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下次让小崽子戴着面具做……
“唔……”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亵衣被扯动,君离一回神就见洛重渊已经醒了过来。
“师尊……”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迷迷糊糊唤了他一声,揉了揉眼睛。
“嗯,”君离应了声,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洛重渊摇摇头,慢慢起身,被君离搂过去靠在他身上坐着。
“那等下去吃朝食,锦城好吃的很多,”君离道,“或者,小洛洛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洛重渊还有点懵着,手里捏着他的袖子玩:“吃包子。”
“嗯,还吃别的么?”
“包子。”洛重渊呆呆的重复。
君离笑了:“好,吃包子吃包子。”
两人就这么偎依着呆坐了一会儿,才起床穿衣,洗漱完之后,下楼退了房。
白天的街上和夜晚一样热闹,街上的小摊贩热情洋溢的叫卖,茶楼酒肆红红火火,落座的客人们高声谈笑,好不热闹。
两人没在街上停留,穿过人声鼎沸的大街,寻了街角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饭馆。
“这里我以前常来,”君离道,“龙抄手是一绝。不知现在味道如何了。”
洛重渊抬头看了看那个布满裂纹的破旧牌匾,上面「人间烟火」四个大字斑斑勃勃,显得特别陈旧。
早上生意倒是不错,小馆子里已经坐满了人,跑堂的伙计见两人穿着不凡,十分不好意思。
“对不住两位公子,早上人多,里边儿满座了,要不,您在外头对付对付?”
“好。”君离道,拉着洛重渊寻了个树荫底下的位置。
“两碗龙抄手,一笼包子。”
“好嘞!”
伙计应的爽快,肩上手巾一甩,腿脚麻利的跑进店里去了。
两人坐着等饭,多少有些无趣,而且自从昨晚过后,洛重渊再面对君离的时候,又动不动便要脸红。
君离托着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心道他从前也不觉得这小崽子脸皮这么薄?
“你养的梅花怎么样了?”这祖宗没话找话说。
洛重渊没有说话,转而从自己身上取出了上次他们去浮龙岛时带回来的陶罐子,那里面插着一支红梅,有两朵梅花已经绽开了。
他把陶罐推到君离面前,一股淡雅的花香顿时扑鼻而来。
“开了,还长了几个花骨朵。”洛重渊道。
君离饶有兴趣的伸出手指碰了碰花瓣,是活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随手用灵力幻化了一朵梅花出来,没想到竟真让这小崽子养活了。
“挺好的,养着吧。”他道。
洛重渊点点头,将陶罐收起来,他打算等这枝梅花上所有的花苞都开了,红梅缀满枝头的时候,就送给君离。
正这时,那跑堂的伙计高喊着:“两碗龙抄手,一屉包子!”小跑了过来。
热气腾腾的龙抄手汤清馅细,香喷喷的味道引人食指大动。
包子是青菜馅的,又鲜又爽口,吃一口包子,吃一个龙抄手,让人停不下来。
早上客人多,坐在外面吃的人也不少,两人正吃着,就听见旁边一桌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虽然这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君离和洛重渊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两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哎,我听说昨晚上那鹤鸣山上又有鬼火亮起来了。”一个吃抄手吃的满脸通红的汉子道。
另一个挽着袖子的男人皱起了眉:“亮就亮呗,反正那山上就算有鬼也跑不下来。”
脸通红的汉子立时摇了摇头:“这回可不呢,我听说不光是鬼火,还有人看见鬼影了!”
“什么鬼影?”挽袖子的男人起了好奇的心思。
“还是什么鬼影,那自然是……”红脸汉子说到一半,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盯着他们,才又继续道,“自然是鹤鸣山上那些邪门歪道的修士啊!”
“听说有人看见那些修士在山上练剑了,打打杀杀的,搞的山上鬼火都忽明忽暗的,特别吓人!”
他说到最后,似是也有些怕了,小声道:“你说,该不会是那山上的封条要裂了吧?山上那些东西,会不会跑出来啊?”
“呸呸呸!”挽袖子的男人喝了口汤,连呸了三声,“大早上的,晦气不晦气!”
