行动让林招云知道。
他看得见。
唇触在了林招云颤抖的睫毛上，慢慢地覆上眼皮，准确地用指头摁住他的唇缝。
林招云浑身都麻了。
他稍微回想一下刚刚自己用湿手绢擦汗的场景，食人藤就坐在自己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86章 废土狂潮13
【藤子你这是干嘛！你不说！老婆还能给你更多！】
【藤子哥实诚藤啊。】
【呜呜呜呜, 凭什么我看不见，但是藤子哥能看见，嘶哈嘶哈, 我老婆给人看光光！】
【想魂穿藤子哥哥，肯定辣得我流鼻血！】
【呜呜呜我好羡慕！！】
886作为见证人，认可这个弹幕，并点了个赞。
林招云整个人都尬麻了。
麻得脑子一片空白，肉眼可见地全身发红，尤其是耳朵尖, 像是滴血似的。
满脑子都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啊啊啊啊！！
林招云敛着的眼睫在几秒的静止后胡乱颤了又颤, 下一秒躲开食人藤的视线, 撇开脸，蜷起十指一点点缩起来，以达到让减弱自己存在感的目的。
食人藤唇瓣依旧停在林招云的眼睑，一点点亲，然后滑到脸颊时，林招云抖了抖，伸手去推他, 却被裹挟得更紧。
他被食人藤裹着，只觉得好暖，加上尴尬, 他甚至都被闷出了汗。
“热……”林招云掌心推了推食人藤的小臂，却又被手指延伸出来的藤蔓裹住了。
不知何时, 另外一只手捧住了林招云的脸, 将他想要藏着埋起来的小脸挖出来。
白皙脸蛋上涨红一片, 巴掌大一张昳丽漂亮的脸就这样被他捧在手心上。
进化出视觉来之后，食人藤视觉远超大部分的人类，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在黑暗中。
食人藤大概率比弹幕里说得还要清楚。
小兔子去河边取水洗漱，耳朵垂着兔子尾一翘一翘，浑身白白，好看得要命。
只差不会说话了。
要是能说话，他一定会把自己如何如何喜欢林招云，林招云如何如何漂亮，全都表达出来。
用他那大概率不会多连贯的语言，来细细描绘林招云的漂亮。
林招云还是不敢去看食人藤的眼睛，别开视线，一圈雪白的睫毛敛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很不自在想要挣开，但偏偏挣不开。
能听懂人话，还能看得见。
好像可以交流。
虽然羞耻，但他隐隐约约没有那么害怕了。
顶上地面似乎下起了雨，稀里哗啦，幸好这个管道已经废弃，雨水不流经。
他都能听到狂风通过各种管道时，发出咽呜的声，通风口外寒风大作，管道内却无比温暖。
林招云挣累了，之前也跑累了，这会浑身干净，又被柔软温暖的藤蔓裹着，竟然就这样，在藤蔓的手心里，小鸡啄米几下，睡了过去。
食人藤满怀都是小兔子的味道，攀附在他身上的藤蔓是，那些被漂亮小兔子蜷着手指抠抓的藤蔓也是，连缝隙里都有他身上那种很甜软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捉住林招云一缕发丝，放到了鼻尖嗅，甚至想放到嘴里尝尝。
……
林招云睡了不算久，但是意外的睡得很沉，就像是十分有安全感那样。
睡眠质量好只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也感到神清气爽。
他半醒时还懵懵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翻了个身还想要继续睡，无意识地直往暖处钻。
在翻过身后，半眯的眼睛看到了食人藤的眼睛，被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白着脸，迅速地别眼。
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下水道里，身边躺着的是那个让他假孕过的食人藤，管道不算宽敞，几乎是贴着一起睡得。
还得益于林招云睡觉喜欢靠近热源，他们紧贴在一起，尾椎后传来一丝异常，又被藤条卷住，林招云悚然。
他想到上次假孕，就浑身发麻，颤着睫毛挣扎。
食人藤不用睡觉，几个小时就这样盯着林招云，所以他醒来之后，看到自己的脸那样惊恐，甚至害怕得挣扎，伤到了食人藤。
食人藤往后退了退，收回尾巴上的，但是手指尖聚集了几簇藤蔓，往对方唇缝里钻。
一根藤蔓分泌的花蜜不够多，需要一大簇才能在对方吞咽下一口之后，保持输出，只不过这样林招云就会累，嘴酸。
林招云虽然挺喜欢这种清甜的花蜜，但是总吃，会腻的。
而且他总是会在吸食时，感到莫名羞赧和尴尬。
喝了几口之后，他就抿着唇推拒，颤着嗓子委婉地表达出自己吃腻了的意思。
林招云明显感到对方一愣，然后藤蔓从自己的牙关退出。
他可怕的眼睛微眯，想到了什么，放开林招云出了管道。
