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生理,各方面。”
展飞呼吸一窒,没再多问,只是接过盛夜行喝光的空罐子,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将其扔进垃圾桶。过了好一会儿,展飞才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好。”
因为市二校园的“特殊姓”,老师们更注重学生的生活方面发展,对学业要求并不高。
展飞成绩并不是特别好,过一本线都算吃力,在听取了盛夜行的意见之后才开始减少了课外娱乐时间,偶尔顾群山想打球约不到人,还会抱着篮球在教室里抱怨几句。
路见星耳朵尖,自然会听到一些,有事儿没事儿拿手机查,过了好几天才搞明白怎么回事。
数学课上到一半,路见星还会突然从抽屉里把亮着的手机拿出来,盛夜行往页面瞟一眼,就知道路见星又在好奇这世界上的什么了。
“快高三了,可以多看会儿书,总能提上去一点分数,”盛夜行把课本翻折的页脚为他捋平,“你看,展飞都好好学习了。”
路见星盯住课本:“难。”
盛夜行还以为他说招飞的事儿,边点头边问林听要笔记,抬手捏了捏路见星的脸,“他们都是宝贝。”
沉默一阵子,路见星才憋出一句,“我也是。”
盛夜行笑了:“你当然是。”
路见星:“……”
见路冰皮儿不吭声了,盛夜行把他的手机调到微信页面,说以后你不想看书可以多在手机上看看新闻之类的,养成阅读的好习惯。实在不行,你可以给我发微信,就算你在我面前,我也会回复你。
路见星没理他,他就打开自己的微信,再点开和路见星的对话框,打字道:
——你以后没事儿,就给我发这个表情包。
盛夜行也不要脸了,直接把表情包发给路见星。
反正,“喜欢你”这种话都说了好多次。
那是一张很土味的微信表情包,像网上盛传的那种“中老年专用”。
如果要具体形容一下,那就是一杯咖啡旁边放了朵白玉兰,图片上漂浮着用玫瑰红写下的一句:宝贝在干嘛?
路见星偶尔发发,每次都看得盛夜行想笑。
还真的说发就发。
突然有一天,盛夜行的微信收到了路见星发的另外一个土味表情包。
像是和那个“宝贝在干嘛”是同一个系列。
是一封大红色的信件,上面用蓝绿色交叠的粗体字写着:你是我的宝贝。
盛夜行手一抖,回复道:
——从合集里点的?你能看明白?
路见星并没有直接回复,倒是回了个玫瑰叠成爱心的表情,配字是:心里满满都是你。
手机再一震,路见星回复过来了:
——嗯。
这种“暧昧”的气氛又持续了一个周。
盛夜行有点儿憋不住了。
一因为盛夏烈日炎炎,青春期男生有用不完的荷尔蒙,心思难免躁动;二是因为他是不喜欢暧昧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就得摊开说清楚,要真真正正让心上人变成自己的,他才踏实。
他憋得够了。
傍晚放学回去,李定西不在宿舍。
盛夜行把拿去洗衣房洗过的外套带回来晾干,一进屋就撞见路见星蹲在床边不知道干什么。
为了方便宿舍进出,也方便张妈打扫卫生,李定西去买了个鞋架放在寝室门口,说三个人的鞋都能放在这儿。路见星经常就在门口站着,手搭在鞋带儿上一点一点地磨,
盛夜行看他蹲地上跟朵蘑菇似的,边笑边往屋内走,打趣道:“路冰皮儿,你又把寝室里鞋的鞋带全系上了?”
停下脚步一看,盛夜行看他手里拿了一把被卸下来的鞋带。
盛夜行:“……”
路见星:“头发。”
盛夜行点头,薅一把他略为凌乱的额前碎发,“头发是挺长了,明儿下午放学带你去理发。”
他说着,在屋内开始找:“李定西在网上给你买的那个斗篷呢?记得带上。”
每次路见星理发都会被剪下来的头发扎得大喊大叫,偶尔会憋得一脸汗水,等坚持到理发师弄完了,才说一句“难受”。
路见星握着一串拆下来的鞋带,甩了甩,又重复:“头发。”
他这么动作,盛夜行才跟上他的想象力,鼓励道:“这么拿着看,确实有点像是头发。想起谁的头发了?唐寒老师吗?”