“什么封条啊,那叫封印!鹤鸣山的封印可是那几个赫赫有名的仙门修士带着人贴的,咋可能就要破了啊?你竟自己吓唬自己。”
“可……这都过去好些年了,”红脸汉子一张大脸皱成个包子,“你知不知道?这封条……封印,据说是好几百年前就贴上的,成撑到今儿个也是不容易了。”
“哎,想这些干啥,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挽袖子的男人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放下,“吃完走了,还一堆活儿没干呢!”
“嗯!”汉子粗声应了句,见笼屉里还有两个包子,拿筷子叉着啊呜一下全塞进嘴里,一边鼓囊鼓囊的嚼着,一边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桌子上,就追那男人去了。
这边听完了墙角的两人回过神,对视了一眼。
洛重渊皱眉,开口问道:“师尊,鹤鸣山被封印了?”
他只知道当初鹤隐派被灭后,鹤鸣山就荒废了,一座荒山,还需要封印么?
君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当初他坠下万鬼窟,鹤隐派的弟子应当也死的差不多了,又没人回去看看,一晃过去这么多年,谁知道如今是什么样了。
“没关系,我们直接过去吧。”他道。
这次来锦城,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鹤鸣山上,一定有东西。
龙骨、朱雀目已经出现了,下一个聚魂阵,他直觉就在他们鹤隐派,就在这鹤鸣山上。
“嗯。”洛重渊点点头。
君离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串铜钱放在桌上,带着洛重渊离开了小馆。
“不过在去鹤鸣山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洛重渊不明所以。
君离蓦地笑了,脚步一顿,转身在洛重渊的鼻尖上点了点:“去买面具。”
这祖宗向来挑剔,自然是不肯戴着那白兔面具出门的。
洛重渊:“那白兔面具,师尊不喜欢?”
“喜欢,”君离凤眸眯起:“师父喜欢看你戴。”
少年双瞳微微张大,似是想到了什么,耳尖刷地红了。
君离轻笑着摇头,伸手捏了捏他热烫的小耳朵,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又不让你戴出来。”
洛重渊抬头看他。
君离道:“就晚上戴,只给我一个人看。”
洛重渊:……
这下,不只是耳尖,少年的脸颊、脖子,瞬间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改麻了,嘶——
第102章 鹤鸣山
从卖珠宝首饰的铺子出来, 君离手上拿了一张银色的镂空面具,造型精巧别致,戴上之后, 刚好遮住的他的大半张脸,又能叫人看不出本来面貌。
买好了面具,两人便没在锦城内停留,从城西边的小门出城,沿着小路走到城外人少的地方, 改为御剑。
傍晚时分,总算是到了鹤鸣山脚下的盘山小道。
锦城郊外这片地方群山环伺, 地形复杂,以前鹤隐派还在的时候, 进山的人络绎不绝,行商的、走镖的、砍柴的、打猎的,甚至专门前来朝拜仙家的, 道路虽偏僻,却不显凄凉。
而此时两人在小道上落脚,只听山间空寂,鸟鸦啼鸣, 这一路过来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倒是山高蔽日, 更给人一种阴森寒凉的感觉。
没走多远,遥遥瞧见对面一个人影从深山里出来, 步子迈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跟前。
是个砍柴的樵夫。
那人背上背了高高的一摞柴,跑的气喘吁吁, 冷不防瞧见迎面走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
他停住脚步, 将君离和洛重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眼看天都要黑了, 你们这个时候进山?”
君离朝他拱手行了一礼道:“我们急着赶路,抄小路回隔壁镇子,见阁下步履匆匆,是出什么事了么?”
那樵夫见两人衣着不凡,以为是外地来的哪家得公子和书童,便道:“这山里有个邪门的门派,已经荒废了,以往倒是挺安生的,最近不知怎么,这山上时常看见鬼火和鬼影,我劝你们还是绕道吧。”
樵夫的话,和他们早上在小馆子吃朝食时听到的如出一辙,君离眯了眯眼睛。
“那你从这山里来,可是看见什么了?”
