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听到他这样说很快识相的退下并离开了屋子。
昔邪惊了一下表情僵硬的点头:
“是。”
赫连仇从来都不让除了近侍之外的人近身伺候的,尤其是沐浴这种事,今天又这么反常是闹哪样?
要说,赫连仇对自己的外貌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平日除了身体不健全的近侍之外,即便是宫女,他都会尽量避免过于近身。
这会儿是又想了什么馊主意捉弄他吗?
昔邪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下最后猜测,赫连仇也许是觉得他心有所属才故意让他伺候的,因为这样比较安全,既不会让自己陷于不利又能捉弄他……真是恶劣至极。
赫连仇交代之后就径直走进浴房里,昔邪硬着头皮跟进来给他束发宽衣,只留里袍,全程也不敢抬头乱看。
准备好后,赫连仇让他在原地等待,自己绕到围着浴桶的屏风里,褪下贴身衣物入了水才又对他命令:
“好了进来吧。”
“是。”
昔邪应声走进去,浴桶很大,雾气缭绕的,旁边还放着两盆烧得旺盛的炭火,并不觉得太冷。
赫连仇背对着他已经坐好,上半身露在外面,手臂张开搁在浴桶边沿上,白皙的皮肤因为水蒸气的原因开始发红。
“臣妾先给王擦背……”
昔邪说着挽好袖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澡巾湿了水后开始动作生硬的给他擦拭背部。
他没有伺候过别人沐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凭感觉和自己洗澡时候的经验……
将沐浴用的香粉放在手上沾了水稍作柔和之后直接抹在赫连仇的背上,手掌直接触碰到皮肤让赫连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有些紧张的压着声音问:
“你没有伺候过主子沐浴?”
昔邪如实回答:“没有……”
“你……”赫连仇有点懊恼,“刚才怎么不早说。”
昔邪抹着香粉的手继续在他背上滑动,闻言动作顿了顿低声道:
“您也没问臣妾,突然让臣妾伺候,臣妾也没来得及问近侍……”
赫连仇:“……”他没问就是想看看她被吓到的反应,没想到现在被吓的却是自己!
昔邪见他不说话,便又问:
“可是臣妾伺候得不好?”
“确实不好……”赫连仇语气不悦的回答,接着教她:
“香粉放在澡巾上用就好,其他东西也一样,手……不要直接碰到孤的身体……小心孤给你剁了!”
这是基本的规矩,这个女人是笨蛋吗?
先不追究为什么身为大户人家的侍女连这么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这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也不知道?
就这么随便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而且,昔邪的手掌有点粗糙偏硬,大概是本身也会些功夫和平时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原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也没养出一双小姐手。
粗糙的手掌在他身上游走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真想剁了她的手!
“臣妾失礼了,请王恕罪。”
昔邪听他说完后恭敬道歉,接着把手收回来换成澡巾,心里却不以为然,洗个澡规矩还这么多,不想别人碰到万金之躯的话自己洗不就好了,他真是受够了!
赫连仇不答,只闷闷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不过昔邪却注意到他回答的时候耳朵变红了,心里惊讶,确定不是因为水蒸气也不是因为喝酒,倒像是有点害羞了……
昔邪忍不住盯着他泛起粉色的耳朵看了一会,莫名想起独孤烈说的那些不正经的话……
假如赫连仇真的喜欢他的话,那知道他是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会不会后悔今天让他伺候沐浴被他不小心占了便宜?
是偷偷害羞的忍下去把他赶走还是会恼羞成怒给他下死令?
又或者……有可能会喜欢摘下女人面具的他吗?
番外 三年后【十四】
昔邪正在脑海中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又突然听到赫连仇说话:
“行了,你出去吧。”
冷漠的语气让昔邪微微一怔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禁疑问:
“王怎么了?”
