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限的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蜘蛛侠!
“是吗……”尤莱亚语气慢吞吞地问道。
迪克的瞳孔微微一震。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华点,“还有一种可能!”
电梯停留在三十六层还有一种可能。
“有人来过了……”迪克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
“他还没有走。”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们就听见一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响起。尤莱亚猛地回过头,他看见刚刚被他推开的门后面伸出了一只带着破破烂烂手套的手,而那只手的下方,一个试剂瓶被摔碎,白色的浓烟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尤莱亚突然明白了一切。
月之怖的影响并没有消失,它的致幻和恐惧能力消失了,但它阻隔了尤莱亚的感知能力,让他无法意识到门后藏着人。
至于那个突然扩散开来的白色浓烟,是毒气没错,但不是掺入了月之怖力量、能造成精神攻击的恐怖毒气,而是能实打实给人造成物理伤害的化学毒剂。
所以——
月之怖的项链一定在这个人手里!
尤莱亚几乎是瞬间就作出了行动,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放在桌面上唯一的一个防毒面具,毫不犹豫地往迪克脸上一怼,力气大到险些撞断了迪克的鼻梁。
随后他吼道:“戴好!”便迅速转过身,伸出手,隔空捏住了门板,微微一用力便将这扇坚固的防盗门直接撕扯了下来,猛地扔到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藏在门后的人似乎是被这一举动给吓到了,被暴露出来之后,他猛地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壁上,下意识的将月之怖的项链举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别过来你这个教会的怪物!不然我就打碎它!”他吼道。
“稻草人!”迪克看到那个带着破破烂烂头套的熟悉的人,惊愕地喊出了声。
所以,所以那个被他打碎的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是——
“小心,信使!那个是恐惧毒气!”
然而已经晚了。
尤莱亚闷哼了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口中模糊不清地说道:“不……”
他艰难地伸出手,隔空捏住了稻草人的脖子,将稻草人举到了空中。稻草人被捏的无法呼吸,痛苦地挣扎着,手中的项链不断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在坠落在地上。
最终,尤莱亚仿佛力竭了一般松开了手。
稻草人轰然坠落在地,他慌忙保护好自己手里的项链。这项链太邪门了,他也不想死!
“不……停下……”尤莱亚艰难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却像是突然陷入了什么幻觉之中,再次跪倒在地,神志不清地喊道,“停下!不要,救……救救我们……”
稻草人在一片白烟中最后看了一眼被恐惧毒气控制的那个教会怪物,松了口气,连忙转身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少年的声音如一道惊雷般响起,短棍裹挟着凌厉的风撕开了白雾,化作一道闪电朝着仓皇逃窜的稻草人直劈而去!
稻草人完全没料到罗宾会和尤莱亚一起出现,他动作灵敏地躲开了罗宾的攻击,隔着白雾清晰地看见了罗宾脸上的防毒面具。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眼看着出去的通道被罗宾给封锁了,无奈之下只能跑回了实验室,从桌子上抓起几个危险的试剂,疯狂地超罗宾投掷。
罗宾轻松地躲开了所有试剂瓶,但那些瓶子被砸碎之后,无数乱七八糟的气体再次升华,让实验室里的毒气浓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罗宾心里焦虑不已——尤莱亚的脸上是没有防毒面具的!稻草人这个疯子砸起毒气来根本不讲道理,他必须速战速决!
无奈之下,罗宾只能尽可能去接住稻草人投掷过来的那些试剂瓶,然后将它们小心摆放好后,一边避开稻草人的进攻一边去打开室内的换气扇。稻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尤莱亚的方向跑了过去,试图挟持住这个基本已经丧失战斗力的教会怪物来对付罗宾!
反正正面对决基本不可能打得过罗宾,既然你看起来很在乎那个怪物的样子,那就看谁更卑鄙了!
罗宾注意到了稻草人的举动,他一脚踹开了放在墙边的强吸力换气扇,一边喊道:“尤莱亚,小心!”
稻草人消失在了一片白雾之中。
罗宾焦急不已,连忙朝着尤莱亚的方向奔跑而去。
然而,他还没能在一片雾气中找到尤莱亚的位置,就听见一片混沌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和稻草人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凄厉极了,就像是曾经无数被稻草人的恐惧毒气施加过伤害的人所发出的那样,仿佛看见了什么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恐惧、绝望、痛苦而又不知所措。
随后,罗宾看见一个破布麻袋一样骨骼扭曲的身体从白雾中被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了墙壁上,留下一堆触目惊心的血迹,骨骼断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是稻草人。
他四肢扭曲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罗宾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朝着尤莱亚奔跑的脚步停了下来。
“哒、哒、哒……”
他听见一片寂静中传来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从那团逐渐扭曲、染上猩红的白雾中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他看见已经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可怖的、如同黑洞般眼眸的尤莱亚。那双眼睛的下方,漆黑的眼泪汩汩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面上,如同有生命的黏稠流体般不停蠕动着。
他的手里拿着月之怖项链,银色的链子断裂开来,垂落在空中,不知是谁的血液沾染在上面,一滴又一滴地向下滴落着,与眼泪混合在一起。
【警告!监测到污染度大幅上涨!】
霍索恩:知道了,烦诶,这不是来处理了吗。
【对、对不起,霍索恩先生。】
霍索恩:……不是在怪你。
尤莱亚一步一步地向着罗宾走去。
而后者在这一刻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的精神冲击,竟然直接愣在了原地,几乎无法移动半步。
当信使撕下一切人类外壳的伪装,展露出他真正的样貌与力量的那一刻,罗宾才知道,所谓的“教会的怪物”究竟是如何无法被理解的恐怖存在。
而这个“怪物”正在慢慢地朝他走来。
他的动作很慢,但却无法被躲闪,直到他伸出手,一把将僵立在原地的罗宾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力道那样大,几乎让罗宾无法呼吸。
罗宾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喊道:“尤莱亚?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他。
尤莱亚只是紧紧抱着他,抱得那样紧,以至于罗宾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感觉有什么液体滴落在他的肩膀上,温热而沉重。
“不怕。”他听见抱住自己的少年颤声说道,“不怕,我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罗宾愣住了。
“我会保护你,没关系,你别怕,没有人会再伤害你……”那个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要怕……不要怕……”
【污染度下降中。】
他在不断重复着不要害怕这几个词,但罗宾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害怕。
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激发了出来,几乎已经控制了他的全部思维。
但即便如此,罗宾依然感受到了几乎要流泪的冲动。
他能感觉到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胸腔中的心跳,他能感觉到他那几乎满溢出来的热忱与爱,以及再恐怖森冷的外表都无法遮掩的火热的灵魂。
他正准备回应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却又听见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不要怕……安洁拉,哥哥在这里……”
罗宾微微一怔。
第35章 月亮35
罗宾的手顿住了,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尤莱亚的所有话语都不是对他说的。
他所真正想要保护的,是他的妹妹安洁拉·哈特。
而他的妹妹却已经早已长眠,化为枯骨,这恐怕是他最深的恐惧,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梦魇。
悲哀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罗宾。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尤莱亚在恐惧毒气的影响下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让他露出了如此脆弱的姿态,他只知道,必须要尽快让尤莱亚从恐惧毒气创造的幻觉中清醒!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宾立刻抱着尤莱亚在椅子上坐下,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尤莱亚?尤莱亚!醒醒!”