樵夫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道:“我刚刚就在距离那座山不远处的树林子里砍柴,就瞧见那山上的鬼火又……又亮起来了,山上好像还有鬼影,舞刀弄剑的,嘴里还哇哇烂叫,吓人的很。”
忽而一阵寒风吹过,那樵夫打了个激灵:“我……我得赶紧回去了,告……告辞。”
说完,扛着柴刀一溜烟的跑了。
君离和洛重渊对视一眼,嘴角一挑:“走,看看去?”
少年点点头,两人快步往鹤鸣山走去。
行至鹤鸣山脚下时,果见那黑黢黢的山上有点点火光亮起,那红色的火光一跳一跳,忽明忽灭,当真好像是鬼火。
两人站在山脚下的石板小路前,洛重渊问:“师尊,这当真是鬼火?”
君离摸了摸下巴,摇摇头:“要是鬼火就好了,我倒是巴不得跟他们多唠唠。”
“走了,到底是不是鬼火,有没有鬼影,上去就知道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这里山高树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君离把手伸出来,牵住洛重渊,然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指尖引了一簇火苗照亮。
然而,当两人抬步踏上第一级石阶,那石阶却忽地亮了,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又像是踏进了什么结界。
君离动作一顿,继而牵着洛重渊一阶一阶往上走。
“我们应当是踏入阵中了。”他对洛重渊解释道。
“是什么阵?”洛重渊问。
君离摇摇头:“还不知道,但应当不是之前的聚魂阵,暂时也没有危险。”
石阶一级一级的亮起,两人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往上走着,很快便走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的弟子宿舍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屋舍老旧残破,只剩下窗框的破窗子嗖嗖透着风,屋顶漏了窟窿,杂草长满了院子。
君离正要拉着洛重渊往上走,忽见那窗子里有火光闪了几下,惹得他又多看了几眼。
却听旁边的洛重渊道:“师尊,好像有人影过去了。”
“在哪?”
屋舍窗子里的火光还在闪动,洛重渊伸手指了个方向,君离朝那边看去没看到什么人影。
火光忽地一下熄灭了,只有脚下石阶还发着光。
片刻后,火光复又燃起,一道有些稚气的少年音响了起来。
“蒋师兄,我……住哪间?”
“最里面那间!”
回答这少年问题的人,语气有些不耐烦:“早点歇了,明早还有晨课呢!”
“是。”少年回答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怯懦的样子。
火光又开始忽闪起来。
君离皱了皱眉,牵着洛重渊步下了石阶:“过去看看。”
两人在一排排破旧的弟子宿舍里穿梭,终于在最里边的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屋舍前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破布衣,肩上背着的小布包和他衣服一样,又脏又旧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把脏兮兮的小脸抹的更花了。
饶是这样,君离还是认了出来,这正是当年刚被苏宴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关知许。
破屋舍里的火光又亮了一下,原本破烂不堪的屋子里,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只是相比有实体的东西,这场景只是虚影而已,连带少年关知许也是。
少年拎着包袱进了屋内,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他将包袱放在床上,就开始整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火光暗淡,房门关上,站在门口的两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君离和洛重渊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站了一会儿,正犹豫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还是离开,那屋舍里的火光又突然亮起。
房门吱呀打开,少年关知许穿着他那身破衣服走了出来,与昨晚稍微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了脏污,头发也梳的整齐。
他开门出来,旁边那些破烂不堪的屋舍也陆陆续续的亮起火光来,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响起,一个个穿戴整齐的鹤隐派弟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往山上去,应当是去上晨课的。
可怜少年关知许并没有人搭理,他一个人理了理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快走几步,追上那些去上课的弟子。
君离和洛重渊也跟在他身后,赶紧追了上去。
然而没走几步,走在关知许前面的一个长相凌厉的弟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厌恶的看着他。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少年关知许似有些惶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我……我去……”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弟子便更烦躁了:“去去去,别跟着我们!”
“我没有,”关知许小声道,“我是去……”
“不要以为你是掌门带回来的,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你这命格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
那面相凌厉的弟子瞪着关知许:“你整天被那些东西缠身,怎么可能聚气筑基?灵气都是很纯净的东西,我看掌门不过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把你给捡回来,你老老实实干些粗活便罢了,还妄想能跟我们一样吗?”
许是他声音大了些,引起了前面的弟子注意,不一会儿,又一个鹤隐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