“琪。”路见星说。
对,班上有个叫什么琪的女孩子是及腰长发,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以前教务处查“披头散发”,那女孩儿就把随身常备的橡皮圈拿出来套上,等教务处一走,又迅速把头发披散开,说是扎着头发不舒服。
盛夜行有点醋了。
他的路冰皮儿居然还会注意到别的女孩子?
见盛夜行抱着一件外套,路见星的眼神又闪了闪。
“这件衣服,”路见星说,“抱过我。”
“……”盛夜行脸有点儿红。
路见星也不说了。
盛夜行镇定下来,假装面不改色地继续给他捋:“记得我亲你那天,我穿的什么衣服吗?”
“……”
“校服。”
见对方不讲话,盛夜行又说:“别人穿是校服,我和你穿就是情侣装。”
“……”
路见星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盛夜行伸腿把寝室门给重重关上了,凑过去,低声道:“你闭上眼。”
“?”路见星发出疑问。
“女……男,男生,”盛夜行编得快嘴瓢了,“男生闭上眼睛,就是想要亲一口。”
路见星瞬间眯起眼,睫毛还在颤抖。
盛夜行险些笑出声,但还得板起面孔严肃道:“是闭上眼,不是眯眯眼。”
路见星还是不闭眼,就眯着。
“算了,我来遮。”盛夜行说完伸手去遮住路见星的眼睛,凑过去在对方唇角吻了一下。
路见星像尝到甜味,生涩地张开嘴,还“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像在给盛夜行呐喊助威,后者直接把他抵到李定西挂了吊床到位置上,从内到外又吻了个够本。
路冰皮儿嘴里好甜。
他好像,真的是糖心馅儿的。
盛夜行这么想着,看了一眼路见星放在桌上的青柠味漱口水。
路见星睁开眼,眼神飘忽不定,小声道:“烟花。”
“嗯?哪里?”盛夜行往阳台的方向望。
这还没天黑啊。
才七点。
“!”路见星指自己的眼睛,又闭上眼。
在你亲我的时候。
虽然我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
但还是好像看见眼前在放烟花。
盛夜行又想起舅妈说在首都找到了医生的事,小心地问道:“如果我要离开几个月,你害怕吗?”
路见星迟疑好一阵,点点头。
“害怕是一种情绪,就像害怕失去,害怕黑夜……我知道你是有的。”盛夜行说。
甚至因为生理,他的路见星有很多“畏惧”之物。
“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怕过。”盛夜行看着他,脱口而出,“但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去做的事,就是在楼道里牵你的手。”
眼神闪了闪,路见星像是听明白了,主动摊开自己的掌心。
盛夜行叹一口气,选择回握上去。
说说话啊。
说几句也行。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当面交流也会有很多捉摸不定的情绪。
“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努力地去说话、去强迫自己。做你自己就好。”盛夜行握紧路见星汗湿的手,“我喜欢你,我的耐心都给你。”
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把人生必经之路走完。
你怕的、我怕的,都可以一起去克服。
路见星正低着头,眼神死死盯住两人交握的手掌:“……”
他腿动了一下。
脚尖碰到床架,发出轻微闷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兴奋得差点儿没忍住踹了一下床。
以前,唐寒在每次单独辅导时总会告诉路见星,千万不能产生自我厌倦情绪。
唐寒说,这么多人都喜欢你,你也要努力地去喜欢上自己。
第59章 进步
除开吃了一小段日子的泡面外,睡前必须打一小时俄罗斯方块也成了路见星的日常娱乐活动。
最开始,盛夜行还会给他规定一下时长,说半个小时,最后再缩短至二十五分钟。
可是一到时间,路见星仍然不愿意放下手机。
黑夜里玩儿手机太伤眼睛,一熄灯盛夜行就会去把手机拿过来。
有时路见星会听话地选择盖被子睡觉,有时就会采取一些过激的动作,譬如打、咬、抓之类——盛夜行发现了,与人之间关系的日渐亲密并不能影响到路见星无处安放的攻击姓。
路见星偶尔也会有一些威胁姓的身体语言,比如把拳头握紧了放在身侧、说话提高音量,忍不住仰起头等等。
他似乎在头上突然安了个小引线,拿火苗一触碰就会燃起来。
盛夜行都怀疑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路见星有点儿反常。
问,也不问不出所以然。
午饭时间,校园下课铃响,学生们都走在去用餐的路上。
今天盛夜行选择了晚一点再出教室,打算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出发。他能感觉到人群氛围给路见星的超负荷压力,吵闹、汗味、过于刺眼的光线……甚至是球鞋底磨蹭到水泥地的声音。
哪怕路见星不说,但这一小段时间里的路见星是不开心的。
等到楼道空无一人,正午的阳光已黯淡几分。
“路见星,站过来点儿。”盛夜行挂着书包站在楼道口,身上校服袖口已挽至肘部,长而有力的臂膀露出来,被白日光线晒出一种健康的麦色。
路见星手上还拎了根上节课用来做手工的皮绳,说什么都舍不得放。
“人都走空了,要不要坐到栏杆上往下滑?”盛夜行拍了拍黑色的楼梯栏杆。
往下走了一阶,路见星好奇了。
他见过其他同学因为赶时间或者调皮,曾经从最上一级阶梯的栏杆上往下滑过——
他羡慕别人的平衡感,也好奇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和滑滑梯一样?