他的手没有摸到他吧……
赫连仇闭了闭眼沉声重复一遍:
“出去,笨手笨脚的,让近侍来。”
“……”
昔邪心里莫名窝火,但还是放下澡巾躬身行礼:
“是,臣妾失礼了,臣妾告退。”
嫌他笨手笨脚早说不就好了。
珠帘声响又恢复平静,赫连仇才皱着眉头吐出一口气,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刚才昔邪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后背看,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笨女人!
啧,也怪他自讨没趣吧。
昔邪离开不久,赫连仇就在近侍的伺候下收拾妥当,刚从浴房出来,守在门外的人就通报说褚项有急事求见,赫连仇没有多问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昔邪虽然疑惑,但也不敢问,安分的待在屋子里,省得再次惹某人不满。
赫连仇和褚项来到另一间方便说话的屋子里,才发现褚项的表情有点奇怪……
屏退其他人后,赫连仇在椅子上坐下问:
“这么晚了发生什么急事?”
褚项低着头回答:
“其实也不是很急,就是觉得既然发现了应该早些让您知道……”
“嗯?”赫连仇疑惑,指向旁边的椅子,“坐下说,发现了什么?”
褚项依言坐下,斟酌片刻低头回答:
“属下发现南安国主跟他的客卿京墨关系非比寻常……”
“嗯?”赫连仇还是不懂:
“怎么个非比寻常法?”
褚项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进一步解释:
“两人似乎不只是单纯的君臣关系……京墨似乎还是南安国主的男宠。”
“……男宠?”赫连仇愣住,难以置信,“你没弄错?”
脑海中瞬间出现京墨的形象,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男宠的……
“绝对没有,”褚项语气肯定的摇头:“属下亲眼所见他们举止亲昵的,不可能弄错。”
“这样啊……”赫连仇扶额,“你细细说来。”
“是。”
褚项回答后开始跟他解释起来……
原来刚才褚项受命亲自巡查一遍行宫的时候,没多久就走到了独孤烈跟京墨所在的院子,发现两位大人所在的院子里居然没有任何守卫。
褚项疑惑之下往里面走,隔着不远就发现南安国主的房门打开着,门口边上也没有守门的人,却在门外不远处的雪地中两个人正在亲昵拥吻……
一开始褚项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小心的走近了些,最后确定正在亲亲我我的那两人就是京墨跟独孤烈,而且一吻毕后,京墨便将独孤烈横抱起来往敞开的房间走去。
快要进门的时候独孤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他,还笑着用手指抵在自己嘴巴前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那扇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就匆匆离开赶过来汇报了……
褚项自问自己没有饮酒,头脑思维也清晰,所以绝对不会弄错,而且,看他们那种亲昵且默契的模样,该是在一起很久了。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独孤烈跟京墨……啧……”
赫连仇手掌虚握成拳抵在额头有点懊恼,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来他误会昔邪了么?
还是昔邪并不知情……
褚项见他有点苦恼的样子又说:
“王之前疑惑京墨怎么突然成了南安国的客卿心存疑惑是对的,如今看来京墨的客卿身份只是幌子。”
赫连仇摆摆手:
“孤知道了,此事你不要对外声张,以免惹得南安国主不快,就这样吧,到底也只是他的私事……你就当不知道,礼数上不可怠慢了。”
褚项点头:
“是。”
虽然独孤烈居然带着一个男宠来做正式拜访按礼有失身份,毕竟男宠跟男妃是不同的,男宠说白了就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玩物,来这里后居然受了至高礼遇着实损了王族颜面。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大家这些天也相处融洽,突然贬低京墨的话肯定会惹得独孤烈不满的,还是算了吧。
……
昔邪有点在意这么晚了褚项有什么急事找赫连仇,所以并没有睡下,只是当赫连仇进门的时候昔邪却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微妙。
给他更衣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自己,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至上了床躺下,光线黯淡下来,赫连仇还是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说的样子,看上去就像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那种。
昔邪第一次见他这样,便忍不住问:
“王怎么了?可是因为方才臣妾伺候不周您还在生气?”
