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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上楼。霍榕宸还没醒, 病房简陋，宁雨拉过一把椅子坐着把饼吃完，接了一杯水看到付坤发来的短信，“你回国了？”

　　“你怎么知道？”

　　“怕你出事，在你的导航上装了个小玩意。”付坤的信息很快就过来了。

　　宁雨：“……”

　　“怎么在医院？没事吧？”

　　“我没事，过来看个人。”

　　付坤知道宁雨老家是这边的，也就没有多问。

　　霍榕宸中午才醒来，他一病脾气就特别差，宁雨分分钟想打死他。

　　“你得住院，别作。”

　　霍榕宸咳嗽，盯着宁雨。

　　“看什么？”

　　“这是哪里？”

　　“L市。”宁雨把水递给他，“喝水。”

　　霍榕宸喝完一辈子，抬腿下床去拿输液瓶，宁雨起身长手过去拿掉，“干什么？”

　　“去洗手间。”

　　宁雨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贱的，霍榕宸生死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和霍榕宸离婚了，各走各路。

　　宁雨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扶着霍榕宸，霍榕宸最近瘦了，手背上血管清晰。死病秧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一点没有病人的自觉。

　　小城市的医院洗手间环境不好，只有公用的。宁雨实在没找到挂药瓶的地方，侧过身拿着瓶子，“你快点。”

　　霍榕宸看他一眼，嘴角上扬，他还不老老实实上，一只手扶着宁雨的肩膀才开始。

　　全程宁雨阴沉着脸不说话，霍榕宸解决完整理好衣服去洗手。

　　“最近忙吗？”霍榕宸因为发烧嗓子有些哑。

　　“忙。”宁雨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到来电是德国科威集团的项目部总监，宁雨连忙接通。科威是汽车界的龙头，宁雨还是想继续研发智能汽车。之前和简容的合作只是授权，并没有买断。宁雨留了一手，最终研发权还在他手里。通信方面宁雨是弟弟，他当初投钱是为了整霍榕宸，没整死被反杀了，宁雨也不恋战。

　　科威的人要来WI总部考察，宁雨跟那边确定好时间才挂断电话，回到病房把输液瓶挂上去宁雨发短信给付坤，让他尽快回公司。

　　“谁的电话？”

　　“德——”宁雨话出口及时刹住，抬头，“我需要跟霍总报备吗？”

　　“我没让你必须跟我报备，聊天不行？”霍榕宸懒懒靠在床头，生病让他整个人都蔫了，垂下浓密的睫毛，语气也很慢。宁雨很欠揍，但他现在不能跟宁雨发脾气，得忍着，“有吃的吗？”

　　宁雨起身就走。

　　霍榕宸磨牙坐起来，宁雨出门摔上了门，霍榕宸咬牙切齿半晌骂了一句狗崽子，又躺回去。

　　宁雨吃软不吃硬，霍榕宸不敢跟宁雨硬来。阴沉沉盯着输液瓶，在憋坏。

　　等了半个小时，宁雨回来端着小米粥和饼，他把粥放到桌子上，“饼下面有菜，吃吧。”

　　饭菜色香味全不在线，霍榕宸吃的很勉强，宁雨皱着眉。大年初二，外面连个开门的饭店都没有，有的吃就不错了。

　　霍榕宸发烧反反复复，下午就又烧起来了，宁雨要走的想法暂时压下去。他联系霍榕宸的司机，全都辞职了，不知道霍榕宸在想什么。

　　霍榕宸把他妈送进监狱判了十年，他爸只会朝他要钱，拿钱就走，吓成了耗子。霍榕宸就是个姓格乖张的老光棍，也找不到人来照顾他。宁雨只能留下来陪护。

　　医院的饭确实很难吃，宁雨很多年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了。但为了不让霍榕宸再挑食折腾，宁雨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两碗稀粥。他吃完饭出去抽了一支烟才回来，他在陪护的床上躺下，霍榕宸吃完药也躺了下去。

　　窗外一片漆黑，雪还没有停。

　　这场大雪下的没完没了，南方几个城市已经雪灾，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宁雨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希望这场大雪能尽快停，付坤得在初五赶到B市。现在他那边的飞机都停飞了，也是麻烦。

　　“其实你那十亿也可以不亏。”霍榕宸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跟我合作，我保证你赚。”

　　“我不会跟你合作，这个钱我不要了，我赔得起。”病房寂静，他和霍榕宸在离婚前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话，每次都以霍榕宸发脾气宁雨跟他打架然后结束。

　　“我的钱烧手？你这样做生意不行，做生意不能太要脸。”霍榕宸道，“跟谁合作都是赚钱，我们离婚了，但还可以是朋友。”