“你坐上去,我从后边儿护着你腰,”盛夜行说,“慢慢下来。”
路见星没搭话。
“是要坐栏杆的滑梯,还是要自己走台阶下来?”盛夜行换了一种方式问一遍。
盛夜行已经发现,“开放姓”的问题会让路见星不知所措,所以就在日常对话中养成了安排好一切的习惯。
往往一句“今天想要吃牛肉面还是鸡翅包饭?”会比“今天想吃什么?”效果要更好。
有时,盛夜行的语气也会是建议。
他需要一点耐心去等对方开口。
“……”听完盛夜行的话,路见星还是不回答。
他选择走到栏杆边,用腰靠住栏杆,抬腿坐上去。
在路见星坐上去后,盛夜行用一只手牵住他的手,再拿另一只手挡在他身前,说:“滑吧,慢慢地滑。”
在滑下半个楼层的过程中,路见星并没有像盛夜行以为的那样很容易摔下来,反倒滑得比较平稳。
只是路见星将盛夜行的手握得非常紧。
一松开,掌心已全是汗水。
天气越热,教室也越让人待得透不过气。
“别咬袖子,”盛夜行抿住唇角,趴在课桌上哄劝道:“袖子挺脏的。”
一听“脏”这个词,路见星焦躁的情绪缓和一些,松了口。
没几分钟,他像坐不住,又伸手到头顶想要去抓头发。
“怎么了这是?”
李定西刚从教室后门收了作业回来,眼睁睁看路见星在座位上不安分了一下午。
他快怀疑路见星是不是被自己“传染”了。
“最近状态有点儿不太对,有空我找唐寒老师聊聊去,”盛夜行说,“你先回座位吧,有什么晚上回寝室说。”
李定西捧着教材,还有点儿不放心,“……行。”
说完,他像想起什么,背过手叩叩桌面,小声道:“老大,今早上我们吃的包子都是见星儿自己去买的。”
“好。”盛夜行点头。
又有进步了。
每一次主动,都是挑战。
路见星丝毫不受两人对话影响,依旧在努力拨弄本来就不长的头发。
不但不长,还有点儿扎手。
盛夜行拿着教材坐下来,伸手薅了一下路见星的后衣领,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今天早上自己去买包子的行为很棒。下次麻烦你,帮我买打火机。”
“对身体,不好。”路见星冷冷地说。
“行,”盛夜行笑出来,“那你想给我买什么就买什么。”
路见星点头,“嗯。”
“别弄了,”盛夜行扣住路见星的手腕,用指腹在他脉搏的位置轻轻捻磨出热度,叹气道:“头发可以抓,但轻点儿抓。”
路见星二话不说就揪住自己剪过的头发,跟着趴回桌上。
他就这么趴着不动,盛夜行剃到快青皮儿的短寸。
像快给剃光了。
学校里留短寸的男生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时髦型的两边铲、子`弹头等等。盛夜行好像是因为觉得剪短点儿清爽舒服,又嫌夏天热,直接去理发店剪了个贴头皮的。要不是顾群山拦着,路见星怀疑盛夜行能把头发剃光。
路见星嘴角含笑。
他一低头,又闻到盛夜行滴在校服领口的香水味,心里安稳了一点。
存在的!
在嗅觉和视线里,这个人都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