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按住停了一下,很快就把他直接推倒在沙发上,俯身亲着他的脖子:“没人说话的叫骚扰电话。您还接什么接?挂了完了。”
“你、你别……”梁袈言低叫一声,呼吸急促起来,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电话。抖着手把电话挂了,手一松,手机掉到了沙发下。
一个小时后,梁袈言煮好了馄饨面。厨房有张极小的餐桌,也就够放下两个中等大小的盘子,这就是梁袈言平时自己吃饭的地方,以至于连配套的凳子都只有一张。
两人这会儿一人一边隔着桌子面对面。少荆河坐在从客厅搬来的椅子上,比桌面高出一大截,要不端起碗就得弓着腰就桌面。梁袈言看得很不安,迟迟坐不下去,一直说:“我跟你换,你坐这张。”
少荆河皱起眉笑:“您以为我是要在这儿坐个三年五载吗?就吃个饭的时间。您赶紧坐下好好吃饭,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不是客气……”梁袈言明明是不安心,但又被他说得气馁,因为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摆不起老师的架子了。
“您就是。”少荆河平静地强调,“您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您的那些习惯,‘为人着想,与人为善’,其实都是容易被人抓住大加利用的软肋。越是熟人您越是习惯自我牺牲,所以就很容易成为靶子,被有心人逮着使劲薅您的善良。”
梁袈言眨巴眨巴眼睛,怔住了。
“您看,我坐得不过是将就一点,您就开始为自己坐得舒服感到惭愧不安。这种动不动就滋生出来的负罪感简直要命。您说您跟我到现在都还这么小心翼翼,我要也是个容易多想的人,那得怎么判断您对于我们关系的定义?您对我客气了,我对您是不是也该还以同等待遇?那我们俩是不是平时都得这么客气下去,于是就会越来越客气?”
“不会越来越客气,但越来越不客气也是不行的。两个人越是熟悉就要注意对方的感受,否则这关系长久不了。”
“我跟您说‘您’,您跟我说‘普遍原则’。”
“难道‘我’不适用于‘普遍原则’吗”
“‘普遍原则’就是‘按道理是这样’,但大规范下也有小标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是正确的行动指导。我就光拿‘您’的处事原则以及‘我们俩’之间的尺度准绳来讨论,认为没必要如此的相敬如宾。因为即使我们俩‘不用客气’,也不会变得‘越来越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越来越不客气’,这是基于您这个人的道德标准,和我个人的素养CAO守做出的综合判断。您觉得呢?”
“我觉得,”梁袈言又好气又好笑,“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说不过你。还有再不吃面就糊了。吃饭!”
少荆河老老实实端起碗,夹着馄饨心里咕哝:看,这就是太客气的代价,讲道理伤感情。
他闷了一会儿,干脆直接改了话题:“那您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梁袈言又抬眼看他,好奇他难道是有什么计划?
“就是收拾东西,然后找房子吧。你有什么提议?”
“想去我家看看吗?”
“你家?”梁袈言倒还从没想过这事。
“对。”少荆河从碗沿觑他,又生怕他因为刚才的“辩论”影响了决定,连忙补充,“我家挺好的,您来看了就知道了。”
梁袈言隐隐觉出了这其中的意味:“嗯,然后呢?”
“然后,”少荆河清了清嗓子,“我们就回来收拾东西。”
“然后?”
“叫搬家公司。”
梁袈言眯起眼睛,笑:“这么笃定我会愿意?”
少荆河一本正经,又开始讲道理:“说实话,另外找房子既费时间也没必要,因为您一定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房子了。我家住十九层,没有马路噪音,一梯两户,环境很好;在商业区,地理位置好,楼下不远就是地铁站,交通很方便;房子一百五十平米,三室两厅,两个人住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他郑重其事地顿了顿,“没有房租。”
“没有房租?”梁袈言惊呼,这他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那是少荆河租的房子。“你帮人看房子?”