　　宁雨抬手拉起羽绒服盖住脸，在霍榕宸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宁雨的声音从羽绒服里传出来，“我不会碰你的钱。”宁雨顿了片刻，嗓音很轻，“太疼了。”

　　一瞬间，病房寂静无声。

　　宁雨第一次喊疼的时候霍榕宸让他忍着，宁雨越来越沉默，霍榕宸以为他不会疼。

　　霍榕宸的钱让宁雨疼狠了。

　　霍榕宸一夜未眠，他看着陪护床上的人。跟他的时候宁雨还是个孩子，就算现在，宁雨也才二十三岁，是应该被千娇百宠的年纪。天将亮的时候，他发短信给助理，让助理派车来接自己。

　　他不能再折腾宁雨了。

　　两人在L市分开，初七简容约宁雨吃饭聊跟霍榕宸合作的事，这样损失最小。简容知道霍榕宸是冲着什么来的，所以就找了宁雨。

　　“我退股。”宁雨笑着敬了简容一杯酒，说道，“大哥，我不想玩了。”

　　简容喝完酒说道，“小宁总，别太幼稚。所有人都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朋友，就看你怎么选择，不要太死板。”

　　宁雨笑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连喝三杯，宁雨说，“简总，我退出去。”

　　简容脸色顿变，沉沉注视着宁雨，宁雨说，“谢谢您以前对我的照顾。”

　　简容为什么要照顾宁雨？是知道宁雨想逃离霍榕宸，这是个很好的扳倒霍榕宸的机会。扳不倒，那就继续做朋友，脸皮一抹，还是兄弟。

　　“你知道你这次会损失多少吗？”

　　“我知道，我一人承担。”

　　“幼稚！你一个刚起步的公司赔得起吗？”

　　霍榕宸的钱好赚的吗？宁雨玩不过霍榕宸。而且这个项目涉及到国家之间的利益，莱恩代表的是美方。所以霍榕宸果断跟莱恩切断了合作，霍榕宸在这一行浸- yín -多年，某些方面很敏锐。简容去做接盘侠，可对霍榕宸太有利了，他谁也不得罪。到时候风口浪尖上的就是简容，简容想坑霍榕宸，被反杀了。

　　至于现在霍榕宸为什么提出来合作？有些东西宁雨不能细想。他也不愿意想了，不管霍榕宸扔什么过来，他不接。随他妈的便，宁雨不跟霍榕宸玩了。

　　“我慢慢赔，我不会跟霍榕宸合作，也不会再继续这个项目，我认输。”宁雨起身，说道，“简总，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宁雨这次损失巨大，WI股票直线下跌，再跌下去真的会被停牌。过了新年公司董事会就起义了，要罢免宁雨的总经理职务。董事会议上宁雨坐在正中心的位置，他穿黑色西装，同样的黑色衬衣，手肘压在椅子扶手上，微侧了下身。冷硬五官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弹劾一条接着一条，宁雨垂下眼，片刻又抬起，他扣上衬衣最上面一粒扣子，起身。

　　瞬间会议室一片寂静，WI是宁雨一手创立，他在WI的地位是高于任何人。宁雨站直，环视众人，也没有辩解什么，“给我一年时间，WI利润增长率达不到百分之三十，我辞职。”

　　没有人说话，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过于年轻的决策者。

　　三年WI起步的时候，宁雨也说了类似的话。那时候他还稚嫩，没有人信他。最初给他投钱的多半是看在霍榕宸的面子，可宁雨做起来了。

　　现在宁雨已经在行业内立足。

　　付坤把文件扔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响，他淡漠的眼看过众人，道，“我信宁总。”

　　付坤是WI第二大股东，WI持有股份只比宁雨少百分之一。当初付坤不想管事，推宁雨上董事长的位置，他们两个协商后做出这么个决定。

　　有了付坤表态，最开始反对的董事起身拂袖而去，留下的都是没有异议的。

　　宁雨留在会议室等所有人离开，他起身收拾文件。

　　“冲动。”付坤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宁雨，说道，“现在的市场想一年增长百分之三十，难啊，到时候做不到，你这个台阶怎么下？”

　　宁雨放下文件取了一支烟点燃仰靠在椅子上，抬手解开了西装扣子，半晌才呼出烟雾坐直把打火机拍在桌子上，“做得到。”

　　“你别把我的打火机拍坏了，简柘送的。”付坤心疼他的打火机，连忙收了回去装进口袋。“你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何必呢？说到底就是不甘心。既然离婚了，决定新的生活，就把所有的都放下。找个喜欢的人结婚也好谈恋爱也行，跟他耗什么？”付坤和宁雨认识快四年，太了解宁雨，按灭烟起身，“百分之三十，现在的市场，宁总，祝你好运。”

