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下馆子也不成。时间久了, 自己也就会做了。你肖老师的凉菜拌得不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晚饭在二楼的一间大厅里,那间大厅是一楼大厅正对上去,饭厅里朝外有一扇特别大的窗户。
窗户边上又有一道门,通过那道门走出去是二楼的阳台。
他们三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吃着四菜一汤。
桌上放着几瓶啤酒,两位老师推杯换盏的喝着。
陈西亦象征性地喝过一两口,两位老师也不劝他。
平心而论,除了桌上的这道凉菜,肖老师的其他菜味道都是相当一般。
陈西亦心里暗暗有了计较,要是他暑期留了下来,怎么也要和肖老师商量一下做饭问题。
邱易深性格更为平和一些,和肖其民热火朝天的说着什么的间隙,还能提醒陈西亦吃菜。
陈西亦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自己留下来。
再去看那位肖老师,多喝了几瓶酒,他的眼里已经有了醉意。
再过了一会儿,陈西亦发现邱老师应该也醉了。
这两个人醉了,一个指着对方说“软饭男!”,一个指着对方说:“愣头青!”
看这样子,都是平时的真心话。
陈西亦隔着玻璃窗向外看去,月盘一样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中,照得天幕上的其他地方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轻纱。
陈西亦看得有些入迷,他推开通往阳台的那道门,径直走出去。
阳台的台面不高,只到他膝盖上方。
从这里出去,天空就看得更清楚了。
村子入夜安静的早,不是很宽阔的柏油路上偶尔有一两辆电瓶车驶过,车子驶过之后陈西亦还听得见零星的狗吠声。
这些声音在入夜以后的贾落忖听来格外的清晰。
今天所见到的一切让陈西亦觉得很新奇。
他原本是为了理清自己对盛碏的感情,带了些逃避的情绪才来贾落村的,现在却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才好。
邱老师在学校里还有任务,他陪着陈西亦和肖老师只待了几天,估计是为了考察陈西亦和肖老师磨合的怎么样。
他离开贾落村的那天,只有陈西亦送他,肖老师仍然在一楼大厅左边的那间屋里。
不过陈西亦说是送邱老师其实也就是陪他走到他们来时的那根电线杆那里。
从镇上始发,开往县城的车会在路上接散客,邱老师和陈西亦就在电线杆那里等着。
邱老师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他和陈西亦说了些贾落村的趣事,又和他说了贾落村哪里的风景好,末了才说:“我和老肖是本、硕同学,导师也是同一个,当时做这个乡村振新项目也是一起做的。不过后来我放弃了,回学校做了学科建设处的行政工作。老肖是头倔驴,他一路读了博士出来,一直做的是这个方向。”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你别看他这项目搞得不怎么样,文章发的却好,他今年也就三十八吧,已经是正教授了。”
陈西亦默默地听着,他想邱老师可能也不需要他如何说话。
果然,一会儿邱易深又道:“算啦!不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个暑期实践你看着待,要是能待下去你就待,实在待不下去了你就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拍了拍陈西亦的肩膀,道:“不管你待多长时间,这个实践证明我都会让老肖给你出的。你们是经管院的,以后申硕或者去做国际项目应该是有帮助的。”
毕竟大家一向都认为经管院的学生脑子很活络。
陈西亦倒是没向他表明自己不缺实践的公章,他反而问起,“贾落村的村民每年通过这个网店人能有多少收入呢?”
邱易深不妨他问起这个,一时有些卡壳,不过还是很快道:“这些你可以问老肖,他有记录。没那么忙的时候,他都是在思考这些。他这个人……多相处你就知道了,实际上心地很好,就是面上看着刻薄而已……”
这时,车来了!