少荆河摇头:“不是,那就是我们家的房子。”
梁袈言傻眼了,他知道少荆河住哪儿,这会儿唯有目瞪口呆地对其发感慨:“少荆河,你是--”
“对,”少荆河很懂他了,点着头,从善如流地替他说完,“我是大富人家的孩子。”说完他又补充,“所以所有的水电煤气物业费,也都是我负担。您只要把东西搬过去,很简单。”
“不是……”梁袈言一时之间有点措手不及,“这太突然了。我得想想……”
少荆河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想他们俩如果能住在一起……哪怕不住在一起,住得近一点也好啊。结果今天梁袈言就说要搬家,他心里那个高兴。
可是显然,梁袈言并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这让他有点郁闷。
他以为他们两个对彼此的需要是一样的热烈。
对于梁袈言的迟疑,他只能尽量不泄露出自己的遗憾,点头:“您当然可以有其他选择。不过这是我认为目前的最佳方案。因为学校留出给您搬家的时间,我猜也不会太多,对吗?”
其实不用他解释,梁袈言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最佳方案。
只是,他还没做好准备这么快就和少荆河住到一起。
毕竟,就算当年他和江落秋,也没住到一起过。一个人住习惯了,他现在和少荆河感情再热络,同居也是另一回事。
少荆河看他闷声不语,知道这事催不得,想了想干脆说:“不然这样,别等明天了,就今晚吧。吃完饭我们就过去。”
“啊?”梁袈言又惊讶了。
“不是时间紧迫么?您早看能早决定。如果真不喜欢,那明天我再去帮您找别的。”
少荆河自己恍然不觉,他这话已近似于自暴自弃。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时间也不算早了,下楼直接打了辆车。
“远吗?”上了车梁袈言跟他找着话题。
因为刚才他没有马上答应搬家的事,让少荆河情绪有些低落,他自然有察觉。
少荆河摇了头,望着窗外说:“打车的话也就十多分钟吧。”
梁袈言望着他的侧脸,嘀咕:“那搬家公司得多开心啊。”
“当然。他们--”少荆河忽然转过脸,望着他,眼睛黑沉沉的,“您不是还得想想吗?”
“对--啊。”梁袈言歪着脑袋,移开眼睛,“那搬家的路程也在考虑的范围内嘛。”
搬家又不是通勤,就一趟的买卖,谁还特地去考虑从旧址到新家的路程?
少荆河打量了他一会儿,又点了个头,继续看向窗外,抿唇笑:“嗯,行。”
梁袈言不说话了。过了一阵,手从椅面上挪过去,碰到了他的手,又慢慢和他十指相扣地握着。
他这个充满求和意味的动作让少荆河又回了头。
“明早,我们早点回来收拾东西,还得去多找些箱子。争取一天之内打包好,后天就可以叫搬家公司来了。”梁袈言看着他说。
少荆河眼睛里浮上笑意,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这么快就决定?不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那不是……”碍于前面还有司机,梁袈言不好把求和的话说得太直白,只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不用交房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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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89章
梁袈言一进少荆河家门就知道,以他的预算,确实不会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进了门少荆河也没跟着他亦步亦趋地给他做各种介绍,就随他爱怎么参观怎么参观,自己看去。他自己放了东西,转身进厨房给梁袈言泡茶。
住所是个人极为私密的地方,一个人所有的姓格秘密在这里都很难藏得住。
梁袈言不太去别人家,就算偶尔去,也多数都规规矩矩就坐在客厅,半步都不随便挪动,更别说四处窥看了。
现在他来打量少荆河的屋子,虽然是有着“看房”的旗号,但少荆河不在他旁边,他内心里的道德感就越发的提醒着他要有“规矩”。四下略微看了看房间格局,内里陈设,家具家电,阳台内外这些基本情况,他就老老实实很快回到客厅里了。
少荆河坐在沙发里开了电视,沙发面前的红木小几上是给他砌好的茶。
“看好了?”少荆河搂着个沙发抱枕窝在沙发里,转头看他。
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即使这是少荆河的家梁袈言还是有略微的不适应。带了点局促地点了个头,他坐在少荆河脚边,屁股坐在沙发边缘,手搭在大腿上身体向前倾,正好就看到了面前热气蒸腾的马克杯:“这是给我的?”