刚从出去，管道口的藤蔓就立刻封闭起来。
林招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等了半分钟，见他没回来，又往藤蔓缝隙里往外瞧，见真的没人，才稍微放松了点。
林招云拽着尾巴根求助886：帮我一下……
886：？
886莫名声音低沉：【什么？】
林招云把自己的兔子尾巴从衣服里拨弄出来，尾巴卷得圆溜溜，毛发被弄得凌乱。
他稍微塌腰，支起尾巴。
林招云：你帮我看看……兔尾巴根有没有被卷到。
886：【……】
好久没反应，林招云催促了一声：你看到没啊！？
半响，886还是没说话，林招云正要再催促，却忽地感觉到尾巴一痒，冰凉的指头撩开尾巴上柔软顺滑的兔毛，捻了下尾巴根。
林招云眸子猛然间睁大，惊惧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他声音在颤：“什么东西……”
886：【我。】
886：【没什么痕迹，一点点吧。】
林招云这时候才恍然想起，在住空间时发生的事情。
886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洁无瑕的机械AI，而是拥有外形与性别的奇怪AI！
意识到这件事，林招云垂下的后颈一片薄红，连忙藏起自己的尾巴，闷着嗓子模糊“嗯”了声。
886：【假孕过后，短时间不会再假孕，你不用那么担心。】
林招云：哦哦。
听到886这样说，他松了口气，慢慢地缩回角落，但还是有点担心：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886：【不会吧。】
食人藤找回了很多肉类。
林招云在缝隙里看到。
不知道是什么肉，白肉红肉都有，还又一架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晶核式小烤炉。
食人藤从藤蔓里找到了一块晶核，塞了进去，小烤炉就亮了。
肉香，飘散进来。
等到肉弄熟了，管道口才打开一个缺口，藤蔓蔓延过来，牵着他跳下来。
满肚子花蜜，全是甜口，乍一吃肉，满口生香。
电炉子的火光印照在食人藤的脸上，但是他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了容貌。
林招云硬着头皮去看他，咽下嘴里的肉，轻声询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食人藤听到林招云主动说话，瞬间就高兴起来，绕到他的身后，藏住脸，在他的后颈上剐蹭。
他开口和林招云说话，他没有名字。
“你不说话，我就随便叫了……”
林招云逐渐有了胆子。
“青，阿青……？”
话刚出口，下一秒就被身后的食人藤像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似得，收紧掌心箍住他的腰背。
藤蔓顺着他的衣摆往里蔓延，暖着他的皮肤。
“痒啊……”林招云浑身打了个抖，“那就这样叫啦。”
林招云痒得浑身哆嗦，眼角挂着痒出的眼泪，又笑又哭似得，忽然，眼前多了一朵小花。
仔细看，是粉色的。
“给我的吗？”
林招云伸手去接。
上次那朵小黄花已经枯萎了。
食人藤刚开智能没多久，实际上他虽然模糊地又“求爱、告白”的心理，但其实仅有那么一点从人类营地里偷看来的“攻略”。
送花、亲吻、告白、亲密贴贴，然后人类就双双进到帐篷里，他就看不见了。
送花有了，亲吻也有了。
他无法说话，缺少了这么一个关键的环节。
他模模糊糊有一些智能时，在第二沼泽见到了对方被人欺骗抓去的一幕，想要出手相救，却晚了，只能一路跟着。
那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惜藏在一个异能者的眼皮底下，去亲近他。
虽然被割了藤蔓，有些疼。
但那次之，食人藤有了心脏，一颗会跳，发热的东西在核心砰砰地跳。
他没有放弃，附着在车子地盘，再次跟随寻找机会。
第二次，他模糊地明白了那种朦胧的，想要急切求爱的心。
进化出了人型。
在林招云被带回营地的那段时间，他围观了好几次人类告白的场景。
心里不断地演练。
自己与叫做林招云的兽化人类告白，对方接受他，然后与他共筑巢穴，用柔软孱弱的四肢抱着自己。
稍微想想，食人藤整条藤火热。
……
“绝对不可能。”周决和裴启西异口同声。
周决拍桌子：“我审他的时候，全程都在身边，除了中途上卫生间之外。”
陆原霁从文件里抽出一份属下递交的报告————数据库被开启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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