邱易深冲陈西亦挥挥手,从弹开的大巴车门里头走了进去。
陈西亦见他在位置上坐好,顺势将视线望向驾驶位——哦,还是那个将车开到一半,就停车去买萝卜的司机。
邱易深走后,陈西亦和肖其民相处得还算愉快。
有了他这个壮劳力的到来,网店里那些打包,寄件收件的活其实都没有太占用两人的时间,他们一般每天都工作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
陈西亦也是这种时候才发现,空闲时肖老师每天要么在看书,要么就是在写论文。
陈西亦这时才生出一种失敬的感觉来,毕竟一开始他以为肖其民待在贾落村的主要工作就是开网店。
现在了解下来,似乎给村民开网店只是他的其中一项工作,其余时间肖其民都花在撰写专业论文和大量阅读上。
期间有一次肖其民还让陈西亦帮他将屋里的书抱到楼顶去晒,也是那个时候陈西亦第一次进他的卧室——里头全是书,但凡能放下一点什么东西的地方,都摆放着书。
但是这么多的书,肖其民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使它们看起来很凌乱。
陈西亦来回帮他搬书的时候,他还对陈西亦道:“我书看得杂,你要是有感兴趣的,自己拿去看,记得还我就行。”
陈西亦笑着应了,但是他目前对看书的兴趣不是很大。
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贾落村这些布料在网店上的销量,以及均摊到每个人手里的钱。
得知他要看这个,肖其民二话不说就将这些年的记录翻了出来。
陈西亦一年一年的看,然后比对着道:“这个陶正树家人很多吗,几乎每年都是他家卖的布料最多?”
“不,他家人少,大部分时间织布的只有一个人。”
陈西亦转过头来,奇怪道:“那怎么还……?”
肖其民点开一个文件夹,里头都是按人名来命名的。他点开陶正树这个文件夹,里面出现了一些资料,看样子也是做资料的人好好收集过一番的。
陈西亦看了一会儿,才道:“这是……陶桃他们家……”
他才来那天见了陶桃,她还来这里帮忙,没想到那天正碰上她爸爸出事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们家的收入主要靠她妈妈织布,织得要比别人家多一些,只是也辛苦。她懂事,怕我们这边忙不过来,假期里有空都会过来帮忙。”
肖其民叹了口气,“老邱说的也对,我确实太理想主义了,她家里这么困难,其实节假日她出去兼职也许更能补贴家用,到我这里来实在是浪费时间。”
陈西亦不知怎么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大概也是像陶桃这样,虽然有好心人不求回报的帮忙,但是自己也想回报一二。
他道:“陶桃同学应该也不想白白受你们帮助,而且他们家的布料最多,她可能也怕别人说闲话。”
肖其民点点头,道:“她个性是比较要强!”
陈西亦站起身来,道:“肖老师,我想到村子里走走!”
今天是上午忙,下午没事,肖其民一会儿要去写论文,也没空陪陈西亦,他道:“你自己去吧,饭点前回来!”
陈西亦在村子里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他发现这里几乎每家人家家里都有一张织布机,他走在街上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织布机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有一户人家的织布机朝着街道敞开摆放着,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正在全神贯注的织着布。
陈西亦走到她身边,笑着问自己能不能看看对方织布的过程。
这位阿婆却像是认识他,用方言夹杂着普通话道:“你是肖老师的学生,我认识你……”
陈西亦站在一旁看着阿婆熟练的织着布,中间的梭子一会儿被她取出来,一会儿又被她插上去,在千丝万缕的棉线间来回穿梭。
他蓦然想起“如织如梭”这个成语,原来是这个意思。
晚上回去吃过饭,陈西亦又到阳台上站着看风景,他心里关于贾落村的事隐隐有了点想法。原本是想问莫笑颖的,想起上回两人的情感纠葛,思绪最终拐了个弯,给沈菲发了消息。
沈菲让他稍等,结果过了一会儿却是莫笑颖给陈西亦打了电话过来。
陈西亦看着手机来电提醒上显示的名字,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还是接了起来。
第55章 他要不是不举,就是不喜欢女的。
陈西亦接通了莫笑颖的电话, 对方上来就是单刀直入。
“华制的赞助是我去谈的,那边的情况我更熟悉一些,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问我的好。”
华制就是陈西亦刚入学时被拉去参加的那场汉服展的赞助商。
陈西亦何尝不知道是这样, 只是上次莫笑颖向他表白被拒, 虽然两人说之后还是好朋友, 但是现在这样的事,陈西亦既怕自己再去找莫笑颖让她误会,又怕对方为了避免产生这种误会而太过尽力的去帮助自己。
要是以前, 兴许他不会将这些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但是现在他经历了盛碏的事,自己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是最难说清的。
只是莫笑颖都打电话来了,他自己再支支吾吾,倒是显得不够坦荡。
陈西亦问起莫笑颖自己关心的事来, 莫笑颖一一答了, 言语之间都很大方。
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陈西亦自己也都放下了芥蒂。
业务上的事情聊得越多,陈西亦心里越加感叹莫笑颖是有能力的,希望她能够在维新获得不错的发展。
谈话进行到尾声, 莫笑颖问他:“男神,你是想找华制的人来替贾落村宣传吗?”