第四十八章

　　这一年宁雨和霍榕宸都在发生变化, 霍榕宸压缩资产专注通信, 做市场垄断。WI科技公司的智能驾驶仪走入了世界, WI再次以强势的黑马姿态冲了出来。宁雨的运气比较好, 赶上了新政策。全世界都在为智能开绿灯, WI抓住了这个机会。

　　宁雨二十四岁这一年, 他以酒店为家, 全世界奔波。到第二年，WI上涨百分之一百二, 这个超出了所有人的预算。这一年宁雨没有见霍榕宸，他们没有交集, 宁雨也没有跟他见面的必要。

　　付坤说的对，他不能被霍榕宸所困，他应该有新的生活。

　　二十四岁的生日，霍榕宸送来了一束花，宁雨让助理处理了。

　　宁雨再见霍榕宸是在中东一个国家，当时他作为新锐企业家受邀过去参加峰会, 入场就看到了霍榕宸。他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当时正倾身听秘书讲话, 姿态懒懒的。霍榕宸一抬头, 两人视线对上。

　　霍榕宸的眼极黑，沉邃寂静。

　　宁雨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结果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想的, 把他和霍榕宸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 可能是根据国籍分配吧, 过来参加这场峰会的华人商人也只有他和霍榕宸。宁雨内心想日狗，他木着脸走过去坐下，整了下西装袖扣，霍榕宸在旁边坐下，顿时空气都稀薄起来。宁雨坐直，霍榕宸伸出手，“宁总。”

　　霍榕宸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的能看到下面的血管，宁雨看着他的手几秒，潦草的跟霍榕宸碰了下手。

　　霍榕宸眼尾上扬，收回手，嗓音沉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快两年了。

　　这话宁雨不知道该怎么接，就没有回答。

　　“宁总晚上有安排吗？”

　　“有。”宁雨安排了睡觉。

　　霍榕宸眯了眼，盯着宁雨的侧脸片刻，宁雨越加英俊了，现在多了一份稳重。宁雨很少系领带，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冷清禁|欲。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宁雨全程喝水不和人交流。镜头落过来才微笑以示礼貌，霍榕宸往他这边倾斜，嗓音压的很低，“你一个人过来的？”

　　宁雨身边的助理不是人么？

　　“你不应该来的，最近这边不太平。”霍榕宸轻敲了一下手上的文件。

　　“为了和平。”

　　霍榕宸笑出声，半晌后道。“你长大了。”

　　宁雨早就长大了。

　　之后霍榕宸没有再骚扰宁雨，交流会持续了很长时间。离开会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宁雨出门大步朝自己的车走，走的飞快，上车后解开西装吩咐司机，“回酒店。”

　　最近确实不太平，宁雨就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他原计划第二天早上离开。当晚凌晨一点宁雨听到敲门声，他失眠没睡正在看文件起身过去开门，就看到同样穿着睡袍的霍榕宸拎着枪，“跟我走。”

　　宁雨一惊，霍榕宸现在已经学会拿枪威胁人了？

　　宁雨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对枪不算陌生。“干什么？”

　　霍榕宸攥住宁雨的手腕，快步往走廊尽头走，宁雨的手腕被扯的生疼，想动手了，“霍榕宸？”

　　“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是国际问题。”霍榕宸拉着宁雨顺着楼梯往下走，他穿着拖鞋走的飞快，“听到枪声了吗？”

　　话音刚落，一声闷响，宁雨见过枪，但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内乱，我们都可能会成为战争的借口。”

　　宁雨蹙眉，霍榕宸说，“我的原则是，死别人，不能死我——和我的爱人。”

　　霍榕宸一脚踹开二楼一间房，进去反锁上门推开窗户，从后腰拿出一把枪递给宁雨，“知道怎么开保险吗？”

　　“嗯。”

　　“从这里出去。”

　　宁雨生平第一次，穿着睡衣翻墙。真是狼狈到极点了，他从空调上跳下去，霍榕宸随后也跳了下去。一辆黑色越野疾驰而来，霍榕宸拉着宁雨上车，司机把两套本地衣服递过来，霍榕宸一边换一边提醒宁雨。

　　路过酒店门口的时候，宁雨看到有人拿枪把守。他蒙上头巾，扣上衣服扣子。拿出手机打给助理，那边迟迟没有人接，宁雨阴沉着脸。那边霍榕宸在联系大使馆，车开远了，宁雨又打了一遍电话。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的人只要不作死，应该没事。”霍榕宸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通。霍榕宸管不了更多的人，他一向自私，只管自己的人。

　　宁雨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金属，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茫然。霍榕宸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