赫连仇侧头看了他一下否认:
“没有生气,你知道自己笨就好,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臣妾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到。”
昔邪压下不满,然后继续追问:
“那是为什么?您看上去有点苦恼的样子。”
“嗯……”
赫连仇只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在昔邪以为他不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语气迟疑的开口:
“孤问你,你可是喜欢京墨?”
昔邪眼皮跳了跳盯着他:“嗯?”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赫连仇被他疑惑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只得稍微侧过脸去说:
“你就说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吧,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是你单方面的喜欢他……”
昔邪直觉他今晚所问另有原因,想了想便大着胆子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突然换了语气问:
“您很介意我心有所属吗?”
虽然语气平静控制得毫无破绽,但昔邪却知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被南安国主给洗脑了吧。
“……”
赫连仇大概是觉得他失礼,不满的回头看他一眼又再次偏过头去冷声回答:
“不介意,那是你的事……”
昔邪闻言轻笑一下,语气轻松道:
“那我便没有必要回答您这个问题了。”
“你……哼!”
赫连仇莫名觉得恼火,却无可奈何,心口窝了一团气怎么也散不去。
他的目的也不是探究昔邪心有所属的人什么的,而是要借机问一问关于京墨跟独孤烈的关系。
一来这种事不能直接问当事人,只能找跟京墨有关联的人求证了。
二来探一探昔邪是否知情,如果知道,可以深入的问一下,如果不知道,他就告诉她,女人真心错付是很可怜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会说话堵他了!
昔邪见他生气了,本来打算就这样沉默不再说话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气不过又无法发作的人便鬼使神差的又去招惹他:
“您既然不在意,何必为此动气呢?您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故意捉弄我的吗?”
行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做好撕破脸的准备了,都怪赫连仇不好,任凭谁被这样三番两次的追问同一件事都会恼火的吧。
昔邪做好了赫连仇暴怒的准备,却不想他只是心虚的否认:
“孤……孤何时故意捉弄你了,胡说八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休得无言乱语。”
看来这个女人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傻……
昔邪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还心虚得脸红了,心里顿时有些意外……和莫名其妙的窃喜。
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心里灵光闪过,便直接侧过身来面对着赫连仇将闪现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喜欢我,因而吃醋了?”
这些话其实挺僭越了的,可此时的昔邪却丝毫不怕,说完就目光灼灼的定在赫连仇的脸上。
“……”
赫连仇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样的话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矜持,瞬间愣生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明明从刚才开始,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称谓昔邪都很失礼,可是他的火气却怎么也爆发不出来,被一种名叫心虚的桎梏给拦住了。
好一会,赫连仇直接坐起身来,暗自咬牙平复了心绪之后才冷声斥责:
“是你失礼在先,孤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哪里来的吃醋,你想太多了……”
他只是因为她的失礼不爽而已,才不是吃醋呢!
“哦……”昔邪也坐起来,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而后又语气莫名的问一句:
“那么,就恕我自作多情的再问一下,王,您喜欢我吗?”
原本这样的话并没有多么与众不同,后宫嫔妃问君主这样的话不过是撒娇争宠罢了。
但从昔邪的嘴里问出来却有别样的味道,连平时多是低垂的双眸此刻都透着锐利的锋芒。
赫连仇觉得他意有所指,跟他对视了一会再次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孤……在契约期内,你是孤的妃子……”
明明很想决口否认的,说出来却变了样,赫连仇觉得自己的心境真的被动摇了。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昔邪依旧低笑一下隔着被子凑近了些:
“那就是喜欢咯?”
别看他面上稳如泰山,心底却已经慌乱不堪,拽着被子的手都冒汗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脑海中不断闪过独孤烈唆使他的话,让他一再的说出这种放肆的言辞话来,明知道这样挑衅赫连仇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
番外 三年后【十五】
“你不要自作多情……”
赫连仇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