“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 估计难度很大。华制在圈子里是很有名不假,但是他们眼光也足够高,虽然助农对他们的声誉有一定的正向宣传作用,但是这往往是一把双刃剑, 像他们这种档次的品牌方一般不会轻易下这种决定。多半是走基金会捐款, 当做社会公益活动了。”
莫笑颖说的不错,陈西亦也了解。
“你说的对, 所以我计划做个企划案。”
莫笑颖笑了笑,“好,你企划案做好了也发我看一下,也许我的意见不一定那么有用,但希望多少对你还是有点帮助。”
话说到这里,今天的谈话就要结束了。
陈西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笑颖,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狭隘了………”
莫笑颖看着自己书桌上摆放着的“辞职申请表”,道:“男神,你不要介怀,我拿得起,也放得下!”
“好!”
陈西亦是真的佩服起莫笑颖来。
***
B市空中花园饭店,正在举行一场珠宝展览的会后晚宴。
这种场合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联络感情,寻找潜在的商机才是众人的目的。
盛碏今天晚上关于晚宴的行程只排到九点半,十点他还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
九点二十分,他准备要离场了。
经过二楼阳台那里,盛碏突然感受到那里似乎有人的目光像一把利箭一样向自己射来。
他抬眼望去,对方的银灰色西装在夜晚显得格外夺目。
蓝迹岩半靠在阳台的围栏上,见着盛碏向自己看过来,顺手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隔着虚空朝盛碏敬了敬。
这是一种社交礼仪,就算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并不怎么来往,但是这种场合下基本的潜规则还是要维持的。
盛碏举起手中的红酒,也隔着虚空向他示意。
正巧这时,有个美艳的女明星不知是脚下不稳还是喝得有些醉,竟然歪歪扭扭地朝着盛碏身上倒去。
要是平时,盛碏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是现在一是他骤然遇见蓝迹岩,免不了要猜测他的用意。二来他手里举着红酒,一时又没有可以放置的地方,因此动作慢了些,让那个女明星靠到了他一侧的肩膀。
不过他意识到了之后动作很快,略略向后一闪,那女明星和他就分开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杨回头都大了,赶紧去扶住那女明星,道:“宋美优小姐,您没事吧?请随我到一边来,我联系您的经纪人。”
托自己女朋友的福,杨回对这些一线,二线,乃至十八线的小明星都数得上号来。何况宋美优是新晋的小花,近来风头很足,眼看着就要从二线跻身一线。
不过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有意,反正自己老板是肯定无意的,杨回只能对她保持一个绅士最基本的风度。
盛碏那边的小插曲很快告一段落,晚宴里的热闹却是继续进行了下去。
蓝迹岩还在阳台那里靠着,他站的地方正对着大厅,因此有许多光亮。
人们走过阳台附近时,但凡稍加留意都能发现他。
可是阳台的一侧却是在阴影里的。
佟冬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像蓝迹岩他们这种承担着家业重任的继承人那么不自由。
他几乎是周一周二人在S市花天酒地,周三周四则在A市呼朋唤友,周五周六携着一堆俊男靓女出国游。
反正工作也是在家里的公司,想上班就去点个卯,不想上班也没人管。
以前蓝迹岩在S市念书的时候他就是蓝迹岩的忠实跟班。
他们圈子里,像蓝迹岩、陈简昭和盛碏都是天之骄子。
虽然家里都有钱,但是大家玩的时候也知道,这三个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这三个人里头,他看得出蓝迹岩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
盛碏就不说了,盛家家教严,盛碏又自恃高人一等,一向