尤莱亚无法聚焦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嗯,没事了,都会好的。”
“尤莱亚!”罗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忍住心脏刺痛的感觉和一阵又一阵的强烈晕眩感,大声说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尤莱亚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像是在思考着,那双骇人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罗宾。
罗宾只觉得晕眩的感觉愈加严重,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就仿佛溺入了深海,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迪克?”尤莱亚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些许恍惚。
“对!我不是你妹妹,快醒醒,你中毒了!”迪克连忙说道。
“你不是……?”尤莱亚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摩擦,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粗暴,就像是要把面前的这张脸擦掉,擦成另一个人。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向下坠落,他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几乎撕心裂肺:“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她在哪,她在哪里!!”
“尤莱亚!”迪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手,强忍着心酸和巨大的悲恸一把将尤莱亚抱进了怀里,“没事了,没事了,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不会好了,不会好了!”尤莱亚挣扎起来,嗓音里全都是无比绝望的嘶哑,“来不及了……还给我,还给我……”
迪克紧紧抱着他,眼眶通红,只能尽可能安慰这个情绪已经被毒气逼到崩溃边缘的可怜的人。
他从未见过那个一直以来都微笑着的信使露出过如此癫狂而脆弱的姿态。
尤莱亚用力攥着他的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我走不出来,对不起……我不该骗自己,对不起……”
迪克陡然怔住。
他的脑中在这一刻闪回了很多记忆。
深夜港口那颗被尤莱亚控制住的子弹、尤莱亚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以及被第一时间交到他手里的防毒面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被他下意识戒备、警惕着的邪教徒,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他一直都在保护他,不计代价地保护他。他无法再保护自己的妹妹,这份感情被积压久了,逐渐成为了他最大的心病。而他就像是想要自救一般,近乎疯狂地将这些情感转移到他人的身上,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迪克心酸不已,他捧着尤莱亚的脸说道:“……尤莱亚,信使!你先醒醒!”
尤莱亚似乎是慢慢平静下来了,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动不动地盯着迪克,眼泪无声滑落着。
【理查德·格雷森的理智的损失已经逾半了,霍索恩先生。】
霍索恩:“都这样了还没陷入混乱,被我的意志捕获……这家伙还真是坚定……”
就在迪克觉得自己头痛的快要裂开的时候,他听见尤莱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枯黄的落叶飘落在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丝涟漪,却又立刻消弭于冰凉的空气中。
与此同时,尤莱亚悄无声息地闭上了他那双可怕的眼睛,不再去看迪克。
“我没事了。”他闭着眼睛说道,“吓到你了?”
迪克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鼻尖一阵发酸。
他撇过脸,深呼吸,平息了胸腔里那份汹涌着的复杂情感和强烈的心悸后说道:“没有。你还好吗?”
尤莱亚站起身,在一旁的桌子上摸了一幅深色的护目镜戴上,这才说道:“……没事了,那毒气还真有两下子。”
说完,他便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而走向已经半死不活的稻草人,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探了探稻草人的鼻息。
“命真大。”他有些诧异,“还以为刚才失控的我不小心把他杀了呢。”
迪克看着满脸是血、四肢都已经扭成了麻花的稻草人:……
说实话,稻草人的惨状着实是有点吓人,这不似人形的身体就像是刚遭遇过什么残忍到极点的酷刑,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扭出来的姿势。
信使很少会下这么重的手,可想而知那个恐惧毒气对他造成的精神伤害有多大,才导致他失控至此。
尤莱亚伸手甩了稻草人重重一巴掌,说道:“喂,起床了。”
稻草人猛地睁开眼睛,恢复意识的瞬间便惨叫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令人汗毛直竖:“呃啊……!!痛……救……救命!”
“安静。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尤莱亚一伸手便从他怀里扯出了那个装着奇特药水的月亮挂坠,在他稻草人眼前晃了晃。
“……”稻草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却紧紧闭上了。
他不能说。
给了他这个东西的人在哥谭的势力超乎想象,根本不是他能去挑战的。说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