他的这些身体语言少荆河全看在眼里,但也只是和平时一样,抱着抱枕坐起身,点了个头,在沙发上盘着腿看电视,边看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地方大,东西都很齐全。”梁袈言拿起那杯茶看了看,一朵巨大的杭白菊满满当当地盛开在杯子里,面上还洒了几颗枸杞,可扑面而来的茶香里除了菊花香气,隐约似乎还夹杂了一点人参的气味?
他迟疑地抿了一点,在嘴里咂摸两下……
“你给我泡的,这都什么?”梁袈言眉心轻皱,扭头问。
少荆河专心看电视新闻,若无其事地答:“就是些养生的玩意儿,补气补血补一切,对身体好。”
梁袈言当然知道这对身体好,可这种大锅烩的味道是真不怎么样。
他又试着喝了口,再次不确定地扭过头:“你平时包里不都只有矿泉水吗?在家这么养生出去应该拿保温杯啊。”
少荆河不吱声了,没几秒终于一手捂脸,□□:“您就喝吧,柜子里还一大堆呢。什么西洋参红参海参枸杞虫草猴头菇……全是我姑母硬塞给我的。您要是也不爱喝,我们就只能拿它们来泡澡了。”
梁袈言乜眼睨他,哂笑:“哟,泡澡都这么讲究,果然是大富人家。”
少荆河转过脸,皱着眉瞥向他手里的茶:“到底什么味儿?让我喝一口。”
梁袈言笑着把杯子递过去,他扶住梁袈言的手,就着喝了一小口,那混杂的味道一入喉,五官顿时扭成了结,忙不迭咽下去赶紧转头咳了好几下:“不行,拿走拿走。”
梁袈言第一次看他有这么扭曲的表情,既新鲜又很可爱,接着又觉得好笑:“你自己喝不下去的东西却泡来给我喝?”
这话让少荆河觉着挺冤,赶快转回来分辩:“菊花茶其实还行,就是人参味儿我从小就--”他拒绝地撇嘴摇头,“但是我又发现有不少人也挺喜欢的……再说对身体好--算了,您也别喝了。我看看应该还有别的。”
说着他伸腿下了沙发,一边伸手要把梁袈言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梁袈言把杯子换到另一只手拿开:“行了,就是杯水,折腾什么?再说这味儿习惯了也没么糟。”
他边说边仰头瞥向少荆河,少荆河正一腿撑在地上,一腿屈着膝盖跪在沙发上,被他这话定在了原地,没奈何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里又现出几分若有所思的异样神色。
梁袈言喝着茶,看他那神情忽然也悟到了,捧着杯子向后退开,警惕地笑:“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并不想知道。”
少荆河一下笑起来,这刻他和梁袈言在不知不觉间迸发出的那种默契简直神奇极了,让他发自内心生出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他笑得很愉快,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脸上是一种充满少年气的纯真。
他俯下身对梁袈言凑过去,梁袈言很快退到了沙发边上,退无可退只能把杯子挡在他面前:“别……你不是不喜欢这味儿吗?”
少荆河把他的杯子拿走随手放到茶几上,还是向他逼近,梁袈言只能别开头:“你都不喜欢……哎,你别……啧,你无不无聊……”
他左闪右躲也没能躲开,终于还是被少荆河把他那些叽里咕噜的埋怨全吞进了嘴里。
少荆河趴在他身上两人结结实实地吻了好一阵,末了抬起头。梁袈言眼睛里水色荡漾,嘴角泛着涟漪,又低声笑他:“这下又喜欢了?”
少荆河亲着他的嘴角:“不一样。从您嘴里尝,好多了。”
梁袈言是那种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就会从各个细节审视自己,深怕在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给对方留下扣分项的完美主义者。那些带着少荆河不喜欢的味道的东西他自己用是没问题,但和对方接触的时候当然就要尽量避免。他的恋爱观成熟而克己,可少荆河这话说得也让他很另眼相看。
虽然是个闪耀着纯真光芒的恋爱新手,但少荆河的很多瞬间也常常会让他惊讶甚至自叹不如。和这种把超越年龄的成熟感包裹在纯净直白热烈的爱情里的人谈恋爱,绝对是种感觉极其微妙的幸福体验。
那些他在乎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